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饭,天色也暗下了,楚蝉陪了孙氏一会,这才回房休息。
楚家虽落魄了,不过这宅子还算大,一人都能分到一间房,楚蝉在房里用手指沾水在桌上练了会字儿,等到天彻底黑下,打算去个茅房就歇下了。
一出房门就瞧见周氏偷偷摸摸的朝着楚父房间摸去,楚蝉站在角落里不出声了。
且说周氏虽被搜走了三十片金叶子,心中虽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她也是真心喜欢楚父,昨儿晚上楚父都没回房睡,今儿她也是慌了,等到天色入黑,大家回房,她偷偷摸摸去敲开了楚父的房。
楚父开门,瞧见是她,脸色还是不大好,“怎么还不去休息?”
周氏红着眼眶道,“原郎,都是我的错,我…我只是想着以后若是能够卖官鬻爵,这些金叶子说不定还能帮你买个官儿,这样咱们一家子也都有着落了。原郎,你就原谅了我吧,还是快些回房歇息吧。”
楚父沉默了下,“我睡这就挺好,你赶快回去歇着吧。”
周氏抬头,泫然欲泣,只不过她脸盘子大,露出这幅模样实在没有楚楚动人的样儿来,楚父道,“明儿一早我还要去山中打猎,先歇下了。”说着,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楚蝉站在角落了失笑,到底还是没惊动周氏,等她失魂落魄回了房这才去了茅房。
楚蝉对任何事儿都想得开,哪怕是穿越这么离奇的事儿,除了头两天有些纠结,这会已经是吃的好睡的好了,回房片刻就入梦了。
翌日,楚父去山中打猎,楚蝉也没什么事儿可做,继续蹲在院子的地上比划着,累了就去看看孙氏和祖父。
祖父是个老实人,楚父去夷州之前他身子就不大好了,后来没两年就倒下了,有些认人不清,身子也不大灵活,所以一直卧床养病在,也请大夫瞧过,喝过一些药,没什么用。
楚蝉学的又是西医,只能够看的出来祖父这是有点老年痴呆的迹象,没仪器,没药物,她也是没法子,毕竟学的不是中医。
楚蝉原本还想让祖母请个大夫给祖父瞧瞧,曾氏就忍不住叹气,“要是能好,我咋会狠心不请大夫,只是连大夫都没法子,说是只能这么养着。”
祖父虽有些认不出人了,不过见到楚蝉的时候还是有点反应,会冲楚蝉笑,平日里大家都各忙各的,很少有人陪着祖父,楚蝉每日都会抽半个时辰跟祖父说说话。
三四天后,孙氏的身子也渐渐养好,能帮着做一些事情了。
曾氏见她人好的差不多了,就让楚蝉去跟大房二房的说声,让他们晚上过来一块吃饭。
这还是楚蝉过来后第一见大房和二房的人,平日里几家见面的不多,也就除夕的时候能聚在一起。
楚家是个大宅子,三房人各自住一间大院子,三房的门是正门口,大房和二房从偏门进出,对于大房和二房,楚蝉没见着人,竟一时也回想不起两家都有些什么人。
依次去了大房和二房叫了人,都是两位伯父在,说是等会就过去。
今儿煮饭的是平儿,用了曾氏上次留下来的一块肉,还有楚父打回来的野兔,肉和野兔的做法繁多,楚蝉其实不大爱吃油腻的东西,这两样一样可以做的清淡,到底还是怕人怀疑,她只教平儿做了简单的炖菜。
笋干炖肉,兔肉也是直接炖了,都是楚蝉在一旁指导,平儿做的。
味道还是不成,兔肉炖老了,笋干也煮过头了,只不过吃的时候大家都说好吃,毕竟比白水煮或者烤味道要好上太多。
大房和二房的人口不算多,除了大伯大伯母,大房还有一儿一女,大子楚恒十八,已娶妻范氏,范氏前两年生下个小子,可惜没留住,去了。还有一女楚姝妹,十三岁多的模样,比楚聿大上几月。
二房,二伯二伯母,同样也是一子楚成,十四。一女楚芸,十一。
除了大堂哥楚恒,其他的和三房几个孩子相差不大,能说到一起去,就算许久未见也未曾生分。
只不过对突然跟着楚父回来的楚珍和楚志,几个堂哥堂姐似乎有些排斥。
大堂姐楚姝妹容貌随了大伯父,还算俊俏,一双杏眼。
楚蝉容貌出色,最为出色的却是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风情尽显,只不过她年幼,并不具备这种风情罢了,笑起来的时候像月牙儿。
二堂姐楚芸的容貌随了二伯母谢氏,清秀可人。
两位堂姐其实跟楚蝉并不怎么对付,原主性子有些骄横,平日见上也是争嘴的多些。
只不过这次两位堂姐在家早对小叔带回平妻和一双女儿的事情有所耳闻,对楚蝉就多了那么一点同情,这会也不争嘴了,性子活泼一些的楚芸挨着楚蝉坐下,满是同情的道,“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没事吧?”
楚蝉摇头,“早就无碍了。”
楚芸见楚珍不在身边,小声的凑楚蝉耳边道,“小叔也太过分了,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还兴什么平妻,还有那一双儿女,他们没欺负你吧。”又瞧见远处楚珍头上带的缠金丝珠花簪,气愤的道,“不过是个小妇养的,竟还带这么好的东西,小叔也太过分了…”
眼看着楚珍走过来,旁边不爱说话的楚姝妹拉了楚芸一把,让她莫要说了。
楚珍在远处就瞧见这姐妹三人感情似乎很好的模样,心中有些愤愤,转而去房间取了两样首饰出来,都是她带剩下的款式,最普通样式的珠花簪。
走至两人身边,楚珍笑道,“你们就是大姐姐和二姐姐吧,我是楚珍,这是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说着把两根簪子拿了出来,楚芸看了一眼,再看看楚蝉头上,起身啪的一下子打掉了楚珍手中的簪子,大声道,“你当咱们是讨饭的了?谁稀罕你破簪子啊,你要是好心,起码先把你首饰给阿蝉分点,这样跑来贿赂我们是作甚!”
楚珍傻了,没想到楚芸脾气这么不好。
楚蝉见到她们也才想了起来,她有些失笑,怎么都没想到,脾气温和的二伯母会养出性子这般火爆的二堂姐,可脾气不大好性子甚至有些惹人厌的大伯母会养出一个温和娴静的大堂姐楚姝妹。
楚姝妹也温和道,“小妹不必了,我们不习惯带这些东西。”
楚珍脸色通红,眼泪也一下子出来了。
大人们听见争吵声也都跟着出来了,瞧见这儿乱成一团,就问了是怎么回事儿,楚芸嘴快,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大伯母卫氏嘴巴一撇,看了楚珍头上的首饰一眼,嘲讽道,“你要是真舍得,起码给点好东西,两根破珠花簪子,当谁稀罕啊,又不是讨饭的叫花子!”
二伯母谢氏做好老人,温和道,“好了,好了,今儿是好日子,大家和和气气多好。”
这顿饭最后到底还算是愉快,最起码楚蝉和两位堂姐的关系好了许多,就连有些刻薄的大伯母卫氏得知这菜都是楚蝉教平儿做的,也是夸奖连连。只有楚珍一顿饭都是低着头,再也不敢提给首饰的事儿,真叫她给好的,她又舍不得,大房和二房的人也越发的讨厌她了。
之后隔上几天,楚芸还会过来找楚蝉一块玩,得知楚蝉在学字,也大呼小叫的跟着一块学了。
如此又过了十来天,天气越来越冷,楚父还是每天早上坚持去打猎,有时两三天才回来,至于周氏,楚父还是不肯搭理她。
这日早上楚家人吃过饭,楚大楚二去了私塾,刚走没一会,就听见外面传来呵斥声和凄惨的哭声。
第 7 章
听见门外闹腾的声音,楚蝉微微好奇,楚珍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了楚蝉一眼,没吭声,自上次大房二房在三房用过饭,她被楚芸羞辱一顿后似乎老实多了,这几日都没针对楚蝉了。
楚珍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这会儿对外面也是好奇的很,见楚蝉不动,她想了想,自个跑去房门口推开大门瞧了起来,不一会脸上就现出惊恐神色。
曾氏和孙氏也都出来了,虽不曾见到外面发生了何事,心中却清楚的很,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
楚蝉心中一动,慢慢走至大门口,门外还是嘈杂的很,只见斜对门家站了好几个官兵模样打扮的人,嘴上正叫骂着,“所有人都要交,又不是就你一家交,还不赶紧的,待会还要继续收赋呢。”
收赋?楚蝉就想起这个时代的赋了,脑中关于赋的相关消息也渐渐清晰起来,脸色也微微变了。
收赋即是收税,这时代苛捐杂税极为苛刻繁重,每家每户都要收人头税,还有田税,商税,牲口税各种杂税,就是说不管你种田种地还是养家禽都要交税,楚蝉怎么说家中为何连鸡鸭都不养几只。
这会清楚的想了起来,这税极重,比如说人头税,每月交一次,一人五十圜钱,好比楚家三房,如今一共十口人,奴隶平儿并不算人口,都是按照户籍交的,那么一月就要交五百个圜钱,一年差不多就是六千个圜钱,也就是六片片金叶子。若是田税的话,一般是交出田地里产量的一半,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有田地,实在是种不起。
牲口的话,你养着就只够交税的了。
斜对门的,这会儿一见着楚蝉就有了点印象,记得姓林,来往并不多,这会林婶子正瘫软在地上,哭的凄惨,“官老爷,求求在给几天时间吧,这会实在是凑不出这多银钱来啊,求求官老爷了。”
林家大大小小也差不多十口人,也需要五百圜钱,前些日子,林家两个孩子生病,花费了不少,这一时半会的连税都交不上了。
周围围观的人虽不少,可都没一个敢出头的,出头了又如何,难不成这些官差就不收税了,不过是平白无故挨一顿打罢了。
楚家人也不过是站在门口看着,楚蝉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就是这时代的悲哀。
这些士兵并没有给林家人机会,而是进去搜屋子,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走了,林家根本就没什么之前的物件,多是一些案几和厨具,最后官兵依次挨家挨户的收税。
楚家需要交五百个圜钱,不交根本不成,曾氏叹了口气,回房拿了五百圜钱出来。
等到官兵离去,外面还能听见林家人凄惨的哭泣声。
晚上楚父回来听闻这事儿也是有些呆住了,“怎这般多的人头税?我记得之前不是一人才十五个圜钱吗?”
曾氏叹气道,“你走的时候都是十年前,没两年就加到三十了,现在已经到了五十了,之前你每月只给家中送一百圜钱,还是淑文整日在外奔波赚足这些银钱的。”
楚父越发的羞愧,心中却也是有些迷茫,这就是他效力的大秦?克扣百姓的来养着夷州的军营,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起来,楚蝉也看过一些历史野记的,古代有的苛捐杂税繁重,但有的还算公平,这时代的税就太重了些。
秦国大王对去参军的士兵待遇很好,却搜刮民脂民膏,而这些民脂民膏用来养着守在夷州的士兵们,很显然,秦国大王只注重兵力,为了不过是怕邻国打来,说到底还是看重自己的王位,贪图享乐,这样的国,只怕是…
楚蝉并不多声,之后连着几天却是有些闷闷不乐,这样的时代,生活都是如此艰辛,就算她有了一颗聪明的脑袋又如何?这个时代不可能只凭着她一颗聪明的脑袋就能改变的。她目前所能做的不过是利用自己会的让家人过的更好,多赚一些银钱。家中虽说还有二十多片金叶子,可总不能坐吃山空,楚父每日能猎到一些猎物,偶尔会留下一些改善生活,其余的都拿去换了银钱,就是这还要交税的!这半月倒也赚了三四百圜钱了。
这时代商税也是极重,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这时代并不鄙视商人,除了贵族之外,庶民和商人和工人的地位差不多,没有士农工商这个说法。
之后的几天楚蝉除了跟大兄二兄学认字外,一直在想该做些什么赚些银钱。
这日楚聿和楚弘下了私塾,两人把今日学到的东西交给了楚蝉,楚珍也默不作声的凑了过来跟着学。
楚珍虽没有楚蝉聪慧,却跟楚蝉铆上劲了,就算这一时半会没学会,她会记载竹简之上,晚上继续学习,若是还没学会,第二天再继续努力,遂就算楚珍不是很聪明,也跟得上两人的进度。
这两日,楚蝉也想的差不多了,太大的赚头她肯定是不成的,若是赚大头,可以利用两国之间货物的差价来获取利润,好比秦国盛产玉石,秦国的玉石是最便宜的。邻国吴国却是盛产蚕丝做制成的丝绸。她可以运了玉石去吴国售卖,再大批购买丝绸回来秦国贩卖。
这时代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商队,这样赚的自然是多,可承受的风险也是很大,没有一定的财力和地位,想要办商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蝉是还懂得一些别的知识,这些却是不能轻易拿出来的,她的厨艺还可以说是天生的,那么这些知识显出来却是瞒不住家人的,就算是最亲热的亲人倒是也只会对她陌生的很,会以为她是妖怪。
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厨艺了,只是这时代吃食她还不甚了解,也不知普通百姓们的口味和消费能力,只能先去观察一下再说。
翌日一早,楚蝉就告诉孙氏想出去转转,孙氏宠着女儿,给了她二十个圜钱让她拿着。
刚出门就碰见过来找她的楚芸和楚姝妹。
第 8 章
楚姝妹平日不爱出门,这次能随着楚芸过来找楚蝉也是难得。
大房和二房并不怎么合的来,主要是大伯母卫氏这人实在刻薄的很,不过两家几个孩子还算和睦,楚芸和楚姝妹的关系更是不错。
楚芸见楚蝉一身青布衣裳,一头黑发也是束在头顶,用一根木簪子固定着,身上半点首饰也没有,一时都有些雄雌难辨了,不由瞪大眼好奇道,“阿蝉,你这幅打扮是去作甚?”
楚蝉笑道,“出去逛逛,你们要不要一起?”
楚芸忙不迭的点头,“去,自然是跟着一块去了。”又转头问楚姝妹,“大姐,你要不要也跟着一块去?”
楚姝妹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一块出了门,拐过两条巷子就到了正大街上,这会时辰还早,集市上还算热闹,各种店铺,做活的工人,热闹的小摊贩,小摊贩贩卖各种东西,玉石,首饰,菜干,活鱼,小吃食…除了大多数的浆和豆渣饼子,还有包子和馒头,并不是白面做成的,而是用来和菽,就是麦和豆磨成粉做的,颜色自然不是洁白,有些发灰。除了馒头包子还是有胡饼。
楚蝉买了三碗浆和三个豆渣饼子,也就三个圜钱。
楚蝉尝了一口,豆浆是原味的,没有给糖,还算热乎,味道也就一般,豆渣也有些没过滤干净,豆渣饼子更不用说,入口粗糙。
三人早上都还未吃饭,不一会便把东西吃光了,楚蝉问两个堂姐,“大姐,二姐觉得这浆和饼味道如何?”
楚芸舔了舔嘴巴,“还不错。”
楚姝妹也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没有小妹家的吃食味道好。”楚姝妹叫楚蝉一直是小妹称呼,这会儿都没改过口来。
楚芸也忙不迭的点头,“还是阿蝉家里头的东西最好吃了。”
“下回家中有好吃的再叫你们过来了。”楚蝉笑道。
见这满大街的小吃不过就是那么几样,楚蝉心中已有大概想法了。
跟着两位堂姐回去后,楚蝉就开始忙了起来,酒楼什么的她是不敢想的,这会儿开酒楼都要有点权势,还要给官府打点,家中就剩下二十多片金叶子,况且她也了解曾氏,是绝对不会把银钱拿出来的。
只能先从小本买卖做起,楚蝉眼前的目标也挺简单,让家人吃喝不愁,能过上好日子,至于往后会如何,她心中却是茫然的。
晚上楚父回来后,楚蝉就央求楚父给她做个小推车,还亲自画了个简单的图纸出来,这种小推车中间还要多出一个能放置炉子的地方来,天儿冷了,食物肯定要用炉子温着才行。
楚父多嘴问了一句,“阿蝉要这种小推车作何?”
楚蝉撒娇道,“阿爹不问嘛,等做出来阿爹就晓得了。”
女儿娇憨的声音让楚父咧开了嘴角,也不多问什么了,“好好,就听阿蝉的,爹不问就是了。”
楚蝉除了这种小推车,还跟孙氏要了两百圜钱去打铁铺子让人给她弄了两个铁桶来,用来装食物的。
实在是这时代的铁太贵了些,两个装食物的铁圆桶花了她两百个圜钱。
楚父很快把家中不用的,旧的木板子拆开做推车,曾氏瞧见只说了句,“就你宠着这孩子吧,姑娘家家的,哪来这么多鬼点子。”别的倒也没多说。
等到楚父的小推车和铁铺的铁桶做好已经是三天后了,楚蝉又问孙氏要了一百个圜钱去买了十斤大豆,半斤蔗糖,一斤麦粉,又买了些姜蒜,干菇子,酱油和醋,另外还买了十根大骨。大骨上的肉已经剔除干净,所以也不贵。
大豆花了二十圜钱,蔗糖十圜钱,麦粉三圜钱,其余的姜蒜,菇子什么的花了三十圜钱,十根大骨只要十圜,这些就花了七十多。
回去后,楚蝉把大骨熬上,大豆和干蘑菇泡上就睡下了。
翌日半夜就醒了,去厨房点了油灯开始折腾了起来,泡好的大豆打浆,滤渣,煮滚,降温,最后冲豆花。
她想做的吃食就是豆花,简单好做,这时代还没有,味道也不错,咸甜都可以。
甜的豆花她准备了蔗糖,咸的就把泡好的蘑菇切丁炒熟,姜蒜少量切成蓉,加入酱油和少量醋做成的酱料。
大骨则是用来熬高汤煮豆渣丸子的。
做豆花剩下的豆渣用来和麦粉一些做成豆渣丸子,不必太多的调味料,只给了盐巴和一些酱油,待会在用高汤一滚,味道自然鲜美。
楚蝉忙了没一会,外头传来响动,孙氏从外面走了进来,披着一件褂子,瞧见是楚蝉后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起来了。”又瞧见案板上的东西,叹气道,“这些日子你就是在鼓捣这些?这是打算待会出去摆摊子?”
楚蝉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又把已经凝固好的豆花麻利的添了一碗出来,上面加了点蔗糖递给孙氏,她记住孙氏爱吃甜食一些,“娘,您快尝尝,这是我做的豆花。”
孙氏尝了一口就呆住了,她晓得女儿做的东西很好吃,之前的鱼汤已经很让她惊艳了,这会儿这东西却更让她赞不绝口,入口即化,几乎不需要吞咽。
楚蝉笑道,“娘,好吃吗?你说我这要是出去摆摊子,别人会不会吃?”
孙氏慈爱的抚了抚楚蝉的发,“好吃,我闺女做的东西味道自然是最好的。”又忍不住叹气,“你这孩子,养家是我和你爹的事儿,家中还有银钱,你这起早贪黑的也太伤身体了。”
楚蝉笑道,“早睡早起才好呢。”
孙氏也不说话了,默默把褂子穿上,“我也来帮你吧,还需要做什么?”
楚蝉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丸子也都捏好了,只等着下锅煮丸子就好,孙氏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等用高汤把丸子滚开,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鲜香的味道。
平儿,曾氏和楚父,大兄二兄也都起来了,闻见香味都过来了,楚蝉照顾众人吃过,众人得知这是她打算出去摆摊子的,都舍不得吃。
天色已亮,楚蝉留了一些丸子汤放在锅中热着,又让楚父帮她把东西搬到小推车上,这才慢悠悠的推着出了门。
孙氏根本不放心,众人都不放心,曾氏让孙氏跟着一块去了。
到了集市上,摆摊子的都差不多来了,楚蝉寻了个位置待着。
等到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楚蝉也不嫌弃什么,直接喊了起来,“甜豆花,咸香的豆花,好喝的丸子汤。”
这都是新鲜的吃食,众人都未曾听过,已经有人凑了过来,“这都是些什么吃食,怎得好像没听过。”
楚蝉笑道,“自然是没听过了,整个大秦就我这儿独一份,这位大哥可要尝尝?”
说着已经把盖子打开,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豆花和丸子汤。
几乎打开的一瞬间,客人就能闻见鲜香的味道,忍不住问了价格。
楚蝉笑道,“豆花一个圜钱一碗,丸子汤二个圜钱一碗。”
最后客人还是选了丸子汤,收了圜钱,楚蝉麻溜的添了一碗丸子汤递给客人,只一口,那客人就呆住了,接着狼吞虎咽把一碗丸子汤都吃了,叹息道,“竟不知还有如此人间美味,原本豆渣做成丸子竟是这般美味。”
有一就有二,其余人也都有些心动,这些人都是附近做工的,早上都没来得及,只带了一些硬邦邦的干粮,都想吃点暖和的。
等到人群散去,楚蝉的豆花和丸子汤都卖了小半了,这会儿官府收税的人也来了。
凡是在集市上摆摊子的,每天都要交三个圜钱,这税算是所有赋当中最轻的了。
这收商税的和上次收人头税的并不是同一拨,今儿只有三人,其中两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约莫三十左右,身形颀长,人有些瘦,胡子拉碴,走在最前头的就是这位了。
收到这里的时候,楚蝉是新人,这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楚蝉也知道税是多少,掏了三个圜钱出来递给这人,笑道,“几位大人可累着了,小人这儿有新鲜的丸子汤和豆花,三位大人可要尝尝?”
这时代,这种境地,多结交一些人总是不错的,楚蝉自然不会什么人都结交,这领头的人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人虽然有些邋遢,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与人的眼神撞上也不会躲上半分,人很正气。
方才她也注意了下,这人一路走来,大多数的摊主都是面带笑意,偶尔有人还会和这人说几句话,他都回话了,脸上也带着几分浅笑,可见这人很受这些摊主的爱戴,能受到摊主的喜欢,自然不是个坏人了。
这人原本想拒绝,还不等说出口,眼前小儿已经把盖子打开,他便闻见鲜美的香味来,忍不住往里头看了一眼。
只听那小儿说,“这是丸子汤,这边是豆花,有咸的,有甜的,几位大人想吃点什么?”
这人想了想,要了一碗丸子汤,其余两人都是要的咸豆花。
几人一尝,均是楞了下,实在是没吃过这般美味的东西。
用毕,这人便打算掏银钱,楚蝉忙道,“不过是点小吃食,大人就不要折杀小人了,大人若是给了银钱,小人可是不会收的。”
这人倒也没在掏了,显然是领了小儿的情。
等人离开后,楚蝉忍不住露出个笑意来。
食物用炉子温着在,也不怕凉了,等到晌午的两样吃食都全部卖了出去,孙氏和楚蝉这才推了小推车回去了。
第 9 章
两人回去后,孙氏让楚蝉去休息,自己把所有东西清洗了一遍,楚蝉自然舍不得孙氏一个人忙碌,两人一块把东西都清洗了一遍,平儿有别的事情忙碌,整日主要煮饭,浆洗和打扫,也是累的很。
曾氏瞧见两人回来,说道,“厨房里给你们留了吃食,快些去吃吧。”
曾氏虽有些好奇孙女摆的摊子能赚多少银钱,也不好直接问,她人虽有些毛病,却也不会贪图小孙女赚的银钱。
两人去厨房吃了热食才回了房,楚蝉把绑在腰间的小袋子拿了下来,倒出里面的圜币,哗啦啦堆了一大堆出来。
这一数,有一百九十六个圜钱,孙氏也呆了下,“怎得这多?”她还以为能有个大几十都不错了。
楚蝉心中却是有数的,她把昨儿买的大豆全部用了,豆花估摸着六十多碗,丸子汤也差不多这个数儿。
她昨儿买东西虽花了七十多圜钱,但蔗糖,酱都还有剩下的,今儿只需要买大豆和大骨就成了。
刨去成本,今儿一天大概赚了一百五十个圜钱,粗算了下,一月怕是也能有四贯钱了,比楚父在军营的饷钱都还要多了。
孙氏大概也算出帐来了,不可置信的模样,转头问楚蝉,“阿蝉,这算起来,一个月岂不是有四贯钱了?”
楚蝉笑着点了点头,“可不就是这么多。”
孙氏怜惜的看着楚蝉,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楚蝉让孙氏把这些圜钱收着,孙氏却是不肯,“这些都是你赚来的,娘相信这些银钱在你手中会比在娘手中更有用一些。”
楚蝉也不推辞了,把银钱都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