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七三吧,我七。”桑杉立刻提高了自己的价码,五五分?那是半分钟之前的事情了。
男人苦笑:“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
桑杉理直气壮:“斤斤两两我当然从不计较,可我们现在谈的是钱啊,我怎么可能不计较?!话说回来,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是一个喜欢讨价还价的人。”
“好歹也算是我的卖身契。”
“卖身?我是在让你升值。”
桑杉一边纠正着对方的说法,一边迅速敲打着键盘。
讨价还价对上斤斤计较,肖景深自然敌不过舌灿莲花的桑杉,收入分成最终定在了三七开,肖景深拿三。
“放心,收了你的钱我当然会给你把事情都做好,在事业发展上你的要求我都会满足你,既然签合同了你必须要明白,我是你的经纪人,是你的利益共同体,没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好,知道么。”
已经“卖身”男人轻轻点头。
刚刚的氤氲在空气中与情感些微相关的东西,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
合同打印了出来,肖景深粗粗扫了一眼就签了自己的名字。
桑杉也签了自己的名字在上面。
“不需要加盖华光天下的公章么?你现在可以独立签人了?”
看着一式两份签好的合同,肖景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不用。”把合同锁进保险柜,与刚刚的气势夺人相比,桑杉此刻的笑容可以称得上亲切可爱,“我已经和华光解约了,现在你是我手下唯一的艺人。”
男人帮忙抱上来的那个纸箱子,刚好就是桑杉从华光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带出来的。
肖景深:“…”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在瞬间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她在浪浪浪,我要蹲更新,她在次烤肉,我要蹲更新,她在睡妹子,我要蹲更新…
我才不哭呢,hing!
呜哇!!!!!!
——by箱生绝望的存稿箱君
第7章 吃面
“怎么?能让你交付信任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华光天下副总经理的头衔儿么?”
桑杉脸上完全没有事业失败的窘迫,她淡定自若,倒是反衬着瞬间失语的肖景深有些大惊小怪了。
“我不仅离开了华光卖了他们家的股份,还放弃了‘The King’。”
似乎觉得对肖景深的刺激还不够大,桑杉笑着把她现在到底有多么“一穷二白”都数了个清楚。
说到最后,“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没有把握能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带你。”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或者说,今晚上的一切都有点不太对。
为什么桑杉失业反而有利于肖景深自己的前途呢?难道不是她失去了她曾有的职位之后很多资源就很难获得了么?
“你应该明白,你交付信任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职位或者我曾经的荣誉…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能力,现在撕毁合同还来得及。”
话是这么说,被忽悠了半晚上的肖景深怎么可能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收手呢?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他对桑杉笑着说:“我只能选择信你。”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只要你这些年智商下滑的程度在我的容忍范围内…这是另一份合同,你看看没问题也签了。”
说着话,桑杉又从打印机里抽出来两张薄薄的纸。
“以工作需要为基础的情侣契约合同?”
男人眼前一阵恍惚,眼前这些字单挑出来他每个字都认识,放在一起,他只觉得自己是看到了外星人,就连给他合同的桑杉,现在在他眼里似乎也成了外星人。

早上七点,肖景深逆着汹涌人流从地铁站里出来。看着晨光满布人声渐密的街道,他就像是一个被妖精抓走经年后放出来的碌碌凡人一样,天似乎还是那个天,又似乎不是了,街景还是那个街景,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都陌生着,也许是因为他大梦太久。
与桑杉待在一起一整晚,他好像就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有过去,有未来,唯独少了点儿现在。
穿着黑衬衣、牛仔裤和运动鞋的男人站在街头看了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转身往地铁站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走去。
小巷子往里走三十米有一家羊肉面馆,店面只有三十平米不到,梁低门窄,生意却是相当红火。
肖景深走进去点了一碗十三块的羊肉面加一个卤蛋,挑着角落里的位置坐了。
“你要红,就要有话题,没什么话题比炒绯闻更快出位,只要找好了合适的对象和时机。”说话的人语气是那么笃定。
“十三年恋爱长跑,至始至终的相濡以沫,这样的感情才有足够的吸引力让别人关注,不是么?”言语中仿佛自带了蛊惑。
“炒作的时机还要等等,现在我有半年的竞业禁止,未来的三个月你的主要任务是减肥、健身,我希望时机到来的时候你能展现出来的是个跟现在这个落魄龙套完全不一样的你。”…所有的一切让人心里隐隐生出了奢望,又觉得有未知的危险。
想着昨晚,或者说短短几个小时之前桑杉对她说过的话,肖景深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洗了冷水澡又吹了风,昨晚又通宵没睡,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头又沉又疼。那些话像是隔着一层棉布,在他的脑海里闷声闷气地回荡着。
男人扶着头慢慢笑了一下。
羊肉面用的手擀面,面片稍宽,入口的感觉顺畅滑软,是这老店的特色,羊肉是羊腹肉,薄薄的几片有肥有瘦,香得很有味道。
带着葱花香菜把面送进嘴里,再喝一大口故意多放了胡椒粉的面汤,肖景深觉得自己终于又恢复了一点元气。
坐在肖景深对面的是一对年纪不大的情侣,男孩儿把女孩儿碗里的葱花都拣了出来,女孩儿噘着嘴对自己的男朋友娇声说了两句什么,又把几块肉夹到了对方的碗里。
然后相视一笑。
看衣着打扮,这两个人应该也收入平平,可是简简单单的两碗面,就是让他们两个人吃出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味道。
肖景深想到的是自己将来也得跟桑杉“秀恩爱”。
“秀恩爱这件事儿主要由你负责,一方面是因为我毕竟是个经纪人,主要负责幕后工作,另一方面…我的时间精力不想花费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如果你需要我配合秀恩爱,每次要支付我至少七万的出场费,这一点合同里也已经写明了。”
秀一次恩爱就七万块,桑杉给自己定的身价显然比现在圈内最有名的女明星还要高。
再吃一口羊肉面,男人突然喃喃自语:“我忘了问问她为什么离开以前那家公司了,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接着,他又在心里反问自己:“问了又能怎样呢?”
不能怎样,所以继续吃面吧,十三块钱一碗羊肉面,他以前要一个礼拜甚至半个月才舍得自己掏钱吃一次,每次想要吃之前都要给自己一个值得吃一顿好的来庆贺的理由。与那些从他贫瘠人生里被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好事”相比,再次看见桑杉,让肖景深愉快到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来吃面了。
“这份假扮情侣的合同在三种情况下会自动终止,你或者我找到了真正的恋爱对象,我们的经济代理合同终止,以及…我不想玩儿了。”
步行回家的路上,男人还想着桑杉说的字字句句,那些话在他的脑子里环绕着、回放着,最终,变成了一个问题:“你还是肖景深么?”
长大的女孩儿这样问长大的他,肖景深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十九岁的自己是什么样子?身体有些不适的男人用手撩开额前的头发,对着早高峰来往的车流,脸上露出了一个属于少年的笑容,笑容转瞬即逝,化成了一声叹息。
肖景深拖着自己的两条腿走了将近半小时才到家,他所住的房子房租之所以如此便宜,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距离地铁站够远。
同住的李可是个靠在网上接活儿混日子的宅男,现在九成九还没睡醒,肖景深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昨晚他们张罗那些吃的已经被李可收拾了,只是摆着的凳子马扎还原封不动,男人一样一样地收拾好,拿扫帚清理了一下才回自己的房间里趴到了床上。
“一会儿醒了得记得吃点感冒药。”
这是肖景深意识消失之前最后的一点想法了。
这天傍晚,睡得人事不知的肖景深是被手机吵醒的。
装在屁股后面的手机孜孜不倦地发出声响,男人艰难地把它掏出来,摁下了接听。
“老肖啊,上次说的那个戏主角档期改了,明天就得拍你的戏了,你能来么?”
皱着眉头,肖景深没有及时给出回答。
“明天上午八点,京郊影视城曲水园这边我带你见导演,没问题下午就开拍了。我跟你说,你现在没有经纪公司了,这价我就先替你谈了,前头先有大半个月的戏,后面再配合主演大概半个月,有大夜,你拿四万五,虽然说是比以前姓李的给你谈的少了点,但是现在这钱好歹都是你的,你也不用跟别人分了。”
狠狠地捏了一下额头,靠着外来的痛感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肖景深终于反应过来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老陈,混在各个剧组里干场务的片场老油子,也是肖景深拍戏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他跟众合解约的事儿早两个月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老陈当时二胎生了个闺女,办满月酒的时候肖景深刚好在京郊拍戏,就去随了个份子,当时提了一嘴。
上个礼拜老陈就打电话来说一部现代戏里有这么个角色大概得拍差不多一个月,正好开机的时候肖景深也解约了,不管解约以后干什么,这一波赶巧了,先赚着总是不亏的。
肖景深记得当时自己是答应了的,虽然老陈事先说了说不用签合同,但是口头答应了的工作也得去做,也就是因为这个戏,他才定下了自己一个半月之后再离开京城。
男人“嗯”了一声,手机一扔又昏睡了过去。
感觉自己刚睡了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肖景深拿起手机一看,依然是老陈。
这才早上六点多,老陈已经在外面等着接他了。
所谓的“让导演看看”,对于他们这些老油条来说基本上就算是打个招呼“人来了”。
老陈和剧组这边早有默契,肖景深走了个过场儿就进了化妆间。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看见自己这部戏的剧本。
这部戏的名字叫《老爸不嫌多》,其实是一部家长里短的家庭剧,讲的是一个女孩儿小时候父母失散,长大后她又去找自己亲生爸爸妈妈的故事。这么简单的一个剧情,里面充斥着大量的狗血元素,早恋、婆媳、出轨、浪子回头、你爸不是你爸、你妈也不是你妈…还有现在正值话题风口上的“二胎”以及女性因为被逼生二胎导致的失业以及产育风险提高,要注意的是,这样一部大杂烩的剧,是一部“民国爆笑励志剧”。
在这么一部长达七十五集的电视剧里,肖景深扮演的是女主继父的弟弟,也就是女主母亲的小叔子——一个婚内出轨后来又洗心革面的浪荡子。
作者有话要说:伊人还在天边浪,我在家里守空房,存稿减少谁心急,恰似大火已上房。
——by已经进化出写诗技能大概可以考虑踹掉渣作者单干的存稿箱君。
第8章 细雨
午饭的时候肖景深单独叫了外卖,这样的“奢侈”让老陈都有些惊讶了,毕竟虽然看起来还算体面,但是跟肖景深相处久了都知道他是个在生活上很“抠门”的男人,剧组提供了盒饭他还叫外卖这种情况,让老陈一度以为自己这个老朋友是中了彩票了。
肖景深也是没办法,即便吃了药他的头疼也只是稍有缓解,今天又添了嗓子疼的症状,早饭没吃撑到现在,看着那些油腻腻的盖浇饭他实在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改天趁着没戏了还得回家一趟,早上收拾东西只拿了毯子忘了拿一次性床单。”
这个剧组提供住宿酒店是肖景深很熟悉的福运大酒店两人标间,肖景深住过几次,很是怀疑他们这里更换床单的频率和质量,吃了几次身上起疙瘩的亏之后,他习惯性带一包一次性床单来解决自己的睡眠问题。
一碗西红柿鸡蛋打卤面勉强吃了半碗,那杯用来纾解嗓子疼痛的冰糖雪梨实在太甜还没有梨味,肖景深强灌了自己一大口就放下了。
看着剧本上下午自己的戏份——出轨被老婆看到,挨了一个耳光——不敢吃感冒药怕下午打瞌睡的肖景深最终还是抵不过病魔的侵扰,意识晕沉了过去。
等到被工作人员叫醒走出集体休息室,男人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下起了雨。
春雨连绵不绝地飘洒着,凉风一扫,只穿了一件衬衣外面套了个棕色马甲的肖景深打了个冷战。
“你搂着她往前走的是,注意这个机位,这个机位是主要用来拍你特写的,你得注意走位知道么。”
穿着雨披的副导演草草讲了讲戏,又指了指两个年轻的女演员跟肖景深说:“她们两个都没什么经验,你多带带。”
肖景深撑着一个笑点了点头。
被委托“照顾”的两个女演员可不这么想,尤其是演跟肖景深饰演的那个角色有“jian情”的那位。
在她看来,跟她合作的这个男演员虽然长相不错,但是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还不出头,显然是有问题的,至于是什么问题?还用问么,没红就是最大的问题。戏没有演过多少,自以为知道很多所谓“黑暗面”的女演员立刻对他提高了警惕。
勉强对了两边台词走了两次位,肖景深就感觉到了两个合作者对自己的抵触,他轻轻咳了一声,强打着精神站在了摄影机前面。
“等一下再拍,这个场景怎么没有赞助商的牌子?不是说了要挂上广告么?”
恰好在场的制片人在即将开拍的时候突然叫停了整个剧组。
某个牙膏的赞助商给这个剧组花了钱,所以,在这个民国风情的小路上,就生生出现了一个“XX洁牙”的木头招牌,一会儿这场“捉奸”戏就发生在这个招牌的下面。
等场的时候,裹着大衣喝着热水取暖的肖景深接到了一个电话。
“半小时后我接你去见形体教练。”
“我…咳,我现在不在家。”
“哦?你在哪?”
男人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之前答应了串一部戏,现在在片场准备拍了…本来想提前跟你说的,现在因为主角档期调整,我们这些配角就提前开始了。”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一瞬,肖景深感到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没事儿。”终于,女人慢慢悠悠地开口了,“我明天能见到你么?”
“明天下午我应该是没事儿,晚上之前能赶回剧组就行。”
“哦…那你先忙吧。”
桑杉挂了电话,肖景深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打电话的时候他觉得非常心虚,大概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吧!
另一边,桑杉方向盘一打,把车停在了一边的辅路上。
低头翻找了一下手机电话簿,她迅速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小宋,我是桑杉…帮个忙,给我查查你们京郊(影视城)那边现在有几个剧组。”
“四个?你知不知道哪个剧组现在主要拍配角的戏,明天还安排了夜场?”
“好,你先帮我弄一张你们那的车辆通行证,我一个半小时之后到,麻烦你了。”
勾起的唇角挂在桑杉的脸上,是今年最流行的口红颜色,这个被各位美妆博主夸赞“温柔知性”的豆沙色,此时显得有些犀利甚至是凶残。
黑色的轿车在驶到某个十字路口之后直接转向开上了通往城外的高架。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肖景深终于等到了工作人员再次叫他。
簌簌春雨里,他满脸笑容地轻揽住自己身边女演员的腰。
“哎呀,你要保持距离啊。”
女演员很不客气地把他的掰得离自己远了一点。
“好的,我会注意的。”
肖景深点点头,细细的雨丝拍在他有些发热的脸上,让他的精神好了不少,听见对方的称得上无理的话他也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手臂重新放好,虚虚地悬在女孩子的腰边,带了一点病色的脸上依旧是一脸演戏所需的笑容。
对方态度太好,女演员反而有些不自在了,抬头看一眼眉眼间不是很有精神的合作伙伴,她终究没再说什么。
这应该是很简单的一场戏,男人拥着自己现在的心上人从某个店里出来,还用手掌贴心地为对方遮雨,路对面的女人看见这一幕终于忍无可忍,冲上去给了男人一耳光。
既然说了“应该”,很显然,那就必然会出“意外”。
第一次NG是因为肖景深的那个女伴笑得太僵硬。副导演直接目视肖景深,显然已经把这个“新人”的戏不好归咎到了肖景深这个“前辈”的身上。
“我会跟她再说说的。”
“行吧。”副导演拍了一下他的上臂,“身体不好也不能拖累大家进度,你早点儿拍完了也能早点休息。”
趁着导演调整机位的时候,感觉到热潮再次涌上头的肖景深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对合作的女演员说:
“这场戏里面你不用表现出多么喜欢我,你只要想着这个手镯就好了,它很漂亮,很昂贵…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镯子,你就想想杂志上那些名牌,我…”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脸接着说:“你看我的时候,我的脸上都是那些名牌儿,正好呢,你又是个很拜金、很爱钱的角色。不用去揣摩怎么表现喜欢我,你只要对我表现爱钱就够了。”
爱钱?
女演员想象着自己是个面对着金主的小情儿,现在眼前放了一大堆的金银珠宝。她试着笑了几下,一开始还有点儿矜持,在肖景深鼓励的目光下,笑容笑得越来越自然,勉强算是有了一点儿感觉。
第二遍拍的时候他们这边二人组没问题了,倒是那个跑来“捉奸”的穿着高跟鞋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身上倒是不见伤,那个演员只是喊疼,足足缓了半个多小时似乎都不见丝毫的缓解。
导演都快发火了,副导演见势不妙特意去跟她说了几句,那位依然一瘸一拐的女演员才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拍戏。
跑的动作太僵硬,重来。
打耳光的动作不对,不对,重来…
后来实在没办法,临时找了个替身替那位受伤的女演员把跑过去的背影戏拍了才算是解决了一半的问题,剩下要拍摄的戏份,就是这位女演员痛打肖景深这个“渣男”了。
“借位抽你懂么?你软绵绵的干什么?让你对空摆个动作你都不会?”
“导演,我是新人,不太懂什么是借位唉。”年轻女演员揉着自己的手臂甜甜地说道。
“你能演就演,不能演就滚,这也不懂那也不懂,剧组花钱请你来是干嘛的?”
导演很生气,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过去了,这么简单的一出戏都没拍完,这样的低效让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女演员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时候倒不让人觉得她的演技有她真正演戏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么糟了。
制片人看看她,又看看副导演,那位副导演立刻心领神会把导演拉到了一边,制片人也慢吞吞走过去,背着双手,低着头小声地跟导演说话。
“我还以为她是副导演的关系户呢,没想到是和制片人…”
另一个女演员小声嘀咕了一句,才想起来自己边上还站着别人。
那个“别人”自然是得了感冒还在这样的湿冷天气里坚持拍戏的肖景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只喝了两次热水,现在他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那些顺着他的头发留下来的雨水滴进他的衣领里,让他一会儿觉得气闷不堪,一会儿又觉得雨水成了冰块在从他发烫的肌肤上划过。
“唉?你还好么?”
女演员觉得肖景深的状态不太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还好。”
男人勉强笑了一下,赶紧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明天桑杉要带他去见什么形体教练,看见他这个样子一定会生气吧?晚上找个地方打一针明天就能好了。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汽车驶进了京郊影视城的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那个人渣已经累die了!今天就要滚回家明天就得老老实实投喂我了!开心!撒花!
——幸灾乐祸的存稿箱君!
第9章 可怜
“这段戏咱们就真打吧,反正女孩子们,手劲儿也不大,拍完了咱们晚上一块出去搓一顿怎么样?”
副导演在那边哄完了导演,又过来哄肖景深这个“小配角”。
晕的迷迷糊糊的男人点了点头。
无论在镜头之外是多么的昏沉,一听见打板的声音,肖景深立刻精神了起来,这是他在从业十几年间练成的职业素养,毕竟作为一个“还债机器”,别说像是眼下这样发烧了,身上打着石膏还要演戏的情况都出现过不止一次,大冬天跳冷河,烈日地里连续拍上几个小时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能熬过去的,就像过去的每次一样。”这样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肖景深迎来了第一个真正甩到他脸上的耳光。
他下意识有技巧的闪避让这个耳光看起来凶狠但是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这场戏应该过了吧,垂着头的他却并没有等来导演说好的声音。
因为站在他对面的女演员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抱歉啊导演,人家是第一次打人啦,我找找手感,下次肯定就过了!”
笑场的人一边笑一边道歉,声音落在离她最近的肖景深耳朵里聒噪又刺耳。
“你都不会生气啊?”退回到一开始站位的位置,肖景深身边的女演员裹着助理送来的外套小声问他。
“没事。”
肖景深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生气?一个欠债几千万的人有生气的资格么?他要赚钱,跟公司的合约上他每年都要赚到足够的钱来抵偿债务,微笑和善能换来金钱,争执与愤怒会让他有接不到下部戏的可能。
他不能争吵、不能抱怨,更不能离开拍摄现场。
这些有任何威胁性的行为都做不到,生气,不过是当了个让人耻笑的小丑罢了。
再次开拍,肖景深看见女孩儿挥过来的手,想要闪避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听话了。
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肖景深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耳朵一阵轰鸣,让他觉得天旋地转。
依然没有喊停,没有人说“OK”。
此时,剧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开进拍摄现场的车子给吸引了。
“砰!”车门打开又关上,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越过来驱赶她的剧组工作人员,走到了肖景深的面前。
“你还真是把自轻自贱四个字发扬到了极致啊。”
双手撑着自己的腿让自己勉强站立,肖景深抬头,看见身穿白色衣服撑着一支红伞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
“我…桑杉…”
他动了动嘴唇,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走,跟我回去。”
桑杉直接去抓肖景深的手臂,抓住之后突然一顿。
旁边的人看见这个莫名开车闯进来的女人抬手,动作轻柔地抚摸了一下男人的额头。
“除了自轻自贱之外你还得加一条还愚不可及。”
嘴里是这样说着的,桑杉还是解下自己身上白色的羊绒披肩裹在了肖景深的肩膀上。
“他在发烧。”站在一边的女演员说,“我感觉他越来越严重了”
“知道他的休息室在哪么?麻烦你把他的东西都拿过来。”
纤细的手臂穿过男人的腋下,桑杉扶着肖景深,直接对那个年轻女演员下了指示。
“好!”
女演员毫不犹豫地转头就往他们休息的地方跑,显然忘了自己应该是站在哪儿一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