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咕噜。
这一次,悠然的脸只有微微的红,毕竟又不是第一次在屈云面前丢脸了。
“你饿了。”屈云陈述了这个事实。
“……是。”悠然没有否认的余地。
虽然悠然和屈云交恶,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屈云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当听见屈云下面说的话时,悠然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屈云边选购着方便面,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猜,你是无家可归了?”
“我猜……”悠然道:“你是恶魔。”
“你是恶魔的学生。”屈云道。
“是吗?可惜我从来没承认过。”悠然保持最后的阵地。
屈云的侧面是漂亮的,睫毛很长,让人生出想抚摸的意味,此刻,他忽然转过头来,道:“你好像没叫过我老师……来,叫声听听。”
悠然轻蔑地一瞥:“你杀了我吧。”
屈云自然没有杀她,他只是说了一句话:“叫了,我就请你吃饭。”
悠然明白,生命只有一次,所以,她几乎是没有考虑地就叫出了声:“老师我要吃火锅。”
屈云微笑,微笑,一双清媚眸子,增添了些许细长,他将手插入悠然的发中,不动声色地拔动着:“乖。”
悠然唾弃此刻的自己,但在尊严和肚子之中,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上演了一出不咸不淡的师生情缘之后,悠然拉着屈云来到了火锅店中。
因为是吃屈云的,悠然拿着菜单,狂点猛叫,等菜上来后,又低头狠吃凶吞,直到肚子濒临涨裂才停下筷子。
“说老实话,几天没吃东西了?”屈云问。
“26个小时。”悠然实话实说。
“你现在的状况是挺惨的。”屈云将一块嫩牛肉放进悠然的油碟中。
“过奖了。”悠然将牛肉夹起,放在一旁。
斯文野兽给的东西,还是注意些的好。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你应该没有地方住了?”屈云问。
“聪明。”悠然随便地应了一声。
应了之后,悠然忽然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屈云,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跟你合住吧。”
“如果你肯对你上学期做那些事情道歉,我就给你免费提供住宿。”屈云开出条件。
“上学期是我被你整吧。”悠然道。
“可是,”屈云眸光如水,轻飘飘地往悠然身上一蒙:“我整你也是要耗费一定的精气神的。”
“也就是说,我要为自己没有主动去撞墙而是劳烦您伸手来推而道歉?”悠然要确认屈云的意思。
“悟性很高,为师还算欣慰。”屈云微笑。
悠然的眼睛开始四处移动,在寻找每一个可以充当凶器的东西。
“要不然,去看看我的屋子再决定?”屈云提议。
如果是上学期的悠然,她会端起整个油锅,从屈云头上倒下去,但是现在,她深吸口气,同意了这个提议。
屈云的屋子就在学校附近,两人吃饱了,便决定走回家,当散步消食。
两人并行,虽然气氛是另类的,但仍有许多行人将他们误认为是情侣,很多女人看悠然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羡慕。
“我发觉,你这种外形似乎还挺受女人欢迎的。”虽然是仇人,但悠然还是实话实说,不吝啬地夸奖了屈云。
而屈云的回答是:“其实,同样也受男人欢迎。”
“你的语气很欠揍。”悠然鄙夷:“做人还是谦虚一点比较好。”
“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屈云道。
“你怎么知道自己受男人欢迎?难不成,你是那一挂的人?”悠然又开始了八卦生涯:“还是说,你曾经被很多男人当成猎物?成功了吗?你的角色一般是1还是0?”
“再问,我的条件就不会是道歉这么简单了。”屈云的语气略带威胁。
“看你的表情,一定是了。”悠然继续。
“我和你的约定,取消了。”屈云说完,加快了脚步,准备甩掉悠然。
悠然死也不肯放弃这个住宿票和饭票,赶紧想追上去,但脚没人家的长,跑得气都差点喘不过来,最后只能扑上去,拖住屈云的胳膊。
屈云低头,冷眼觑她一眼:“放开。”
悠然扬起头,微张开嘴,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喵。”
这声猫叫之后,屈云脸上的冰渐渐融化,他伸手进入悠然的发间:“真乖。”
悠然的脸上在笑,但一颗受尽屈辱的心却在不断滴答着鲜血。
今晚,她要一口口将屈云的肉给咬下来,把他给吃了!
见悠然摆明了猫咪姿态,屈云满意了,两人继续往前走。
在走到校门附近时,悠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仔细一看,号码是白苓的。
这些天,为了躲那个不想见的人,陌生来电,悠然一律不接,但自家妈妈的电话,让她失去了戒心。
“妈,我很好,别担心,我正和……一个朋友在一起。不过,可能还要隔几天才能回来。”悠然接起电话,用尽量轻松的语气报告着。
那边一直沉默着。
“妈?”悠然唤了一声。
“是我……还记得吗?”那边传来的,是一道男声,带着微微的磁性,一如既往的,每句话的开头语气都有些重,像是有些不耐烦,但最后的那个音,却陡然圆润起来,带着令人舒适的柔和,这样的转变,像是一个谜,让人的心,上下起伏,落不到底。
这么在乎一件事时,感情已经深了。
那声音,熟悉得陌生,陌生得悠然像是被某只利爪给抓破了皮,惊得想要马上挂断电话。
但当悠然的手刚触到红色的按钮时,那边的声音制止了她:“我只想问几句话。”
毕竟不是真正和他见面,悠然支撑得久了些:“好,你问。”
“你是在躲我吗?”这是古承远的第一个问题。
“……没。”悠然撒了谎。、
“那么,为什么我回来的前一天你偏偏就走了?”这是古承远的第二个问题。
这次悠然没有撒谎,但她选择了沉默。
“其实,你就在家附近躲着是吗?”古承远问。
“没,”悠然终于可以诚实地回答他这个问题:“我在大学这边。”
“现在?”古承远问。
“是。”悠然并没听出古承远声音中的某种味道。
“是住在大学里?”古承远一句句地深入着。
“你问这个做什么?”悠然忽然警惕了起来,依据她对古承远的了解,他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是毫无目的的。
悠然不用费力去想,因为在下一秒,她就看见了那个目的——一辆车,正停在大学门口,而车中,坐着一个男人。
大概和屈云同样的年纪,侧面的轮廓带着英气,嘴唇的弧度是坚硬的性感。
不经意地一瞥,眼内竟是阴鸷,但再定睛注视,所见的却又是温柔的蔓草,波波浮动。
他来了这里,古承远早就来了这里,刚才,他就是在套自己的话,悠然瞬间明白了这点。
和以前一样,她永远也猜不透,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悠然能做的只有逃,她想不顾一切地拉着自己的饭票兼住宿票屈云跑离校门,但是转过头来,她发现屈云在看着自己。
“你认识他?”屈云问。
“他”自然是指古承远。
悠然从屈云的话中听出了一个重要信息:“你也认识他?”
“我和古承远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虽然没什么来往,但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屈云的声音淡淡的,就像是一碗粥,没有桂圆,没有莲子,没有红枣,只是一碗淡淡的粥。
“那你呢?”屈云问:“你和他的关系是什么?”
悠然用脚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道:“他……是我哥。”
“亲哥哥?”屈云问。
悠然抬头,阳光刺目:“同母异父的哥哥。”
古承远并没有发现他们,悠然安全地回到了屈云的家中。
等屈云打开防盗门,悠然将脑袋往他胳膊下伸出去,迫不及待地往里面张望。
屈云的家是跃层式,挺大的,足足有百多个平方,精致装修,优雅大气,以黑白灰为主色。
因为这屋子是位于城市黄金地带的高层公寓式住宅,可谓是寸土寸金,悠然算了算,估计这里的一平方米房价足够她吃一年。
悠然回忆起自己和同学们常年居住的那个蜗牛壳式宿舍,不禁对这酒肉臭的朱门……产生了莫名的钦羡还有黑暗的小九九。
她决定,死都不能放弃这个好地方。
“房子已经看了,现在就是你自己决定是不是要向我道歉了。”屈云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将身体摆成舒适的姿势。
悠然也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翘着个二郎腿,化身为街头的痞子,道:“我决定在这里住下,但就是不道歉,你又能奈我何?”
话音落后的下一秒,悠然就被屈云提着领子,丢出了门外。
悠然拼命敲打着房门:“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地抛弃我!!!”
悠然的声音自然是故意放大的,本意是为了引出旁边的邻居,让他们误会屈云有负于自己,给他造成无形而巨大的社会压力,迫使屈云不得不接受自己。
可惜,现代社会,人情冷漠,悠然的声音已经足够穿透墙壁,但周围邻居一点动静也没有。
倒是屈云重新开了房门,做了一次让步:“每天学一次猫叫,我就让你住一天。”
见悠然一脸悲愤,屈云不再勉强,再次将门关上。
但门外却传来一道惨烈的,像是被剥皮的猫叫。
屈云打开门:“虽然和我想要的不一样,但今天就算了……进来吧。”
悠然低头走进屋子,向着楼上的卧室冲去,准备躲在房间内独自舔舐伤口,但屈云伸手拦在她面前:“你干什么?”
“去我的房间。”悠然老实回答。
“这里没有‘你的房间’。”屈云道。
“那我睡哪里?”悠然紧张,难不成刚才的那声老猫叫是白费了?
屈云睬了她一眼,接着,上楼,一分钟后,下楼,手中拿着枕头和被子,并将这些东西扔在沙发上。
“你让我睡这里!?”悠然睁大眼,虽然沙发很软,但毕竟不是床,再说,正常男人不是应该有风度地让出房间吗?
可惜的是,屈云不是正常男人,他点头:“是的。”
想起上学期这个男人修理自己的手段,悠然不得不承认,屈云没有让她睡厕所已经算够好了。
“晚上想吃什么?”屈云问。
“清蒸大虾,红烧肉!”悠然忙回答,心中暗喜,自己受到的屈辱,还是有价值的。
接下来,屈云递给她两张红色钞票还有一个环保购物袋:“去吧。”
“你,让我去买?”悠然想要确定屈云的意思。
“因为是你想吃。”屈云给出了一个悠然无法反驳的答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悠然只能拿着东西再去了趟超市。
正是盛夏,空气闷热得像是要让人窒息,悠然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回到屈云的家,已经是汗流浃背,热得发晕。
屈云看了眼购物袋中的东西,点点头,下达了又一个命令:“那么,就麻烦你了……厨房在那边。”
此刻的悠然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汗水中,连声音都是虚浮的:“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做饭吧?先说好,我做饭是无能的。”
“没关系,我已经给你准备了详尽的菜谱,祝好运。”说完,屈云提着悠然的领子,将她给扔进了厨房。
悠然没法,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地照着菜谱做饭。
可是,两个小时后——
“你是想告诉我,这些东西,就是你口中的清蒸大虾和红烧肉?”屈云用筷子翻动着盘子中那些看不出颜色的尸体,摇摇头:“这虾还有这猪,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
“我已经说过自己做饭无能了,是你非要我做的!”满脸油烟的悠然也是满肚子委屈。
“算了,我来吧。”屈云将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白玉般的手臂,挥一挥:“你出去吧。”
悠然转身,眼角划过一丝狡黠。
悠然没怎么做过家事,但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狼狈,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让屈云展示下他的手艺。
虽然讨厌屈云,可悠然认为,像他这种一脸聪明相的男人,做饭的手艺应该也是不错的。
但悠然再一次想错了,没多久,厨房中就传来持续的碗碟破碎声,油锅轰然起火声,还有菜刀落地声。
但自始自终,屈云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一分钟后,厨房门打开,屈云从里面缓步走出,姿势依旧是优雅,脸庞仍然是俊逸,但悠然清楚地看见,他身后的背景,是满目疮痍的厨房。
屈云将袖子放下,比云还淡比风还轻地说道:“稍稍出了点意外。”
悠然跑到厨房门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像是遭遇过谋杀的犯罪现场,好半天才得出结论:“……你也不会做饭。”
“我有说过我会吗?”屈云淡淡回道。
“算服了你,我去看看里面到底还能不能解救出些什么。”虽然买东西的钱是屈云拿的,但这些东西都是悠然亲手提回来的,都有感情了。
“不要进去。”屈云道。
“为什么?”悠然边问,边迈出了脚步。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剧痛,从脚掌上传来。
破碎碗碟的碎片,生生插入了悠然的脚掌。
“因为,你的脚下有碎片。”在悠然的泪眼磅礴中,屈云将她给扶起,让她坐在沙发上。
“你是故意的!”悠然看着那些从自己身体中流出的殷红的血,又惧又恨,开始痛骂屈云:“你卑鄙无耻下流!你不是好人!你……”
悠然的话被屈云的动作所制止——他单膝跪下,很自然地将悠然受伤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就这么,低着头,细心温柔地,为她包扎起了伤口。
悠然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屈云教给她的第四课——事情偶尔也是会有转机的。
[第五课]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可怕的
悠然也不明白自己的心理,虽然屈云曾经像对付阶级敌人一般,用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恶整了自己,但当他像王子一样跪下来,将自己的脚丫放在膝盖上的那一瞬间,悠然就彻底地原谅了他。
或许,每个女人心中都有童话心结。
又或许,是悠然患上了那传说中威力巨大,遇佛杀佛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悠然努力地追究自己这种心理的根源,以至于她……失眠了。
失眠的悠然躺在沙发上,吹着空调,盖着薄被,满脑子想着的,就是下午屈云垂头认真为自己敷药时的样子。
从她的角度望去,屈云的眼内,多了一层少见的柔情,像是冰山上的火,黑夜中的星,岩石缝隙中流过的涓涓清泉,因为少,带来的震撼却更明显。
上一次悠然这么满心满眼想一件事,是在高中军训时——整整一个月,她没有沾冰淇淋,于是乎,做梦都梦见那软绵甜美的滋味。
想到这,悠然忽然从沙发上猛地坐起。
同理可证,她之所以这么想着屈云,是因为……她想将他一口吃掉?!
悠然开始唾弃自己,一定是思春过度,产生了可怕的错觉。
“你在梦游吗?”黑暗中,屈云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悠然转头,发现不知何时,屈云已经来到了沙发边站着,一双眼睛,暗闪着流光。
“根据我们离各自床的距离看来,梦游的人是你才对吧。”悠然道。
“解释一下,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屈云说着拿出一个小型星空仪放在玻璃茶几上,按下开关,顿时,黑暗的客厅中出现了璀璨的星光,细小的光晕,在天花板上,在墙壁上移动,将这个夜晚变得梦幻。
“好看吗?”屈云问。
“恩。”悠然看得出了神,而心中,更是像被柔柔碧波推了一下:没想到……屈云也会这么浪漫。
但接下来,屈云的话,差点让悠然倒地:“以前我养的那只猫,特别喜欢这个东西。”
猫,又见猫。
“那,那只猫呢?”悠然问。
“有一次吃太多,消化不好,撑死了。”说完,屈云慢悠悠转过头来,看着悠然,眼中是一种怀念:“你和它,真的挺像的。”
悠然:“……”
说完后,屈云再慢悠悠走上楼去,剩下五味陈杂咬着被单的悠然——原来是把她当过世的猫来着。
再五味陈杂,这觉还是要睡的,悠然在梦中上天入海,穿云坠雾,忽然看见前面有一白衣飘飘的少侠站在山巅。
悠然一个激动,刚想扑上去自我介绍一番,可不幸踩上一香蕉皮,连嚎都来不及嚎一声,就这么向着无底的山涧坠去。
脚猛地一蹬,悠然醒了,满头大汗——被吓的。
一半原因是为了掉下山崖的噩梦情节,另一半原因,则是因为……那位少侠,侧面居然和屈云一模一样。
悠然彻底明白,这次,她对屈云的感情,要比当年那一个月没吃到的冰淇淋要复杂得多。
人是不能想的,这不,悠然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拭一下,屈云便从楼上下来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衣,看似宽松悠闲,但有些部位还是很自然地紧贴着皮肤,轻松地勾勒出他那紧致完美的肌肉。
悠然吞口唾沫——有那么点子热来着。
“睡醒了?”屈云问。
悠然点头,脑子还有些懵懵的。
“那么,就去买早饭吧。”又是一次命令。
这次悠然没有反抗,没有嘀咕,甚至没有皱一下额头,她快速换好衣服,接过屈云递给自己的钱,开门就往外冲。
毕竟,她确实需要远离屈云几分钟,好好想一想。
人是远离了,但一直到买好早餐,走在回家的路上,悠然仍然没想出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想什么。
悠然觉得奇怪,几天前她体内那股恨不得咬死屈云的狠劲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她对屈云的感情,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说,自己真的是患上了那令人闻风丧胆,见之飙尿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想到这,悠然不禁打个寒战。
大条,事情有些大条。
可老天和她的想法相反,他认为事情不够大条,所以,他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可是毫无征兆的,才几秒钟的时间,那黄豆似的雨滴就开始砸在地上,悠然赶紧撒开四肢,护住眼睛,往前狂奔,奔着奔着,她奔不动了——前方,屈云撑着一把伞,就这么向她快步走来。
悠然像是中了定身法,顿时定在原地,看着屈云用伞罩在自己头上,遮住了那漫天的雨。
“这下,你可是名副其实的脑子进了水。”屈云边调侃着,边接过悠然手上的早餐,轻轻搂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家里走。
此刻的悠然,脑子确实像是进了水,晃晃悠悠的。
她觉得这个情景实在是很熟悉,就像是前生发生的往事。
难道——自己和屈云真的是琼瑶奶奶所说的缘定三生?
想到这,悠然的一颗心跳了起来,咕咚咕咚的,可欢腾了。
但没走几步,她醒悟了,原来是把刚才那幕和《新白娘子传奇》中白素贞给许仙送伞的情节给混淆了,奶奶个缘定三生呢。
雨实在是太大,就算是有伞,回到家时,两人还是淋得像落汤鸡。
悠然坐在地板上,脱下鞋子,翻转过来,倒出里面的水。
无意间抬头,她看见沙发边的屈云做了一个动作。
就是这个动作,导致了她和他的缘分,或者是,猿粪。
悠然清楚地看着屈云双手交叉拉着T恤的下摆,同时往上一撩。
随着T恤的失守,屈云的身材逐渐暴露在悠然的眼前。
虽然从一开始悠然就意识到屈云有一副好身材架子,但那都是隔着衣服,像现在这般亲眼目睹,还是头一次,因此,那种震撼,更大了。
屈云的胸膛,有着紧实的肌肉,并不是壮男的彪悍粗犷,而是一种细致温润的强壮,那种安全感,带着一种华丽。
接着向下,是他那纤细性感的腰肢,让所有女人都想要将自己的双腿盘在上面,化身为蛇,缠住他。
他结实平坦的腹部,有着男性特有的黑色毛发,蜿蜒向下,顺着人类欲望的道路延伸,那里,隐藏着伊甸园的罪恶之果,那里,是一口无底的墨井,漩涡是华贵的黑色。
而悠然,就是在这种黑色欲望之中迷失了自我。
以前的她,恨不得一口咬死屈云,而现在的她,恨不得一口将屈云吞入腹中。
屈云将上衣脱下的时间是很短的,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悠然决定了一件大事。
“你有女朋友不?”悠然问。
闻言,屈云转头看着悠然,眼中有道暗暗的光:“没有。”
“好巧。”悠然道:“我也没男朋友。”
“所以呢?”屈云眼中的光,更暗了。
但所有的亮与璀璨,都是从至深的黑暗之中诞生的。
“那个……”悠然拧着鞋带上的水,说出了一句非常复古的话:“既然这么着,干脆咱俩搞对象吧。”
说完之后,悠然觉得房间中似乎顿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不再流动,时间不再走动,似乎是过了一个小时那么长久的时间,她听见了屈云的回话:“好。”
悠然抬头,看向墙上的钟——秒针只走了四分之一圈。
恐怕到这辈子过完的那天,悠然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提出这样的建议,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提出这样的建议之后,自己居然没有一点后悔的感情。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那可怕的精神病。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让她爱上了这个以折磨她,侮辱她,鄙视她,调戏她为乐的男人。
恋爱关系确定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直,看了整整两个小时。
期间,没有一个人开口。
悠然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虽然长这么大,但恋爱的经验却是少之又少。
第一次……就别提了,可以用往事不堪回首来总结,没什么借鉴的必要;
第二次,便是和那体育男,这段感情的经验教训就是不要在对方吃面条时问什么问题。
搜肠刮肚的,也就这么点点了。
而关于恋爱的那些甜蜜制造,悠然是一点也没学会,所以,她也只能窝在沙发上,沉默。
仔细想想,有些不对来着,她是因为恋爱经验不足而导致现在的冷场,但屈云又为什么不主动?
难道也是因为恋爱经验不足?
悠然否定了这个猜想,虽然屈云个性不好,但是模样摆在那,在今天这个男色时代,肯定会有许多像她这样飞蛾扑火般的女生飞上去。
难不成,是他对自己没兴趣?
悠然颓然,果然前人说得对,太过主动,男人就不珍惜了。
正在胡思乱想,屈云忽然开口了:“想去看电影吗?”
对于这个提议,悠然自然是点头,外加大松口气。
两人随即来到电影院中,最近没什么大片上映,只有回放以前的电影,而悠然他们去的时候,刚好在上映《无极》。
中午时分,电影院中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悠然和屈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悠然一向觉得,世间的很多事情,到最后都不会向着预定方向发展。
电影就是一个例子,很多号称爆笑型的片子拍出来却让人昏昏欲睡,很多号称哲学型的片子拍出来却让人捧腹大笑,比如说《无极》。
虽然已经看了三遍,但悠然还是边将爆米花往嘴里塞,边笑得稀里哗啦的。
故事进展到半,妖艳的小谢和倾城的柏芝在那大金笼中的一场对手戏让悠然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