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滨家的一连抽了十多下,阮筠婷水粉色的棉比甲背后棉絮都被抽的翻了出来,隐隐透着血迹。
老太太见状,蹙眉摆手道:“够了。”
韩滨家的便退了开去。
阮筠婷满额的冷汗,惨白着脸磕头道:“多谢老祖宗赐罚,婷儿往后一定改过自新。”
“罢了。”老太太疲惫的闭了眼,道:“你也回去吧,待会我叫周全家的将新人给你那院子拨过去,你留几个称心的使唤。岚哥儿是懂事听话的,之所以让你们姐弟住在一个院儿,就是让你有事多听他的意见。”
“是,多谢祖母。”阮筠婷额头碰地,背上疼的已经直不起来身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疼她,罚她重了些,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想了想,又道:“你翻年也要十二了。是该好生学习的年纪,过了年府里正好要给姐儿几个请教养的嬷嬷,你到时候也来跟着一道学,准备一下来年六月奉贤书院的入学试吧。”
在座众人一听,都惊诧的看向老太太。

第5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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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听了其实也很是诧异,梁国民风开放,女子除了不能在朝为官,其余并无太多约束,世家女子更是可以上学读书。不过这“奉贤书院”的来头可大了。若用现代的话来说,奉贤书院在梁国内的名声地位相当于清华北大,乃是著名的学府。
书院中名家云集,教养女子的嬷嬷也都是宫里出来最有经验的。女孩儿进去培养过的多是嫁入高门贵府,就是宫里的娘娘十个也有六七个是出自奉贤书院的。若是哪家的姑娘在奉贤书院中镀一层金,将来求亲的人必是踏破门槛,高嫁的几率大大增加。
不过这样的书院,门槛也是奇高。且不说入学时候六艺五术都要达到一定程度才入得奉贤书院的“小学”,再经过考试酌情进“大学”。单说她的身份,恐怕也不成。徐家虽是名门,可在全国中比较,比徐家贵重的大有人在,她前世凭着三房嫡女的身份,堂姐是贵妃,二叔是镇南大将军,才好容易够了格,通过考试在奉贤书院的小学读了半年,当时已经是羡煞旁人,乐得老太太合不拢嘴只赞她聪明了。今生的她无父无母,又是如今的境地,就算考试通得过,身份上也不够,老太太说这话,怕只是为了声明对她的公平罢了。
阮筠婷想得到,在深宅中打滚儿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得到,众人表情各异。不过阮筠婷仍旧叩头行礼:
“谢老祖宗的恩典。婷儿一定不辜负老祖宗一片苦心。”
如此知礼的话,让各怀心思的众人又都回过神。
老太太点头,道:“罢了,韩滨家的,带着婷儿到西次间去上药,好好给她摆摆道理,待会儿送回静思园去吧,我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众人一起其身应是。
韩滨家的叫了丫鬟舒翠,一左一右将阮筠婷搀了起来,背上的衣裳怕是黏在伤口上,撕扯间疼的阮筠婷脸色惨白,但她咬紧了牙关,愣是不吭一声。惹得韩滨家的多看了她两眼。
才下了台阶,不等到西次间,却听见有小丫头行礼的声音。
“三老爷万福。”
回头,正看到三老爷徐兴家满面怒色风尘仆仆的赶来。才离开正堂的众人与他走了个对面儿。三房的子女们见了三老爷,各个吓的面如土色,规规矩矩的诺诺行礼。三老爷一摆手,瞪着三太太道:“你跟我来!”随即气冲冲的进了屋。
君氏双眼红肿,示意子女们先退下,转身进去了。不待院子里的人走远,屋里就传来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你教导出好女儿…”
大太太与二爷二奶奶对视了一眼,不预惹是非,快步的出了院子,四爷徐承茗、八姑娘徐凝霞和十一爷徐承硕是嫡出的,定定的看着屋子的方向,想劝又不敢去。徐凝敏和徐凝芳对视一眼,笑容有些幸灾乐祸,只有十姑娘徐凝慧面上没表情,行了礼先走了。
阮筠婷被丫鬟们搀着一边走一边回头,还是第一次将这些人的表现看的如此清楚,如今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旁观者清,以前她觉得弟弟妹妹们都跟她亲,都天真可爱,现在看来她竟是错的离谱。只是,因着她的无知,却连累了母亲,她真是不应该。
趴在西次间的罗汉床上,阮筠婷一直在胡思乱想,直到韩滨家的说了一声:“阮姑娘忍着些,亵衣贴在皮上,拿下来有些疼。”随即一阵剧痛传来,才让她彻底清醒过来,脑门上的汗也淌了下来,但她也只是闷哼了一声,并没叫喊。
舒翠看的新奇,笑着与韩滨家的打趣:“阮姑娘也不知是抽傻了还是怎的,怎么竟不‘软’了,变成个硬骨头?”说着咯咯的笑。
韩滨家的沉声道:“枉你还是个二等丫鬟,怎么,谁是主子都分不清楚了?阮姑娘有错,上头有老太太、太太们管着,再不然也有岚爷劝着,轮得到你来说三语四的绕舌头根子,是不是皮子紧了?”
舒翠被她训斥的不吭声了,韩滨家的俯身,温言道:“阮姑娘别往心里去,舒翠是逗乐子玩的。”
阮筠婷一笑,咬牙忍着疼道:“婷儿省得,多谢韩妈妈。”
任性的姑娘转了性,人人都是奇怪的,韩滨家的自然明白老太太方才让她来的目的也有打探这一宗,便笑着坐在阮筠婷身侧,手脚麻利的给她上药裹伤,道:
“老太太虽罚了姑娘,可也是心疼姑娘的。若不然,也不会允了姑娘一道与八姑娘他们同教养嬷嬷学习。”
“是。”阮筠婷点头。
“老太太最疼惜的女儿便是姑太太,可偏生姑太太去得早。她难免将心思寄托在您和岚爷身上,希望你们二人成大气候,也对得起死去的姑太太不是?”
“韩妈妈说的是,婷儿明白老祖宗的苦心。”
“哎,明白就好。只是姑娘从前…”
阮筠婷眨了眨大眼睛,她突然“转性”了,他人必定会怀疑,正好趁着老太太最得力的人再此处解释明白,也去一去老太太的心疑。
“韩妈妈,婷儿顽劣,但并不糊涂,在柴房里的一日夜,我想了许多。早些年,我与岚哥儿在乡间长大,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咱们徐家是镀了金的门槛,来了自然是不惯的,外奶奶待我好,宠着我,生怕我受委屈,我却不知好歹的拽了起来,实在是不应该。可如今,婷儿翻年就十二岁了,也不能总做那骄纵的小娃娃不是?我与岚哥儿的身份摆着呢,我若不给外奶奶争脸,外奶奶的底气也不足啊。”
她并未提为自己谋未来,而是叫了老祖宗“外奶奶”,打亲情牌。要的便是个浪子回头金不换。
韩滨家的半信半疑,可也是感慨的,心道世上竟真有“一夜长大”的事,总归是对老太太没坏处,她也不在深究,为阮筠婷穿好衣裳,派舒翠去预备小油车,送阮筠婷回了静思园。
一路颠簸,阮筠婷疼的脸色发青,煎熬间马车已经站下了。踩着红漆的脚凳下了车,进了院门,看到一个穿了青色长棉比甲的瘦高中年妇人带了十余个人站在院子当中。阮筠婷脚步一顿,道:“周妈妈好。”
周全家的笑的眼角挤出两道纹来:“阮姑娘好。老太太吩咐我给姑娘送丫头来了,这些有家生子,也有外头采买来的,姑娘选一选吧?”

第6章 xp不发威,你当我是d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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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周妈妈,天凉,还请周妈妈进屋来吧。”
“是。”
静思园没了下人,断是没有茶水招待周全家的了。阮筠婷再不济也是个小姐的身份,不会亲自去端茶倒水。领着十余人分三排站在正厅地当间,周全家的低头撇了撇嘴。
阮筠婷在主位坐下,柔声问:“岚哥儿呢?”
周全家的上前一步,“回阮姑娘,岚爷许是跟其他几位爷在一处,还没回来。”
“嗯。”阮筠婷思量一番,便道:“你们都介绍介绍自己吧。”一指左边第一个,“从你开始。”
那丫头十三四岁的年纪,生的杨柳细腰,上前先行了礼,道:“奴婢小红,我爹是看后角门的。”
阮筠婷点头:“可识字吗?会做些什么?”
“回姑娘,不识字,会些缝补的手艺,灶上的活儿也会些。”
“嗯,你呢…”
一路问下来,这十余人都细细的介绍了一番,花了一顿饭的功夫。周全家的见她细细盘问丫头们的底细,又低头撇了撇嘴。
待到问完了,阮筠婷点头,道:“咱们府里的姑娘有定制,身边一律是两名大丫头,两名粗使丫头,一名奶妈子。爷们身边也同样是如此,待分了院子才跟书童小厮。周妈妈,你今日带来十三人,让我从中选出十人来,可我若是选不够呢?”
周全家的一愣,心道一个外姓的姑娘,还挑三拣四拽个什么劲儿,给派来十三个,拣十个够伺候用就不错了。可面上却不漏,笑道:“那依着姑娘的意思呢?”
阮筠婷眸光晶亮,似乎能看穿人心似的,抿着唇娇憨的笑:“周妈妈,今日我先选出几个来留着,回头你寻了合适的人选在走一遭吧。哎,其实我与岚爷不过两个人,用不上这么多人伺候,可到底咱们不能坏了徐家的规矩,丢了徐家的脸面不是?”
闻声软语慢条斯理的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让周全家的挑不出错处来,就算嫌麻烦也说不得,直点头道:“阮姑娘说的事,不知您选中了哪几个?”
“小红,孙娟,卢彩云…”
阮筠婷眼睛不眨,准确的连点了七个人的名字。点到名的人都站在了右侧。周全家的心中惊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竟然一次将人名都记全了。这些人跟在她手底下调教也有些日子,她都没记全呢。
周妈妈带着余下的六个人退出了正厅,正与才回来的阮筠岚走了个对面。行了礼,便带着那些落选的离开兰思院。
阮筠岚掀起夹板棉帘子迈进门槛,看了一眼坐在当中有那么些气派的阮筠婷,抿了抿嘴唇。
阮筠婷一笑,道:“岚哥儿回来的正好,周妈妈送了人,我挑选了七个,邱姐姐,桂枝,卢彩云,你们三个今后伺候岚爷。”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是一个媳妇子,两个十二三岁的丫鬟。
“桂枝和卢彩云都是识字的,邱姐姐缝补功夫厉害。我们姐弟身畔只有一位张妈妈,往后岚爷全靠邱姐姐照顾了。”
邱志明媳妇连忙诺诺行礼:“阮姑娘言重了,伺候岚爷是奴婢的荣幸。”
阮筠岚不言语,谁伺候他都是无所谓的。便在一旁寻了位置坐下。
“岚哥儿,桂枝与卢彩云往后跟在你身边伺候,你便给取个名儿吧。”
桂枝和卢彩云向前了一步,看着阮筠岚的俊脸都有些脸红。
阮筠岚随口道:“就叫听蓉和听兰吧。”
“多谢岚爷赐名。”二人笑眯眯的退下了。
阮筠婷松了口气,阮筠岚不反对就好。她留下的人,除了小红和邱志明家的,其余的都是外头采买来的,无根无底的人,即便听了闲言碎语,对他们姐弟的观念也并非根深蒂固,眼界高的她不容易控制。至于为何不将邱志明家的留下自己用,那都要怪这身子的本尊连累了张妈妈了,她不知道张妈妈对他们姐弟的态度如何,若是夹怨带恨的,放在阮筠岚身边岂不危险?还是放在她这里好些。
忍着背上的疼,阮筠婷对其余四人道:“我房里原有位张妈妈,小红,孙娟,你们两个更名为红豆,婵娟,往后跟在我身边贴身伺候。”
“是。”
“春花,小翠,你们更名为春晓,烟翠,往后伺候洒扫浆洗等事。”
“是。”
“好了,既然留了你们,我少不得要说几句。”阮筠婷沉下脸来,道:“我想诸位在来我的静思园之前,定是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旁的事便不多言语了。今个儿留下你们,是看中了你们手里头那份本事,往后你们尽心伺候,有了好处,自然不会短了你们的。”
“多谢阮姑娘”
阮筠婷浅浅一笑,话锋一转,说的话落地有声,“不过,若是有谁觉着屈才了,存了攀高枝儿的心,就趁现在提出来,我放你们走,在另外去寻愿意的。”
“奴婢不敢。”众人皆行礼。
“好,既是你们愿意留下,那么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往后若是有谁分不清主子奴才的,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撕破了脸对大家可都不好看。”语气转柔,又道:“不过你们既是周妈妈一手调教的,相信品行都不会差,得了,都下去各司其职吧,将炭火都生起来,去厨房瞧瞧午饭预备得了没。红豆、婵娟,跟我回房去。”
“是。”
众人领命,纷纷退下了。
阮筠婷站起身,一回头,瞧见她的美人弟弟一脸的呆相。
一向游手好闲,只知道贪吃臭美的阮筠婷,竟然能说出这样萝卜加大棒的一番话来,别人不知道,阮筠岚是惊愕的张大了嘴。
阮筠婷心情大好,笑着道:“岚哥儿,我先去歇着了。”
“哦。”阮筠岚仍旧呆呆的,一副接受不了的表情。
阮筠婷背上的疼已经快忍不住,不在多言,快步回了屋子,到炕上趴下时已是满脑门子的冷汗,吓得红豆和婵娟脸色发白。不多时丫头抬了食盒回来,阮筠婷吃了些清粥,趴在终于温热了的暖炕上沉沉的睡下了。不过还不待院子里落钥,她就发起了烧。

第7章 姓阮不代表性子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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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姑娘,您醒了?”
阮筠婷才张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小脸在跟前,正是她才选的丫头红豆。
“红豆。”嗓音沙哑的像被砂纸拉过,疼的阮筠婷咽了口口水。
红豆立即端了白瓷兰花茶盏来,喂了阮筠婷几口,“姑娘,您可吓坏奴婢了。”
“我没事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已经巳时三刻了。”
阮筠婷一愣,连忙要起身,“糟了,误了给老祖宗请安的时辰。”
红豆忙扶着阮筠婷,道:“姑娘别急,您昨儿个夜里发了高烧,把奴婢们都吓坏了。岚爷要去请大夫,您却拉着不让去,尽是说些胡话,后来岚爷着了急,去求了老太太给您请了郎中,敷药擦身熬药的,忙了一整夜您才退了烧。您病着,老太太自是知道的,岚爷今儿个去请安也会说明,您就安生养着吧。”
胡话?
“我都说什么胡话了?”
“哎,奴婢也没听懂,什么‘啃的鸡’,什么‘鸡腿宝’的,想是姑娘发烧烧糊涂了,根本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红豆说的叹息,姑娘日子过的苦啊,若是不亲眼看见,她怎么都不相信徐府里的姑娘竟然也会过成这样。
阮筠婷心里抹了把汗,幸好她没将前世什么的说出来,否则岂不是漏了馅儿?不过岚哥儿那个样子,对她冷冰冰的从来没有好脸,到真章时候还真关心她。
“姑娘醒了么?”婵娟端了托盘进来悄声问。
红豆笑道:“醒了,我瞧着姑娘是大好了。”
“阿弥陀佛,那就好,那就好。”婵娟笑着到了她身旁,“姑娘喝点粥吧,这是岚爷今儿个一早亲自去吩咐厨房去做的鸡肉粥。”
“鸡肉?”一想到昨儿个她说的梦话,阮筠婷心中柔软的一处像是被碰触了一下,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胡话,岚哥儿就放在心上。那日去厨房提个食盒都没提来,他们姐弟挨了一头晌的饿,今日给她弄来鸡肉粥,不知岚哥儿要受多少的气。
红豆和婵娟见阮筠婷不说话了,便侧坐在暖炕沿上喂她吃粥。
丫头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尝着鸡肉粥的清香味,阮筠婷突然对陌生的弟弟生出浓浓的亲情来。或许是感动,或许是这具身体对亲人的爱其实从来没有少过,总之,她今后绝对不会亏待了阮筠岚,不但不能连累他,更要想法子让他过上好日子。她要变得强大,要好好珍惜今生,要查清前世的死因为自己洗刷冤屈,决不能让“通奸”的罪名一直按在徐凝秀身上!
“阮姑娘。”烟翠端了托盘进来,笑道:“您身子大好了?这可真好,不过药还是要吃的,奴婢才刚一直在那守着,熬药时候还险些烫了手,姑娘您好歹把药用了?”说着还眨着眼俏皮的对阮筠婷笑,一张标致的俏脸上都是亲和。
阮筠婷蹙了下眉,烟翠不过是管浆洗杂事的粗使丫头,此番行为算得上逾矩了。看了一眼不发一言的红豆和婵娟,想是他们从前在一处,还抹不开脸训斥吧。这个规矩就由她来立好了。
“把药放下,你出去吧。”
阮筠婷不苟言笑的扔下一句。让烟翠立刻想起昨日在前厅里阮姑娘的威严来,一哆嗦,连忙诺诺将托盘放下退了出去。
身旁的婵娟和红豆明显的松了口气。
阮筠婷笑道:“怎么,你们怕她?”
“姑娘有所不知,”婵娟道:“咱们跟了姑娘的四个,就数烟翠年龄最长,别看她不是家生的,可她认了周妈妈做干娘,平日里巧舌玲珑的,最喜欢拔个尖儿。”
“哼,是么。”阮筠婷在缎面的软枕上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趴下,道:“再拔尖儿,如今你们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她不过是负责浆洗杂事的粗使丫鬟,有个干娘又代表什么?你们须得记得,咱们不欺负人,可也不能任人欺负,平日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有人欺负到眼前了,你们也得拿出一等丫鬟的样儿来。就拿今日来讲,你们见了逾矩的事,就该站出来说明白。翻年我就要与八姑娘他们跟嬷嬷学习去,院子里全靠你们打理,若连个长幼尊卑都倒置,还不叫人笑话了去?”
红豆和婵娟忙站起身行礼:“是,奴婢知道了。”
红豆十三,婵娟十四,两人虽然相貌不是拔尖儿的,可红豆生的苗条,气质温柔,人又稳重,婵娟鼻子挺翘,五官清秀,性子更是利落脆生。若是前世,她肯定要本着现代人平易近人的心思拉着他们结拜姐妹了。可今生她不会这么做。前生她与丫头不也是结拜了?有吃有喝有穿有戴的时候,她们是姐妹,落了难他们就棒打落水狗了。
她花了两辈子的时间才弄明白,在古代这样等级分明的社会中,有些东西的存在必然有它的道理。与下人的关系,她不会苛待,该对她们好还要对他们好,但是要好得有个“度”,要让他们清楚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可不能捧着她们让她们觉得自己才是主子,那她岂不是要吃亏?
“把那个药端来我吃,红豆,去看看有什么书给我寻一本来解闷。”
“是。”
阮筠婷皱眉忍着苦把药吃了,不多时红豆回来,拿了本《三字经》。
“没别的了?”
“姑娘,里外就这么一本。”
阮筠婷汗汗的点头,想来本尊不学无术的,怕也识不得几个字了。她原本也是不识繁体字的,不过好在有前世在古代三年的经历,到现在也不会是个文盲,可如今她既变成了阮筠婷,那就是说在今后的短时间内,她也要做个文盲了?一想到就觉得无语。
“哎呦,怎么,阮耗子还学会看书了?”
正出神呢,门帘一挑,一群人鱼贯进了屋。头前穿着嫩黄色袄裙,披着水粉色锦缎镶兔毛斗篷的小美人,正是她前世的嫡亲妹妹,八姑娘徐凝霞。她身后跟着的身材苗条,长相甜美的是十二姑娘徐凝芳,长的很胖,大圆脸的是跟徐凝芳一母同胞的九姑娘徐凝敏,最后进门低着头有些诺诺的是十姑娘徐凝慧。
四人身后都跟着各自的丫鬟,除了低头不看人的徐凝慧之外,所有人看着阮筠婷都是一副鄙夷的表情。
徐凝霞嘲讽的道:“阮耗子,问你呢,怎么不回话?”
从前他们是最亲的姐妹,如今却站在了对立面上,阮筠婷心里一阵难过,可正是因为换了个身份,她才终于知道,徐凝霞这副与前世的自己酷似的嘴脸有多惹人厌,难怪她落得那样的下场。

第8章 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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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几位姑娘,恕我不便起身相迎。红豆,快给姐儿们搬锦杌。婵娟,上茶。”
“是。”
四位姑娘分别落座,一时间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从前的阮筠婷见了他们要么吵架,要么直接撵出去,可从来没有过礼数。
徐凝霞憋着气,本想跟“阮耗子”吵一架消消火的,谁知她拳头出了却打在软棉花上,人家根本不理自己,坐下来白了趴在暖炕上的阮筠婷一眼,徐凝霞没好气的看向一边。
徐凝芳甜美的面庞上满是温柔笑意:“才刚我们去老祖宗那请安,听岚哥儿说你病了,便来瞧瞧,婷姐姐身上可好些了?”
在阮筠婷的印象中,徐凝芳是心地善良楚楚可怜的娇美人,若不是昨日看到她与徐凝敏的表情,恐怕现在她还跟前世一样觉得她可人。
“多谢十二姑娘挂念着,我已经大好了。老祖宗虽然罚我,可也没下重手,没什么大碍。”
九姑娘徐凝敏冷哼一声,圆脸上满是鄙夷,将眼睛都挤成三角形:“老祖宗罚你下没下狠手你自个儿清楚,跟我们姐妹解释什么?怎么,当耗子的还想翻身了?”
话音刚落,徐凝霞就配合的扑哧儿一笑,后头的丫鬟们也低了头闷笑。
阮筠婷一笑,不做声。她现在这个状况,不能再出任何的岔子,她绝对不能给老祖宗理由剥夺她进奉贤书院的机会。
红豆和婵娟此刻端了茶上来,徐凝霞端起茶盏用盖子拂开沫子喝了一口,随即撇嘴呸了一声:“这什么茶,都是沫子。”
“回八姑娘,是茉莉花茶。”
徐凝霞身边的丫鬟乐儿嘲讽道:“不知我们八姑娘只吃‘仰天绿雪’的么,茉莉花儿也敢端上来。”
婵娟和红豆对视一眼,都没敢做声。
阮筠婷笑道:“八姑娘是三太太的掌上明珠,倚栏居有的好茶,我的静思园怎么会有呢?八姑娘将就些吃吧,就当是尝尝新鲜。”
听到“仰天绿雪”四个字,徐凝敏和徐凝芳姊妹对视了一眼,他们俩是庶出的,那么好的茶她们哪能吃得到,想必是三太太格外给八姑娘的。
徐凝霞看到两个庶妹的表情,心情越发的好。三太太是个爆碳性子,过于刚直,不会讨巧卖乖,倒不如九姑娘和十二姑娘的生母翠姨娘讨三老爷的欢心。她身为嫡女,当然要让庶女知道知道身份。
阮筠婷看的叹了口气,徐凝霞和前世的自己太相像了,如今换了个身份,她才知道自己的弊端在哪里,哪里又惹人烦了。这么跋扈骄纵,未来就算高嫁,到了夫家怕也是要受苦的。就如同前世的她那样。
“好了,你没什么大碍,我们就回去了。”徐凝霞先站起身,笑道:“老祖宗安排人给我们量身裁春装,这会儿妈妈们也该到了吧?”
乐儿笑道:“八姑娘说的是,这儿到倚栏居还一段路程呢,咱们得快这些,别叫妈妈们久等了。”
徐凝敏也是仰着脖子一笑,跟在徐凝霞身后走了。徐凝芳关切的对她点了下头,而徐凝慧,自始自终都低着头没做声。
红豆和婵娟送走了客人,回来归置屋里的锦杌茶盏,都闷着头不说话。阮筠婷也乐得安静,心下却已经上了弦。
她不想伤害谁。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要想过得好,就一定要让自己变强。她一定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弟弟,才能为自己谋个幸福的出路,难不成要做一辈子的“软耗子”,只能看着人家裁衣裳吃仰天绿雪,自己没有份儿?
老祖宗或许不会亏了他们姐弟。可老祖宗高高在上,不会事必躬亲,他们受人白眼惯了,下人们自然待他们轻慢,看来明年春天他们是没新衣裳好穿了。穿不穿无所谓,可她得争口气,不为了气别人,只为了让自己过好日子。想过好日子,除了要出色,要讨老祖宗的喜欢,更重要的是得有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