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煮饭、烧菜都是她自己来,不是特别好吃,她能煮什么,无非是对着菜谱做,好吃难吃自己都是往肚子里咽,求着别食物中毒就行,就是舌头挺遭罪的,有时候确实是咽不下去,让喉咙也跟着遭罪。
她没去产检,孩子是正常的。
去产检,她怕叫人发现,尤其是她亲妈秦芳。
她早就把手机卡换了,这时候的手机卡不像后来一样得实名登记,随便街上买一张就能用,而且她也不会打电话跟她亲妈秦芳联系,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又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毕竟秦芳现在还没拿她儿子去买个好价钱呢。
好吧,她是怕了秦芳。
就这么想来想去的住了一个月,离她的产期还足足有一个月。
她晚上都是下楼散步的,腿浮肿更厉害,一晚上不知道起来上厕所好几次的,也亏得隔壁那个高姑娘没意见,怀孩子真辛苦,她上辈子有体验,加上这辈子,更体验了两回,惟有一种感觉:非人的感觉。
她等着产期快到,没想到离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她肚子疼了,疼得差点起不来,感觉肚子直往下坠,坠得慌,像是孩子就要冲破肚子出来似的,隔壁的高姑娘去上班了,她就是想找个人打电话都难——
不得已,只得是自己咬着牙关拨打了120,那一阵阵的疼,疼得她全身都抽抽,感觉快要死了,除了痛,还是痛,痛得她真不想生了。
要是卫殊在她身边,她肯定得骂死卫殊。
可人家不在。
她换了号码,也没同卫殊联系。
这时候,她有些后悔了。
卫殊的号码,她是记得的。
他出国时说那张卡不会停的,会带在身边。
120的救护车来得很及时,把她给弄走,车还没到医院里,孩子就生了下来,挺顺的,就是疼得景灿灿累了,睡在产房里,老半天才醒来,都是夜里了,护士说她生的是个儿子,有八斤重呢,是个大胖小子。
好吧——
景灿灿躺在床里,啥话也不想说。
120救护人员过来时,她是紧紧抓着自己的包,那是她惟一的财产。
还得办住院手续。
她把卡交给护士,并把秘密也写给护士。
护士还有些迟疑。
景灿灿立即作柔弱状,本来刚生过孩子,她就是虚弱的,这么一装更弱了,惹人疼的,产科这边都知道这小姑娘是个十八岁刚过就有孩子,边上连个亲人都没有,说到底是同情占上风,还是帮她一把,再说了,医院又不是干慈善事业的,得收钱。
一见护士能帮忙,景灿灿那是挺高兴。
护士是很热心,还替她买了些必须品,她的必须品,还有孩子的必须品,因为她是顺产,医院这方面用的钱比她想象的要少些,上辈子她是剖腹产,这回明明比上辈子早生了一个月却是顺产。
孩子生了,肚子小了,身上的分量都减了,一下子让景灿灿觉得空落落的难受,尤其是见到护士抱到面前的儿子,皮肤皱皱的,还红红的,叫她实在不能相信这个孩子是她跟卫殊的儿子,太丑了——
“不对,不是这么抱,是这么抱。”
护士还教她怎么抱孩子。
上辈子压根儿就没抱过儿子的景灿灿“虚心”学习,抱了一会儿就觉得靠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抱起来真是吃力,自己都没长成,就有孩子,简直太胸闷,说起胸闷,她不止是胸闷,而且是胸疼。
住院那三天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已经有人来问她请不请月嫂。
她是必须得请的。
女人的身子得如何保养,她对这个太重视。
但她住的地方未必适合带孩子,她不想吵着高姑娘。
只是,没想到高姑娘并不介意,这让她非常意外,比如她自己要是同屋的人带个孩子,孩子还是刚出生的,半夜止不住要哭得叫人睡不着,她肯定是不乐意的,没想到高姑娘居然能同意,多少让她悬着的心有些放下。
毕竟以她现在的状况,想要再找个房子,身体撑不住不说,就是钱也没有,再说还得请月嫂,月嫂好贵的,在医院里她已经打听过价格了,起码四千起,她看看存折里的钱,只有一半,只能请一个月。
而且,她还不会带孩子。
她想哭。
可孩子比她先哭,她手忙脚乱地撩起宽松的衣服,分娩后几乎丰满了一圈的胸部有些隐隐肿痛,她将儿子贴在胸前,儿子就吸了起来——
吸得她好疼。
压根儿就没有当妈妈的自觉,她以为自己会习惯,儿子真抱在怀里时,开始觉得是一种折磨,尤其儿子根本不知道他吸疼了她。
她一边哭一边喂奶。
觉得面前的路都是黑的,好像不会天亮,从十八到三十八,再从三十八到十八,她好像从来就没有成长过,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儿子喝饱了,她的胸更疼,疼得一扎一扎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在床里,又替他盖上小毯子,手抹开脸上的泪水,泪水烫得她的手几乎颤抖,还是固执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医院里碰到的那个阿姨,让她明天过来——
打完后,她趴在儿子身边,没敢哭出声来,怕吵到隔壁的高姑娘。
总算是等到夜里,她终于是拨通卫殊的电话。
“谁呀?”
那头的声音犹带着一丝困顿,还有些不耐烦。
时差,她这边是已经是夜里,他那边还是早上。
她努力地按捺住自己想哭的心情,深呼吸了一下,“我…我…”控制不住涌到喉咙的哽咽声,她使劲地捂住嘴,告诉自己在卫殊面前别这么软弱。“我生了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上辈子的景灿灿确实有名有利,但她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永远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


004

“灿灿,灿灿——”
他惊喜地直叫她的名字。
“灿灿,灿灿,你疼吗,你还疼吗?”
她本来不想哭给他听,一听他的话,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好像要把多年的纠结都哭出来,上辈子的她永远都听不到卫殊这样的话,他不把她当成他儿子的亲妈,只是一个明星,他可以睡的明星。
“疼…”她确实是疼,胸前疼,而且下面还疼,被他一问,哪里还忍得住,那股娇气劲就出来了,看看离熟睡的儿子,她还有些抗拒,嘴上到是朝卫殊撒娇了,“我好疼的…全身都疼…”
“我跟你一样疼。”卫殊压低了声音,人还在学校里,只有在学校里,他是自由的,特意选择住校,不住在家里别墅,就怕她联系他,会让别人截胡,等了一个月才等来她的电话,还怕她过得不好,“你手机号怎么换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她哭得抽抽噎噎的,主要是上辈子没觉得卫殊能这么疼人,这辈子好像永远都留在十八岁的年纪里头,跟她甜蜜得不像话,“我怕、我怕…”
她也不直接说什么,就把话掐断了,欲擒这把戏,十八岁的她可能不会,三十八岁的她是会的,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卫殊——
果然,卫殊立刻就意识她的意思,要不是回不去,他肯定要偷偷回国,才十八岁,对成为一个父亲,还是没有一点真实感,他想的就是景灿灿一个人,年轻的心火热的,哪里舍得她疼一点儿,听得她哭,他心里也跟着难受,哪里还有被吵起来的不耐烦,他巴不得天天能听到她的声儿。
“不要怕,不要怕,”他安慰着隔着大洋彼岸的景灿灿,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几时才能结束这样分隔两地的生活,“你现在哪里呢,还跟你妈住一起吗?”
“没、没有。”她迅速地回答,轻轻地哭着,“我、我从家里逃出来的,我妈肯定在找我,我不敢回、回家,你给我的钱我都省着、省着用呢,一直省着用呢。”
人情世故这方面,卫殊自认比她懂一点,他们家的人是怎么样的,从他被强制送出国就知道了,景灿灿那个亲妈秦芳,他也是听说过的,心急得就想跑回国,可回不了,一出学校,他的行踪就由家里派过来的人盯着呢,别说上飞机了,就是买张票都不行。
“我给你打点钱过去,你给我卡号,”他哪里舍得叫她吃苦,钱他有的是,话刚说出口,他就觉得不太好,钱去往哪里能查得出来,“我找人给你送钱过去,到时让他打你手机,你别关机,知道吗?”
十八岁的男孩子做事条理分明,已经知道为她考虑,“我爸妈那边要是找你,你直接跟我说,知道吗?”
一连两个“知道吗”让景灿灿的心有点静下来,上辈子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卫殊后面也压根儿没有要给她维持生活,儿子被卫家拿走后,她跟卫殊就断了关系似的,再也没有联系过,即使她想联系他,也联系不上。
而现在,完全是不一样的处境。
他能处处为她着想。
“好。”她只能这么应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跟十八岁时的心境不同,她没得办法同卫殊撒娇,按下心里的纠结,迟疑地说着,“我、我请了月嫂、月嫂,我不会、不会抱儿子…”
“你哪里带得了儿子?是儿子吗?”卫殊开始在想他与她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有些期待,刚开始有些惊慌,她肚子慢慢地大起来,他也跟着开始接受两个人有了孩子,隔着这么远,他想看儿子也看不着,“不会带没关系,你送我家里去,我爸妈会要儿子的…”
没想到会这样子,上辈子是秦芳联系了卫家的人,他们才把她的儿子带走,而这辈子是卫殊怕她不会带儿子,才让她送到卫家,她看看熟睡的儿子,有些想放手,又有些…反正一下子主意没出来,再加身上还疼着,实在没精力叫她想太多,“哦——”
应着那一声就有些敷衍,叫卫殊一下子就听出来,忍不住跟她唠叨起来,“要记着,别忘记,钱别不舍得花,我以后的钱都是会你的,你以后都对我好就行。”
她还记得上辈子的十八岁,确实跟卫殊很甜蜜,可现在比以前更甜蜜,甜蜜的叫她有些适应不良,难以想象这是上辈子缺失的东西,——她忍不住掐断通话,再跟卫殊通话,她可能会涌起无限的恼恨,还会埋怨人。
上辈子卫殊直接跟别人结婚,给分手费都不屑给她,而现在卫殊却对她承诺,他以后的钱都是她的,真是可笑至极,她用手抹眼泪,眼里有丝丝的恨意,与恼意,看看儿子,觉得卫殊说的没错,她哪里会带儿子,会带儿子才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事。
但得她出了月子。
反正月嫂已经请了,她不要算白花这笔钱。
果然月嫂来了后,她的日子过得轻松多了,夜里就是起来给儿子喂喂奶,也是奇怪,儿子夜里一般不哭,很少哭,连月嫂都说这个好带的儿子。
景灿灿听了就笑笑,还挺少抱儿子,不是不肯抱,怕抱了自己舍不得,没感情她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地给儿子丢给别人的轻松,她的奶挺多,儿子基本上喝不完,胀奶胀得好疼,每每这个时候她就得用吸奶器,就会埋怨起卫殊来。
说好给她送钱的,现在还没有送来。
她的钱经不起花,一天比一天少。
月嫂不多话,也不问她为什么十八岁的女孩儿就有了孩子,让景灿灿非常满意。
手机天天满电,她放在电视机前面。
每天都是看看手机是不是她自己没听到铃声。
依旧是没有。
她还是下意识地看手机,想看看手机是不是坏了,没等她弄出电板,手机到是响了,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她稍稍迟疑了一下,才接听起来,“喂?”
声音小心翼翼的,生怕是有人盯着她。
“景灿灿?”
陌生的男人声音,透着一种成熟的味道,不是卫殊那种的,听在耳里能叫人觉得安稳的声音,她的名字经由他的嘴里,传到她的耳朵里,叫她微微愣在那里——
“陈、陈烈?”
她反应过来,压着舌/尖,小心翼翼地说出他的名字。
“真没规矩,我辈不比你大,岁也比你大,谁教你的就叫名字的?”
下一秒,他的声音有些生硬。
听得她都快颤抖了,她知道陈烈是什么人,下意识地吐出话来,“对、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我…”
“人住在哪里?”陈烈三更半夜的叫人吵醒,老卫家的卫小子到是能耐了,搞大人家小姑娘的肚子,还怕人家没钱用,叫他这个“世叔”送钱,亏得那卫小子能说得出口,老卫家的人可为了这事头疼,“要多少?”
说话可真简洁,住哪里,要多少,都至关重要的事。
听得景灿灿一噎。
“我不要钱。”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邪性子,她就跟被控制了一样,冲着手机这么吼——
把手机往床里一扔。
扔了又后悔,她又是急急地捡起来,通话已经掐断。
她恨不得掐死自己。
跟别人生气,其实是气死自己,她居然做这种费心费力的事儿。
不要钱,她怎么活?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就把送上门的财神爷给“啪”了。
这画风也是醉了,当自己是三十八的景灿灿还作得起呢,那一作,别人都哄着她,抬着她,现在她没人哄,没人抬,还在这里作死跟装“清高”!
让她现在打电话过去,又有些不甘心,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好半天才纠结着下定决心给陈烈的号码发了条短信:两万,要现金。
她不能用卡,出院回家之前,她已经把所有都取了出来,怕有心人查她的银行信息,也亏得她想得仔细,手头的张数越来越少,她越来越没有底气,生怕到时付不出月嫂钱,一分钱逼死一个好汉,她上辈子是经历过,可到底富贵的日子多,早就把十八岁之前的窘迫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等短信发出去后,她还再了条,把自己的地址都发过去。
脸皮薄了没用,她得厚脸皮,再说了,那是卫殊叫他过来的,以后卫殊肯定会跟他把钱两清,她稍想了下就心安理得了,见到月嫂抱着儿子过来要吃奶,她的心情也好些,抱儿子的姿势还算得过去。
还是疼。
这儿子不知道是不是吃过大力丸,吸起来咋就这么疼?她皱着眉头,觉得喂奶真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偏儿子就喝这个,她又没有多余的钱来买奶粉——总不能买价廉物不美的大头娃娃奶粉吧。
晚上六点多,隔壁高姑娘还没有下班,月嫂在做晚饭。
门铃响了。
景灿灿在坐月子,开门的自然是月嫂。
“找哪位?”
月嫂刚问出口,就觉得问得不好,心里刹时就转过好几种想法,难道是孩子他爸来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十几岁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存稿箱,我最近从这文里才晓得有存稿这回事


005

陈烈一下子就看穿面前中年女人眼里闪过的想法,到不为自己辩解,淡定地指向门探出脑袋来的小姑娘,呃,不应该再叫做小姑娘,任何生过儿子的女性,级别都会往上升,谁也不会在意年龄这回事——
“我找她。”
月嫂没拦。
后退一步,“灿灿我楼下买点菜。”
退得漂漂亮亮,不打扰一点点。
景灿灿试图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点,保持着三十八岁时的好习惯,出门总得光鲜亮丽,可从如今十八岁的产妇身上她着实找不出能让她光鲜亮丽的东西来,感觉比自己三十岁的时候还是三十岁。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不露出一丝肌肤,儿子睡着没醒,实在是个省心的儿子,一天到晚基本上不哭,要哭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哄,“陈叔叔——”她听过卫殊是这么喊他的,就现学现用了起来。
陈烈打量着这房子,老旧,就能概括这房子的惟一特点,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她的房间尤其小,是扑了两张床,一张是正经床,一张是沙发床,中间的过道仅仅能容人侧身过去,他没往房间里走,眼神里没有别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欣喜,不冷漠。
“这两万钱是给你的,卫殊叫我给你。”他没把钱递到她手里,直接扔到她身边,“你让他在外面好好学习,别打扰他。”
完全是污辱的举动,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嫌弃,却用行动表现出他的不屑一顾,甚至同她再多说两句话的意思都没有,将钱一丢,就走出门,跟他来的时候一样坚决,却把景灿灿差点吓坏了。
吓坏了,完全是因为上辈子。
上辈子她差点被陈烈弄得身败名裂,都记着呢,所以听到陈烈的声音不淡定,看到陈烈的人更不淡定,看到他把钱就施舍似地就扔在自己床里,她更是差点暴跳如雷——可她没跳起来,头一个是身体不允许,第二个她也跳不起来。
她没办法想象自己衣衫不整地跳起来冲陈烈过去,将面子跟里子都要回来,只能是恨恨地看着他走,无力地躺在床里,用来污辱她的钱,她做不来清高的架势,还是只能拿来用,这便是现实,不想用不行。
她现在就是缺钱。
带儿子、生活都得要钱。
死要面子活受罪这样的事儿,她干不出来,只好是厚着脸皮接受钱,还得一句一句的告诉自己,这都是卫殊叫他送过来的,是她的卫殊,十八岁的卫殊,确实是她的,还是她一个人的——
想想又是眼角发酸,可她不能哭,月子期间哭了不好,月嫂说的会有后遗症,她一向爱惜自己,哪里舍得叫自己有什么破后遗症,硬是把眼泪死死地憋了回去,胸前又疼,儿子还睡着,刚喝饱的。
睡衣就挂在她身上,薄薄的布料贴在她身体上,疼胀的部位正好抵着布料,有些刺刺的难受,她哪里有受过这样的罪,想想儿子想想她自己,真觉得日子有些无望。
带儿子真是件困难的事。
她开始还觉得儿子夜里不怎么哭是好带,月子里有月嫂帮忙带,她还没有真正清醒的知道怎么样带一个婴儿,等出了月子,最主要是她舍不得再花钱,要是搁以前,花点钱就能得痛快的事,她怎么都会干的,可如今她得为钱斤斤计较。
这次卫殊叫人送来两万块钱,下次呢,指不定就没有了,她不敢花的太多,而且就现在她这样子也不能上班,只能在家里耗着,她都打听过了,幼儿园接受月份最小的孩子都得十八个月,想想她的儿子,才一个月多,搁哪里,哪里都不收。
人家还怕她把孩子一丢,人就跑了,到是嘴上没明说,好歹上辈子景灿灿见识的人多了去,什么样的嘴脸没见过,她现在真没想把儿子给扔了,上辈子不管她亲妈秦芳卖她儿子,还是怎么的,总归是她被动受着,压根儿就没想办法——
从幼儿园走出来,她抱儿子的双臂都快酸死了,站在路边,想等公交车,才没站一会儿,她就觉得双腿发软,出来就跑了两家幼儿园,现在不过是想回家,偏儿子要哭了。
她还是有点迟钝,呆呆地看着儿子,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可她儿子,没得到她的反应,就哭了起来。
哭的声儿不重,就是一抽一抽的,把她吓得更没主意,眼看着别人都看她,她还怕难为情,抱着儿子就想要走,偏腿是软的,力气都是少得可怜,就是抱着儿子的双臂,也快要酸软得跟棉花一样。
儿子越听越大声。
她越来越慌。
慌不择路的跑。
儿子还在哭,她都不怎么办才好。
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她乱跑的。
还有个公厕,尽管味道不太好,她还是将就地走了进去。
一手抱儿子,一手从大包里掏纸巾,出来时她觉得这个动作最最简单不过,真做起来拿几张纸巾拿得她满头大汗,好歹是抽了几大张出来,将洗手台的水渍给擦干,才放下儿子,——儿子脸上可没有泪水,被她放下来,还蹬了蹬了双腿儿,也不哭了,刚才那哭闹的声音就跟催命似的,现在一点声儿都没有,眼珠子动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
她皱着脸,瞅着这个小家伙,将他的腿儿拨开,探近脑袋看看他的纸尿片,没湿,那是饿了?月嫂阿姨说了,孩子哭,大都是这两个原因,她想想也是这原因,大马路上叫她喂孩子,她真没那豁得出去,厕所味道浓一点归浓一点,好歹不是众目睽睽之下。
按着月嫂阿姨的吩咐,她穿着十分宽松,也方便喂奶。
果然,她儿子一吸奶,就乖了许多。
可她脸皱得更紧,那是疼的,上辈子,她儿子没喝过她一口奶,现在到是喝上了,疼的是她,出门时本来换了漂亮的内衣,一换才发现那内衣根本没法穿,到是能叫胸又挺好看,偏不能在这个时候叫她舒服。
儿子胃口挺好,吸完一边还要吸另一边,弄得她两边都疼,胸口就觉得直抽抽,抽抽的叫她想直接给儿子断了奶,偏奶粉更贵,她哪里负担得起,还不如自己顶上,好歹省些钱,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是又疼又伤感。
穷,就一个字。
她还怕儿子把她的胸形吸坏了。
上辈子,她的胸一直没动过刀子,这辈子,她还没想要动刀子。
“砰”的一声。
震耳欲聋。
她给活活地吓了一跳。
就是她儿子也给吓着了,本来不哭了,现在又哭了,这小家伙一哭,吸得更厉害一点,更叫她有点懵,反应都有点慢,光晓得疼了。
厕所的门被强势踢开,一时间迅速地冲进来几个警察,制服笔挺的,表情都严肃,将喂养奶的景灿灿给围住,不让她逃跑。
景灿灿上衣都来不及放下来,就叫人看了个满眼,她顿时就脸红。
想转过身,后边也有人,左边跟右边都有人,她还没地方躲,——嘴里还嚷嚷,“我没走错男厕,你们走错了——”
听,她还以为人家是走错门了。
也不用脑袋想想刚才人家是踢门进来的。
惹得为首的警察到是一笑,那是气得狠了,“才几岁的人,就干起这种勾当来?”
景灿灿一时耳朵听岔了,当她是理解岔了都行,弯着腰,她不好意思站直,生怕叫人看了,索性心一狠不叫儿子再吸了,一边哭一边吸,容易呛着了,一手抱着儿子,一手还整理衣服,尤其是里面的文胸,更叫她自卑——
上辈子自她过十八岁后,哪里有碰过这廉价的内衣?
被那个警察一问,她还真以为自己走错男厕所了,还收拾着自己被吓着的心情,抱着儿子,不紧不慢的,“啊,不好意思,是我走错了,不好意思,让你们在外面等急了…”
“把货放哪里了,是不是放小孩子身上了?”为首的警察盯着她问。
这一问,才叫景灿灿觉得不对头起来,还没等她解释,真有警察从里面搜出来毒品,把她惊得脸都快白了,没容她分辨,就直接拉着上警车,一路呼啸着去派出所——
她到是想为自己解释,谁也没听她的。
最近刚好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以孩子当掩护贩毒。
那个公共厕所刚好是那毒贩的交易场所。
景灿灿不幸的被误认为毒贩。
毒品这玩意儿,景灿灿是晓得危害性的,从来就没有碰过,有时候是有过想找刺激的念头,最终都是惜命的没去玩,谁曾想,她回到十八岁后,就碰这么种乌龙事。
她说没有,人家不相信。
监控拍的都是个背影,身形大小跟景灿灿也差不多。
一看这个,景灿灿更慌了,儿子叫人抱走了,她独自面对警察——
“陈烈,我要找陈烈——他是我爸!”
眼见着说不通,她只好将陈烈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006

真是一句惊起千层浪,本来是几个警察盯着她,强光照着她,意图对她来个疲劳轰炸,叫她扛不住就招了,没想到她坚持不交待,反而——
反而扯出个人名。
陈烈这名字实在是如雷贯耳,在本城。
陈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这哄谁呢?
她没有二十也有十八的,难不成陈烈几岁就能使一个女人怀了?
警察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