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好,好久不见(3)

米兰国际时尚周的御用男模,祁连年,他的订婚发布会,请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

陆齐安身着一套合身的白色昂贵西装,愈发衬得面色如玉,他抬起手微微扯了扯精致的领带,不着痕迹地朝自己挽着的女子看过去一眼。

果然,画扇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尤其是在看清了这场发布会的主人亲密地牵着一个女子的手那一秒,她身子一震,像是站不稳了一样地晃了晃。

陆齐安抚住她的腰,眸底泛冷,嘴上却噙着笑,他顺着画扇的视线朝那边瞟过去,而后就笑出声了,“LISA?”

画扇浓密的眼睫颤了好几下,陆齐安侧过脸来,残忍地笑着,“天研一中的校花和校草,终归还是走到一起了呢。”

画扇心尖锐痛,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陆齐安却适时地噤了声,他手上微微加了几分力气,迫得画扇不得不与他一同举步,等到低着脑袋的画扇抬起头来看清眼前那人是谁时,呼吸几乎屏住了。

祁连年。祁连年…

他出国三年,三年后,他们再次相见。居然,是在他的订婚宴上。

画扇像是丢了魂,苍白的脸上神色恍惚,一双大眼睛却是霎也不霎盯着眼前那个久违了的曾经熟悉至极的男人直勾勾地看。

陆齐安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紧,眸色深郁,嗓音却故作淡漠优雅,“祁少爷,好久不见。”

祁连年嘴角微微挑着,勾勒出一抹漂亮的弧度,他状似无心地扫了一下程画扇的脸,然后就移开了视线,笑容完美地对着陆齐安点头示意,“多谢陆总赏脸。”

陆齐安点头,看了一眼画扇,而后盯紧连年的脸,浅笑着说,“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连年终于肯正眼看向画扇,他嘴角的笑意自始至终都不曾有半分消泯,他像是根本看不见画扇的脸色有多么惨白如纸,反倒微微笑着颔首,甚至若无其事地寒暄,“你好,好久不见。”

你好,好久不见…庸俗到不能再庸俗的一句话。

陆齐安徐徐挑起了嘴角,画扇的指尖却开始在陆齐安的掌心轻颤。好久不见…与她相依为命了那么久的他,从她生命中霍然抽离了三年之后,终于见面,他对她说的,竟然是这样疏远到不能再疏远的一句——好久不见。

画扇浑身泛冷,她多想张嘴对眼前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说句话,说她不好,说她这些年来过得一点都不好,可是她像是忽然间失了声,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祁连年是今天的主角,他不可能在某一处长久拖沓,眼看画扇良久沉默,他得体地对陆齐安点了点头,就要抽身离去去找在另一边与别人交谈的LISA。

画扇却忽然出声,她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喑哑地咳了一声,那一声,却让转身欲走的祁连年难以察觉地顿了顿身形。

陆齐安眉尖一蹙,急急伸手为画扇拍背,画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像是急于借着什么稳住身形,不让自己狼狈地支撑不住。

面色惨白的她依旧死死地盯着祁连年的背影,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却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指甲几乎掐进陆齐安的肉里去。

“小、小叔叔…”

许久之后,她终于咕哝出了这么一句,陆齐安拍背的动作一顿,原本关切至极的脸色霎时转成了阴郁。

 

 

第四章 莫名我就戒备你(1)

九岁那年,连年逼着画扇叫她小叔叔,画扇绷紧苍白的小脸,只拉住祁连勇不松手,不肯叫。

连年怒极反笑,“怎么,想进我们祁家的门,还敢得罪我么?”

祁连年是祁妈妈最最疼爱的儿子,画扇如果想要得到祁妈妈的认可,先得到祁连年的认可无疑是走捷径的方式。

连勇想明白了这一点,拉住画扇的手,指了指连年那张张扬秀气的脸,示意她,“叫小叔叔,叔叔给你买糖吃。”

画扇看了连勇一眼,再看向连年,小脑袋摇了摇,还是不肯叫。

这下,彻底把连年的少爷脾气激起来了。他也不管连勇还在一旁了,眼疾手快地伸过手去朝画扇小脸上捏了一把,恨恨地说,“小丫头别不识好歹,多少人想叫我叔叔我还不要呢!”

许是他手上力气重,画扇眼底的水汽登时就弥漫开来了,连勇气恼地伸手去打连年的手,谁想,自从跟着连勇回来之后就畏首畏尾简直像是惊弓之鸟的画扇居然做出了一个让他们两个都没想到的举措。

——她霍地低下头去,准确无误地,狠狠地,朝连年撸起袖子的右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连年从连勇家出来时,是骂骂咧咧地走的。连勇太过回护那个小丫头片子,就连她张嘴咬了连年,他竟然都包庇着,不许连年报复。

回到家,卧室里,沈碧玉额头上搭着一条湿毛巾,见连年回来了,想问却又觉得问起来丢面子,所以欲言又止地看了连年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连年居然鬼使神差地悄悄把袖子撸了下来,遮住了胳膊上那两道深深的牙印,然后才走过去坐到床边,向沈碧玉汇报他打探出来的情况。

“大哥说他是在医院见的她,不是从路边捡的,还有,她爸妈都出车祸死了,大哥是主治医生,见她太可怜,就把她带回家来照顾着。”

沈碧玉先是静了一下,然后脸色并没有缓和太多,她看向连年的脸,“医院里死的人多了,车祸死的人更是多了,难不成遇见一个就捡回我们祁家来?”

这个问题连年问过连勇了,就照搬着连勇的原话回答,“民警说她没有别的什么亲人,现在又没了爸妈,如果没人收养,就只能送孤儿院去了,大哥不忍心,这才把她带回来的。”

末了,连年自己又加了一句,“妈,你那么说就不对了,大哥做医生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可是第一次往家里带孩子的。”

沈碧玉一听就连连年都有倾向于那个野孩子的意思了,不由地怒气更盛,“听你这意思,合着咱们祁家三口就我是恶人了?!好,你们都心善,你们都见不得她受苦,就我是恶心肠的人巴不得把她赶出门去!”

连年摸摸鼻子,没说话。

沈碧玉伸手扯下额头上的毛巾,摔到床边的组合柜上,“我不是不许他做好事,这么多年来他捐过多少次钱,我有拦着么?我是怕这孩子来路不明,再说了,你大哥可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带着这么一个孩子,还要不要结婚了?!”

 

第四章 莫名我就戒备你(2)

沈碧玉伸手扯下额头上的毛巾,摔到床边的组合柜上,“我不是不许他做好事,这么多年来他捐过多少次钱,我有拦着么?我是怕这孩子来路不明,再说了,你大哥可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带着这么一个孩子,还要不要结婚了?!”

连年痞痞地笑,避重就轻,“我哥不是说了么,她爸妈出车祸了,怎么会是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呢?”

沈碧玉冷哼,“那你哥怎么结婚?带着这么个年纪不小了的孩子娶媳妇儿?”

连年好看的眉毛也皱起来了,他想了一下,然后凑近沈碧玉脸边,“那怎么办,总不能…认到我祁连年的名下吧?”

沈碧玉抬手就在自己小儿子额头上打了一下,“胡说什么!”她也皱眉想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了起来,“总不能…认成我女儿吧?”

一听这话,连年慌了。

他赶紧摇手反对,“不行不行不行。”

开玩笑,好容易家里冒出来一个比他辈分低年纪小的了,老妈把她认成女儿的话,她岂不是不能再叫自己小叔叔,改成叫哥哥了?

不行不行,那样欺负起她来肯定没作为叔叔欺负着痛快,绝对不行的。

沈碧玉狐疑地看向连年,“怎么不行?”

连年编不出理由,俊脸涨红,好半晌,才想出了一个借口,“她、她长得丑么!哪配得上做妈的女儿,撑死了也就做我们祁家的孙女罢了!”

这话分明是在夸沈碧玉美,哪个女人不爱听夸奖自己的话,沈碧玉霎时就不狐疑了,她又想了想,也没能想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来,就揉了揉额角,“算了算了,就先让他养着吧。没养过孩子的人,以为养孩子容易么?有他受的罪!”

连年听沈碧玉话语松动了,秀美的眉眼一弯,笑了。

他暗暗地攥紧拳,小东西,敢不把我祁连年放在眼里?也有你的罪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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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连年开始上学放学都先往连勇家跑。

连勇带着画扇,还要去医院上班,沈碧玉碍于脸面没有直接说允许画扇暂时进祁家的门了,所以连勇不敢把她交给沈碧玉带,只好自己领着她去医院。

连年不只往连勇家跑得勤,还呆的久,有时候连勇都要带着画扇出门了,连年还赖着不肯上学去。

连年只要一出现,画扇一准儿得哭,这么几次下来,连勇就对连年下逐客令了。

谁想,连年也不气,他盯着自己大哥眼底的青黑色,知道如老妈所说,照顾这个小丫头着实把大哥折腾得不轻,就提议道,“哥,你还要上班,而且她都这么大了,干脆送她上学去吧?”

连勇何尝没想过送画扇上学,可关键是北京路面上车来人往的,没人接送画扇,他怎么放心。

 

第四章 莫名我就戒备你(3)

连勇何尝没想过送画扇上学,可关键是北京路面上车来人往的,没人接送画扇,他怎么放心。

最最重要的,还不只是没人接送的问题,既然老妈不肯管,大不了请一个保姆什么的就是,可关键是画扇经历了那么一场车祸之后,对马路有一种难以泯灭的恐惧,每天如果不是连勇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连他的车都不敢上,更枉论和他一起去医院了。

连勇把这些缘故给连年讲了,连年眉角挑起,居然像是正中下怀,他对着连勇直拍胸.脯保证,“你信不过别人,还能信不过我么?我带她上学放学,这样总行了吧?”

连勇迟疑,连年赶紧解释,“是妈不许她进祁家门,我可一直什么都没说啊,再说了,她都九岁了,你总不能一直把她藏在家里吧?”

连勇想了想,也是,又犹豫了一会儿,才问连年,“和你们学校挨着的地方,有小学么?”

连年笑得俊秀极了,“有,市属小学就在我们学校对面。”

最终,敲定了,连勇去给画扇办入学手续,连年每天负责接送事宜。

程画扇和祁连年,不得不拥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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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连勇对画扇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画扇虽说对连年戒心很重,但对连勇却是挺信任,在连勇的百般劝说之下,她点点小脑袋,同意了。

连勇安置好画扇,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画扇喊住。

画扇喊他勇叔叔,连勇回头,画扇又把抬起的小脑袋瓜低了下去,用近乎于蚊蚋的声音说了一句,“勇叔叔,我爸爸妈妈…他们…”

连勇心尖一跳,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是想起爸妈的车祸难过了,就又走回去安抚了她几句。

画扇忽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他,“我爸妈…再也不会来看我了,对么?”

连勇心头一酸,点了点头。

画扇咬咬嘴唇,又问,“他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对…对么?”

看着眼前这个九岁的孩子分明悲伤无措极了却又执拗着不肯落泪的模样,连勇心里也说不出的酸涩,他伸过手去揽了揽画扇小小的身子,在她背上轻拍了一下,此时此刻,他是如此地痛恨言语的苍白无力,竟然不能给眼前这个孩子哪怕一点点抵达心扉的安慰。

画扇见勇叔叔不说话,就知道自己又问蠢问题了,她把尖尖的小下巴支在连勇的肩膀上,安静了好久好久之后,抬起还没巴掌大的一张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盈满了哀求,低声对连勇说,“我乖乖的,我一定乖乖的,勇叔叔不要赶我走…好么?”

这一句,用的纯粹是孩童哀求的神色与语气,让连勇心头那根埋入血肉不敢见人的刺霎时间就枝叶蔓延了,深深的内疚与负罪感,霎时弥漫了他整个心脏。

“好。”他抱紧画扇的小身子,眼底笼上一层雾气,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不赶你走,叔叔把你养大,送你上学,给你买好吃的…绝不赶你走…”

 

第五章 她是全世界最最可悲的小丑(1)

从洗手间里出来,画扇的眼睛红红的。台上聚光灯下的祁连年笑容得体地回答着在场记者的各种疑问,目不斜视,臂弯里挽着巧笑倩兮的美丽女子LISA,两人般配得宛若金童玉女。

画扇坐下去时,陆齐安意味深长地朝她看过来一眼,没多说什么,只简单地告诉了她一个日期,“八月十七。”

画扇心脏一抽,钝钝的疼,她下意识地抬眼朝台上看去,恰好看到连年对着镜头浅笑着亲吻LISA的脸颊,画面亲昵地近乎残忍。

现在是七月,下个月的十七日,他们…就要结婚了么?

想到这里,画扇的心尖像是被针刺了,她真的很想把那股子恍若被生锈了的刀刃切割的钝痛给压制下去,可是她做不到。四周的人在低低交谈着,所有人都在说台上那一对男女是如何的般配,画扇觉得再坐下去再听下去,自己一定会窒息的。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当口,陆齐安的一只手伸过来,摁在了她的手背上。画扇抬眼,就见到他清冷冷的眼神里裹着怒气,明显是动怒了。

画扇抿抿唇,还是忍不住,她利落地起身,“我去透透——”气字还没出口,却因动作过大,裙子上那朵木棉花形状的银质挂饰勾住了餐布,带得桌上的东西哗啦啦洒落在地。

动静太大,所有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陆齐安优雅地起身,不着痕迹地把画扇摁在座位上,成功地将众人或探究或埋怨的视线都引到自己身上,继而对众人报以歉意的微笑。

画扇被摁下去时,下意识地朝台上看了一眼,就连站在连年身边的LISA都闻声朝这里看过来了,他依旧浅笑着对着镜头,对这边的动静恍若未闻。

画扇忽然间就觉得沮丧极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而且是全世界最最可悲的小丑,因为她没有观众——无论她作何表情,无论她是哭是笑,她最最在意的那个人,始终都不曾朝她投过来一瞥。

服务生很快就把洒落的东西收拾好了,陆齐安坐下来,他深墨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赞同,淡淡看了画扇一眼。

画扇揪紧裙子,现场的秩序已然恢复正常,所有人重新开始言笑晏晏,她咬了好久的嘴唇,才憋出低低的一句,“我们…走吧。”

陆齐安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在场的几位商业巨头,中途退场虽说不好,但是画扇的脸色白得让他恼火,更…心疼。

“好。”他握住她的手,侧身对身边一位朋友说了句什么,然后朝台上看过去,恰好祁连年也朝这里看过来,他做了个无声唇形,祁连年似乎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走。”陆齐安拉着画扇起身,画扇想往台上再看最后一眼,身形就微微顿了顿,可是最终她也没敢回头,由着陆齐安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华丽的大厅。

画扇走了,所以她没有看到,从她离开之后,宴会主人的脸上,再没了方才那么张扬刻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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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是全世界最最可悲的小丑(2)

从大厅里出来,外面居然下雨了。

陆齐安去取车,画扇站在酒店门口看着眼前连绵不绝的雨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神色恍恍惚惚的,渐渐地也泛起了一层浓浓的水汽。

一辆线条极流畅乌黑锃亮的跑车开到画扇身边,陆齐安摇下车窗,见到的正是她这副恍若困兽的无措表情。他叹气,朝她伸手,“快上车!”

画扇终于回神,怔怔朝他看过来,却忽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警惕地往后退,“我不回家!”

陆齐安黑眸微眯,隔着雨帘静静地看着画扇,“今天父亲生日,说好了回去为他庆生的。”

画扇红着眼睛反驳,“那是你爸爸,不是我的,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陆齐安眸底的戾气被激了起来,他霍地打开车门,也不顾外面雨若瓢泼,大步朝台阶上的画扇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就要走。

画扇挣扎,陆齐安抱住她的腰,恶狠狠地在她耳边说,“他已经对全世界宣布要结婚了,你以为还改得了么?告诉你,只要有我陆齐安在,这场婚礼谁都别想破坏!”

最后,画扇还是被陆齐安抱上了车,她哭得眼泪混着雨水分不清,眼睛酸涩得和心脏一样疼。陆齐安踩油门的那一秒,画扇不死心地朝车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她的身子就是一僵。

惊鸿一瞥之间,画扇看到,酒店门前的柱子旁,赫然立着一抹颀长的身影,那抹身影,画扇认错了谁都绝不会认错了它。

连年,是连年!

画扇急急喊道,“停、停车,停车!”

陆齐安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眼看被雨帘隔开了的视线里那抹身影渐渐远去,画扇的眼泪越流越凶,她抓着陆齐安的胳膊,嘶声哭喊,“停车,我让你停车!停、停车啊…”

她渐渐哽咽得不成字句,脖子扭着,近乎执拗地看着那个已然彻底消失在身后的那抹身影。下一秒,她恍若梦醒,伸手就要抓车内的门把手,却被陆齐安腾出的一只手先一步控制住了。她挣扎,陆齐安身子微微侧过来一点,抓紧她,就在她试图拼尽力气挣开他时,车身骤然一震,画扇的脑袋一下子就磕在了车窗上,下一秒,是轮胎擦过地面刺耳的紧急刹车声。

“该死!”陆齐安低低咒骂,他被画扇分了神,又是雨天,居然和迎面的车撞上了。

陆齐安看了一眼画扇,见她揉着额头,并无大碍,这才阴沉着脸斟酌着用不用下车去处理这起车祸事件。

就在这时,画扇身边的车窗突然被什么尖锐的事物猛地击碎,脆响太过凛冽突然,等到陆齐安回过神来扑过去抱画扇时,一柄清亮的匕首已经抵在了画扇的颈间。

那柄匕首让陆齐安的身子僵住,他不敢妄动,凝眸屏气,眼底的戾气一点一点地加深。握着匕首的那人微微倾低身子,露出带了一道伤疤的一张脸来,他浑身已经被大雨淋湿,再不知在这里等待了多久。

他看了一眼画扇惨白的脸,而后皮笑肉不笑地对陆齐安说,“陆少爷,您不认识我么?我是阿乐,我兄弟被您的手下砍得不能动弹,您…劳驾去看看他吧?”

 

第五章 她是全世界最最可悲的小丑(3)

“好。”陆齐安沉默了片刻,终于阴沉着脸出声,他盯着抵在画扇白皙的颈间那柄匕首看,“放开她。”

阿乐很聪明,“她是你的小情人,你当我傻啊?别废话,下车!”

陆齐安眼底的戾气越来越浓,今天出来没有带人,居然就遇着了这么一件事。很明显,这个叫阿乐的计划很周详,估计他在陆家以及陆氏集团打转了不短时间,不然不可能对陆齐安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

陆齐安看了一眼画扇,画扇闭着眼,眼睫毛乱颤,显然是害怕得紧,他刚动一动,就被阿乐发现,立刻引来一声厉喝,“妈的,磨蹭什么!快下车!东子,去拉他下来!”

那个叫东子的显然是帮手,他站到陆齐安那边的车门处,抄起手里的斧头对着车窗就砸,陆齐安一把打开车门,一脚踹过去,踹在东子肚子上,东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陆齐安低头下车,阿乐已经把画扇从车里弄了出来,匕首逼在她的脖子上,朝着陆齐安怒吼,“妈的!看什么看!再磨蹭会儿他妈的警察来了!快,上那辆车!”

东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试探着想要从身后偷袭陆齐安,陆齐安身子侧了一侧,手里是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水果刀,亮锃锃地指着东子的脸。

东子退后,阿乐恼了,大雨天,虽说这会儿刚好路上行人和车都不多,但这么拖下去早晚会被发现的。看来,不来点儿真格的是不行了。

他手臂一动,画扇惨叫了一声,匕首在她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马就冒了出来。

陆齐安的眼睛立刻就红了,他刚想朝前扑过去,阿乐就狞笑了起来,他把匕首往上挪了一点,手臂箍着画扇的身子,匕首紧贴着她的脸,“妈的,不想她毁容就老实点儿!”他指了指自己那辆车,“快钻进去!”

陆齐安看向画扇,画扇眼睫乱颤,无措地看着他,陆齐安的嘴唇抿成了一个无比僵硬的弧度,扔了手里的刀。

东子立刻凑上来,手脚麻利地用绳子绑住了陆齐安的两只手,然后推他上了车,阿乐也赶紧带画扇上了车,车子发动,激起一地水花,朝东飞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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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东子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侧脸对坐在后座依旧用匕首抵着画扇脖子的阿乐说,“前头路被警队封了!”

阿乐愣了一下,然后说,“调头!”

调头没走了多久,道路被封的事情再次上演,阿乐把匕首对着陆齐安的脸,“你他妈敢玩阴的?!”

陆齐安冷笑着说,“那你早就没命了。”

“你…”

“乐哥!”东子打断阿乐的话,“警车、好像警车开过来了!”

阿乐听了听,果然有警车开近,他脸上那道伤疤霎时变得狰狞起来,“放了他也太他妈便宜他了!”

话没说完,他手里的匕首已经朝陆齐安的腹部捅去,陆齐安侧了侧身子,车内狭小避不开,最重要的是他怕把阿乐逼急了就对画扇下手,就一掌拍在阿乐胳膊上,想把他手里的匕首震掉。

东子焦声催着,“怎么办?乐哥,捅他们几刀算了,我知道有条路,咱们跑着走!”

阿乐手里的匕首被陆齐安打掉,他居然从怀里又摸出了一把,陆齐安不防,被他扎着了肚子,阿乐不解恨地捅了好几下,这才弃了车,和东子下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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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是全世界最最可悲的小丑(4)

陆齐安腹部的血越流越凶,画扇吓得惨白了一张脸,她下车疯了似的对着警车挥手,等到警察赶过来时,陆齐安的意识已经涣散了。

画扇万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在警车里看见祁连年。他垂着眼睫,陆齐安被抬上警车时,他抬起眼睫盯着跟在后面脸色惨白浑身湿透的画扇看了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

和祁连年一起的,还有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刑警大队队长的儿子,许远。

许远看见画扇脖子上的血就白了脸,他伸手就要撕自己的衣服给画扇包扎,一边撕,嘴里还骂骂咧咧着,“妈的,哪个兔崽子欺负我家小扇子,别让老子抓着他!”

许远撕不下衣服,没耐心了,伸手就要替画扇捂脖子上的伤口,画扇怕疼,刚想下意识地往后缩,身子居然被人从身后扯了一把,朝后面倾去。

许远见拉画扇的是连年,有点儿愣了,他怔愣的工夫,连年急忙松了手,别开了眼。许远赶紧拉住画扇的身子,她才没摔着。

车开得很快,不久就到了医院,陆齐安被送进了病房,画扇脖子上的伤口也包扎了一下。许远看画扇没太大事,就要走,他如今是警察,这个绑架案是他接的,他就得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