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往里走五十米就有一家,吃完再回来,很快的。
所以沈小运走出了书吧,踩着那双湿透了又晾干的鞋子走在青条石路上。
今天恰好是周末,一群小孩子举着棉花糖嘻嘻哈哈地跑了过去。
沈小运看着他们的棉花糖像是很漂亮的云彩一样,眼睛跟着一起飘啊飘啊,等那些云彩飘得没影了,她又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在小巷里走了个来回都没想起来,就回了书吧。
晚上沈牧平加班,八点才能来接她。
店员陪沈小运到了七点,才收拾东西走了。
沈小运就坐在书吧门口,她觉得很冷,而且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第 5 章
“以后我来得晚,你就自己买点东西吃,别总干等着。”
“可我吃饱了就不能陪你吃了呀。”
沈小运还振振有词。
沈牧平转头看她:“那也比你像今天这样起不来好呀。”
沈小运不服气地低头说:“你就知道记我的错。”
“五分钟之前的事,怎么就成了我只记你的错了?”
“我记性这么差,你要是不说,我不就忘记了么?”
沈牧平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沈小运:
“我知道,你会忘了很多事情,可是遗忘不是逃避,如果这次的事情能让你一直记着吃饭,我更希望你能把这件事一直记着。”
沈小运的嘴又扁了,像个小鸭子,她眨眨眼,看着沈牧平:
“我还饿。”
在书吧里,沈牧平把包里的两块巧克力都给了沈小运吃了,她才有力气站起来,虽然有力气了,可肚子还空呢。
“我们回家,我订了外卖的披萨,很快就送上门了。”
沈小运点点头,跟在沈牧平身后继续往家走。
“那个,你别生气了哦。”
“我没生气。”
刚进家门没一会儿,沈小运刚喝了两口温水,披萨就送到了。
牛肉、腊肠、虾仁、青红椒…薄薄的面胚往上一提就,上面的奶酪就拉出了长长的丝。
沈小运吃得很开心,吃完了,她就忘了自己之前的事情了。
吃过饭,沈小运抱着猫看电视,沈牧平坐在餐桌旁,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沈小运歪头看了沈牧平一眼,说:“要不我明天带点吃的去上班?”
沈牧平点了点头。
可第二天沈小运没有上班,因为沈牧平病了,发烧。
温度计里的小银条显示他发烧三十八度。
沈小运洗了凉凉的帕子放在沈牧平的头上,又在锅里熬了稠稠的粥。
她很慌,明明沈牧平已经吃了药,现在只是在睡觉,她每隔一会儿就想打开房门看看他怎么样了。
房间里有点冷,开了空调也还差些,沈小运翻出了一个早就不用的牛奶瓶,在里面装了热水,塞好瓶盖,用两条毛巾包起来,放进了沈牧平的被窝里。
“妈。”沈牧平轻声叫着。
明明隔着一道房门,沈小运还是听见了。
打开房门,她进来给沈牧平换了一条凉毛巾。
“我要记着你生病了还喊妈妈,等你醒了嘲笑你。”
沈小运很记仇的。
可是沈牧平并没有很快醒过来,中午沈小运把剩下的两块披萨吃了,下午三点沈小运又饿了,她走出家门,去不远处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
秋风秋雨,给冷里添了一份浓浓的湿气,沈小运没戴围巾,回家之后打了个冷战,手里的包子也温了。
她没急着吃包子,而是蹑手蹑脚地进了沈牧平的房间,把自己冰凉凉的手放在了沈牧平的脖子上。
男人被冰醒了,掀起眼皮看她。
“我想吃香油荷包蛋。”
他说。
“哦好。”
沈小运把手背在身后,点点头说:“好!”
水烧开,在里面打上两个荷包蛋,等蛋有个七分熟的时候放白糖,出锅了再点香油。
不是只有一两滴那种平常的点法,而是让蛋汤的边上一层都是金色的。
沈小运做好了荷包蛋去叫沈牧平,才发现他又睡过去了。
她甩着手去吃了自己已经凉下来的包子,好在锅里的粥还是热的,她喝了一碗。
小小姐肚皮朝上,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沈小运刷完了碗,抱了毯子和它一起蜷在了沙发上,眼睛时不时看看沈牧平的房门,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沈牧平睁开眼睛看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早上请完假之后他的电话就静音了,看看上面的□□个未接电话,他叹了一口气。
今天约了两个客户看合同的,其中一个是晚上七点半,离这里也不远,现在还来得及。
搓了搓眼睛,沈牧平走出了房间,打开灯,看见沈小运正睡着。
茶几上摆了一个白瓷碗,里面两个透白的鸡蛋浸在汤里,外面有香油包边儿。
看看鸡蛋再看看沈小运,沈牧平喝了一口凉凉的鸡蛋水,把鸡蛋一个一个拨到自己嘴里,嚼了两三下就咽了下去。
再看餐桌上剩的一个包子和空了的披萨盒,沈牧平看看时间,扎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冻着的小馄饨,煮了一锅。
沈小运被叫醒的时候看见沈牧平,一下子就高兴了。
“你好啦?”
“起来吃馄饨。”
吃过了馄饨,时间已经是六点四十,沈牧平换了外出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却看见沈小运坐在他的皮鞋上。
“你生病了,别出门了。”
“工作不能拖的,越拖越多,我很快就回来。”
沈小运摇头:
“生病的人应该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做。”
沈牧平无奈,打开鞋柜,从里面找了一双运动鞋穿上。
沈小运站了起来,也往身上套外套。
“我和你一起去。”
“我是去工作。”
“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工作,我有病,你不也是天天送我么?”
沈牧平说不过沈小运,只能给她戴好围巾,再戴上口罩,一起往外走去。
客户家就在古巷子另一头走出去的小区里,沈牧平说:
“我十五分钟就出来,你去肯德基等我好不好?”
沈小运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就在楼下站着等你。”
她用脚在自己周围画了个没人看得见的圈儿。
沈牧平不放心,可是时间就要到了。
他掏出笔,在沈小运的手上写了客户家的地址,和自己的手机号。
原定十五分钟的事,沈牧平恨不能一分钟做完,在客户家好几次因为说话太快而被客户说“没听清”。
就算是这样,十分钟后他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就在这时,客户家的房门被敲响了。
沈小运站在门外,看见沈牧平的一瞬间,眼睛里的惊惶就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未来几天每天都有两三更这个样子
我要努力在五月初完结。
第 6 章
过了两天,老板终于出现在了店里,她眼下乌青,脸上满满写着疲累。
照顾小孩子是很辛苦的。
沈小运觉得沈牧平生病的时候也就比小孩子强那么一点点。
比指甲尖儿还小的那么一点点。
中午吃法的时候,老板叫了外卖,还说这个月结算工资的是会补给他们三天的饭钱。
沈小运没有工资,所以老板把钱直接给了她。
沈小运挺高兴,还把自己带的豆皮虾仁卷分给了老板一个。
虾仁、猪肉、藕丁、香菜…蒸过后又煎了一下一下的虾仁卷就算放凉了也很好吃,是沈小运昨晚和沈牧平一起做了蒸好,早上起来又煎的。
看见虾仁卷,老板愣了一下,吃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沈小运倒是美滋滋的,虽然汉堡王的猪肘堡已经下架了,可是她已经忘了汉堡里居然会夹整片猪肉这种操作,吃着厚牛肉饼的汉堡她依然觉得很开心。
下午的时候,老板的婆婆又找了过来,说孩子哭着找妈妈,让老板跟她回家。
坐在门口的沈小运看看那位阿姨,再看看老板,虽然她生病了记性不好,可是看气氛这种事是不需要记性的。
“妈,我要把宝宝送托儿所,你们都不让,我把宝宝带来书吧,您也不让。妈,这几天我真的很累了,您为什么不去叫您儿子回去看孩子呢?”
沈小运默默站起来,默默退后,站在了店员的身边,店员小声在她耳朵旁边说:
“咱们老板脾气够好了,我早上问她老公没替她看孩子呀,她都没说话。她老公公务员,这几天工作一点都没耽误,没事儿的时候孩子就得给婆婆带,一有事全要她靠上去,哎哟哟。”
“当妈妈都不容易啊。”
看看老板,再看看老板的婆婆,沈小运小声说道。
婆婆生气了,音调都提了个八度:“你什么意思?他工作忙你不知道么?”
“妈,我也忙。”
书吧是个务必要安静的地方,几句吵吵嚷嚷已经让书吧里的几位客人不满了。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店里对她婆婆,很疲惫地说:
“妈。您一辈子把心都放在了我老公的身上,我明白你觉得我得跟你一样天天围着儿子老公转,不能给他们添麻烦,可说到底…我跟您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说到底,我是被我爸妈养大的,不是被您养大的,他们可没教我生了个儿子就得跟死了老公似的。”
老板在所有人面前一直都是好声好气的样子,沈小运在店门口迷了路,或者扫地的碰倒了花瓶,里面的水流了一桌,她也没生气。
可是今天她生气了,抬着下巴,眼睛泛红地看着她婆婆。
这个话真的说的太重了,书吧门口开始有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既然您让我回去照顾孩子,那我就回去了。”
在店门口停着老板的电动车,她骑上去就走了,留下她婆婆一拍大腿,赶紧去追。
“老板真的是就这么回去了?”
店员很困惑,她还以为老板说了这么难听的话是一定不会回去的。
“老板生气咯。”沈小运摇摇头,她觉得老板真正气的人不是她婆婆。
如果只是婆媳有矛盾,有老公在中间总还能调和,要是她是对自己老公有了大意见,这事情就真的难了。
看着老板婆婆颠颠儿往回跑的背影,沈小运“呼”了一声。
回家路上,她跟沈牧平说起了今天的见闻。
沈牧平听完了之后说:“咳咳,你跟我讲了这个,是想说什么?”他的感冒还没好全,嗓子里有点哑。
沈小运讲得兴致勃勃,连老板婆婆拍大腿的样子都学了回来。
不知道人还以为她是在讲相声。
“嗯…”沈牧平把沈小运问住了,她歪了歪头。
能把这件事儿记得这么清楚,她自己都很惊讶。
“当妈妈真不容易,总想跟自己孩子最好的。可是谁都也不知道,对另一个人来说什么是最好的,就像老板的婆婆,她以为让自己儿子万事不操心就是最好的,可是现在老板觉得她儿子这样不好,他们的生活就会有争吵,老板很可能受不了自己老公被养成的这种习惯,然后他们家里就会多很多的乱子。”
沈小运说得很认真,她的大脑一直以来昏昏沉沉,今天不知道碰到了哪根弦儿,竟然敏锐了起来。
“…所以,孩子得粗养,让他自己去找到底想要什么。”
说完话,抬起头,他们已经到家了。
今天沈牧平做饭,米饭上焖了切成片的香肠,米粒儿里吸了油脂的香,手打的扇贝丸子做了个很清爽的汤,还有新鲜的生菜,用耗油扒了一下。
小小姐拒绝吃扇贝丸子,沈小运给她开了一个有蟹肉的罐头。
开了空调的房间里有些干,趁着沈牧平做饭的时候,沈小运拿起拖把把地拖了一遍。
今天她很开心,从早上到现在的时候她都记得,一点都没有犯糊涂。
吃饭的时候沈牧平有点心不在焉,扇贝丸的汤里他忘了放盐,沈小运踩着兔子拖鞋去拿了盐罐子来,往里面加了一勺,还用汤勺搅了搅。
“你说孩子得粗养,那…要是孩子做了没出息的事情,你会怎么样?”沈牧平端着饭碗问沈小运。
沈小运放下了碗筷,表情非常地认真。
“我才十五,你不能拿这么超前的问题来问我。”
沈牧平垂下眼睛夹了一筷子生菜。
“不过,我才不觉得什么有没有出息呢,一辈子那么长,这个世界变得那么快,谁知道出息在哪里,长什么样?当下活得高兴才对啦。”
说完,沈小运晃了晃脑袋,连着香肠带着米饭一起塞进了嘴里。
沈牧平的筷子晃了晃。
他看了沈小运一眼,问她:“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晚上,沈小运到底还是犯了一次迷糊,跟小小姐玩着玩着,就站起来说:“这不是我家。”
沈牧平和以前一样把她安抚了下来。
深夜,男人坐在床上,从床头柜里掏出了一个老旧的饼干盒子,他想了想,还是没打开,而是放了回去。
“这些年,她没怪我。”
一声轻叹,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把陈旧的锁。
第 7 章
第二天,沈小运又在店里看见了老板,她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早上刚开门没多久,老板的婆婆就找了过来,居然是笑着的。
“你把宝宝带回娘家了?多大的人了,一有点不高兴就带孩子回家哦?”
老板也笑着说:“我妈想外孙了,我就送他回去了。”
沈小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觉得今天的老板虽然也笑脸迎人,却比昨天更厉害了呢。
“那什么时候接回来啊?唉,说是照顾孩子不容易,可真不在眼前了也真想,亲家母知道孩子现在病还没好全,得吃姜汤吧?”
“姜汤就不用了,又辣又烫嘴,宝宝只要按时吃药病就会好。既然照顾孩子不容易,那我就不麻烦您了。”
老板本来在整理书架,突然转过头来,眼睛看着自己的婆婆。
“什、什么,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既然您儿子什么都不管,那孩子以后我想怎么照顾怎么照顾,不麻烦您,以后孩子病了哭了,都是他妈我的事儿,不用您操心了。”
在沈小运的眼里,她就看见头顶着一根小爆竹来的老板婆婆呼啦啦,一下子变成了个□□桶。
“你凭什么不让我管宝宝!?”
“你儿子都被你养成了那么个废物样子,娶了老婆只当是管家奴,凭什么来管我儿子?这话谁来我也是一样说。”
说话细声细气的老板,这次的话真的字字都像是钢针一样呢。
沈小运往后缩,店员跟沈小运缩到了一处。
“你说,她会不会打咱们老板啊?”店员是个北方姑娘,想一出是一出,手里已经握住了鸡毛掸子。
沈小运很奇怪:“为什么要打人呀?”
“啊?不动手么?搁我们那儿三句话没说完已经薅头发了。”
“哇!”沈小运觉得自己是见识太少。
老板和她婆婆到底没有动手,婆婆气得用当地方言骂自己的儿媳妇,声音震天响,一根手指头都没动。
沈小运拉着店员姑娘的手臂,生怕她冲出去用鸡毛掸子打人。
在房子里面骂她还嫌不够,跑到外面指着店门痛骂了起来。
沈小运听了一耳朵的“系系特算哉”、“作内个老孽”,拿着拖把走了出去。
“你干什么?我跟你讲哦,你打人我是要报警的!”
打人?沈小运只是到点该擦地了而已。
这位阿姨在外面骂了快半小时,小半条街的店家都走出来看热闹,有个店老板说:“阿姨呀,你这么骂下去,她生意做不成,是要跟你儿子离婚的呀。”
“我怕她离婚哦,我儿子玩过的破鞋,谁爱要谁要去咯!”
擦地的沈小运抬起头,看见自家老板在偷偷抹眼泪。
她拎起自己拖完地剩下的水走出去,直接都泼在了老板婆婆的身上。
“老了老了人话不会说了是吧?你媳妇每天赚钱养家还生了一个胖孙子,哪里对不起你咯?本来好好一个家,你非要搞事情,她带着儿子来上班,儿子带的好,店也照顾好。你非要照顾孩子,把孩子照顾到医院里去了,谁不心疼孩子啊?她不得赚钱嘛?昨天孩子哭了你就让她回家,店里的事情都不管了,你这人不讲道理的呀!有本事你把孩子照顾妥妥的,谁都轻松咯,你又做不到。你那个儿子啊,下大雨都不知道来接老婆孩子下班的,我来这里工作这么久只见过一次,还是等着你媳妇一起出去吃饭,这样的老公是你教的不好你晓得吧?你没把你儿子教成男子汉,你晓得吧!”
老板的婆婆身上湿漉漉人的,冷风里打了个喷嚏,沈小运掐着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了这么长的一串话。
不过这不重要,吵架嘛,气势最重要。
挺胸抬头,虎头虎脑!
就看着阿姨被气走了。
在沈小运的身后,店员倚在门上呱唧呱唧地鼓掌。
嗯,我跟人吵架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沈牧平呢?
逞完了英雄,沈小运不仅有点怂怂的,还有点怕沈牧平知道。
中午的时候,老板给她们点了外卖,又添了一只盐水鸭。
“今天为了我的事情耽误你们工作了。”老板很有些不好意思。
沈小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骂人就赚了盐水鸭什么的,真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她到底之前做过什么事情她也想不起来了。
今天沈牧平给她带的点心是蛋糕,他们家门口走到河边儿不过桥转左边走五十多米有一家点心铺子,每天早上都有一阵浓浓的甜香气传出来,沈小运每次过桥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扭头去看,这次沈牧平特意早了十几分钟出门,给她买了这家的小蛋糕还有蛋卷酥。
把蛋糕和蛋卷酥分给老板和店员,沈小运小小声地说:
“能不能拜托你们,不要把我跟人吵架的事情告诉沈牧平啊。”
“啊?”老板愣了一下,继而笑了。
沈小运也笑眯了眼睛,就当她们是答应了。
可惜下午的时候,沈小运就忘了自己不想把吵架这事儿告诉沈牧平。
今天沈牧平难得准时下班来接沈小运,沈小运美滋滋地跟他说:
“我今天帮老板吵架吵赢了,老板请我吃盐水鸭了。”
沈牧平:“…你是怎么吵的?”
“就是,就是很厉害地吵,然后吵赢了。”
“哦。”沈牧平竭力用一个字表示出自己的敬意。
跟在男人的后面,女孩儿嘀嘀咕咕地说:“真的很多人都养不好孩子哦,老板的婆婆就是因为养不好孩子,才会有这么多麻烦。”
“养不好孩子?”
领着沈小运过了一条街,沈牧平回头看着她:“在你心里什么样的孩子是好孩子?”
“就…”沈小运看见自己在的这条路不是回家的路,挠了挠头说,“我们要去哪里呀?”
“天气冷,我领你去吃明炉羊肉。”
沈小运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
“我要多加羊血和油豆腐!”
沈牧平点头。
又问了一遍自己刚刚问的问题。
“在你心里,你觉得什么样的是好孩子啊?”
嗯?
沈小运想了半天,抬手拍了拍沈牧平的脑袋。
“你这样的,就是好孩子了吧。”
这一天的羊肉汤是小火的灼烧中细细地翻滚着的,热烫的肉混着汤水下肚,人的每个毛孔都仿佛是暖的,就连心都是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主要背景是江浙一带,所以说话的腔调会不太一样。
第 8 章
沈小运早上被沈牧平叫起来一起去吃了生煎包和粉丝汤,上班的时间也比平时早了不少。
店老板没来,沈牧平看看时间,陪着她一起站在外面等着。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骑着电动车进了巷子,径直往书吧门口驶了过来。
他摘下头盔,也站在了店门口。
“这家店老板还没来么?”
沈牧平没说话,虽然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每天要跟客户说很多话,但事实上他还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只是拉着沈小运往后退了一步,小巷本就不宽,他们三个人往这里一挤,别人都没法走路了。
沈牧平不说话,沈小运也不说话,三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过了不到五分钟,又一辆电动车开了过来,这次是沈小运她老板了。
看见了那个男人,老板先招呼了沈牧平:
“沈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晚了。”
“没有,是我今天带着她一起吃早餐,来得早了,您吃了么?”
“吃了吃了。”
客套完了一通,沈牧平目送沈小运进了店里,皮鞋底在青石路上蹭了一下,却没急着走。
因为之前来的那个男人快步走进了店里,很有几分来势汹汹的样子。
“你明天,不对,今天下午就把孩子送回家,妈都急哭了。”
“有什么好急哭的?”老板不紧不慢、细声细气地说,“看孩子的是我亲妈,孩子亲姥姥,怎么还能让你妈急哭了?”
老板的老公很愁苦地叹了一声:“你非要跟我讲这个理是么?我妈就是为了孩子好,孩子生病了她也很着急,你也别总怪她了,长辈哪里做的不好,我们体谅下就好了嘛。”
单听这些话可真没毛病啊。
沈小运把自己带的咸酥饼放在柜子里,心里默默地想着。
人们总是在别人遭受痛苦的时候十分会讲大道理呢。
等到自己倒霉了,就会满口的“妈卖批”。
“你这话,要是放在我妈照顾宝宝出了岔子的时候,还说得出来么?这世上就你妈是个宝,得天天哄着供着,说什么是什么,别人都是杂草,要放在地上踩。你这么珍惜你妈,别娶老婆呀,天天哄着她让她当太后好了嘛。”
嗯,母亲是巴不得全世界都把自己的孩子当皇帝,孩子呢,又是一副自己的妈妈说得什么都对的样子,还真是太后生了个皇帝儿子。
沈小运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家老板点了个赞。
老板的老公脸都涨红了。
“你别这么说话,就算妈真做错了什么,咱们好好说说也就行了。”
“那是你说行了,不是我,在我这,不行。我的孩子就得我自己带,你妈愿意伺候你我随便,反正我也不打算回去住了,你能接受我的条件,咱就维持现状,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就离婚。”
“离婚?”
男人被吓到了。
他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一件小事儿就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而且他妻子的态度还很坚决。
“对,离婚,我一个人也能带了孩子,你跟你妈去当皇帝太后吧,我这个小老百姓就不陪着了。”
不嫖不赌不沾毒,每天准点上下班,有应酬就早点打电话告诉家里,男人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天大的错误,怎么就到了离婚的这一步。
争吵这种事情,真的是能总结出套路来的。
先是你来我往地互相指责,然后开始翻旧账,翻得双方都筋疲力尽才算完。
就在沈小运发呆的时候,这两个人的旧账已经一路翻到了他们结婚时候的礼金是怎么分的。
面对自己婆婆的时候,老板说话犀利得很,面对自己的丈夫,她的语气中多了两分柔软和脆弱。
沈小运觉得吧,自己老板还是喜欢过她老公的,要是没有一点点挑选后的好感,又怎么会结婚呢?
“我受够了。”老板低下头又抬起来,慢慢地说。
书吧里的空气凝固了。
“啪啦!”一声响。
老板的老公把一个花瓶打到了地上。
花瓶里本来插着几支弗朗,现在花瓣落了一地,浸在了水里。
一直在外面没走的沈牧平冲了进来,看看沈小运在一边捂着耳朵,他走上前说:“有话好好说。”
老板的老公看看老板,再看看沈牧平,似乎产生了什么神奇的误会。
“好呀,你这里连备胎都找好了。”
回头看一眼沈小运,沈牧平一直手抬起来,握住了那个男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