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嫔有些不安地看这那道明晃晃的圣旨。“晋原贤嫔董鄂氏为正四品贵嫔,赐居承乾宫烟雨轩…”聪明如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几天的安稳日子了。自古便是集宠于一身,即集怨于一身啊!
绛雪轩——秀女和答应小主们住的地方。由于不是独住一宫一殿,佟妃与然若联系难免会有些不便。佟妃给明秀了寻思了个名目,才让她去找然若。
答应的例钱并不多,然若亦很朴素,明秀来时,见她正在淡然地品着茶,神色平静,显得愈发清秀了。兰沁在旁悠闲地打着扇子,而柳青似乎正在画些什么。
“佟主子传话,太后娘娘召然答应慈宁宫一举。”明秀说话时刻意保持着生硬的态度,以免隔墙有耳。
然若泯了小口茶,朱唇微动:“娘娘还请了谁?”
“回答应的话,还有佟妃娘娘和清答应。”明秀如实答道。
然若不以为然地扣了扣茶盏的青花瓷盖,“太后娘娘为何会请我们这两个末等宫嫔呢?”
“两位小主书画的技艺和才情在后宫中都是上乘,太后亦听闻,便…”她突然降低了音量:“计划实行。”
然若闻言幽幽笑道:“明秀儿,你比在家中时伶俐了不少。”明秀低头不语,却暗笑着。
明秀走后,然若看似随意地拿起柳青的字,神色略有一丝不悦,“这个‘能’字为什么有污点?”
柳青眼神有些急促,面色苍白地说:“奴婢只是听闻小主要去见庄太后,有些惊讶罢了。”然若奇怪地问:“是因为我的身份不足去见太后吗?你看不出这是我姐姐刻意要提拔我吗?”
“这个奴婢自然知道。只是太后娘娘实在是个聪明人,主子提防些才好。”柳青想起历史中的庄太后经历三朝沉浮,实在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太后啊,我是认识的。我的聪明亦不在她面前掩饰。不瞒你说,我的进宫就是太后默许的。至于我与太后娘娘的渊源,以后你自然会知道。”说完,然若特意停顿了一下,瞥了眼旁边的兰沁。果然,她神色一滞,有些惊讶。
慈宁宫然若和佟妃都不是第一次来了,清烛却好奇得很。但因为生性清冷,并未有多少表现。然若见了佟妃,表情却很僵硬,有些生涩地说:“没想到佟妃娘娘连我暗中和清答应交好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旁边的清烛一愣,奇怪地看着她。
佟妃却笑得灿烂,“妹妹说笑了,本宫不过是关心妹妹罢了。”
清烛开始有些不明白了,难道这姐妹俩的关系真如外界所传的不好,见了面也如此针锋相对?
由于柳青相貌太过丑陋,所以大多时候然若还是带着兰沁出门的。兰沁长相中上,书香气较浓,行为举止亦有几分然若的影子,或许是耳濡目染吧。兰沁性格稳当,心计之深就佟图赖把她安插在小女身边便可想而知。而然若也不是没发现过她的异常的,这个兰沁…或许早就心存异心了。
然若和清烛盈盈拜倒,请安道万福。然若微微抬头匆匆瞥了一眼,殿内的主子只有她们四人和一个小阿哥。看年龄,大抵是三阿哥玄烨。
只听太后慈爱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大殿中:“芯儿,你看这然儿,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啊,宫里头的后妃似乎都比不上她呢。当个答应,实在委屈了。”顿了顿,又若有所思地看向然若,“唔,还真是不巧呢,偏在殿选的时候病了…”
然若心中一惊,好像已经被庄太后窥探着了心思。
佟妃淡淡地应和道:“皇额娘说的是,几年未见,然妹妹水灵了不少。不过这位清烛妹妹,皇额娘你仔细看看,像不像您的塞雅公主?”
然若知道,佟妃说清烛像的,是太后最喜欢的女儿塞雅公主。可她是见过画像的,那位远嫁了的公主和清烛并未有几分相像,此举怕只是为了引开太后对她的注意力。不由心下对佟妃又多了几分赞赏,她们的计划,现在还不可以暴露出来。
庄太后何等聪明,只是点了点头,思索了会儿,又想了个话题,便开口问道:“你们觉得贤嫔如何?”太后未称其新晋的贵嫔号,显然对她有所不满。
两个答应不好评论,于是佟妃开口了:“贤贵嫔贤德温婉,才貌双全,难免为皇上所喜…”
“仅仅是所喜?”庄太后冷冷挑眉,“皇帝即使独宠谁,也要看哀家的意思!那种狐媚子,万万不可近!”说罢搂紧了怀中的小孙儿,对佟妃道:“这几天,就替哀家安排然儿和清儿侍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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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恨无期 ...
紫禁城上方的那抹天空分外阴沉,即使有七彩风筝的点缀,依旧有着死一般的肃穆。
晴萱特意着了彩衣,把风筝放得高高的,等待着君王的到来。散布于各宫中的眼线们早已得知,皇上下午小憩的地方,正是御花园后的这片小树林。
然若冷眼看着艳丽的风筝,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皇帝的消息往往容易被知道,这天下午的竹林还不知要有多少美人争艳呢,不知福临可应付得来?她是不信注重女子才华的顺治会看上那些雍脂俗粉的,因此并没有行动。而且若有什么新人承宠,宫里必是会传开的。
不久兰沁竟跑回来传给她一个奇怪的消息:皇上在竹林翻了萱常在的牌子了!
然若和柳青对视一眼,心思这个郭络罗氏晴萱果然并非一般人物。
福临小心翼翼地走进烟雨轩,制止住了要通报的下人,打算给宛湄一个惊喜。他躲在高大的宫柱后,一脸玩味地看着微微皱眉的贤贵嫔。
“知意,你说我那幅画的模仿痕迹是不是太重了?皇上不会发现吗?”贤贵嫔董鄂氏小声问着旁边那个恬静的宫女。
顺治愣了愣,湄儿在说什么呢。
知意沉静地说:“贤主子放心,奴婢仔细瞧过了,除非皇上…”她突然微顿了一下,神情微变,声音也放大了些:“除非皇上火眼精精能瞧出当年那幅‘水牛图’并不是主子您画的啊…”
“死丫头,你不想让本宫活命了是吗?小心让他人听去…”宛湄厉声提醒道。
这次福临却是彻底呆住了。她刚才说什么?那幅他珍藏了五年的画并不是这个女人画的?他爱了五年的才女、他心目中的洛神,竟然是彻头彻尾地骗了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宛湄。婉约柔媚,那让令人着迷,竟然是利用了那幅画,欺骗了他?
顺治不是对争宠这一说未有耳闻的,但他并没有想出,为什么连他的最爱都要欺骗他。顺治的确爱才,甚至可以说是爱上了那幅画。那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儿啊,能渲染出如此清秀的笔迹…
刹那间,福临心中的爱河冻结了。刚刚燃起不久的爱情之火就这样被董鄂氏的一句“你不想让本宫活命了是吗”彻底浇灭。这句话无异于彻底地告诉顺治:你被欺骗了。
欺骗,福临最恨的就是这个词。从小到大,皇额娘欺骗他,多尔衮欺骗他,身边的宫女太监嫫嫫们骗着他,后宫妃嫔算计着他,连他至今为止唯一倾心的女人也欺骗他…
是,他恨她,恨欺骗他的人!他是皇帝,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不容抹杀!
报复…这个想法一冒上来,福临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心底浮出一丝不知名的快感…是,他不能报复他的皇额娘和死了的多尔衮,报复那些奴才们对他毫无益处,所以…董鄂氏宛湄…
有的时候,恨一个人或许只是一瞬间。
“皇上,您不进去吗?”刚从外边回来的宫女柳书恭敬问道。
顺治并没回答,而是大步迈进了烟雨轩内殿。贤贵嫔心底一惊,皇上竟然无声无息地进来了,刚才的话,他可听去了一句半言?面上却柔柔笑道:“皇上您怎么来啦?今晚不是要去陪萱妹妹吗?”
福临神色如常,硬使自己换上一付温润的笑脸,“萱儿的事明天再说,今天,朕只想和你在一起…”
宛湄见他依旧那般缠着自己,便放了心,贤淑地说:“皇上怎好让萱妹妹空等您呢?到时候后宫各妃和太后娘娘又该怎么说臣妾呢?湄儿知道皇上的心意,就请您好好陪陪萱妹妹吧。”
顺治见她说得真诚,心里冷笑,嘴上还是说:“湄儿可真是贤惠啊。朕的这个‘贤’字可真用对了地方。”
贤贵嫔撒娇似的邀宠:“皇上…臣妾的贤惠,只是因为爱皇上啊…”
福临有一瞬间地失神。爱?她是真的爱他的吗?会是这样吗?
不。他摇头,既然是爱,就没有欺骗的道理。
第二日后宫便下了两道旨意:晋贤贵嫔董鄂氏为贤妃,晋萱常在郭络罗氏为贵人,赐号“凝”。
然若还是静静地品着茶,不动声色地听着宫里的大小消息。她入宫才一个月,现在就显出王牌,似乎太早了。但是佟妃那里已经在催了,怎么办?是先承宠还是先和贞贵嫔联络把贤妃弄下台?或者先不管这些事,拉拢新晋的美貌宫嫔?
董鄂氏贞莹没有一丝病色,愤怒地拍着桌子。“明月,你说本宫终究是赢不了那个贱人吗?她才入宫几天,凭什么压本宫一级?本宫已经入宫三年多了啊!三年,难道比不上她一个月?本宫真的不如她吗?嗯?”
明月并不急着说话,等贞莹冷静了一点儿,才小心地说:“难道贞妃娘娘还在计较过去的事吗?”
贞莹听她叫自己“贞妃”便是一惊,平了怒气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月见到了她所期望的反映,淡笑道:“主子您想想看,现在贤妃正值圣宠,娘娘您是她的亲妹妹,身体又娇贵,皇上怎么不会多照应着您点?如今上位的妃子大多无用,娘娘您已是贵嫔,封妃指日可待。而如果您现在和贤妃对着来,皇上会怎样看您?您不是白失去了一个助手吗?”
贞莹亦是聪明人,思量了片刻,吐出一口气道:“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就这样看那个贱人得宠了?”
“主子您这样恨她,各宫的主子们有何尝不是?贤妃风光不了多久的。何况…”明月笑了笑,“您可别忘了咱们当今的太后娘娘,她会容了那贤妃吗?”
提到太后,贞贵嫔才微微放了心。是啊,她老人家是不会允许的。
“走,咱们去给新晋的贤妃娘娘,贺喜去!”

作者有话要说:请原谅,前几章很难修改,涵知道有很大不足,涵已经在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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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太后恩 ...
这日福临来慈宁宫请安时,布木布泰特意多留了他一会儿。福临坐到略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面无表情地问:“皇额娘可有什么事?”
庄太后脸色微变,但转瞬即恢复常态,拉过一旁然若的手慈爱地问:“皇上可还记得这孩子?”
福临已经知道孝庄的意思了,仔细看了看然若。她很美,虽不比宛湄温润,不比芯雅高贵,不比贞莹柔弱,但她,比他的任何一个妃子都要美…他细想了想,选秀的时候似乎没有印象了。上次的宴会,好像是见过。是那个吟《长相思》的女子么?宴会终了后,自己还曾无意提过她,记得梁九功殷勤地说过,她是佟佳氏…然…然答应吧。
福临似不经意地转过目光,手里仍旧把玩着那枚玲珑剔透的玉扳指,淡淡地看着地面的青砖道:“梁九全,传旨,今晚由然答应侍寝。”
庄太后闻言,不由拉着然若和福临的手,温柔地笑了。福临有一瞬间的错愕,似乎母亲还是最在乎、最疼爱他的。
然若心中苦笑着看着面前的母子,各自看似真诚的目光中,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伪装与试探,又有几分真真假假的心疼?
花瓣的香味。
然若把脸没入水中,再抬首,感觉面上清清凉凉的。突然玩心大起,把一片片花瓣撕成粉末,捏在指间,染红了水晶般的指甲。
“青儿…”然若轻唤了一声,瞪大了凤眸,认真地洗掉指尖的花垢。柳青又往她身后倒了些热水,语调平缓地道:“小主有什么事吗?”
“陪我说说话儿吧。”然若有些心不在焉地靠在浴桶边缘。
柳青恭敬地回答道:“是。”然若一愣,挥挥手,淡淡补充道:“和我就不必拘谨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对我今日承宠的看法。”
“奴婢自然是恭喜您了…不过…您的王牌不是还没有出吗?现在似乎早了些呢。”柳青小心地瞧着然若的神色。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还没有…去找过贞贵嫔呢…”然若嘴角莫名的勾起一抹弧度,惹得柳青一阵心惊。
“或许这次侍寝也是个机会,”柳青想了想,继续说:“您侍寝后是一定会晋位分的,到时候旨意一下,即使现在不是盛宠,各宫也一定会有所表示。到时候再拉拢谁也不迟吧。而且当初您选秀时和众秀女又不熟悉,她们说不定早就有了什么同盟之说。”
然若无奈地道:“我了解自己的容貌,若选秀时太出众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你看那个赫舍里氏瑾之不就是因为相貌出众而被毒害的么?至于你所说的这届秀女中的同盟…我不在乎。即使她们某些人暂时达成了共识,也迟早会反目的。我不想白白找个内贼来,徒惹自己伤心。就是养条狗,还会有感情的呐…”
柳青自然地点了点头,并没再回话。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后,然若开口了:“柳青。”
柳青回过神来后忙说:“小主您吩咐。”
“嗯…没什么。到时辰了吧。起吧。”然若眼前似乎蒙上一层雾气。
“哦,奴婢伺候小主。”柳青敏感地感受到了然若的情感变化,然若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吧…
夜晚的乾清宫显得略为有些清冷。刷得雪白的墙壁上挂了许多字画,都是极品。和平常第一次侍寝的女子不同,然若面上没有一丝害怕,悠然如常。
他还没来啊。然若突然觉得有点冷,把丝被裹得紧紧的。这便是龙床吗?上得了龙床的算不算龙女呢?然若胡乱想着,突然想到了些促狭的东西…得宠的贤妃和佟姐姐、贞贵嫔,是不是也都在这床上躺过?想着想着她竟笑了起来。
“然儿,笑什么呢?”只见一个俊朗的少年大步走来。
然若依旧没有一点慌乱,保持着迷人的笑容,粉嫩的脸颊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动人。“然儿…不想说!”
福临假装不高兴地道:“呀,朕问的事情竟敢不说,抗旨是什么罪名啊?”福临没由来地感到一阵轻松,这个小妃子在他面前竟然完全不紧张。
然若也忙正了脸色道:“臣妾知错了,请皇上责罚!”
福临见她说的煞有其事,不觉浅笑:“你可说说,朕怎么罚你?”
“皇上可以罚然儿永远不离开皇上啊…”然若甜甜一笑,将头歪在福临肩上。
福临一愣,把然若紧紧搂在怀里。“然儿…”福临轻柔的声音,恍如隔世。
然若却没有陶醉于此,心依旧冰冷。不是我佟佳氏然若邀宠,而是只要进了这紫禁城,我就已经无法脱离你了!爱新觉罗·福临!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不是对你的诺言,而是…我的无奈。
时辰到了,然若按规矩便要离开。然若并没有贤妃那般圣宠可以在夜间晋到贵嫔位,还是退了出去。她隐约听见一个老太监用沙哑的嗓音问顺治:“皇上,可留?”
福临的声音有些模糊:“留。晋为然贵人吧。”
“皇上…”老太监提醒道:“然主子理应先晋常在…”
“然常在?多不好听啊…还是然贵人顺些。还有,别以为你是太后的人就可以在朕这里放肆!”
然若听了不禁心中冷笑。然贵人?然常在又如何?她下贱地在这个男人怀中呆了一夜,得到的不过是如此空名!但是…有了位分,为了家族,亦是值得的吧…然若微眯了凤眸,快步走出乾清宫。
“原来这位就是然贵人啊,妹妹果然好相貌。”慧贵人含汐端坐在位,一脸温和地笑道。
然若并未答话,只听佟妃不冷不热地说:“这是我妹子。”
贤妃闻言接过话头,婉声笑道:“怪不得然贵人和佟姐姐一般美呢。”语气之中颇有讨好之意。
静妃在佟妃得宠时与她多有不和,但谁都知道此时皇上最宠爱的是贤妃,所以她便顺理成章地转移了攻击的目标,不无讽刺地道:“呵,贤妃娘娘可真会说话,把人心都拽着紧紧的呢。”
刚刚小产的云贵人属贞贵嫔贞莹一派,闻言便道:“静妃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咱们在宫里同住有幸共同侍奉皇上,不都是姐妹们的缘分吗,何来拉拢人心这种说话?”云贵人是贞贵嫔宫里的宫女出身,皇上偶然临幸她也只封了答应,可贞贵嫔并未怪她,还与她姐妹相称,所以她就顺理成章地成了贞贵嫔的人。后来有了身孕晋了常在,不幸小产后又晋了贵人,却因身份低微而无封号,只用闺名中的一个云字勉强为号。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贵人有什么资格和本宫顶嘴?”静妃怒气冲冲,似乎已经忘了自己不是身份高贵的皇后,而是储秀宫的废后——静妃。
慧贵人见状,便小心翼翼地劝着静妃:“娘娘别气,云贵人不是故意和您顶嘴的。”表面上是劝慰,实际上无异于火上浇油。果然,云贵人忿忿地看向她。
贞贵嫔见气氛尴尬,便出来打圆场道:“听说皇后娘娘今儿早上有些头痛呢,咱们可别打扰娘娘休息了。姐妹们不如先散了吧。”
只见皇后感激地点点头,众妃见状便散了。静妃临走,还不忘怒气冲冲地瞪贤妃一眼。
由于昨日侍寝又晋了位分,今早然若已经搬往翊坤宫的懿灵轩了。给太后请完安后,回宫一看竟然已经坐下了好几位。然若仔细看了,来人是凝贵人晴萱、琳贵人婉彤和一道来的容贵人、慧贵人。
容贵人和慧贵人是三年前入的宫,但几个月前才各自承宠,因此位分并不高。两人似乎感情不错。
“然妹妹可回来了呢,叫姐妹们好等。”慧贵人的语气听不出情感。
凝贵人晴萱一脸单纯地说:“然妹妹许是昨夜伺候皇上累了呢,走路也慢了些。呀,是不是要坐轿辇才行啊?”
只听琳贵人婉彤冷冷道:“凝贵人这是什么意思?轿辇可是要嫔以上才可以乘坐的。你如此说,莫不是想害然姐姐?”
晴萱忽然变了脸色,怒道:“琳贵人,你几次三番向我挑衅我都忍了,你还有完没完?莫不是要向所有姐妹说尽我坏话才甘心?”
却见一向天真活泼的婉彤一改往日纯真,愤恨地说:“别人不知道你,我会不知道吗?不就是嫉恨我摔了你一块破玉吗?郭络罗氏晴萱,你早不献画晚不献画,偏偏在我侍寝那夜,你安的是什么心?”
然若面无波澜,心中却暗笑,不知这两个人在演哪一出呢?后宫中向来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就像这凝贵人,前几天还向自己耀武扬威来着,今儿就来这懿灵轩凑热闹。而这琳贵人自己与她并无交集,她却一出现就自然地唤了她然姐姐,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多年似的。如今两人在这儿吵得不亦乐乎,不知是真的合不来呢,还是演戏给谁看呢?
“两位妹妹可别吵了,然妹妹似乎脸色不大好呢。”一直沉默着的容贵人第一次开口了。
然若虚弱地摇摇头说:“然儿刚才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可能受了点儿寒。不过日头大着呢,没事。”
“然妹妹还是找太医看看比较好。两位妹妹还是回宫吧,然妹妹可经不起你们折腾。”慧贵人关切地说。
晴萱和婉彤这才点点头,各自不平地离去。容贵人摇头道:“然妹妹可别见怪,凝贵人我不知道,可琳贵人真是个不错的人。想来也不是有心吵你的。你好好休息,我们也走了。”
然若颔首看着两人离去,随意瞧了眼桌上的贺礼,心里开始思量。慧贵人比较会说话,但并不突出。晴萱是老相识了,看起来很不适合后宫,却也深不可测。同理来说,琳贵人的单纯似乎也不可信。容贵人说话不多,但总在点子上。这些人…
“沁儿,翊坤宫的主位是琪贵嫔吗?”然若饮下一口茶,好似漫不经心地问。
兰沁不假思索地说:“正是琪贵嫔娘娘。主子要去见见她吗?”
“嗯…总是要再见面的吧…”然若淡淡点点头。
柳青皱了皱眉,不大懂然若这个“再”字的涵义。但是然若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让她明白了,只要跟着这个主子,永远都是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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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姐妹情 ...
“嫔妾佟佳氏然若给琪贵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她谦卑地行礼,神情恭敬。
琪贵嫔有些生硬地说:“然贵人起吧。”星琪说罢,又转头对殿内的宫女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本宫要单独和然贵人聊会儿天。”
等下人都走了,琪贵嫔才不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激动地说:“格格!琪儿终于又看见您了!”
然若没有一丝惊讶,只是站起身,走到她对面坐下。然若想了想,浅笑着问道:“琪姐姐这三年在宫中还好吗?”一个没有身世背景的贵嫔,想当年也一定有过不小的宠爱吧。
星琪感激地道:“多亏佟妃娘娘的照顾,琪儿才有今天。只是恩宠,早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但无论如何,琪儿都感谢老爷和格格帮琪儿入宫!”
琪妃年方十九,三年前亦是选秀的年份。由于并非上三旗人士,她原本是没资格参加选秀的。是然若的阿玛佟图赖为她捏造了身份,尽管并不显赫,却也得以进了紫禁城。当年要算宠爱,最得宠的应属如今的恪贵嫔,然后才是佟妃。由着恪贵嫔是汉人,所以身份高贵的佟妃就逐渐在后宫独大,而且她还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当今的三阿哥玄烨。佟妃亦对星琪有所提携,因此在两年前星琪也颇得圣宠,逐渐晋位最终得了贵嫔位。
星琪是自愿入宫的,然而并不是想图什么富贵。她并无亲属,只是因为一次偶然遇见少年顺治,对其一见倾心便立誓要进宫。当然,佟图赖不会无缘无故帮她,星琪生得自然十分美丽。
然若满意地看了星琪的表现,然后靠近她耳畔道:“其实然儿今天是有一事要麻烦姐姐。然儿没记错的话,贤妃她也曾在这翊坤宫住过吧…”
景阳宫里,佟妃佟佳氏芯雅正微眯着凤眼,看着丫鬟给她修剪美丽的指甲。风儿吹得惬意,佟妃不由地闭上双眼,静静享受着后宫中难得的安宁。思绪却飞得遥远,想起儿时的苦与乐来…
“姐姐,姐姐…”二妹然若和三妹悠乐一边儿一个地扯着她,把正读书读得认真的芯雅拉出了屋。
“你们两个小调皮鬼,又要姐姐干吗呀?”十五岁的芯雅假装不悦地说。
最小的悠乐开心地道:“今天那两个老嫫嫫都进宫去啦,额娘说咱们今天可以自己玩儿。姐姐,带我和然姐姐去放风筝吧…”
芯雅的额娘虽是正室,但早已去世。三姐妹都是由二夫人抚养的。佟图赖极具眼光,并不如常人家把女儿不当回事,而是全力培养她们,让她们进宫…要知道“生男勿喜,生女勿忧,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并不仅仅只能是汉武帝时候的事。
三年多不见二妹了,如今然若也进了宫,她总算不是一个人了。三妹,那个小小的女孩,还是软绵绵的吧。今年好象也有十三岁了呢。
太后…为了辅佐并不强势的皇后,让她所信任的大臣家的女儿都进宫来,表面上私下里尽管都多有帮助,但终究不是自己家的人,不会真正地交心。星琪和燕如也都无宠,只庆幸自己生了个儿子,才在后宫有了较为稳定的地位…
玄烨…佟妃不由地轻笑起来。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