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们的谈话声,客厅里的陆舒月赶紧走过来,“陆扬回来了?远航,可以开饭了!”
哪怕已经年近五十,陆舒月看上去顶多四十岁左右,皮肤保养得极好,五官精致好看,根本不像是三十岁男人的妈。
程远航是最后一个入座的,一在餐桌上坐下来,第一句话就带着点不悦,皱眉看着程陆扬,“谁给你选的衣服?”
“我自己。”
“胡来!堂堂公司总监,我程远航的儿子,怎么能穿得这么不伦不类地跑去上班?”
程陆扬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笑得惬意舒适,“这衣服怎么就不伦不类了?我觉得挺好,穿着又帅又舒服,回头率不知道多高!”
程远航正欲板着脸训斥他,却被陆舒月及时制止了,当妈的毕竟心疼儿子,不愿意见到父子俩一见面就火药味浓浓的,赶紧说:“行了行了,年轻人有自己的风格,咱们这些老古董就别瞎参合了,吃饭,吃饭!”
她一个劲给丈夫使眼色,程远航看她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也就忍下来,只是板着脸吃饭。
饭桌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餐桌很大,几个人坐得稀稀落落的,均是姿态优雅地用餐。
程远航间或问几句公司的情况,现在他年纪大了,虽说还坐在远航集团的董事长位置上,但也只是挂个名罢了,大的事情由他过目,其余的几乎都交给了大儿子程旭冬,至于程陆扬这个小儿子……因为我行我素,和他的意见看法从来没有一致过,再加上性格叛逆狂妄,程远航只敢把La Lune交给他,想着再磨练磨练,等到什么时候合格了,再进总部和他大哥一起做事。
程旭冬是个有条不紊的人,说话做事都一样滴水不漏、温和从容,每次跟他谈话,程远航都很满意。
相比起这个大哥来说,小儿子可就让他头疼了,三两句的功夫就见火气。程陆扬也不知是遗传基因突变了还是怎么的,最擅长的事就是惹毛当爹的,一句一根刺,表面上听着倒没什么针对的意思,但就是句句往人心里去,扎得你不痛不痒又没办法忽视。
好在有个当妈的陆舒月帮着缓和气氛,饶是如此,一顿饭也吃得程远航差点没来个心肌梗塞。
晚饭后,程远航和程旭冬果真就去后院打网球了,留下程陆扬和陆舒月在屋子里看电视。
陆舒月看着院子里的父子俩其乐融融、默契十足的场景,再看看身旁慵懒地调频道的小儿子,叹口气,“你呀你,什么时候能跟你大哥一样不惹你爸生气就好了。”
程陆扬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已经有个孝顺的好儿子,干嘛非得我也跟他一样啊?反正有他帮着传宗接代、继承公司,看不惯我的话,就当没这个儿子了呗,你们不是最擅长这一套吗?”
陆舒月一下子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半天才低声道:“陆扬,你别这样,以前是爸妈不好——”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程陆扬倏地站起身来,把遥控器扔在玻璃茶几上,“我让方凯先回去了,恐怕要麻烦家里的司机送送我。”
“这么早就要走?”陆舒月急急忙忙地跟上去,最后还是忍不住柔声说了句,“下回来家里别穿这么鲜艳的衣服了,你爸脾气不好,也比较老派,接受不了这种……这种活泼的风格。”
程陆扬脚下一顿,没吭声,径直走出了门。
坐上程远航的车后,他第一时间给方凯打了个电话,“我今天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方凯还在吃饭,一边努力把嘴里的饭菜吞下去,一边说:“是您自己选的颜色,您不能怪我……”
“少废话,快告诉我,什么颜色?”
“……绿色。”
程陆扬默了默,“……有多绿?”
“差不多……就是公司门口那颗树那么绿……”
春天的榕树发出了新芽,灿烂夺目,尤其是公司门口那一颗。程陆扬很平静地回忆了片刻,挂掉了电话。
很好,绿色是么?
去他妈的绿色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程大贱的贱人本质在逐渐显露当中,当然,作为一个独一无二的男主,大贱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秘密,敬请期待节目《容哥大揭秘》。
秦真:妈蛋这章为何没有我?!→_→
大贱:因为你长得丑。(被拖走)
这篇文欢脱到了一种境界哈哈,赞同的要举手请冒泡哦!我还在继续挥舞内裤!(づ ̄3 ̄)づ╭~
明晚七点不见不散,容哥与你相聚在大贱和真真的世界里!

 

第04章

第四章
秦真收到方凯的电话时,已经是追尾事故发生一周后的事情了。
当时她正在带一个龟毛的客户看第四套房子,讲得口干舌燥了也还是没能让客户满意,正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对着镜子加油打气时,手机响了。
方凯很礼貌地问她下午有空没,如果方便的话,请她一点钟去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坐坐,谈谈追尾事件的后续。
秦真看了看表,十一点四十五,如果这套房子还是不能让客户满意,估计也没什么达成交易的可能性了,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秦真出了卫生间后,那个姓李的女士站在客厅里四处打量,不时对着她抱怨窗户开的位置不对,或者户型设计不合理,通风不够好。
“啊呀,这个书房未免也太小了一点啊!你看看你看看,连窗户都没有,这是要闷死几个人啊?”李女士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所有卷舌音通通没有卷舌,抑扬顿挫却又十分夸张,听起来很不舒服。
秦真心里烦躁,忙了一上午也没有结果不说,下午还要大出血,当下就挎着脸小声说了句:“既然不满意,那就算了吧,咱们都别浪费时间了。”
李女士耳朵尖,一下子转过身来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秦真赶紧又提起笑脸,“没有没有,我的意思就是大中午了,要是您饿了,可以先去吃个饭,下午由我们另外的员工继续带您去看房子。”
“哦哟,你是嫌我挑三拣四是不是?不耐烦了啊?还换个员工?”李女士脸色不好看了,“我告诉你啊,我走了那么多家房地产公司,还没有哪家的员工有你这么拽,敢给顾客摆脸色看,你不知道我就是上帝吗?”
“是是是,您是上帝您是上帝……”秦真赶紧道歉,以前的她可不会这样的,就算再挑剔再难对付的客户,也都能让她以铁人精神忍下来,可今天大概是想到下午那桩烦心事,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不留神就把抱怨说出了口。
可李女士无论如何不买账,最后干脆扭头走人,扔下一句:“秦真是吧?售楼部业务经理是吧?哼,我投诉你去!”
“……”秦真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从二环路到市中心只需要半个小时的地铁,秦真想着坐出租车还能在路上啃个面包,把午餐解决了,于是就在拦了辆空车。
结果好死不死,半路堵车。
等到她匆匆忙忙地跑进对方报出的那家咖啡馆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十七分了,她迟到了十七分钟。
不幸的是,在这十七分钟里,程陆扬曾经打过电话给方凯,原因是没有方凯,他有份文件根本找不到。
方凯很耐心地跟他说:“那位小姐还没来,总监您先自己拿一下,就在文件柜的第三层,那摞文件里有个暗红色的档案袋。”
程陆扬依言去找,可第三层的那摞厚厚的文件里几乎全是档案袋,颜色各异,少说也有三四十个。
暗红色的那一个?
程陆扬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还是拨通了方凯的电话,“我找不到。”
“可是那摞档案袋里只有一个是暗红色的啊——”
“少废话,我等你回来找。”程陆扬斩钉截铁地说。
方凯很为难,“可是那位秦小姐还没到啊……”
程陆扬看了看手表,冷冷地说:“这么不守时的人,难怪开个车也能莽撞到追尾的地步。她要是五分钟内还没来,你就直接走人,到时候她等着收律师函吧。”
所幸秦真在五分钟内赶到了,在浑然不知危机差点降临在脑门上的情况下。
秦真又开始对着方凯连连道歉,说自己没有料到路上会堵得这么厉害,方凯正欲温言告诉她没关系,却听秦真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嗓音,“秦小姐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市中心要是不堵车就不该叫市中心,该叫你的老家——偏远山区?”
“……”秦真一惊,随即转过身去,正好看见程陆扬冷若冰霜的表情。
她又开始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是真的一时糊涂,没想到堵车这个问题,因为急着赶过来,我连午饭都没吃,所以想着——”
还没说上两句就被程陆扬不耐烦地打断,“秦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来听你报流水账的。”
他先嘱咐方凯,“你上去找文件,赵总等在休息室里的,正急着要。”然后才取代了方凯的位置,在玻璃桌前坐下来,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秦真坐在对面。
秦真坐下以后正欲说话,就见程陆扬朝服务员招了招手,那服务员一见是他,立马进了后面的休息室里,不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个大美女,穿着纯白色的衬衣、大红色的短裙,十分妖娆多姿地走了过来。
“陆扬?怎么有空亲自下来喝咖啡了?”大美女的声音也和面容一样优美动人。
程陆扬眉头一皱,“一杯拿铁,三块糖。”
“……”大美女被当做服务员对待,不乐意了,当即撅起嘴。
见她还立在那儿不走,程陆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姑且认为你们这里的服务态度很好,对待VIP顾客的点单会派老板亲自上阵,不过如你所见,我有事情要谈,下去准备咖啡吧。”
美女脸色一变,低低地骂了句:“没良心!”可又不敢真的做什么,只得悻悻地又回那间屋子了。
秦真嘴贱地问了句:“她是……”
“老板娘。”
“我的意思是,她是你的……”
“前女友。”
“前女友?”秦真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那你怎么——”
“秦小姐,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好像太多了一点吗?”程陆扬瞥她一眼,满意地看见秦真闭上了嘴,然后把刚才方凯放在桌上的文件夹推到她面前,“这是汽车修理费用,请你过目。”
秦真的手开始哆嗦,打开文件夹的时候简直心惊胆战,就差没把心里不停念叨的那句阿弥陀佛给说出口了。
然后她看见了账单上的那串数字,震惊之余,整只手都颤了颤,那叠纸张从手里滑落出去,铺了一地。
三万七千五百三十二?
秦真费力地消化着这个数字。
程陆扬的眼神由始至终都很平静,看见她哆哆嗦嗦、面如菜色的样子时,微微有些鄙夷。恰好这时候服务员端来了咖啡,他拿起那杯拿铁喝了一口,三块方糖的甜度刚刚好,咖啡香浓馥郁,令他眉头一舒,心情大好。
这也是他选择在分手之后依然每天都让方凯从这里替他打包咖啡送上楼去的原因。
不急不缓地放下咖啡,他微微一笑,“秦小姐,我的信用卡号也在那叠账单里,如果你确认账单准确无误后,那就麻烦你把钱打过来,我希望这件事就此结束,没有后续了。”
秦真终于从惊吓里缓过来,哆哆嗦嗦地弯下腰去捡那些纸张,坐起身来的时候,像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面红耳赤地问了句:“可以分期付款吗?”
程陆扬顿了顿,“分多久?”
“半年行吗……”看见对方脸色不太好看,秦真赶紧改口,“五个月,五个月就好……或者四个月也行……”
程陆扬沉默了片刻,定定地盯着她,“不好意思,你当我是同行吗?分期付款?你买房子呢?”
秦真大窘,只觉得尴尬至极,可想到自己的经济状况,又只得低下头去低声解释:“事实上我不久之前才买了套房子,手头没有多余的钱,再加上之前买房子还借了一些,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去借了……程先生,我不是想赖账,只是想说,如果那点钱对你来说不急着用,麻烦你宽限几天行吗?就当是举手之劳,我……我肯定会还的。”
她一边说,一边满怀希冀地抬头偷看他的表情,可看到对方始终维持着无动于衷的神色之后,心头还是忍不住凉了半截。
程陆扬放下手中的拿铁,淡淡地站起身来,在秦真面红耳赤的状况下,充耳不闻地走掉了。
“……”秦真看着那个拽得跟条霸王龙一样的背影,真想把手里的咖啡给他砸过去。
偏偏收拾完东西准备走人时,服务员还礼貌地来到她旁边友情提示了一句:“您好,请结账,一共是一百七十五元。”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绝知此事要躬行?她今天算是大大的明白了!
憋着一肚子难受出了门,为了节省出租车费用,她开始大老远的往地铁站走,半路接到了刘珍珠的电话。
才刚叫了声“刘主任”,就听对方没好气地冲她嚷嚷:“秦真!怎么又是你?你知不知道刚才又有客户投诉你?这回倒是不迟到了,学会耍大牌了是吧?我跟你说,你出来干这行就别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摆什么脸色装什么傲娇啊?还说什么换个员工继续带人看房子,你这就跟出来卖的拒绝接客有什么两样啊?”
噼里啪啦一大通难听的话跟炒豆子似的全部倒了过来,秦真心里本来就憋得慌,这下子更是要爆炸了,习惯性地忍气吞声道了几句歉,谁知道对方完全不理会,还是自顾自地说她的。
秦真一下子情绪失控了,也不说什么,索性爽快地摁下了挂机键。

初春的天气一片晴好,就连这座雾霾严重的城市也难得地显露出一小块蔚蓝色的天空出来,可她茫然地走在街上,忽然觉得人生晦暗至极,看不到一丝希望。
收件箱里还摆着几条短信,妈妈问她这个月的工资下来没有,家里刚给弟弟交了贵族学校的学费,这个月恐怕得过得紧巴巴的了;然后是弟弟发来的那条偷偷诉苦的,说是他的耐克球鞋已经磨破了,下个月校队又有比赛,他想买双新的,但妈妈不给买。
钱钱钱,就好像离了钱这个地球都转不下去了,她气鼓鼓地握着手机走进地铁站,找到位置坐下来以后,又终于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刘珍珠发了条短信:刘主任,不好意思啊,刚才忽然没信号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改!
其实她不是看不出刚才她一个劲厚着脸皮求情时,程陆扬那种不耐烦和略显轻视的眼神,她比谁都清楚贫贱给人带来的低人一等。
她也不是没有脾气,凡事都能忍,可这个世道有它的规则,你处于这样的位置是没有办法辩驳的,就好像她也希望自己能硬气一点,但那就好像早泄的男人一样,不吃伟哥就硬不起来,她要是腰包里没钱,也没办法硬气起来。
所以她只能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大贱这章表现的真贱,太渣了对不对(#‵′)凸!
下章就洗白他╮(╯▽╰)╭因为他被我毁得这么惨,毛病这么多,我还是挺愧疚的。
晋江大抽,我没法回复留言,一直在尝试,从未放弃过!!!所以不要抛弃!快留下你们的花花!

第05章

第五章
程陆扬回到办公室以后,方凯拿着赵总审阅过的那个暗红色档案袋也进来了,把赵总的意思转达之后,正欲出门,结果就被总监大人叫住了。
程陆扬一边脱掉西装外套挂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吩咐他:“一会儿给秦小姐打个电话。”
他鲜少吩咐方凯给除了合作伙伴以外的女人打电话——除了以前有女朋友的时候,所以方凯理所当然地愣住了。
程陆扬今年三十岁了,且不论外表,单看他这种身份和条件,想跟他的女人就已经从未成年少女排到了离异大妈。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说宁缺毋滥,到后来差点奔三的时候,也就默许了长辈们替他张罗对象。
前后谈过三次朋友,之所以说是谈朋友,而不说谈恋爱,那也是因为相处过程确实就像两个普通朋友的交往,只除了模式比较像情侣。
送花,看电影,吃饭,开车送对方回家,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节奏,他就跟一个缺乏情绪波动的演员一样,动作到家,但总像是没有灵魂……
谁都没想到狂拽酷炫的程陆扬到了这种事情上居然老套得可怕,到最后都是对方受不了他,几乎每一个都像楼下咖啡店的美女老板那样跟他吵一架,质问他:“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女朋友?”
然后换来他的一句:“那你想怎么样?”
对方噎住,是啊,所有约会的过程他都做得很好,有风度,出手大方,她要什么他都买,每次约会还有昂贵的花束……她到底想怎么样?
事实就是,程陆扬仅仅就是在履行一个男朋友应尽的义务,除此之外,他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到最后干脆也不谈恋爱了,早知道谈恋爱浪费时间又麻烦,他才不去受这个罪呢。
“……秦小姐?”方凯开始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前阵子的各大宴会上,总监认识了哪位姓秦的小姐,难道总监又要荼毒良家妇女了?
“当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请自觉屏蔽掉多余的脑电波,别让你的脑回路在想象力爆棚的三次元空间里与脑残细胞一起随处漂流。”程陆扬瞥他一眼,不难看出他在纠结个什么劲,“我说的是那个追尾的秦小姐。”
方凯有点吃惊,难不成那位小姐追了他家总监的尾,总监就要追她的人?一瞬间,他对总监肃然起敬,这才是复仇者的典范,要知道赔钱事小,失节事大,但还有比这两者更可怕的事——那就是做他家总监大人的女人。
程陆扬见方凯久久没有反应,抬头就看见他眼里浓浓的倾慕崇拜之情,顿时脸上一黑,“我没说过让你关闭掉你那营养过剩的大脑总阀吗?”

秦真看着取款机上显示的余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2502.50——你他妈骂谁二百五呢?
她发了一会儿呆,才转了两千块钱到妈妈的账上,想到秦天在短信里央求她买双新球鞋的话,又咬咬牙,多转了三百过去。
不能再多了,哪怕知道耐克的球鞋不太可能三百块钱就解决问题,但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这个月才刚刚三号,离十五号发工资还有整整十二天,她却只剩下两百块钱生活费……光是每天的地铁公交也得花去至少七八块,可想而知日子会过得如何紧巴巴的了。
回公司以后,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刘珍珠的办公室。
见她来了,刘珍珠气还没消,冷哼一声,理都不理她,继续在电脑上逛淘宝。
秦真只能赔笑地走到桌前鞠了个躬,“刘主任,真是对不住,又给您添麻烦了……”
“哟哟,别闪着您金贵的腰了,快起来快起来!”刘珍珠嗤她,双下巴上的肉都气得抖起来,“你说说你连着几个月里给我惹了多少事了?业绩不好,还老出岔子,房子没卖出去几套,老客户倒是给我气走不少,我说秦真,你是不是觉得我人好心好品德好,不会把你撵出公司啊?”
秦真:“……”
人好心好品德好?她快被刘珍珠女士不知从何而来的强大自信吓哭了。
但秦真这个人别的特长没有,最会认错了,只要不涉及底线,她就能忍气吞声把所有苦都吞下去,然后诚恳地道歉,直到你发觉她是真的打算改过自新、从新做人、心怀理想并且拥有拯救世界的决心。
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心独白之后,耳根子软的刘珍珠终于又一次妥协,瞪了秦真一眼,“没!有!下!次!否则就给我滚蛋!”
这句话她每次都说,结果秦真至今没有滚蛋,通常都是松口气滚出她的办公室而已,可今天秦真没有急着走,反而支支吾吾地留了下来,脸上一派尴尬的神情。
刘珍珠没好气地问她:“还有什么事?”
“我想问您……问您手头有没有多余的钱。”
“开什么玩笑?我就不知道钱什么时候还能多余了,还有人嫌自己钱多的?”刘珍珠瞪眼睛。
秦真哭丧着脸把自己学车时的追尾事故说了一遍,听得刘珍珠满头黑线,这位主任虽然嘴巴缺德,但心肠确实还是软的,平日里虽然常常骂她,但未尝不是在帮她。
“要多少?”刘珍珠恨铁不成钢。
“三万七千五百三十二。”秦真利落地报上数目。
刘珍珠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壮士,我们江湖再会!”
秦真扑通一声磕在地板上,抱着她肥胖有余的大腿就开始嚎:“大侠啊!天使啊!皇后娘娘啊!求您高抬贵手救救小女子吧,来生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小的都不忘您老的大恩大德!您就是那天边动人的云彩,让我用心把您留下来!”
刘珍珠老泪纵横地拍拍她的肩膀,“秦真,你还是趁早给老子滚蛋吧!”

接到方凯的电话时,秦真以为他是来催账的,对方才刚喊了句“秦小姐”,她就十分自觉地开始坦白:“是方助理啊?那个,虽然我手头没什么钱,但刚才好说歹说跟我们主任借了点,一会儿就去楼下的银行转账给你,你看行不?”
“其实是我们总监——”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允许我分期付款嘛,我这不是立马就凑够了吗?等你查账之后,我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她从善如流。
方凯笑起来,“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事实上我是打电话来告诉你一声,虽然这钱是管你要的,但事实上你根本不需要自己支付修车的费用。根据驾校的合约,凡是在学车期间驾驶教练车出现任何交通事故,费用都应该由驾校赔偿。”
“……”秦真惊呆了。
方凯继续说:“之前跟你索赔,也是考虑到你是当事人,驾校那边由你自己负责联系。但现在看来,你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就打个电话来提醒你一下,免得驾校那边蒙混过关了,让你吃了哑巴亏。”
那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方凯屏住呼吸,正在纳闷怎么没反应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高亢凄厉的惨叫声,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秦真就差没喜极而泣了,抱着手机狂叫:“真的真的?你是说真的?这钱不该我出,该驾校出?你真的没骗我?糟了怎么办?我现在好激动,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激动!怎么办怎么办?”
“……”方凯听着那头一个劲的怪叫声,又觉得直接这么挂掉好像不太好,于是憋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然,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那头的叫声一下子停止了,秦真想了想,爽快地答应:“没问题,你想去哪儿吃?”
“?”方凯一惊,他这不是让她自己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么?怎么又扯上他了?
秦真却是飞快地报上一家火锅店的名字,兴致勃勃地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方凯迟疑道:“好是好……”
“那就这么定了,我六点钟下班,楼下等你!啊,你知道我在那儿上班吗?”秦真又开始报地址,死里逃生的兴奋劲还没过。
方凯正欲解释,秦真居然直接把电话挂了!挂了?!
好是好,问题是他们又不熟,这么面对面吃几个小时的火锅真的不会尴尬吗?
方凯:小姐你为何如此奔放?其实我很害羞啊!!!QAQ

下班的时候,方凯跟程陆扬请假,说是今天不能开车送他回家了。
程陆扬淡淡地停住脚步,回头问他:“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把车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