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周围一片的吸气声。

袁宝婷撞得晕晕乎乎的,只觉得自己撞到的这副胸膛结实而有力,扑鼻而来的是男士剃须水的味道,和哥哥们用的不一样,这样的味道在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料峭冷冽的气息。

干净,又疏离的味道。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门外一大群眼睛如同狼一般发着光的人,周围安静下来。

纪若白这时才单手扣住身前这个女人的肩膀,袁宝婷今天穿的是昨晚顾淮桑为她准备的鹅黄色小洋装,隐隐露着洁白的肩膀,纪若白一碰上去就触及到一片光滑细腻,忍不住皱起眉头,稍稍用力把她从自己身上扯开。

“走开。”

这声音,果然像他身上的味道。

沉稳,张弛有度,却又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袁宝婷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电梯里面只有三个人,自己正平视着一个男人的胸口,黑色西装熨帖无痕,纽扣上精致的e字证明这是一件高级的手工订做西装。

“抱歉,我赶时间,所以......”袁宝婷的脸快要烧红了,一抬头想要解释,说话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她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

在电梯的灯光下,男人的五官显得很立体,鼻翼间投下的光影让他的脸显得冷峻清冽,狭长的眼此刻微微眯着,淡漠得看着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幽深的瞳孔,其他的情绪分毫没有。

和一向高傲的大哥不一样,和二哥的翩翩如贵冑不一样,这个男人清贵漠然,料峭如竹,像是高山上的淙淙流水,初见时耳目为之一震,第二眼又感觉冰冷得无法接近。

看第一眼时袁宝婷就感觉心上被一个大锤子狠狠敲了一下。

“linda。”纪若白不再看她,侧目看向一边已经被深深震撼住的秘书。

linda听到boss这一声浑厚有力的沉吟,忙从“居然有姑娘胆敢撞在boss的胸口上”的强大冲击中回过神来,按下最高楼层的按钮,然后转头恢复成女强人的模样朝袁宝婷说:“这位小姐,这架电梯.....”

“linda,别浪费我时间。”

linda闻言连忙把剩下的半句话吞了下去,强忍住狐疑看向boss的冲动,转而问袁宝婷:“......这架电梯可以直通楼层,您要搭乘到几楼?”

袁宝婷把视线从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收回来,有礼貌得回linda道:“我不知道,我是来找人的。”

这下子连linda也没忍住好奇的“喔”了声。

电梯缓缓上升。

“我找的人叫郑凛叙,你们能帮我找到他吗?”袁宝婷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闻言,纪若白这才抬眼看了看她。

然而linda看着眼前这张貌美如花的脸,终于有点风中凌乱了。

“boss,这......”

“与我无关。”纪若白看着电梯门,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了,他率先走了出去。

可是袁宝婷却有点着急了:“喂!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门的经理?”

那个背影却头也不回得走了。

袁宝婷有点失望,看他这么衣冠楚楚应该是某个部门的经理,而且又有秘书,职位应该不低,她这次进郑氏也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个部门,还打算和他打好关系兴许还有人可以照应照应。

从没被拒绝过的婷宝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一旁的linda怪异得看了眼前这姑娘一眼,一边觉得boss今天真奇怪,居然没有计较这个姑娘撞到他,要知道boss是那样的高大上,凡人但凡靠近都会被“冰冻三尺”,一边觉得这姑娘身份一定不简单,放在这个集团,能直呼大boss名字的简直屈指可数,刚才这姑娘直呼名字那刹那她可是冷汗都要出来了。

但是副总一向不喜欢他的人多嘴,所以linda也没有朝袁宝婷解释boss的身份,只是带着袁宝婷一直到了郑凛叙的办公室前,把她交给了官圣奚就速度离开了。

官圣奚是一早就接到郑凛叙的通知,所以看到袁宝婷的时候也不意外,恭敬有礼得对袁宝婷颔首,就把袁宝婷带到郑凛叙办公室里,还妥善的关好了门。

郑凛叙暗暗打量着袁宝婷,心中百转千回,半响微微笑了:“听说你是淮桑的师妹,坐。”

袁宝婷闻言心中一囧,这才明白出门的时候为什么顾淮桑会笑的那么诡谲,但是又不好驳姐姐的面子,只能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袁宝婷。”

郑凛叙点点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姑娘涉世未深,兴许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家闺秀,顾淮桑昨天明显是对她的身份有所隐瞒,但是郑凛叙脑海思索很久都没有想到和顾淮桑很熟稔的袁姓人物,也就懒得去深究。

顾淮桑说让他安排个位置给这个女孩,这些无损利益的事情他可以办到,两人利益互助,更何况顾淮桑还是自己的学妹,理应多加照顾。

这样想着,郑凛叙对眼前明显有点紧张的姑娘便和蔼很多了:“淮桑也没跟我说你比较擅长什么,但既然是她介绍过来的人,我会相信你的能力,而且在这里工作久了,每个人的擅长都会得到发挥,这点上我并不太担心。”郑凛叙笑了笑,“我唯一的要求是无论你是谁,在这里,你只是一个工作者,当然,也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你想要的。”

袁宝婷怔怔得看着郑凛叙,她虽没有和很多男性接触,但是只凭这些对话就能清晰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就像她的几个哥哥,她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哥哥们都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但他又是那么不同,一番话,承认了她。

如同对待一个普通人。

“我会努力。”袁宝婷笑了。

郑凛叙勾起唇角:“把你安排在我的秘书室先熟悉工作,我会让圣奚教你,事无大小,都可以问他。”

“好!”

第4章 皑皑白雪

想不到第一天工作那么顺利,袁宝婷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在郑凛叙的秘书室呆下了。秘书室的人不多,一个秘书长和两个女秘书,秘书长就是那天带着自己见郑凛叙的官圣奚,其他两个是秘书助理,都各自有各自的工作。

而袁宝婷初来乍到,理所当然的就被两位秘书助理差遣来当跑腿。本来秘书助理的工作就是很零碎的,因为郑凛叙信任官圣奚,所以重要的事务都是由官圣奚来打理,不经他人负责,所以整个秘书室只有官圣奚是最忙的,剩下的她们三人就只能当当跑腿,袁宝婷最辛苦,因为她现在只是小跑腿。

但是袁宝婷比顾淮桑预料得更快适应工作环境,不过三天,她就已经基本把基层的东西给摸熟了,高层的东西两位前辈不让碰,所以袁宝婷也不清楚高层人员的构成,只能回家的时候和顾淮桑吐吐槽,日子就这么过了一星期。

这天周三,是袁宝婷第一次见到郑氏除郑凛叙之外其他两名高层的日子。

袁宝婷刚从影音室回来,手里拿着一沓的报表和临时合同,刚上电梯,另外一架电梯就“叮”得一声打开,走出电梯的两个男子,长身玉立,风姿卓然,一个眉眼似乎带着春风,吹着不着调的口哨,另外一个微微勾起唇角,也是一副愉悦的样子。

“嗳?生面孔?”詹遇宸一向眼尖,不过一偏头就看到了正拿着厚重的资料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袁宝婷,不由吹了一记口哨。

今天袁宝婷穿的一身大蝴蝶结白衬衣,下面配着高腰短裙,把婀娜的身材都凸显出来,偏偏她的模样又十分清纯可人,让詹遇宸这样挑食的人也不由得眯起眼睛细细打量。

“宝婷!资料赶着用,你在干什么......詹总,萧总好。”

正快步从秘书室走出来的lisa本来一脸着急火燎的,谁曾想一见到两个男人立刻正了正脸色,恭敬地给他们点头,然后在一边示意袁宝婷快给两位太子爷请安。

袁宝婷刚想弯身,手上的资料却摇摇欲坠,正当她手忙脚乱的时候,一只大手稳稳得扶住了资料,詹遇宸咧开嘴弯下腰:“新来的?长得不错,叫什么名字?”

袁宝婷从小不喜欢这种调调的男人,闻言连忙蹙眉,一脸警觉地看着他:“请您放开。”

“好了,”萧桓有点不耐得止住詹遇宸耍流氓,“大哥等着呢,还动他的人,想被削还是怎么的?”

詹遇宸耸耸肩,又朝一旁的lisa抛了个媚眼,直到满意地看着lisa红了耳根才和萧桓进了房间。

“真是好啊。”lisa这时直起腰来,看着关上的办公室大门叹息。

“啊?”袁宝婷跟在她身边,不解得问。

“詹总和萧总回来,就证明这次的企划案又十拿九稳,而且看他们来的时候神色愉悦,这场应该是漂亮的胜仗。”lisa边向秘书室走边从袁宝婷怀里找出一份资料,抽了出来放在资料的最上面,让袁宝婷看,“这是我们纪总写的企划书,打印之前我稍稍看过,真是写的漂亮,也只有我们郑氏的纪总才能写出这样的企划书,所以说,这些本来就有钱的人还这么有头脑,活该这世界富者更富。”

袁宝婷闻言有点好奇,便低下头认真得看着眼前这份企划书。

的确,方案目的清晰明了,阶段分析语言简单大气,表达言辞准确犀利,甚至下一阶段的规划大纲都在纸上清晰得扩印出模糊的版图,小到部门分工细节,大到财政预算和范围,都标明细致一清二楚,仿佛已经能在这张薄薄的纸上看到金山的一角。

袁宝婷跟过m国著名经济学教授学过工商管理,她想,那时候mr·re所说的一份优秀的企划书,应该正是如此。

再看一下右下角的署名:纪若白。

纪若白。

细细咬着这个名字,袁宝婷忽然有点好奇,有着这样名字的,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

——若皑皑白雪,清冷卓然。

自从看了那份漂亮的企划案,袁宝婷整个下午都回味无穷,把合同交到官圣奚那里的时候被官圣奚察觉到不在状态,就轻微得打探了一下,却稍稍有点意外结果。

袁宝婷趴在官圣奚桌上叠得高高的资料上,丝毫没有察觉官圣奚略带笑意的眼神,自顾自得喃喃自语:“其实我以前看了许多欧洲国家的酒店详细,就觉得对于现在的客户群来说,单调的发达城市已经有点过时了,就像卖产品一样,客户都喜欢新奇而品质优异的东西,酒店发展也应该如此。这年代,连特色农业都发展出来了,为什么不试着发展特色服务业呢?”半响她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笑了,“在这点上我就听说易林做的很好,听说他们在列治文建了一座酒店群,列治文几乎有6平方公里的郊野,却几乎有一半是他们的,甚至还带动了当地的旅游业。虽然说那里有潜在的地震和河堤破裂的危险,但是边开发边治理也未尝不能试一试,这不现在都多少年了,那里的客户是越来越多了,有机会我其实很想去看一看。”

官圣奚静静得听着袁宝婷的惊人之语,不由第一次仔细观察了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女孩。

明明眉宇间稚色未褪,但是说起自己的想法却从里到外散发着光芒,眉飞色舞,就像是一个未经开采的原石,纯粹,干净,带着未知的价值。

这种价值在商场上是很难得的,官圣奚清楚得知道。

“你很懂这些。”官圣奚低下头,慢悠悠得整理着刚刚到手的文件。

“啊?”袁宝婷说得太兴奋了,闻言愣了愣。

“没事。”官圣奚站了起来,看了看手表,离郑凛叙安排的饭局还有10分钟,他伸手指了指袁宝婷挂在胸口处的员工牌,“公司历年来的企划案都放在18楼的档案室,秘书室有权查看,如果你觉得能对你的工作有帮助,你可以下去看一看,兴许你会找到你想要的。”

袁宝婷听到档案室,顿时眼睛都亮了,官圣奚见状笑了笑,向她挥挥手,走进了一旁郑凛叙的办公室。

当然,兴奋的袁宝婷一下班就揣着员工牌下了18楼,把证件交给了管理档案的老员工,袁宝婷就进去了。

很陈旧但是很干净的房间,偌大的架子上面一层一层牛皮纸包叠得十分整齐,这里是整个郑氏创立以来所拥有的全部员工的智慧,只凭想袁宝婷就激动得有点忘乎所以然,脚步轻移,手指一分一分抚过牛皮纸袋,满心的惬意,第一次迷茫全都不见,有点庆幸,有点佩服自己的勇敢。

这里是那个生活在岛屿上的袁宝婷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想自己在某一个领域站起来,不用站的太高,但是要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地方,那个地方是她立足在这个世界的证明,是承认她存在价值的地方。

或许是夏天的缘故,这里下午的阳光还是很盛,阳光在四面窗口射进来,袁宝婷也就懒得开灯,抽出一份牛皮带小心翼翼得拆开,就开始看了起来。

就这样看,居然不知不觉就到了日落,直到阳光终于不见,袁宝婷才发现自己居然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心上一跳,袁宝婷刚想站起来,长时间压着的腿却一下子发麻,她“啊”了一下就要往一边的架子上倒,心急火燎得想要扶住什么东西,就听到由远而近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只手稳稳得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定在原地。

手腕上炽热的触感让袁宝婷一开始头皮发麻,黑暗让她看不清东西,只依稀可见一个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的身躯,这让袁宝婷的心又提了起来。

“是你。”

一声熟悉低沉的嗓音在袁宝婷面前响起。

袁宝婷一愣,感觉自己被他拉着走了几步,这时候月光隐隐透着窗户照进来,刚好照射在身前这块地上,而被月光眷顾着的脸庞,让袁宝婷一下子就看清了他的模样。

就像是袁宝婷看过的一本美术杂志上的一副雕塑照片,照片上的雕塑背景是一块纯黑的布,但是白炽灯从雕塑的左上方打下来,整片的光影让照片看起来变得对比强烈,让人印象深刻。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了袁宝婷第二次这样的感觉,月白的灯光就这样毫无阻挡得投射在他的脸上,他的右边脸庞隐没在强烈的投影里,另一半的脸颊却白皙无比,唯一亮着的是那双眼,比子夜尚要深邃半分,此刻看着她,居然也是专注的,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打量。

“是你!”和他那句“是你”不一样,袁宝婷的这声明显带了意外和惊喜,但是下一秒她又疑惑了,皱起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拿资料。”他看着她的眼睛道,然后目光略略下移,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白色纸张,不易察觉得停在她因为坐着而起了褶皱的略显凌乱的套裙上,“你?”

袁宝婷知道他在问自己,连忙把脖子上的工作牌递上去拿给他看:“圣奚前辈说秘书室有查看权我才下来的,外面的老伯伯也可以作证!我没有偷看公司机密!”

“嗯。”纪若白当然知道刘叔不会随便放人进来,“裙子。”

说完这句话后纪若白侧过了身子,宽厚的背此刻正对着她,袁宝婷闻言反应过来,忙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裙子因为自己坐着的姿势已经快要被抽到大腿根了,她羞窘得忙把裙子往下扯,余光扫了一眼纪若白,才扫到他手上似乎拿着某一年的牛皮袋,然后加快速度把自己收拾好。

第5章 单相处

“好了。”袁宝婷有点不好意思得小声道。

纪若白闻言转过身来,他的视力一向很好,夜视能力也不弱,见到她收拾妥当了才往一旁的架子走去,抬头找还没找到的档案。

袁宝婷这时候也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房间,见到纪若白离自己远了些,不知为什么脚步就朝着他走了过去。这个档案室平常没有什么人来,所以理所当然得没什么生气,现在一到晚上就莫名显得阴森。

直到她探出去的手摸到纪若白的背,她才有点安心,手掌轻轻扯着他的衣服一角,惴惴得问:“你还不走吗?”

纪若白挺直了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侧头看向自己被拽住的衣角,静默半响,道:“你好像,总是在碰我。”

袁宝婷想了想,好像还真是,第一次是在电梯里,第二次见面就是刚才:“但是刚才是你先拉我的手的。”袁宝婷诚实得说。

纪若白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她此时抓住他衣服的手,挑了下眉头。

“不该救你,”他动了动身子,“放手。”

以为他恼了,袁宝婷忙抓的更紧:“但是我害怕。”

袁宝婷不知道的是,纪若白并非是动了情绪,而是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本来是要挣脱的,但是听到她那么示弱的一句“害怕”,却又出乎预料得停下动作,目光灼灼得看着她。

袁宝婷当然没有看到纪若白眼底的情绪,她本来就是很坦诚的人,一向只和家人相处的经验让她不知道什么叫欺瞒,所以她此刻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安:“你找好资料了吗?我们走吧,很晚了,你是要帮高层们拿资料吧?不快点的话会被骂的。”

纪若白闻言,似乎在沉吟,然后问:“高层们?”

“恩啊,就是像大boss之类的,你不是部门经理吗?”袁宝婷理所当然得觉得会下来拿资料的都是属于“可以差遣作跑腿”的,“但是你的秘书呢?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叫她下来拿?”

“lisa的母亲入院,我给了她假期。”说话的时候纪若白已经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档案袋,打开确认是这份之后他就往门口走去,袁宝婷本来拉着他的衣角就没有放开,听到他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真是个贴心的上司。”袁宝婷感慨道。

纪若白没有多做解释,像lisa,官圣奚他们这样的首席秘书,他们自然会给他们更多的权限,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能够更好的为自己工作,并且能在自己身上赋予更多的忠诚。说到底,适度的体贴也是一种手段,而他不会吝啬于用这样的手段。

自古以来,人情债最难还,无论是工作场上还是商场上,皆是如此。

但是很明显袁宝婷不懂,快要靠近门口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松开纪若白的衣袖走到门口前,手搭上开门的锁,使劲一按,却没能按下去。

“嗯?怎么回事?”她又用力扭了扭,还是打不开。

纪若白见状,慢步走了过去,手覆在袁宝婷的手上,大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按住,才发现门在外面被锁上了。

“刘叔刚才已经走了。”正当袁宝婷瞪大眼睛看着他盖在自己手上的大手时,纪若白沉稳淡定的声音在头顶传来,“他留下我关门。”话语顿了顿,他微微低头,“锁在外面。”

这下子不好了!一下子紧张全都不见了,袁宝婷瞪大眼睛转头道:“你没带钥匙进来?!”

“这扇门会自动关闭,本来进来的时候我要拿架子抵住的,”纪若白另外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的铁棍子,“但是你叫了,我先拉住了你。”

难怪在她快跌倒的时候除了听到脚步声还有一声沉闷的声音。

“那这下怎么办?”袁宝婷哭丧着脸,“我的手机还在包里,我的包......在秘书室......”惨了,这下子大姐还不急死。

抱着最后的希望看着纪若白:“你有带手机吗?”

纪若白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定制手机,刚打开屏幕,手机最后一格电显示消耗尽了,然后机身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彻底暗了下来。

袁宝婷绝望了。

“别担心,lisa联系不到我,就会来找。”纪若白脸色波澜不惊,说罢就把手机揣兜里,刚缩回手,衣袖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看过去,袁宝婷整个背都挺得直直的,却略略向里佝偻着,眼睛紧紧闭了起来。

“你怕黑?”

袁宝婷此刻是心若擂鼓的,闭上眼睛之后其他感官清晰无比,偏偏这个男人的声音又醇厚又清晰,一开口就让袁宝婷耸了耸肩膀,手上的力道抓的更紧些。

“小时候,”袁宝婷的声音闷闷的,“和哥哥们走散过,有个人把我关在了很黑的小屋子里。”

那次的记忆是那样清晰,清晰得让已经长大的袁宝婷痛恨自己那般好的记忆力,脑海中那个长得很龌蹉的男人还有充满鱼腥味的黑屋子在此刻仿佛再一次重现,那是她记忆中的污点,是她的梦魇,就连后来赶来的大哥惊痛和愤怒的眼神,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的话,无需说明,自有人懂。

纪若白沉默了片刻,然后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袁宝婷微愣,感觉某种温度在掌心传来,男人带着些许薄茧的手在此刻居然带给她无法言喻的安全感,而那只手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把她拉到刚才月光照射到的地方,微微使力,她跟着他坐在地上。

“靠着。”他没有松开手,只对她这样说。

袁宝婷抿唇蹭过去,这才挨着他的肩膀,整个人松懈了下来。

万籁俱寂,唯独纸页翻动声偶尔响起。

月光中,袁宝婷侧过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正用一只手凑着月光看着资料,他专注的侧脸仿佛渡了一层银,眼睛也快速在纸上略过,没有再看她。

明明无声无息,却万般缱绻,他的人看起来疏离冷漠,但是手上的温度却清晰得彰显着存在感。

“你叫什么名字?”

终于,袁宝婷问出了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纪若白。”

他头也未抬,轻启薄唇。

他说的那样随意,却在听的人心里落下一片惊雷,扰乱了本来平静的一滩池水,袁宝婷猛地瞪大眼睛,手下意识得往外抽,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得紧紧的:“你不是经理?”

心跳猛地加速,袁宝婷倏地抬头看着眼前正转过来的脸,脑海中满满都是那个力透纸背的签名,还有那份被自己仔细膜拜过的企划案,然后慢慢和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融合。

那个皑皑白雪,她在这之前还把这个名字偷偷当做自己心上的白月光,她曾经在心底想象过无数遍的男人,应该是狂傲而胸有成竹,冷静而自制的,她知道自己能不能遇见他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却想不到这个人原来自己早已遇见,并且不止一次。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是经理。”纪若白当然不清楚她眼底的波涛汹涌,不过看见她如遭雷轰的表情也算让他稍添愉悦,所以纪若白第一次大发好心得主动向人说明自己的身份,“eric,郑氏执行副总,用你的语言说,你说的那个大boss,是我的大哥。”

这个事实太意外,直到那位看守档案室的老职工接到lisa的电话赶来开门,袁宝婷都没有完全消化下来。

纪若白听到门开了的声音,便放好了资料装在袋子里,起来的时候稍稍用力就把袁宝婷拉了起来。

刘叔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了,但是着急火燎得打开门,却看见纪若白正捉住一个女职工的手,两人身体相距不到5厘米,顿时瞪大了一双老眼,愣愣得看着他们两个:“纪总,这是......”

手里的这只手温度有些凉,纪若白不知为何有点不满得把手握得更紧了些,然后松开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又十分自然地接过她的手,带着她往门口走去。

“刘叔,帮我叫小陈在楼下等我。”纪若白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夜晚八点多了,“你家的地址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刘叔这时已经十分有眼里架得下楼喊司机了,袁宝婷这会儿接触到昏黄的灯光,心头一暖,有点不适应得眯着眼睛,一只手轻轻按住了披在自己肩头上的手工西装外套,动了一下嘴唇,才犹豫着说出一个地址,但是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妥,就嘟囔了一句:“让执行副总送我回家,让别人看到了不好吧。”

纪若白闻言,边走边问:“哪里不好?”

“我姐姐说,职工最好和上司保持距离,不然会被......潜规则?”袁宝婷皱起眉头,“不过潜规则是什么意思?专业名词吗?为什么我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