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划在机身上面,陌生的号码,带着让人不安的感觉。
按下接通键,礼貌而疏离的声音:“您好,我是魏忻。”
“……”
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听不到说话的声音,魏忻又问了一遍。
“……出来,我们谈谈。”
萧桓的声音紧绷着,像是在压抑什么。
魏忻的呼吸停了半拍,但是很快,她又继续道,“下午六点半,音坛门口的西餐厅。”不等他回答,她便挂掉。
呼了一口气,魏忻疲惫地抬头,视线撞进倒后镜中她的眼里。
谈?有什么好谈的呢?
早在四年前,他们已经没有谈的需要了。
魏忻上班的效率一向很高,更何况左宁在有她陪同的时候很少出状况,录歌的质量也让人很满意。
曾经给左宁制作过上亿销售国际单曲的音乐总监说:左宁天生就是该歌唱的。
他声音里奇特的音质和对音乐的敏感度,能轻易俘虏所有听过他音乐的人。
魏忻听着左宁的新曲,意识稍稍放空,感受他声音里的空灵。
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的确让人有种寂寞的感觉。声音能尽最大限度来感染听众,一个好的歌手,会把自己身上的感觉透过歌声传递给每一个听的人心里,然后让人从歌声里了解自己,深入自己的灵魂。
无可否认,左宁这两点都做得很好。
“今天心情不错?”左宁围着围巾走在魏忻的身边,大大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的脸。
“没有。”魏忻微笑着摇摇头。
她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本来就苍白的脸颊因为冷风吹动的关系反而添上了一层青,左宁看着她很久,才转开了视线:“今晚我们大院有聚会,你来吗?”
想了想,魏忻摇头:“不了,我有事。”
真难得。左宁忍不住转过头问:“什么事?”
“和朋友出去吃饭。”
“朋友?”
魏忻顿了顿脚步,最后索性停下来看着他:“是朋友。”
左宁回头,最后笑了:“我知道了,那么严肃干嘛?这点自由我还是给你的。”

第四章(出书版)
最后左宁还是自己去了大院。
魏忻在音坛门口等了一会,直到左宁的车子离开。
从她和左宁回来的时候,魏忻就知道有人一直在对面看着他们。
逗留了一会儿,魏忻才提了提手提包,越过马路朝着西餐厅走去。
暖和的室内驱散了室外的寒冷,却也带给了来的人饥饿的感觉。
她直接走到刚才视线的来源,萧桓抬起头看着她,魏忻抿唇坐在他对面,喝了一口水,缓解了一下一天都没有喝水的口干。
萧桓早就把刚才她的举动看在眼底,见到她,便嘲弄一笑:“你还真谨慎。”
“必须的,左宁太冲动,见到你肯定会乱发脾气。”魏忻随手叫侍应生点了一杯黑咖啡,“毕竟现在他是公众人物,而我又是他的经纪人,做什么事都要为他考虑清楚,而且……我也不想他误会。”
“误会什么?”萧桓冷笑,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茫茫的白色一片,明明没有下雪,但是南方的天却灰蒙蒙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压抑,“我可不知道我们之间除了那段过去的婚姻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误会。”
“也是呢。”魏忻微微一笑,随即低下头。
而萧桓打出的重重一拳如今像是揍在了棉花上,他咬着牙郁闷起来。
她什么时候也学会那么温顺了?
“我还有事,说吧。”魏忻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安静得说,那眼底脸上皆是平静,完全没有一丝如萧桓所猜测的表情。
萧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浓墨一般的黑似乎透着几分压抑:“魏忻,别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我不信你不知道这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他看着她嘴角微抿,双拳紧紧攥住才忍住不让身子向前倾,“如果不是魏叔把你保护得那么好,你准备就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
魏忻闻言,抬起头,那眼底无丝毫波澜:“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萧桓的心一抽。
陌生而熟悉的揪痛。
他看着她安静的脸,手在桌子底下攥紧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总会有这种这四年来缠了他每一个夜晚的深深地心疼。
不是很痛,却疼,麻麻的让他整夜不得安眠。
就像现在,她微微垂下头,小声却无容错辩地说着“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一样,萧桓便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感觉。
气恼这个女人拒绝,气恼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那么冷静,更气恼她……把他当做她平常应酬的那些赞助商,用那样像是他们真的不认识的口气和他说话。
魏忻原以为他会就这么负气地走掉,毕竟她曾经和他相处过那么多的时间,纵然多么想要忘记却还是能记得他一贯的脾气。
但是让她惊讶的是,萧桓竟然没有甩手离开,下一秒,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震响了她的耳膜,在她的心里打下一片惊雷:“我们有没有关系,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萧桓的呼吸渐沉,目光灼灼,却连自己也没有发觉胸口中溢出来的势在必得,“四年前我没有来,是因为那个时候有一大堆的麻烦等着我处理,魏忻,那是你惹下的麻烦,你不觉得你应该负起责任吗?”
“你要我怎么做?”魏忻闻言,扯起嘴角开门见山得问。她不知道她惹下了什么麻烦,但这个男人说了她也就不多问,反正对于魏忻来说只要他能永远不再出现,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看出了她的想法,萧桓的眸暗了下去,双手握着杯柄缓缓用力,然后再松开:“跟我回去。”
“你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吗?”魏忻攥住了咖啡杯,暖暖的,却煨不进她的心里,“我不会回C市的,除了这个条件之外,要是我能做的我都可以做。”
她怎么可能还会回到那个地方?
一想到那个冰冷的城市,她便止不住的……绝望。
那是因为思念和爱凝成的绝望,直到现在她还是会清楚地记住在那里的一幕幕,那些属于自己的心如死灰。
她在他沉默的视线中起身:“我还有事,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做什么,直接打给我的助理。”然后也不等萧桓反应,不顾身后的椅子碰撞到什么发出几声厚重的声响就往外走。但是萧桓不让她如愿,不一会儿她的手就被攥住,萧桓隐忍怒气的眸在自己眼前,她被萧桓强硬地拉出了西餐厅。
手腕很痛,是他一贯的毫不怜惜的力道。
魏忻敛眸,直到他们快要走到停车的地方,她才站住。萧桓再也拉不动,随即回头恼怒地向她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你想要怎么样?”魏忻抬起头,路灯为她一半侧脸打下一层光晕般的剪影,“赌注已经结束,婚已经离了,我现在也不是萧家的媳妇儿,好不容易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四年没有你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回来?”
萧桓忽的用力。
他不敢置信自己的胸口竟然会有抽痛感。
她眼底的防备那么深,这样毫无遮掩地映进他的眼底。
“好不容易?安安稳稳?”萧桓忽的把她拉到胸前,咬牙切齿,绷紧的下颔骨坚硬分明,拉出一条犀利的线条,“原来我在心里还有这样的影响?”
魏忻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讽刺。
就是那样的讽刺,以前伤得她体无完肤。
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如今面对着,依然波澜不惊,因为如今的他什么都不值得她用心。
“我不配。”魏忻的手附上他的手,然后一根根扳开,“你也一样。”
你不配,乱我心神。
萧桓不来由的,被她决绝扳开的手指忽的一寒,就像是四年前,她说出那句“你赢了”的时候一样,让他有种像是呼吸不了的感觉。
他忽然僵住手指,然后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低下头,她似有察觉的抬头,两人的眼睫便在半空碰撞。萧桓僵住嘴角,随即心中一恸,还来不及辨清那是什么感觉,薄唇微启,他一个个字地吐出:“轮不到你不愿意。”
唇,久违地附上去。
像是那么多的曾经,像是……他们还没有离开过。
手腕一紧,魏忻被他强硬地纳进胸前,他狂猛狷狂的气息,强硬霸道的臂弯,紧紧锁住她。
魏忻吃痛,随即闻到了嘴里浓浓的血腥味。
是她咬破了他的舌,还是他吮破了她的唇?
不知道,只是很痛。
她扬起手掌欲要拍醒他,却被他另一只手擒住,两只手背在身后,他猛地一压,她便被推到冰冷的墙上,他的手还在背后格住,稍稍让她减轻了被撞的痛楚。
他的舌熟练地搜寻着她唇里的温度,舌尖用力地顶弄着她的上颚,她想要躲,想要拒绝,他就拖住她推挤他的舌头狠狠吸进嘴里咬。
他是什么时候想要这样做?
是从昨天在晚宴上见到她的那刻起吗?
还是见到她在暗处,那般依赖地牵着左宁的手的时候?
还是更早?
记不清了。
似乎,每一晚,从空寂中醒来的时候,他第一个会想起的,就是怀里的这个人。
这个让自己恨了那么久,恼了那么久,却依然……猜不透的女人。
魏忻狠狠推拒着他,他的胸膛很热,连屋外那冰冷的温度都蔓延不上,不似她,常年都是低温的,似乎连血液都已经结了冰。
他的手,强硬而用力地把自己的腰一再的和他贴近,再贴近……
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子里去。
若是以前,魏忻会觉得很高兴,以为他喜欢着自己,抱着一丝那么微笑的愿望,满足于他偶尔的关心和呵护。
但是如今,她早就知道,这不是单独对她的情不自禁。
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他的唇,那么脏,她以前怎么就会觊觎?
萧桓狠狠喘着粗气放开她的唇,紧抓住她的发让她的头抵在肩上,死死地压着,也似乎在压抑自己心底澎湃的欲|望。
四年,他一直没来找她,一方面是因为想不到她会进演艺圈,还做了那个人的经纪人……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她还是会回来找他。
她本来是一直站在自己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的。
就那么有一天,不见了。
他转过头,甚至看不见一丝她的痕迹。
那是一种很慌,很无措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也习惯了没有人和他斗嘴,没有人惹他生气和不快。
但是现在,把她抱进怀中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有那么地难受,仿佛一向被他苦苦压抑欺骗的某种情感一下子迸发出来,陌生地让他觉得害怕,却更害怕此刻松手,那样就好像她那时刚离开的那样,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空寂满满地填充,是一种抓不住的空虚。
“跟我回去。”他低声道。
魏忻用手推了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又来了,这样的温度……
他总是这样……远离又靠近……

第五章(出书版)
“呵,真是不错的‘朋友’聚会嘛……”
夜色中,那低沉地接近大提琴音律的声音嘲弄般响起。
魏忻和萧桓同时回过头去,只是前者神色不变,后者眼神复杂。
左宁双手抱肩靠在身后的大型座驾上,那平常如沐春风般的气息此刻换成了明显的愤怒和冷漠。明明是晚上,鼻梁上却还架着一款深色墨镜,但即便没有看见他的眼睛,魏忻也能从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中知道他此刻的情绪。
他生气的时候会笑得比平常更灿烂,高兴的时候相反,嘴角轻抿,带出一丝温和的笑。
魏忻敛眸,她轻轻推开身前的胸膛,力道不大,却很坚决。
抬起眸的时候,她已然又是那副疏离而淡漠的模样。
“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这次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没有追上来。
左宁背对着夜色,抬头看着魏忻闭着眼睛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犹如那一个晚上,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疲惫地走进他的怀里,也在慢慢地把她身后那个男人从自己的骨血中抽离。
他伸出手,接住她的,把她搂在怀里。
萧桓正蹙着眉,紧紧地看着他们。
左宁感觉到了,抬起头正视他时,就连带了墨镜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警告意味。
“如果我偏不呢……”
身后,萧桓的声音是咬牙切齿的轻。
魏忻上车后就累得闭上眼休息了,今晚发生太多事,她有心要解释,但是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什么也解释不通。
砰!
忽然一声重响。
是墨镜被摔到了后座的声音。
身前一道愤怒的呼吸压上,魏忻缓缓张开眼,看见的是左宁澄澈地如同星光般的眼眸。
左宁的肌肉紧绷着,他越过了半边车子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两边,压抑的呼吸在安静的车厢中显得尤为清晰。
“刚才我在外边看着你起身离开,我告诉自己,如果你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出来,我一定上来把你带回去。”左宁的眸中燃起的是深深的痛楚,想起刚才她被萧桓压在墙壁上,那个两人相互撕咬的吻。
那是他所不能介入的。
“你还被伤得不够痛吗?还是他一回来你就弃械投降?你忘记了……”
“我没忘!”魏忻在他说出那几个字之前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吼。
她眼底的绝望此刻那么真。
左宁猛地闭上眼睛,头一偏,便倒在她的颈边。
“左宁,别说出那几个字……别逼我恨你……”魏忻死死攥住拳头,全身都在颤抖。
他的呼吸是痛苦般的轻浅,扫在她的颈边,带来一阵酥麻的瘙痒。
左宁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勾出她心中久违的伤痛,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让自己变得理智。
“对不起……”左宁紧紧抱着她。
他无意挖出她的伤口,他是亲眼见过她鲜血淋淋的模样的,知道她有多痛。但是他也痛啊,这种痛是不能压抑的,不伤害他人,便要自伤,他总得找一个人陪他一起伤心才能不至于疯掉。
魏忻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反手拥住他,车内此刻开了暖气,但是无论有多暖,都是身体上的,心灵上的,纵然谁都无法触及,更别谈温暖:“左宁,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不会。”
所以不要爱上我,不要对我付出一丝除了爱情之外的感情,因为我不需要,也不能回应。
爱情太脏,太让人伤地刻骨铭心,她是要远远躲避,才能护住自己已经脆弱不堪的心。
她的话犹如童谣一般,带着能催眠人的能力。
但是左宁却依然保持清醒。
他的眼神慢慢地暗下去。
是不是聪明也是一种罪过?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因为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而感到难过?
撑起身子,左宁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边是温柔的吻,另一边是再次隐藏的孤寂的灵魂。
“好。”
阮丝皖坐在竹藤编制的摇椅上,灵活地织着手上堪堪完成一半的毛衣,低下的头,垂下的弯弯的脖颈,在月光下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门被打开,萧桓裹着一身寒气和屋外冷冽的气息进屋,忽然砰的一声闷响,阮丝皖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小跑到门关,正好看见萧桓撑起一边脚靠在墙壁坐着喘气的狼狈模样。
皱起眉,阮丝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边:“你怎么了?”
萧桓听到声音忽然猛地抬起头来,阮丝皖便看到那双浓墨般的眼底,有一缕光芒一闪而逝。
他站了起来,向房间走去。
阮丝皖却浑身僵住,蹲在那里久久不动。
他刚刚……眼底闪过的是不是失望?
紧握拳头,阮丝皖跟着萧桓进屋,他已经脱掉了领带和大衣,稍稍扯松了纽扣躺在床上,但是双眼却是睁开的,茫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我替你放热水洗澡。”阮丝皖在这四年里练习地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假装若无其事,她走进浴室里,打开热水开关的时候,烟雾熏染,她渐渐在里面面无表情。
她想起早些时候还在C市的时候,她陪他出席一个晚会,她被他带进场后丢下一边不知去了哪里,不一会儿周围的女人便围了上来。
她们艳羡地说,她是现在萧少最宠爱的女人。
萧桓近几年讨厌女人是整个C市都知道的,但饶是如此,还是有她在他的身边,也只有她。
那时的她但笑不语,其实心底却是在自嘲。
在他身边又如何?即便没人相信,但事实则是,在他和魏忻离婚后四年,他根本没有碰过她。
第一年的时候她还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那件事过后她的身子还没养好。
那第二年第三年呢?
她甚至会像以前那样诱惑他,但是却依然没有效果。
为什么?
为了那个女人?
他明明不会允许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在那件事过后,她一直以为萧桓是恨着魏忻的。
但是这几年又是作何解释?
不懂。
身后,一道人影附上。
有力的臂膀,带来一刹那的错觉。
阮丝皖想要回过头去,却被他一手掌住,萧桓埋首在她的颈边,深深吸取着她的味道,手臂也越箍越紧。
萧桓身上的衣裤早就褪下了,如今赤|裸地包裹着她,让她难免意乱情迷。
但是阮丝皖却不知道,此刻萧桓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刚刚搂着魏忻,埋首在她头顶的味道。
不是她。
不是她的味道。
蓦地,萧桓甩开阮丝皖,不顾她踉跄着差点跌倒,自己一脚踏进了热水中:“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有种轻易能让他不像自己的魔力。
热水沿着性感的锁骨滑下,蔓延到小麦色的胸膛,萧桓闭着眼,任由烫人的水冲刷着自己,似乎想要洗掉身上刚刚沾染的别的女人的香气,却不自觉地抿紧唇,不知道要留下什么。
他到底是因何出现?
这个问题同样存在于魏忻的心中。
倒在床上,温馨朴素的味道,伴了她四年。
头脑此刻太过于清醒,让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那些仿佛还是发生在昨天,却纠缠了她一辈子的事。
……

第六章(出书版)
今天下午有课,魏忻跟着导师赶了两张设计稿眨眼就到了放学的时间,抬手看看表,她收拾书包离开了学校,往萧氏赶。
一口气搭电梯上了顶楼,一手扇开了萧桓的秘书,魏忻闯进办公室内,果不其然撞见一团白花花的肉,顿时两眼一晃,差点看不清眼前的风景。
萧桓纤长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他站着,俯下身去,那个坐在办公桌上的女人露着两条白花花的长腿,缠着那劲瘦的腰,上下磨蹭。
就算没有看到正面,魏忻也知道他们是在接吻。
魏忻眯起眼睛,把肩膀上的书包随即丢在地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小皮鞋哒哒哒地冲上去,揪开萧桓后转身就是一耳挂。“啪”的一声,被打的女人甚至比那时的魏忻还大,却被那股冲劲打地连脸都偏过去,晕晕乎乎地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萧桓也是吓了一跳,随即回过神来,铁青着脸擒住魏忻再次扬起的手,咬牙切齿:“魏、忻!”
魏忻倔强地回望他,趁着他一时不察对着那条长腿又是一脚。魏忻是练过的,脚力惊人,顿时把那女人的腿踢出了一道黑色,那女人再不济也懂得嘤嘤地哭起来。
萧桓快要气炸了,但是看着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在无奈,只好看在她老子的面上拼命深呼吸,才止住了自己揍人的冲动。
“你打啊!再打!我看看你还能怎么着?”萧桓阴着脸笑了,松开对她的钳制,显然是气疯了。
魏忻还真是被他这样的神态气昏了,三下五除二地把那女地揍得再也起不来,哭也不敢哭一声,随即流着汗喘着气地整理校服,因为刚刚打斗完亮晶晶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地上的女人,语气嚣张到了极点:“给我听清楚了,我叫魏忻,你要有什么不爽快就来找我,但是只要我还见到你沾到这个男人身上去,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知道没有!”
那女人已经被她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再被她这样威胁,只能慌乱地点头。
萧桓见她疯完了,闻言更是嘲讽一笑:“你抽什么疯?世界上那么多女人跟了我你怎么不一个个去把她们解决了?”说罢萧桓顿了顿,随即微微挑起眉头向下压下|身去,彼此的睫毛相差不过几寸,魏忻便看到了他眼底的恶劣和嘲弄,“还是说你真的喜欢上我了?”
见她抿唇不说话,萧桓又想起了那个午后,那个时候她也是身穿白色长裙,一副清丽纯美的模样。那个时候他总是不明白,她这样一个看起来温软无害的女孩,怎么就会顽固到近乎无理的地步。
他的眼,深邃,带着属于他的劣气。
于是就深深映入她的眼底,她的心上。
他是有多残忍?他明知道的,明知道自己根本逃不开,他偶尔给的温柔桎梏。
那一夜,他们的订婚礼上,他在全市人的目光中把订婚戒指套在自己的手指上,那压低了的眉头,没有了之前的恶语相向的敌意,她便在他黑如子夜般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仿佛万千星光,都在那里面。
她不争气,即便知道他在演戏,也不由沉沦。
和他相识四年,他永远都走在她的前面,不管她多努力的追逐,都一概视而不见,每一次她跑得累了,;累得想要放弃了,他却会转过头,给她一个目光,她就因为那个目光继续向前跑,直至麻木。
而他,把自己放在一个不明不暗的位置上,偶尔施予怜悯,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像现在这样——玩弄、毫不在意……
他在恨她,恨她的一句话便绑定了他的自由。男人最讨厌被束缚,尤其是被婚姻。但是她能怎么办呢?除了用这个办法锁住他,她别无他法,只能这样做,只能把一直倨傲的姿态放至最低,等待他回头看见自己。
也只能把一腔想说的话死死憋住,再憋住,除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其他再也不能透露一分一毫。
她是魏长云的女儿,身上有着和他一样不服输的血液。
纵然,她是真的喜欢他。
纵然,她对他,是那么可笑的一见钟情。
却不能再说一个字,不能亲自把真心摔在他的脚底,等待他践踏,只因为她知道,她的真心对于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喜欢我,必须喜欢我。”她勾起唇,最终说出这么一句话。
萧桓眯起双眼,薄唇残忍地说出几个字:“就你,凭什么?”
他看着她嚣张的眸,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心,要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呵护她?
就因为她姓魏?
只可惜,她找错了人。
他不是一个好男人,更别说对一个女人付出一点儿的真心。
“你敢和我赌吗?”魏忻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他不退,她前行,不一会儿两人相隔不过一个拳头,“和我赌谁先动心?”
她歪头,状似询问,双眼却看着他,带着挑衅。
她记得他说过——谁先动心,谁就是输了。
那么他呢?敢不敢赌?
敢不敢赌这个一开始他就已经赢了的赌……
“要是你对我没感觉,就你的脾气,不可能会答应和我订婚,”见他抿紧薄唇,那是他兴奋或动怒的标志,她不管不顾,嘴唇凑到他耳边深深纳气,“说我自作多情也好,无聊也罢,一句话,你,敢不敢?”
萧桓闻言,眉头轻挑,侧过脸去,伸手掐过她的脸。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男人都不经激?
他宽大的掌心,无比契合她颚骨的位置。
“赌注是什么?”
他捏着她的脸向自己凑近,手上力道逐渐加重,满意地看见她蹙起的眉头。
他说话时的热气湿湿热热地喷到自己的脸上,她死死捏住拳头止住因他而起的战栗,学着他嚣张地勾起唇,“赌注是自由——你赢,我放你走,一张离婚协议彼此两清;你输,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