“你这性子倒是与你父亲几分相像了…”白瑾天苦笑几声,“难为你隐忍四年,想必心里一直怨恨着我当初设计逼你离开,致使木家那小丫头被擒受刑的事吧?”
白墨眸色寒凉如冰,唇畔笑意也渐渐冷了下来:“过往的事我不愿再提,父上大人也请忘了吧。”说着,唇角弧度变得嗜血冰凉,“我要去看看二皇子送来的这份大礼了呐,不知父上大人可有兴趣同往?”
白瑾天轻笑了笑,目光却如利刃:“纵你怨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有一句话你要记得凡成帝王业者,无有困于情之竖子!”
白墨身形一顿,忽而转身,回眸一笑,魅世倾城却是杀意顿起:“淳于恒最大的败笔就在于四年前的所为只要不伤若儿,我依旧可以装作无知,纵容木府的一切可是木枫的愚蠢不可饶恕!”敛去凛冽的杀意,白墨浅勾着唇角,淡淡地睨着碧落楼的方向,“伤了若儿,他木府的下场便是淳于恒一派党羽的前车之鉴,我等了四年,是他不肯醒悟还想对若儿出手么……他想要这天下,那我便以他之血染这锦绣江山!”
“你……”白瑾天的眸子轻颤着,四年前的那一段记忆是他毕生所难忘的:那个由他一手养大的碧落公子再不是他记忆里笑意温凉、如同误落尘世的谪仙般的美人模样,那一身白衣染作了血衣,宛若红衣修罗提剑而来,不过一夜之间,昔日武林大家木府尽遭屠戮,血流十里,长幼妇孺无一幸存。
白墨闻声,抬眸轻笑,身后那夕阳染红了天空,亦染红了他的月白长袍,此刻的长发美人仿佛生自红莲地狱,踏着一路血色业火,信步而来。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始呐。”听雨榭里,那人的声音温凉动听,宛如清乐。
碧落楼内。
“公子。”一众蓝衣女子垂首跪地。
白墨慵懒地斜倚上横放于长廊中的贵妃榻,淡淡地睨一眼为首的蓝衣女子,闲适地开口:“汀兰,这碧落宫司法阁待得舒服吗?”说着,抬了一双水光暗转的勾魂眼眸,直视着身形微微颤了颤的女子。
汀兰垂首不语。
白墨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眸光微凉,转向一边垂首直立的青竹:“若儿?”
青竹会意:“木姑娘在清云轩。”
白墨略点点头,迎上一边被擒服在地的青衣杀手凶恶的目光,不由轻笑,风华倾世:“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将我的乖徒儿明晃晃地带回碧落宫,等着你们”杀意顿起,“来伤她吧?”
青衣杀手冷笑几声:“碧落公子如此设计擒人,恐有愧于‘第一公子’之名吧?”
白墨眸色一冷,笑意依旧:“呵,‘第一公子’?看来你那愚蠢之至的主子,还没教会他的狗在碧落宫里该如何行事呐。”
杀手怒极欲起:“你啊!”
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那杀手却已痛苦地伏在地上,捂着双眼哀嚎:“你这小人!不如杀了我!”
“杀了你?”白墨轻声而笑,温凉动听的声音此刻听来却似修罗之音,“四年之前若儿受的刑,我会让你们割骨剜肉来还!既然敢打她的主意,那想必”他俯身望着伏地之人逐渐溃烂的双手,仿佛睥睨凡尘的神,“你们已经做好了求死不能的准备。”
言罢,白墨背手转身,泼墨长发下,那一笑倾城魅世,却似修罗寒凉冷血:“押入司法阁,顺便告诉林阁主三月之内,若有一刻让我听不见淳于恒手下走狗的哀嚎之声他便提头来见!”
在场众人顿觉寒意遍及全身。
“是,公子。”蓝衣女子们齐声应和。
ˇ一晌贪欢ˇ 最新更新:2013-08-21 09:31:26
待到木若醒来,天色已近昏暗。
“…丫头…”扶着身下的软榻,木若挣扎着起身,“这是”
忽而失声。
“睡得还好么?”软榻对面横置了一张铺着软衾的贵妃榻,白衣美人侧卧其上,金丝滚边月白水纹长衣覆裹在身,衣领微敞,流云长发宛若淡到极致的墨色,染过羊脂白玉般的裸肤。而那绝美的面庞上,淡如樱色的薄唇略勾起清浅的弧度,一双眸子里似有水光潋滟,流转勾魂,此刻正染着薄雾般的溺色望着她。
木若的脸色变了变,极力回想着昏睡前的事情。
白墨也便安静地卧在那里,不动作也不言语,只专注地盯着女子复杂多变的表情。
待木若回神时,对面的白衣美人依旧一副倾世之姿,眉眼间却多了淡淡的笑意。
“放我回去。”就算不离开这房间,她也感觉得到这绝不是她的青楼。
“回去?”贵妃榻上的美人笑得凉薄,“回哪儿去?”轻拢了衣袍,白墨起身下榻,眸底的光色幻变,只让她隐约嗅到危险的气息。
木若冷着脸,压下心底的一丝惧意,迎着那目光回视:“师父,您莫不是忘了吧,三日之后若儿便要嫁人了呐难道师父是要在这碧落宫喝那杯高堂酒吗?”
“嫁人?”白墨勾唇轻笑,修长如玉的手拈起一只琉璃杯,放在掌心把玩,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原来若儿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人了,可是师父觉得,清寒公子并不是什么好夫婿呐…”
话音未落,那绝美的面庞便自那泼墨长发中露出,一双冰雾弥漫的眼眸里隐约几丝寒意。
在那眸光中,木若僵硬了身形:“…你怎么知道”
白墨眸光一盛,又恢复浅淡的湛黑色,指尖在琉璃杯壁上泛起苍白,唇角染上一丝危险的笑意:“怎么?若儿的夫婿,难道我还不该了解么?”
木若脸色瞬间失了血色:“你把他怎么了?!”她挣扎着起身,伸出手紧紧握住身前淡蓝色的衣襟,“你把他怎么了?!”
“……”白墨敛去了那抹淡若无痕的笑意,一双眼眸里仿佛酝酿着滔天的风起云涌,却又渐渐平息下来,而后一点点被莫名的悲伤充斥、掩盖,他定定地望着木若,再无任何言语。
木若却兀自失了心神。
记忆里初遇那一日,亦是这样悲伤如小兽的眼神,那个白衣的少年躺在山花烂漫之中,罔顾身下血色弥散,任如瀑的墨发在身下凌乱。
…别丢下我,可以么…
“别丢下我,可以么…”耳边,那清浅温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同那日一样重重地叩击着她的心房。
眼前的人与山花丛中的身影重叠,那些鲜衣怒马的年少时光,踏着一路飘零的落花,劈开混沌的记忆心路,再一次在她的眼前回放。
她算是…这只妖孽成长的见证人了吧…
思及此,木若的唇角微微上扬,却又在下一秒僵硬了弧度。
她像是中了他的迷蛊,乖乖地陪在他身边,最后,却是第一个被丢弃。
他让她以为自己是天下间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然后狠狠地、毫不留情地亲手打碎了这个梦境。
这梦太长、太真实,以至于到了现在,她还是如此自以为是。
“…白墨,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一次作践我的机会吗?”木若毫不避让地回视,冷笑着说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已经蠢得无可救药?”
近在咫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意,白墨俯身下来,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怎么会?几年不见,乖徒儿变聪明了呐……”流云墨发滑下月白长袍,垂在她的身侧,隐隐的有些熟悉的香气传来,清香中,那同样熟悉的带几分魅惑的声音在耳畔氤氲开来,“只是,若儿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呐木白的存在…想必洛清寒他能够理解的吧?”
木若的身形猛地一颤:“你…胡说什么…”她的眼神游移不定,“…我说了,木白是伶落家的孩子,与你有什么关系…”
“唔,这样么?”他笑如顽童,眼底却有冷厉一闪而过,“那我让他去陪伶落…如何?”
“不要!”木若想也不想地开口,与那人的目光相遇后,忍不住心头一颤,垂下头去。
“…啪嗒、啪嗒…”水珠砸在锦衾上,晕开。
木若指甲扣着掌心,眼泪在眼眶中打个转,落下,发丝掩住的眸子里几丝光亮迅速的闪过,心里默数着:“三、二”
“…果然是聪明了许多呐。”随着一声轻叹,她的身体被裹进一个熟悉到让她想痛哭的怀中,“…木小若。”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轻微的颤栗,白墨终是忍不住放软了语气,“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择手段……所以,别逼我呐,木小若。”
木若怔怔地抬头。
熟悉了亲昵的语气,一旦依赖便会无法逃离;明知枉然,我仍沉溺于此刻如梦贪欢,谁来告诉我这是不是天大的罪过?
“木小若”……
只是眼前这个亲昵如故的人,是否还真的如故呢?
也或者,自始至终这片她自以为是的亲昵里,就没有所谓真心。
木若垂下了眼睫:“放我走,求你了…”
“飒”拿捏在手的琉璃杯化作齑粉,自怀中女子的发边洒落,白衣美人眸色霎时凌厉,唇角抹开邪魅的笑意:“说你聪明你却总是不乖,你就那么喜欢触碰我的底线啊……是我太娇惯你了么,若儿?”
还未及反应,木若便被抛至旁侧的贵妃榻上,白衣美人随即倾身覆上,笑容多了些危险的讯息。
“若儿,你该害怕了。”
ˇ盛世碧落ˇ 最新更新:2013-08-21 09:32:55
白衣美人清俊邪魅的笑意愈来愈近,带着一种无法避让的威压感迫近。
木若脸色一白,心跳如擂鼓,却又只得强自定下心神:“师父……”
白墨身形一怔,抬手解了女子的发带,继而更快地俯身贴近埋入身下女子的发中,片刻后,轻吻在她的发上。
木若僵住了身体:“师父……我刚刚开玩笑呢…我、我不回去了……碧落宫挺好的…真的…”
半晌,低浅的闷笑声自发间传入她的耳中,“傻若儿……”
“只要你把木白还我,”她低声嗫嚅,眸子中却闪过一丝冷光,“我都听你的…”
“那你是承认了”白墨仍维持着覆压的姿势,只从她的发中抬起脸来,眼眸里似有星光熠熠,“木白他,就是你为我生的孩子。”
木若眸子微颤,咬牙点了点头,转开脸去:“…是。”
也便错过了自己点下头去的那一刻,男子的眸中迸发而出不可抑制的欢欣。
明明已知那个事实,听到她亲口承认后,还是会欣喜得不能自已,是所谓沉溺。
“三日后,”掩不住的欣悦参杂在他的声音里,“我会还你一场大婚,我要所有人看你成为我的妻。”
言未落地,月白身影已飘然而去。
木若怔愣原地。
半晌,一丝苦笑浮上她的唇角。
若是明知不得,兀自沉浸在这一刻的梦里,于我而言,便是自虐亦是天大的罪过。
平生最憾,莫过于爱而不得。
抬起手腕,迎向滤过窗页的阳光,每一寸指尖都变得透明,宛若梦境。
而那些岁月里最美好的光,落在地上后也只余残碎的影,如同被你亲手撕破的我的幻想,早已无可缝补。
……“美人师父我以后一定要娶你过门!那些女人都不准觊觎你哈哈”……
带些稚气的声音自脑海深处传来。
榻上的女子将脸埋进了双手里,有晶莹的水光顺着皓腕一路滑下。
……已往。
碧落公子大婚之礼的请帖两日之间广布天下。
身在碧落宫十载,又心系美人多年…木若自嘲一笑,她自然清楚碧落宫在江湖中的地位与影响力。
若说纷纷扰扰的正邪纷争决出了武林中的皇位,那碧落宫便是当之无愧的太上皇。它几乎从不参与江湖之事,但没有人至少没有还活着的人,敢于寻衅碧落宫,与之相反,很多武林世家都会主动向碧落宫示好,亦有许多名门之后被送进碧落宫,借此来巩固自己一族在江湖的地位。
在她所知的范围内,碧落宫内部机构是如同埃及金字塔一样的存在。以宫主白瑾天、碧落公子为首,下设四位领首:凊梅、汀兰、青竹、侓菊,分管四楼,各楼以本楼领首唯命是从。梅楼中人精于药理毒理,各类毒药闻名天下,着红衣;兰楼司掌暗杀、擒获、护卫等,着蓝衣;竹楼负责一切联络、通信、密件、监视,司掌各地驿站,有着天下间最精密的情报网络,甚至为武林之外的众多官商所仰仗,着青衣;菊楼司掌碧宫名下酒楼旅店饭庄以及各类商铺,处理碧落宫一切开支事务,着橙衣。
除四楼外,碧落宫内设有专门负责刑法的地方司法阁,以阁主林凡为首,是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红莲地狱所在,各式刑罚琳列其中,司掌对碧落宫内外触犯宫规者的惩处。
在木若的记忆里,碧落宫中还有两批以上的暗势力,其一掌管江湖中的命脉所在,下设多处暗站,遍布江湖各门各派,称为精卫;其一则称影阁,行踪极为神秘,实力庞大却最为低调,以致木若在碧落宫待了十年也所知甚少。
而据她了解,碧落宫中的暗势力全是由白墨一手掌控,即使是原听命于宫主的四楼势力,也早在七年之前就被他全部清洗,并将一直跟随自己身侧的四位护卫培养成了四位领首的接任者。
碧落公子,第一公子,千变公子白墨。
思绪至此,木若忍不住叹了口气。
十三年之前,江湖中人尽皆知,碧落宫中有一位惊为天人的小公子,是碧落宫主的娈童。
也是那一年,她入山习武,遇上了白衣染血的俊美少年。
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登上正统之位,成为碧落宫上下乃至江湖中人俯首相向的“第一公子”。
即便是此刻,她对他怨念未灭,她依旧承认他大概是上天眷顾的唯一,所谓天之骄子,美人如斯,当如是。
终究是她所求太多,谁也怨不得。
奢求执念于独占,所以上天给予了她毫不留情的痛击,这一刻耽于梦境,便是她最后的相伴。
听着门外木白的声音渐近,木若勾唇微笑。
明日大婚,鱼龙混杂,江湖中人会首于此之时,将是她离开的契机。
答应你的不丢弃,还是要食言了,你会怨我么,师父?可这是你给我的,情不得已。
ˇ宠冠碧落ˇ 最新更新:2013-07-06 09:43:33
碧落楼顶檐,紫衣女子唇角带笑,俯瞰着整个碧落宫景。
橙衣女子们川流往复在整座宫内,一向素雅清淡的碧落宫一改往日冷色,到处都悬挂着火红色的绸缎幅联。
“妈妈。”紫衣女子身畔,穿着一身龙凤暗绣银丝滚边锦袍的男孩脆生生地开口:“妈妈……”
木若转过身来,盯着小男孩尚显稚嫩却已是初露风华的小脸,笑着道:“怎么了,小木白?”
…果然比“娘”啊什么的顺耳多了…
不管与那人如何,她该感谢他给了自己一个如此乖巧聪慧的孩子,还有小木白…木若坏笑着盯那张巴掌大的脸蛋,未来绝对可以倾城魅世、祸国殃民的容颜。
她这也算是不思悔改了吧……美人什么的,实是祸水啊。
正在满意地审度着自己宝贝儿子的目光突然顿在了木白的锦袍上,木若面容一僵,扯出一抹甚是虚伪的笑容:“小木白,告诉妈妈,这件衣袍是谁给你换的啊?”
木白在自己娘亲瘆人的目光中寒颤一下,诚实地嗫嚅道:“是兰姊姊……”
木若在心底冷笑了下,白墨真够厉害的,龙凤式样都敢随便加于身上,就算身在江湖,远于庙堂,也不该这么嚣张吧。
想着,木若立刻变为诱骗儿童的欧巴桑:“木白乖,我们去把这件衣服换下来好不好?”
“为什么?”木白眨着那双从亲爹那儿遗传来的眼眸,委屈地瘪瘪嘴,模样极为可爱。
瞬间被戳到萌点的木若僵直片刻后扶额,果然是妖孽的儿子…
再次谆谆善诱:“因为这种图案不是平民可以穿在身上的,如果被人看见的话,是要连累妈妈的,”望向纠结起细眉的儿子,木若偷笑,面上却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难道木白忍心连累妈妈被罚么?”
木白似懂非懂地点头,继而郑重地摇头:“不要它了!”
木若表示非常满意:“乖木白,妈妈带你去换衣服,顺便洗得香喷喷的怎么样?”
木白一听,有些困惑:“可是…以前都是丫头姊姊帮我洗…”
想起一直被自己带在身边的丫头,木若眸光黯了黯:“也不知你丫头姊姊如何了,想来已是离开了七八天的光景,她一个人照看那座青楼会不会挺辛苦的…”
木白茫然地听着木若的自言自语。
“不过没关系,”木若坚定地抬头,“逃出去之后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过一段时间就回扬州,卖了青楼带着丫头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远走高飞!”
……额,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有歧义呢……
甩了甩脑袋,木若将那些奇怪的想法扔开,笑意盈盈地转向迷糊糊的男孩:“小木白,走,妈妈带你洗澡去。”
“木姑娘。”两排橙衣女子候在门外亦有许久,手中各奉红色衣冠,见木若走出房门,众人皆随为首的蓝衣护卫垂首作揖。
木若捏了捏怀中只剩下亵衣的木白的脸蛋:“打些水来,我要给小木白洗澡。”
眼下即将奔波流离,洗干净了好上路呐…
蓝衣女子微蹙眉:“还是让菊楼的人为小公子净身吧,夫人该换衣了。”
话音落地,几个橙衣女子手捧嫁衣便要走上前。
“退后。”木若冷喝一声,眸色霎凉,“我说要亲自来做,你们听不懂吗?”
蓝衣女子微凛神色:“就算是宫主夫人也不可逾矩,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否则我们也只有禀明公子了。”
“我非碧落宫人,何来逾矩一说?!”木若神色冰冷,“少拿你们公子来吓我!”
“这是…怎么的了?”不远处,忽传来蛊魅人心的声音。
木若随声望去,继而呼吸一滞,那一瞬间,她仿佛陷入了迷障里。
火红色妖娆曳地的长袍,恰到好处的玉带勾勒出修长惑人的身形,于发尾处用玉冠束起的及腰墨发,竟比平时的瀑如流云更引人神迷。罔论那精致绝伦的容颜上,薄而妖美的唇浅浅勾起的弧度、深似寒潭的眼眸里此时晕起的柔情。
只道他一身白衣冠绝天下,那超脱世外的冷漠疏离退下后,却是如此媚绝世人。
待木若回神时,望见周身一脸呆滞的女子,不禁暗叹:如此美人,说什么第一公子,分明是只修炼了千年的妖精。
白墨却已不疾不徐地踱了过来,唇上依旧是那笑意,眸色却寒了几分,仿佛色暗却锐利的刃,划过众人。
此刻的女子们方觉失态,急忙惶恐地低下头去。
某妖的眸光回温,焦点所在的木若却是自顾自地逗弄着怀中的木白。
眼底映出女子一脸晴柔怀抱幼童的模样,红衣某妖的眼神似是化作了融融春水,翻涌难息。
“刚才怎么了?”敛了心神,白墨复上前几步,再自然不过地将女子以及那粉嫩的小孩拢进了怀中。
木若身形一僵,继而恢复正常。学他的模样,浅勾了唇角,淡然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她们嫌我不守规矩罢了。”言及此,木若忽起了逗弄的心,“师父呐,这碧落宫的规矩也该改改了吧。”
“你当这碧落宫是你的么?”蓝衣女子不悦开口,顿察失言。
“放肆。”只那么风轻云淡的一句,却让众人仿佛都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蓝衣女子面色一白,急急地跪下身来:“公子恕罪!”
楚楚可怜,梨花带雨,早已没了方才不可一世的模样。
木若心底冷笑一声,只觉有一把火烧至心头。言语间带了媚意:“说这碧落宫是我的又如何,我还说你家公子也是我的呢。”
红衣公子闻言忽扬唇一笑,顿生满室风华,迷魅人眼:“嗯,我是你的。”言罢,转向众人,眸色凌厉却难掩欣悦,“传话下去,凡碧落宫人,自今日起,皆唯若儿之命是从。若有违者”美人一笑,“司法阁里,我亲自用刑。”
声震碧落。
后世有传:有女木若,得碧落公子倾天下以待,宠冠碧落。
ˇ蚀心之蛊ˇ 最新更新:2013-07-07 13:39:44
“公子。”青衣男子垂眸抬腕,将手中的密信交至红衣公子的手中。“是小姐的来信。”
“哦?”从那绝美面庞上柔光潋滟的眼眸中可以看出,此刻的美人心情极佳,“白兰馨这小丫头管理六州之余还有闲时间给我来信?看来,尚有潜力可加以利用嘛…”
“…”青竹暗擦汗,但愿公子读完信后还有这般“柔情”,他可是明确记得白兰馨附于信后给自己的那几句警告…要不自己先撤?
青竹试探性地抬头瞥一眼公子的表情,顿觉冷汗飚下。
那张依旧染笑的眸色阴沉的俊脸呐……
“我吩咐凊梅做的事,她是不是忘得一干二净,嗯?”白墨抬眸,那双平日里已是迷魅人心的眼眸此刻在那红衣妖艳的映衬下更加摄人魂魄,从中透出点点危险的光色,“有时间瞒着我给木若下药,没时间给木白解蛊,嗯?”
两个意蕴销魂的轻挑尾音使这语气染了魅惑的音韵,但在青竹听来无异于修罗之语:“公子…”
“她是在嫌命长么?”白墨轻笑出声,眸子里的怒意如风云暗起,翻涌未息。
青竹噤声。
良久的死寂之后,青竹方听得一声轻叹,却有些疑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江湖中人人奉之为神的第一公子,也会有无力而叹的时候么?
“…若是她再次离开三年,我会做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白墨仰头靠在木榻之上,眸底晦暗难测,“告诉凊梅,不管我做了什么,她都不要怪我,谁让她……触了我的底线呢……”
青竹一震,抬头望向公子,猛地跪叩在地:“求公子饶过凊梅!”声震屋宇。
“唔,”白墨轻笑,眼底光幻陆离,宛如寒潭千丈,“你求我饶过凊梅,侓菊求我饶过汀兰,不如你告诉我”他忽而起身,绝美的面庞狰狞震人,“那谁来饶过我失去她时的锥心之痛?!”
青竹震颤原地,垂眸不语。
“没关系,是你们陪我走过这一路血雨腥风,”白墨平静了语气,言语间却似有绝望破声而出,“若是有一日要对凊梅动手,到了那时,我已经让整个碧落覆尽。”
言罢,拂袖而去。
只留青竹归于原地,眸子颤栗不已。
一直到很久以后,再与其他三人提起这段往事,青竹还是心有余悸,坦而言之,那是他们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子在外人面前唯一一次的失态。
那样的公子,分明是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嗯,我是你的。”
晨光熹微之时,那红衣妖艳的公子,扬起了那精致的容颜,微勾唇角,轻易便绽开了一世风华。
美人如斯,已是容冠天下。
他……
木若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缱绻旖思扔出脑海。
“妈妈的脸,”木白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苹果。”
木若一怔,手下一狠。
“嗷呜”
木若垂眸,自家亲儿用一双含泪泣涕的眼睛望着她。视线再向下,那白嫩的皮肤上赫然一道红痕:“额…”
儿啊,你娘发誓,她绝对只是本能反应啊…
木白晃了晃自己光溜溜的小身子,试图从这个披着“亲娘”皮的后妈手中挣脱出来。
木若赔笑:“木白乖,妈妈不是有意的,第一次给木白洗澡,没经验嘛,啊哈哈……所以,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