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望着手腕上的玉镯,再也无法坚持,扑到崔氏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的凄惨绝望,仿佛要把上辈子的苦全部发泄出来。
哭的崔氏肝肠寸断,她搂住女儿也跟着哭,“我的宝儿这是怎么了?可是碰见什么事情,别担心,一切都有爹娘,有我们护着你,谁也不能欺负你。”
姝姝搂住崔氏的腰身大哭,“母亲,母亲,我也有家人了,我也有母亲疼爱了。”
崔氏从这话语里听出一丝不对劲来,“姝姝,你在陈家可是过的不如意?”
她之前问过女儿在陈家的日子,女儿都说过的很好,她因心结,也不曾派奴仆去水乡村打探那户人家。
其实她也觉得当年抱错孩子有些蹊跷。
姝姝想着待在陈家的日子,委屈又心酸,“母亲,我从三岁就要上山捡柴,学着做饭,照顾两个哥哥,长大一些,养母生下妹妹,我就帮着哄妹妹,稍微不好的地方,养母就会拿着藤条做的鞭子抽打我,养父也会骂骂咧咧的,我从未体会过父母的疼爱,那时候我以为他们是我亲爹亲娘,总是不明白,他们疼爱兄长妹妹,为何总是喜欢打骂我。母亲,您若在晚一些去接我,我就要被卖给镇上王老爷的傻儿子做媳妇,他虽人傻,却已虐杀两任媳妇儿,那段日子,他们终于不打我了,怕把我送去王家的时候身上有伤痕,我被他们关在家中,绝望极了…”
姝姝哭的伤心,她在陈家的日子极难过。
却在回到宋家后,被宋凝君哄骗着,宋凝君告诉她,如果被母亲知道她在水乡村过的不好,定会伤心自责,抑郁成疾。
她傻乎乎的相信了,自此只告诉母亲和宋家人,她在陈家过的很好,总说着陈家父母的好话。
崔氏听闻这番话,如遭雷击,浑身颤抖。
“傻女儿,你为何现在才告诉娘啊。”崔氏眼眶通红,紧紧抱着女儿,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姝姝颤抖道:“凝君姐姐告诉我,如果告诉母亲我在陈家过的不好,母亲定会伤心自责抑郁成疾,我,我实在害怕,可见母亲待我如此好,我,我实在忍不住…”
“娘的傻女儿啊。”崔氏把姝姝抱在怀中,“姝姝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可告诉爹娘,我们一定会护着你,那陈家人竟如此待你,娘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崔氏亦忍不住心生疑惑,陈家夫妇如此待姝姝,却对待另外三个孩子极好,似乎知道姝姝不是他们女儿?
莫不成当初抱错孩子并不是阴差阳错,而是陈家夫妇故意为之?
还有君儿竟如此跟姝姝说,是不想让他们知道陈家竟如此对待姝姝?
君儿莫不成是故意哄骗姝姝?
不应该的,君儿是她和夫君自幼带到大,从小品行纯良,又非常孝顺,极聪慧,学甚都很快,也是他们夫妻的骄傲。
虽然后来知道君儿不是他们的孩子,可十三年的感情做不得假,他们也是把君儿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不然也不会对外宣称,君儿跟姝姝是双生子,当年因姝姝身体不好,才送回老家调养,直到现在才接回。
虽疑惑宋凝君是否哄骗姝姝,但崔氏到底没把宋凝君想的太坏。
不过还是在崔氏心底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姝姝也知道宋凝君跟宋家人感情极深厚,光是凭着一两句话又岂能让母亲看透宋凝君。
不过总有一天,她要让宋家人看清宋凝君的真面目。
崔氏已经怀疑当初抱错孩子是陈家故意的。
陈家若真如此坏心肠,她不会轻饶。
崔氏哄了女儿好久,还陪着姝姝歇下,等姝姝睡熟,她才交代丫鬟们伺候好,回了自个院子。
宋金良已经放衙,这会儿都梳洗好,穿着一身绸袍坐在案几后翻看书信。
宋金良虽已人至中年,却依旧俊朗。
姝姝就是结合他与崔氏的优点长的。
崔氏心里存着事儿,过去跟宋金良把姝姝说的事情说了一便,宋金良俊朗的面容已然怒气冲冲,“那陈家夫妻好大的胆子,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明日就派人去水乡村查探,如果是真的,定不会饶了那对夫妻。”
崔氏也道:“明日我就唤当初陪我生产的两位嬷嬷仔细问一下。”她那时刚生下姝姝,累的昏迷不醒,身边发生何事都不知晓。
她猜测当初住在陈家生产时,宋家那时虽算是逃难,但也不能把逃难的事情到处嚷嚷,加之崔氏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陈家夫妇这才动了歪心,想要把自己孩子换到富贵人家享清福。
崔氏当真气极恨极。
……
等到姝姝入睡,亥时三刻,姝姝院里的大丫鬟青蒿趁着浓浓夜色过去了宋凝君的院子。
宋凝君已经梳洗好,正烛光下翻看着书卷。
见到青蒿来,她屏退别的丫鬟,问青蒿,“可有从姝姝那里搜到那个小玉雕?”
青蒿回道:“回二姑娘的话,并未从三姑娘房中搜到那枚小玉雕,已经把三姑娘屋子翻个底朝天了。”
宋家大房还有个大姑娘,遂宋凝君排行二,姝姝排行三。
宋凝君蹙了下眉,合上案上的书卷,“那你下去吧,这几日帮我留意下,务必帮我寻到那枚小玉雕。”
青蒿应了声好就退下了。
宋凝君虽有些不甘,却也知道此事不能太心急,只能慢慢去想法子。
她叹了口气,让丫鬟熄了灯,上榻休息。
半睡半醒间,宋凝君又做到那个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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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4章
宋凝君的梦中又出现了姝姝跟她佩戴的那枚小玉雕。
她梦见母亲派嬷嬷去接姝姝的时候,接姝姝回来的马车上,姝姝紧张的攥着颈子上那枚小小的玉雕。
梦中她看不太清玉雕的模样。
这个梦境从两个月前就反反复复的梦到。
一开始宋凝君不清楚梦境含义,但她梦见太多次这个场景,渐渐明白,姝姝颈上带的小玉雕对她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她暂时不明白玉雕到底有何重要,但心中就是迫切想要得到玉雕。
宋凝君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她的梦好像都会成真。
她会梦见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或者物或者事件,梦境都跟她本身有关。
她做的第一个梦境就是她并不是国公府的血脉,她从三岁反反复复梦见一个村子,破旧的房屋,长相普通的夫妻,长相普通的一对兄弟,玉雪可爱的一个小女娃,和她差不多大年纪。
夫妻总是抽打辱骂那个粉嫩的女娃娃,小小年纪就让她做着繁琐劳累的家务。
宋凝君第一次做这个梦时还替梦中的女娃娃愤愤不平。
但她也察觉出不对劲,她从那对夫妻的面容上竟隐隐约约看到两分自己的模样。
宋凝君那时候小,不懂梦境的含义,但心中始终觉得不对劲,不敢把梦境对家人言明。
后来做这个梦的次数多了,她发现梦境中粉雕玉琢的女娃竟跟母亲崔氏的长相有那么两分相似,心里隐约就明白了点什么。
这个梦境做到四岁就停止,她那会儿差不多知道自己不是国公府的血脉,应该是梦境中那户人家的血脉。
那么穷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渐渐长大的宋凝君想到就瑟瑟发抖,她不愿意回到那里,既知道不是国公府的血脉,她就需要别的法子坐稳现在的身份。
她拼了命的对宋家人好,对下人温和,努力学业,终于长成父母和宋家人眼中的骄傲。
之后宋凝君陆陆续续又梦见几次事情,都是跟她有关。
也都应了梦境中所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不是国公府血脉后,缠着老国公想要练武,加之她从小也总被抱到老国公爷和老国公夫人身边养几日,二老还是很喜她,老国公爷也比较纵容她,何况她缠着老国公爷说要练武,当真就每天鸡鸣自己爬起来穿衣到老国公的院子扎马步。
连下雨天都要在廊庑下坚持。
老国公武将出生,知道练武的辛苦,见小小的孙女每天都能坚持,知她品行坚毅,自然越发喜爱小孙女。
所以几个孙女当中,老国公最宠的就是宋凝君。
六岁时,她梦见跟随老国公去骑马,马儿突然发狂,她和老国公摔下马,两人都断了腿。
第二日醒来,她假装生病,缠着老国公爷,让他也去不成马场。
那日老国公爷常骑的马儿的确发了狂,把另外一人摔下马断了腿。
老国公爷宋昌德十三年前因信王那场叛乱立下大功,替新帝挡下一刀一箭,那刀砍在腿上,后来老国公走路就有些跛。
如果再从马背上摔下来,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老国公爷就直言宋凝君是他的福星,也越发疼爱这个孙女。
宋凝君七岁时又梦见跟随母亲崔氏去城外山上寺庙上香,却在登山时山体滑坡,她与母亲还有不少上山的人被埋在泥石流中。
最后她和母亲被人救出,却也受了伤,回家中养了两三个月的伤。
次日起来,宋凝君就继续装病躲过这次山体滑坡。
等到山体滑坡,很多女客被埋在泥石流下面的事情传到京城,崔氏也有些吓到,因为这次事件还死了人。
她也以为女儿就是她的福星。
……
昨儿做了一夜的梦,宋凝君睡的不太好,早起脸色亦不好。
她心里清楚,反反复复梦见的都是对她特别重要的事情。
当初梦见不是国公府的血脉足足做了一年的梦,如今这个梦反反复复两个月,只怕还会继续梦下去。
不行,她需尽快把那枚玉雕弄到手。
她梦中看不太清玉雕,当初哄骗着姝姝泡汤池里面太暗,也没瞧的太清楚,她原以为姝姝很好诓骗,怎得这次不成了?
继续泡汤池再问起玉雕想要交换定也是不成的,她需要想个别的法子。
宋凝君隐约知晓这玉雕非常非常重要,她必须尽快得到。
宋凝君咬牙,暗忖道,“妹妹,莫要怪姐姐心狠,只是这东西对我实在重要,对你不过是个物件。”
她彼时并不知玉雕的神奇,以为它应该是某个重要的信物,或许对日后有很大的帮助。
宋凝君心中做下决定。
……
姝姝起的早,她也不等丫鬟伺候,自己穿戴整齐,外面天边还是鱼肚白,屋内没有点灯,有些昏暗。
姝姝坐在昏暗中,慢慢抚摸颈上带的玉雕。
她还是摸不透玉瓶可以倒出甘露的玄机。
过了半晌,外面有奴仆走动的声音,姝姝才让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
吃过早膳,崔氏喊来当年陪伴她在水乡村陈家生产的两位嬷嬷问话。
两位嬷嬷是老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
被崔氏喊来后,两位嬷嬷仔细回想才道:“那时候二夫人您刚诞下孩子,身体劳累昏睡过去,我们有段时间的确被那陈家丈夫叫出去做了些别的事情。”
崔氏听完,就知当年陈家夫妻是故意喊走两位嬷嬷,趁机把孩子给换走的。
崔氏气极,这才让两位嬷嬷退下。
两位嬷嬷是老国公夫人高氏身边的人,回去自然把此番话禀告高氏。
老夫人高氏一头银丝,极威严,听闻这番话也有些生气,跺了跺拐杖道:“穷乡出刁民,竟敢混淆国公府血脉,让老二查清那时候的事情治了他们的罪,至于君儿虽是那对夫妻的血脉,但被我们国公府养了十三年,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品性坚毅,与那对夫妻没有任何的关系,此事也不必让君儿知晓就是,她与姝姝一般,都是我们国公府的孩子。”
两位嬷嬷自然应是。
……
崔氏问过两位嬷嬷事情后,打算晚上丈夫放衙将此事告知丈夫,让丈夫去查陈家夫妻的罪证,其余的忙她帮不上多少,只能照顾好姝姝。
崔氏见姝姝近来性情开朗不多,不似头两月那般怯懦,就想带姝姝出门逛逛。
头两月姝姝连国公府的大门都不敢出。
崔氏还问过宋凝君是否一块出门,宋凝君表示昨日的书卷还未看完,就不陪母亲跟妹妹出门游玩。
于是,崔氏也不勉强宋凝君,领着姝姝出门逛。
姝姝本就想找个跟她的小玉瓶差不多样式的玉雕,自然也愿意跟着崔氏出门。
两个丫鬟青蒿跟青竹原是打算一起跟着出门,姝姝就跟崔氏撒娇,“母亲就带着鱼儿就好,我们不用带这么多人出门的。”
崔氏对女儿几乎有求必应,何况她也不想有太多奴仆跟着出门。
于是只带着身边的大丫鬟鱼儿跟着出去。
姝姝逛了大半日,都没能找到跟她玉瓶差不多样式的玉雕。
她也不泄气,缠着崔氏接连好几日出门闲逛。
只是始终找不到跟小玉瓶相似的代替品。
姝姝回到国公府两月有余,现在正是金桂飘香的季节,京城里两旁的道路上种了很多的桂花树。
可以说是满城飘香。
再有两日就要下月初一。
崔氏要带两个女儿去寺庙上香还愿。
她自从亲生女儿回来后就对佛祖发誓,定会每月都来上香还愿,只求她的女儿平安顺遂。
所以每月初一都会出城去寺庙一趟。
姝姝连找几日都不曾找到玉雕代替品,眼下只能先跟着母亲去寺庙。
这是姝姝重生后第一趟去寺庙,她也想去拜拜佛祖,谢这重回一世的情分。
很快就到初一,一大早国公府就准备起来。
奴仆们早已备好马车,以及路上吃的茶水果子点心,主子们路上擦手擦脸的帕子,还有换洗衣物。
这是为防出门发生变故备下的。
光是二房女眷出门就已备足两辆马车。
寺庙在城外,名白居寺,住持法号白居,已有百岁高龄,是一位世外高人。
来往白居寺的多是一些皇亲国戚还有豪门世族的家眷们。
白居寺和当年那座发生泥石流的寺庙并不在一座山上,白居寺要位于更远一些的山林中,光是路程就有两个时辰,还要入山林走上半个时辰,因它接待的多是京城贵客,皇帝还特意派侍卫把手,也算守卫森严。
因有皇族侍卫把手,寺庙比较安全,哪怕路程更远一些,京城的豪门世族也更喜来到这里。
不过卯时,崔氏就领着两个女儿坐着马车出门。
马车上,宋凝君还跟姝姝道歉,“妹妹,姐姐这几日因急着把那卷诗集读通透,都没有陪伴你,心里也是不安,待姐姐把那卷诗集读透就陪你游玩,还能跟你讲讲那卷诗集上的内容,你现在可要听,有几篇文章极是精彩,我讲解你听罢。”
宋凝君说罢,当真跟姝姝背诵出一片文章来。
然后温柔的跟姝姝解读这篇文章的意思,她教的非常认真,就连姝姝也没法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丝敷衍。
姝姝是真的了解宋凝君。
宋凝君待她好那也是真心实意,对她非常的好,不管有什么都只会先想着她,所有人都能看出宋凝君是真心诚意待她的。
所以这些好也都是真的,这才是宋凝君的可怕之处,她深知只有真的真心待姝姝,才能骗过宋凝君自己,骗过所有人。
姝姝跟了宋凝君二十载,太了解宋凝君了。
宋凝君对她的恶也是真的。
这就犹如蜜糖掺了砒,霜。
一路上,姝姝也没露出任何异常,她犹如往常一般跟宋凝君相处。
崔氏见到两个女儿能如此相处,心里也是高兴的。
到了白居寺已快午时。
崔氏领着两个女儿跟一众奴仆到了寺庙。
踏入寺庙大门时,宋凝君抬头看了眼天上,似有乌云飘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宝宝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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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5章
崔氏带着两个女儿进去寺庙上香叩拜,给了香油钱,约莫半刻钟的样子就出来了。
今日来上香的香客不算多,寥寥几家,都是崔氏认识的,玩的比较好的只有诚毅侯夫人薛氏薛娴。
薛氏是崔氏自幼一起长大的闺友,关系非常亲近,就算嫁人后也总是走动。
薛氏个子较高,五官比较英气一些,性情很豪爽。
见到好友,薛氏上来打过招呼,笑着拍了拍崔氏肩膀,“明雪,你今儿来上香怎么不喊着我一块。”
崔氏名明雪。
她无奈了看了薛氏一眼。
薛氏目光落在崔氏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儿,大抵是知道原因了。
京城人人都知定国公府二房的三姑娘在乡下养好病接了回来,明雪这段日子忙着陪伴女儿吧。
薛氏笑眯眯的喊了宋凝君一声,“君儿出落的越发有气质了,亭亭玉立。”
宋凝君冲薛氏福了福身,喊了声薛姨。
崔氏回头跟姝姝道:“姝姝,这是和我从小玩到大的闺友,你喊薛姨就好。”
姝姝自然是认得薛氏的,上辈子她未婚夫的母亲,性情大度爽快的女子。
姝姝上前福身行礼,“薛姨好。”声音软软的。
“乖孩子,姨来上香也没带甚东西,下次再给你见面礼。”
薛氏见到姝姝,眼睛都亮了。
这一看就是闺友的亲生闺女,模样随了闺友,甚至比崔氏出落的更加动人,那小脸嫩生生的,双目澄澈。
薛氏一眼就相中姝姝,她嫁的夫家是诚毅侯方家。
她的丈夫是长子,前两年刚刚承了爵位,她有两子一女,方家人都是三大五粗的,她的两个儿子长的也不算俊朗,她见到姝姝这么漂亮娇滴滴的姑娘家就很喜欢,她小儿子今年十五,比姝姝大两岁,若能娶到姝姝,还能改一改他们方家的血脉,以后也生出几个漂亮孩子,何况她跟崔氏知根知底的,她也不是严厉的人,会对姝姝好的。
薛氏心里惦记着这事儿,就想跟崔氏说说。
她挽着崔氏朝着寺庙外面走,“明雪,咱两也有些日子没见,这会儿就不慌着回去吧,先去后院用用斋饭小聚下?”
刚说完走出寺庙大门,外面噼里啪啦下起豆大的雨点,薛氏忍不住笑起来,“瞧瞧看,老天爷都要咱们留在这儿小聚了。”
崔氏无奈,她也没料想今日会下雨。
只能回头对两个女儿道:“君儿,姝姝,我们去后院用些斋饭,等雨停了在启程回吧。”
宋凝君,姝姝都应声好。
姝姝跟着母亲去后院时,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早上时候还好好的,现在突然下起雨来。
或许是经历过一世,姝姝有些敏感,总觉得今日有事发生。
一众奴仆跟着主子们来到后院。
后院都是单独的小院子,供来上香的家眷们歇息的。
薛氏还在跟崔氏说话,“真是羡慕明雪你有两个这么漂亮懂事的闺女,我家珠儿长的随她爹,还是个皮猴儿,还把我愁的不行,这以后怎么说婆家呀,唉。”
薛氏闺女叫方珠珠,同姝姝宋凝君同岁,本该少女之姿,可她竟也随了名儿,说的好听叫珠圆玉润,可配着高大的个儿,那真是惨不忍睹的。
薛氏见她女儿就糟心。
到了歇息的客房。
薛氏想跟崔氏说贴己话,何况她知道好友当年可是逃难时候生的孩子,就生过一个闺女,那有什么双生子,她得问问清楚。
几人一起吃过斋饭,崔氏跟两个孩子道:“我跟你们薛姨说说话,今儿起的早,来的路上也有些奔波,你们去隔壁暖阁里睡会儿,等离开时我在叫你们。”
两个女孩儿自然听话的过去暖阁。
薛氏等两个女孩离开忍不住问道:“你家这两女孩是怎么回事?我可是知道你当年只是生下一个女孩的。”
崔氏苦笑一声,她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亲近的人,何况她知好友品行,不会对外乱说,这才把当年陈家夫妻做下的事情跟薛氏说了一边,薛氏听完,气的拍桌震怒,“那对混沌浊物的老畜生,害的你与亲生骨头分离十三载,竟还虐待姝姝,老娘都想去活剐了他们,你们宋家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崔氏掐着帕子恨声道:“自然不会,只是这事儿要瞒着君儿,到底是她的亲生父母。”
“这你有何担心的,君儿是何等品行难道你们还不知?再说养恩大于生恩,她与那边没有半分感情,你尽管放心。”薛氏扯着崔氏衣袖压低声音道:“明雪,其实我还有别的事儿跟你商量,我眼馋你家姝姝,怎生的这般娇娇美美的,你也知道我家二小子,比姝姝年长两岁,喜舞刀弄枪,生的人高马大,但会体贴人,不如把你家姝姝许给我家二小子,你也知道我为人,肯定待姝姝亲生的一般。”
崔氏还真的挺心动的。
姝姝已经十三,女子十五六就要成亲,姝姝乡下待了这些年,就算现在教导,始终还是有些差别。
若是去了别人家做儿媳,她也怕婆婆蹉跎羞辱女儿,可知根知底的好友那就不同,她定不会蹉跎姝姝的。
不过,崔氏还是思忖下道:“阿娴你让我考虑考虑。”
她是想回去问问姝姝的意见,总归要姝姝满意才成。
薛氏笑道:“行,你回去尽管想,保准你找不到我这么好的婆婆。”
……
这边闺友两人说着贴己话,那边暖阁里姝姝闭目假寝。
她不太想跟宋凝君说话,心里想着别的事儿。
她知道薛氏要跟母亲说什么,是给她家二小子方阳泓说亲,想求娶姝姝。
上辈子,崔氏问过她意见,她说但凭母亲做主。
所以母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定下亲事后,两人相熟,崔氏总领着姝姝去方家玩,方阳泓大大咧咧,待她很好。
算是除宋家外待她最好的人,她把这份好当做感情回报给方阳泓。
谁知道渐渐长大后,她开始变的不好看起来,方阳泓突然跑来宋家说他对她从来都只是兄妹之情,喜欢的人是宋凝君。
希望求娶宋凝君。
姝姝叹了口气,她上辈子对方阳泓也算不得男女感情,只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什么都被宋凝君抢去。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母亲同意这门亲事,她与方阳泓做对陌生人便是。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非常吵闹,还夹杂着一两声女子的尖叫声。
姝姝猛地睁开眼,上辈子这个日子她跟母亲来过白居寺上香,同样碰见薛氏,同样下雨,同样来客房歇息,但是没有外面的突发事件,没有这些吵闹和女子的尖叫。
外面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凝君已经凝眉站起,“外头发生了何事?春桃,你出去瞧瞧看。”
春桃是宋凝君身边的大丫鬟。
春桃满脸严肃的推门出去。
宋凝君回头跟姝姝道:“妹妹,外面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我们过去母亲那边,我怕出甚意外。”
姝姝看向宋凝君,目光直直。
宋凝君颤了下手,垂了下眼眸。
好在姝姝很快就半蹲下身子穿上绣鞋,然后一言不发的朝外走,宋凝君跟上。
隔壁就是崔氏和薛氏说话的房间,两人听见动静也都出了房站在廊庑下,崔氏看见两个女儿出门,面上担忧朝着两人招手,“姝姝,君儿,快过来。”
这会儿已经落了快一个时辰的雨,雨势还不见小,院子里满是泥泞,连春桃出去的脚印都看不清。
两女提着裙角疾步过来,刚挨着崔氏站定,春桃就慌慌张张推开小院落的门跑进来,“夫人,二姑娘,不好了,寺庙进了贼人,正在前头抢东西,已经快要过来了。”
听闻是贼人,在场的人脸色大变。
崔氏薛氏很清楚白居寺虽有皇帝派的守卫。
但这些年白居寺都没发生过意外事件,更无劫匪敢来,那些守卫早就松散起来,比不上城内守卫。
何况现在雨势颇大,噼里啪啦的声音都有些盖过后院这些香客们的尖叫声。
前院的僧人们可能听不见这边的声音。
而且贼人能进这边,守着后院的侍卫定被解决掉。
来上香的香客多是女性,只带仆妇或者丫鬟,根本没有带上府中侍卫。
就连崔氏也是如此。
崔氏不在迟疑,立刻对姝姝宋凝君道:“你们立刻回到房间躲起来,你们身材娇小,寻个封闭些的位置躲着,一切有我和你们薛姨,别慌。”
“母亲,我不放心您和薛姨…”宋凝君脸色苍白,有些害怕。
姝姝也站定,不愿离去,只是她又看了宋凝君一眼。
薛氏焦急道:“你们两个孩子快些进去,莫要站在这里添…”
她话还未说完,小小的院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只见七八个蒙面男人闯了进来,手中还提着刀,刀上血迹斑斑,被雨水滴落在上头,融着雨水的斑斑血迹滴落在地面,溅起个小小的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