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就差没喜极而泣了,抱着手机狂叫:“真的真的?你是说真的?这钱不该我出,该驾校出?你真的没骗我?糟了怎么办?我现在好激动,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激动!怎么办怎么办?”
“……”方凯听着那头一个劲的怪叫声,又觉得直接这么挂掉好像不太好,于是憋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然,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那头的叫声一下子停止了,秦真想了想,爽快地答应:“没问题,你想去哪儿吃?”
“?”方凯一惊,他这不是让她自己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么?怎么又扯上他了?
秦真却是飞快地报上一家火锅店的名字,兴致勃勃地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方凯迟疑道:“好是好……”
“那就这么定了,我六点钟下班,楼下等你!啊,你知道我在那儿上班吗?”秦真又开始报地址,死里逃生的兴奋劲还没过。
方凯正欲解释,秦真居然直接把电话挂了!挂了?!
好是好,问题是他们又不熟,这么面对面吃几个小时的火锅真的不会尴尬吗?
方凯:小姐你为何如此奔放?其实我很害羞啊!!!QAQ

下班的时候,方凯跟程陆扬请假,说是今天不能开车送他回家了。
程陆扬淡淡地停住脚步,回头问他:“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把车推回去?”
总监你不会开车又不是我的错!
方凯委屈地说:“我都跟隔壁的李蜜说好了,今天她帮我送您回去。”
为此他还付出了一张音乐会门票的代价。
程陆扬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李蜜的名字,“你是说,隔壁负责校对的那个李蜜?那个每次见到我就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贴在我的胸肌以及翘臀上的李蜜?”
“……”方凯默默地点赞……不,是点头。
“不行,我不愿意。”程陆扬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看我的眼神太色-情,就跟要把我扒光了一样,我怕她直接把车开到人烟罕见的地方,毁我清白,先-奸-后-杀。”
而且她的胸部看上去似乎只有A cup,程陆扬表示被这样的人先-奸-后-杀感觉实在太糟心。
方凯没办法,只得一边陪总监大人往停车场走,一边给秦真打了个电话,“不好意思啊秦小姐,我可能要晚来半小时,你看看是改日子还是等等我……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怕你饿得不行……好的好的,那我一定尽快赶来。”
程陆扬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秦小姐”三个字,眯眼想了想,“你的这个秦小姐,该不会恰好就是我想的那个秦小姐吧?”
方凯脸一红,慌忙解释:“总监您听我说,我就是照您的吩咐打过去告诉她修理费用不该她出,谁知道她就忽然要请我吃饭,我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就——”
“你跟我解释什么?还摆出一副捉奸在床的羞涩表情。”程陆扬很淡定地瞥他一样,“你有你的交往自由,和谁吃饭和谁约会不用跟我报备。”
“……”这不是您老人家主动问起的吗QAQ?
“不过……”程陆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个女人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对你大献殷勤,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没有说出在咖啡馆里的那席谈话表明了她贫穷窘迫的生活现状,但他确实觉得有必要提醒方凯一句。
“那个秦真可能看上你了,你自己小心点,别被人利用了。”
方凯一惊,“利用?我有什么值得利用的?”
程陆扬一顿,“也是,你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工资不高,长相一般,身高比坐轮椅上的要好那么一点,买的房子还在三环以外的穷乡僻壤,她看上你什么了?”他很快得出结论,“看来是我多虑了。”
“……”方凯哭了,总监您损人的时候能别当着我的面吗?当着我面的也行,先提示一句也好让我做做心理准备啊!
他忽然觉得,其实让李蜜把他家总监大人拉到郊区先-奸-后-杀简直是太便宜总监了!因为强-奸全过程里,他家总监大人一定会不间断地对李蜜进行惨绝人寰的人身攻击,吃亏的根本不是他好吗?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方凯:QAQ我就是史上最悲催的小可怜!快来人帮我把总监大人拖出去xo到没法开口为止!
留言少得我捶胸,你们这么不爱我,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我把胸捶平么!!!!我每隔几分钟就F5留言一次,每条留言必回!还能愉快地在一起么!小伙伴们快来爱抚我QAQ!


第06章

第六章
程陆扬下车的时候,“好心”地叮嘱了方凯一句:“注意保护好自己,别总不带脑子,被人吃了还替人数钱。”
好端端一句耳熟能详的名言被他改了个字,方凯一下子就惊悚了。
怎么有种即将闯入龙潭虎穴见小倩家姥姥的错觉?就跟秦真是个专吸人精气的老妖怪似的。
方凯想了想,前两次见到秦真的时候,虽说她都只穿着职业装,但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六的样子,哪怕不算什么惊艳的大美女,也绝对有那么几分姿色。
要真是个姥姥,那也是个让人心甘情愿被吸精气的姥姥。
于是方凯愉快地开车去吃火锅了,怕龟毛的总监大人有事没事打电话来烦他,他还特地把对方拉进黑名单了——就一晚上嘛,约会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被破坏!
程陆扬心里有点不平衡,凭什么方凯有火锅吃,他就得自己回家叫外卖?
他住的公寓在顶楼,虽然经过他的精心设计显得温暖又居家,但因为房子太大,又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再怎么看也有点空空荡荡的。
推门进去以后,他往沙发上一坐,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然后一边看一边开始沉思。
册子是方凯替他整理的,上面详细地贴满了市中心的多家被他肯定过的餐厅以及餐厅的特色菜,因为他吹毛求疵的性格,方凯还特地把所有图片重新扫描再打印出来,以便整本菜单上的图片都清晰好看、大小相同。
程陆扬越看越来气,凭什么电话是他叫方凯打的,那笔修理费也是他帮秦真省的,等到姓秦的请客时居然叫方凯一个人把好处全占了?
之前也听方凯说了那家火锅店,在什么地方来着?百姓街?虽说光听名字也知道不是他的菜,秦真就是八抬大轿请他他也不去,但请和不请代表着他的面子和尊严好吗?
程陆扬把菜单往沙发上一扔,掏出手机给方凯打电话,结果冷冰冰的女声继续践踏他的自尊:“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可怜的手机被他无情地扔在沙发上。
后来因为心里憋得慌,程陆扬在订餐的时候果断地说了句:“你们餐厅的特色菜每样给我来一份!”
对方被他震住,“不好意思,先生您说什么?请问您能再说一遍吗?”
“换个耳朵好使的来接电话!”程陆扬对着那边傲娇地吼道。
“……”
一个小时以后,十二道特色菜全部送达。
付完帐之后的程陆扬心情舒畅很多,可是对着一桌子的特色菜,忽然发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他忘记了叮嘱对方不放辣!所以这十二道特色菜哪些是白味哪些是辣味,他根本毫无头绪。
对于一个一丁点辣都不吃的红绿色盲来说,如何在分辨不出辣椒油颜色的状况下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尝一口?然后一不小心吃到辣椒了,立马灌两瓶水下去?灌完之后又继续尝下一道?
程陆扬很愤怒地把筷子扔了,捏着手机出门找方凯。
……为什么找方凯?呵呵呵,你以为程总监会承认除了他的小助理,这个世界上他还真就拉不下脸去找谁帮他区分饭菜是辣的还是不辣的?
红绿色盲是无法驾驶汽车的,程陆扬招了辆空出租车,利落地报上了火锅店的名字,结果车行到一半时,又有人招手。
大城市里的出租车十分吃香,拼车这种事情也很常见,可是当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把车门拉开的时候,程陆扬面无表情地又把车门给拉过来合上了,对着有点吃惊的司机说:“不好意思,不接受拼车。”
司机略为难,“那什么,你看我也要做生意是吧?”
程陆扬二话不说,掏了一百块钱出来,司机爽快利落地接了过去,油门一踩,欢快地送土豪去吃火锅。

烟雾袅袅的火锅店里,秦真和方凯面对面坐在大厅的一角,吃得很欢快。
秦真个性好,只要不是面对客户和领导,就能毫无顾忌地东拉西扯,方凯虽然要内敛一些,但在秦真的带动下也很快放开了,两人边吃边聊天,谈得热乎。
秦真说:“多亏你啦方助理,替我剩下三万多块钱,要不是你打个电话来,我还真傻不啦叽自己把钱赔了。”
方凯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哪里,举手之劳罢了,哪能看着你白吃亏呢?本来也不该你出这钱,我也就是——”他本来想说他也就是应总监的要求给她打的这个电话罢了,但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变成了下一句,“我也就是担心你不明就里地被驾校骗了。”
秦真爽朗地笑了,“方助理你心肠好,不像你们那黑心总监,当时我想分期付款来着,想着他是有钱人,肯定不会跟我计较时间问题,结果他理都不理我,扭头就走人,活像是多跟我说一句都脏了他的嘴。”
方凯清楚他家总监的嘴脸有多万恶,但心肠其实还是好的,不然也不会让他提醒秦真修理费该由驾校承担的事情。
但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看见秦真毫无隔阂地对他笑着,白净好看的面庞因为热气而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眼睛也水汪汪的,又黑又亮……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十分心虚地低下头去,选择了不解释。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方凯已经完全放开了,笑着和秦真一起吐槽自己的领导。
秦真说刘珍珠女士有时候会在办公室里抠脚趾,扣完脚趾再挖鼻屎,呛得方凯一口牛肉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但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她还是很关心我的。”秦真和他干了杯啤酒,眼神亮晶晶的,颇有种万事解决后郁气一空的爽快心情。
方凯觉得既然她这么率真坦诚,他也不好藏着掖着装君子,于是也一口气喝了杯啤酒,开始吐槽自家总监。
“……说实话我真不理解他的欣赏水平是如何成长到今天这种奇葩程度的,有一个星期他连着穿了橘红色的西服、天蓝色的休闲服还有嫩绿色的球服,楼下的一群粉丝给他起了个名字——彩虹之子,于是每次走在他后面,我都忍不住想套丝袜在脸上……”
“……还有啊,他对我的需要程度已经超过地球上的任何物种了。且不说出门坐车要我接送,哪怕是伸手就能拿到的文件夹也非得打个电话让我亲自去拿,还有一次要送他家本命年的小侄女红内裤,他居然逼着我去买!我这是打着助理的旗号做保姆的工作。幸好我是个男的,不然恐怕连三陪这种事情也得包了……”
秦真笑得前仰后合,搁下筷子说:“你们总监今年多大啦?有对象了没?”
方凯一愣,以为她对总监有意思了,心里头咯噔一下,“三十了,还没对象,怎么,你……”
“别瞎想,我就想说,既然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找你当三陪?”秦真说得很含蓄。
方凯顿时脸一红,“不会不会,他的性取向还是很正常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秦真又端起啤酒,“来来来,干一杯,祝你一帆风顺,不受黑心总监的心理荼毒和肉体折磨!”
她动作幅度略大,一不小心把筷子给扫到地上去了,于是又略带歉意地放下杯子,弯腰去地上捡。
这一弯腰可不得了,方凯的眼睛都直了——那个坐在秦真身后背对他们的人怎么长得这么像他家总监?
正手脚冰凉时,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阴测测地对他勾唇一笑,“真巧啊,方助理。”
秦真也终于把筷子捡起来了,回过头来看着忽然出声的男人,惊悚地愣在那儿。
程陆扬也对上了她的视线,用更加惊悚的表情对她呵呵一笑,“秦小姐口才好啊,恕我眼拙,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看来你和我的助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不要我来签个红线,替你俩做个媒?”
秦真:“……”
方凯:“……”
热烘烘的火锅店里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程陆扬还是那么阴沉地笑着,眼神锐利地盯着两个沉默不语的人,“我还说呢,怎么你俩就这么一见如故、再见生情,原来一个渣男一个贱女,天生一对,佳偶天成。背着说人闲话,臆想症病发也不知道吃点药压一压,你们家里人知道吗?”
他看着方凯,“彩虹之子是吧?”
方凯要哭了。
他又转向秦真,“找男人当三陪是吧?”
秦真面红耳赤。
程陆扬的无名怒火已经在此刻全部被激发出来,他端起三百块钱买来的座位和那瓶老板免费赠送的啤酒,也不管这牌子有多寒酸了,径直咬开盖子朝两人一举,“敬你们,双贱合璧、天下无敌!你俩贱得举世无双、万人敬仰,不是有诗人说过在佛前等了五百年才等来心上人吗?虽说做贱人容易,但贱到你们这种地步也着实不容易,今日还走到一起实在令人无语凝噎、声泪俱下,何止五百年的幸运可以囊括?来来来,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最后在两人难堪的表情里,他砰地一声将酒瓶子重重地磕在桌上,冷着张脸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大贱也是会生气的。
大贱也是会把小助理往死里整的。
大贱也是会把潜水不留言的你们按在床上然后……的。
什么?“……”是什么?
不留言就不告诉你们!!!
看吧,容哥又在卖萌求留言了QAQ。
虽然知道宠文的留言往往没有虐文多,但是每次看见别人一开坑满满的留言,就忍不住很沮丧。
你们难道真的要逼我虐你们么QAQ,硬是要把亲妈往后妈的绝路上逼么!QAQ!
霸王出水吧,看把你们家亲妈给逼得……

 

第07章

第七章
火锅店里,方凯和秦真面面相觑,方凯从钱包里掏出几张毛爷爷,欲哭无泪地说:“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今天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下次有机会再聚。”
愉快?愉快得都快哭了?
秦真无语地把钱塞回他手里,“别,说好我请客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得罪顶头上司,赶紧追出去看看,道个歉应该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方凯苦笑,“没听见刚才他气坏了么?”
毒舌技能全面开启,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真赶紧安慰,“也不一定,他一向嘴贱,刚才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嘛。”
方凯擦擦汗,“你不知道,平常嘴贱那是闲着没事干,不贱白不贱,可我看得出,刚才他不止嘴贱,还想狠狠地从我的尸体上践踏过去。”
他执意把钱放在桌上,然后终于追了出去。

程陆扬走在闹哄哄的街道上,脸色炫酷得可以去演无间道。
他很长时间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虽然心里清楚不喜欢他的人很多,但叫他听见朝夕相处的方凯也这么说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可惜这条街上的出租车很少,他沿着路边走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空车,最后好不容易才拦下一辆,还没上车,就被追上来的方凯死死拖住了衣袖。
“总监!!!”方凯又露出招牌式表情,泫然欲泣地看着他QAQ。
程陆扬慢慢地从他的眼睛看到他拽着自己的手,眼神冷冽无情,并且惜字如金,“放手!”
“不放!”方凯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总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不要走!”
司机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程陆扬眼神一眯,冷笑道:“是吗?知道错了?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里?”
“我错在不该实话实说,当着外人的面就揭你的短,就算对你有意见,也该私下里跟你说,不该背后说人是非!”方凯恨不得立马跪舔他,信誓旦旦地说,“你曾经告诉过我很多次,做事要考虑后果,我不该不考虑后果就快人快语,惹总监你生气。其实我刚才没有说完,总监你虽然嘴贱归嘴贱,但你贱得实在,贱得在理!比如你刚才骂我就骂得很对,是我犯错在先,你嘴贱在后,所以这完全不是你的问题!我完全接受你的嘴贱!”
“……”程陆扬的脸色简直是五颜六色、变化莫测,硬生生地在方凯的咬死不松手之下坐上了车,对着司机怒道,“开车!”
方凯的身子已经有一大半钻进车里了,还拖着他不放,嘴里急吼吼地叫着:“总监!总监!”
司机语重心长地劝程陆扬:“年轻人别冲动,你俩顶着那么大压力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啊!”
“在一起个鬼啊!”程陆扬忍无可忍,索性把外套一脱,连着衣袖一把塞进方凯怀里,然后重重地把他推出车里,砰地一声关上门,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俩字:“开车!”
司机默默地踩下油门,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落寞地站在原地的方凯。
瞧瞧这小青年,楚楚可怜地捧着狠心爱人的外衣,被伤得体无完肤还不愿意抛弃沾有负心人体温的衣服……啧啧啧,果然是多情自古空余恨啊。

如果要用八个字来概括程陆扬这个人,那么一共有两种版本:
1.在大多数女人看来,他【英俊冷漠、言辞犀利】。
2.由方凯直白点为您翻译第一个版本——此人【嘴贱傲娇,自恋小气】。
火锅店事件之后,方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获得他的原谅,代价是连续一个星期关好话匣子,除了公事以外一言不发,并且在每天早上去接程陆扬的第一时间下车九十度鞠躬,感恩戴德地说一句:“小的给世上最宽宏大量的总监大人请安了!”
然后程陆扬就会冷哼一声,“谁嘴贱?”
“我嘴贱!”
“谁黑心?”
“我黑心!”
“呵呵,我不是彩虹之子么?”
“那我就是彩虹它孙子!”
如此的对话在每日保质保量地进行了一个星期之后,程陆扬终于正眼瞧他了……方凯为自己的嘴贱付出了自尊惨被践踏一百遍的代价,也总算是学乖了。

周日那天晚上,程陆扬亲自接了一单生意,然后开始了长达一周的亲力亲为。
程陆扬的大学是在英国读的,主修建筑,专攻室内设计。
他设计的建筑风格一般偏向淡雅型,不会有大红大紫的色系,但走到总监这个位置之后,就很少亲自动手替人全程设计点什么了,因为虽说他名义上还不是公司的头,但事实上谁都知道La Lune上上下下每一块砖都姓程,没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然走在砖上都怕滑脚。
之所以如此慎重对待这笔单子,是因为程远航亲自打电话来叮嘱:“我希望你能亲自替周家作图。”
程陆扬一贯厌恶父亲命令式的语气,一边胡乱翻着遥控器,一边吊儿郎当地说:“周家?哪个周家值得你百忙之中给我打电话?”
一听他这语气,程远航就头疼,“平时吃饭的时候跟你说这些事情,你从来不听,还能有哪个周家?市里的装修市场几乎都被他周从伟垄断了,这回他的宝贝女儿特意指名点姓要你来设计她的新房子,别错失良机。”
“良机?你的我的?”程陆扬又忍不住讽刺他,呵呵一笑,“你这么一提我似乎又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你怎么拉拢都假清高不愿意跟你合作的周从伟?”
程远航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叫你配合你就好好配合,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我养你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要你做点事,你就推三阻四、明嘲暗讽的,程陆扬,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么了?”
陆舒月正在敷面膜,一听丈夫好端端地打个电话都能上火,赶紧跑到书房去,结果听见父子俩在电话里就吵上了,急吼吼地拉住程远航,不住地摆手。
程陆扬在那头冷静地笑了,“养我那么多年?是你养的,还是外公养的?你不说我姓程,我都快以为我是姓陆的了。”
“你——”程远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却听啪的一声,程陆扬果断利落地挂了电话,结束了这次不愉快的通话。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挂有很多色彩斑斓的油画,唯独没有照片。
程陆扬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长腿叠在玻璃茶几上,视线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
应有尽有,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堂,他从来不亏待自己,花起钱来无所顾忌,只图自己喜欢。
因为他发现自己赚的那么多钱除了挥霍以外,再也无处可花。
方凯每个月的工资会系数上交给他那年迈多病的母亲,公司里的很多男人会把钱花在心爱的女人身上,而当了母亲的员工则会把钱攒起来,说是要替儿女买房。
可他不一样,程远航和陆舒月不愁吃穿、生活富裕,他这点钱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何况家里还有一个更能赚钱的大哥。
他没有女人,也没有可以花钱的对象,存折上庞大的数字可以让很多人眼红,但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
他想起了那个老人形容枯槁地躺在病榻上时,还死死拉着他的手,要他好好孝顺父母,而他哭得满脸都是眼泪,一个劲儿摇头,不住地叫着“外公”。
始终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的父母已经有了一个孝顺的儿子,他完全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电视里嘈杂地演着他不爱看的肥皂剧,程陆扬眉头一皱,索性关掉了电源,从茶几上拿过了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打开了作图软件。
亲自设计是吗?
既然他要,那就做给他看。

秦真跑了半个多月,总算从驾校那边把修理费讨到了,按照程陆扬给的卡号把钱汇过去之后,她边往公司走,边给方凯打电话。
方凯正把周从伟的独生女往程陆扬办公室里带,看见秦真的来电之后高兴了一下,没敢接,直到把人带到程陆扬那里以后,才欢天喜地地跑回自己的办公室回电话。
秦真了了一桩事,心情很好,好奇地问方凯上回火锅店那事解决了没,方凯幽怨地把那一个星期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苦逼事迹陈述了一遍,惹得秦真哈哈大笑。
方凯问她:“对了,你不是你们公司售楼部的业务经理吗?怎么连几万块钱修车费也要找人借?”
“业务经理?你是不知道,咱们办公室里一共七个人,五个经理,两个副经理,光是听着都洋气。”秦真没好气地说,“实际上个个都是打工的而已,经理个屁。”
方凯正欲安慰几句,桌上的内线电话却忽然响起来,他赶紧让秦真先等等,哪知道一接起电话就听那边的程陆扬语气森冷地说了句:“过来送客。”
方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能草草跟秦真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就去总监办公室。
推开门时,那位年轻漂亮的周小姐面上有些尴尬,程陆扬面无表情地坐在卓后,示意方凯送客。
周雨琳客气地说:“那我下次再来看图——”
“不用了,等我改完之后,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程陆扬打断她。
周雨琳有点不高兴了,“程伯伯说过,要是我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告诉你,我也就是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哦?他是这么跟你说的?”程陆扬似笑非笑地抬起眉毛,“抱歉,我和我爸不经常见面,可能有的地方没有沟通好。不过恕我直言,周小姐三番两次来看设计图,每次都只提出一点可有可无的修改意见,不是阳台的细节不对,就是厕所的台阶高度不合脚。我看我可能没那个能力满足你的要求,要是这次以后你还是不满意,要么你另找合你胃口的设计师,要么凑合凑合,别那么挑三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