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英一点都不轻松,卖房子的五百多块钱在她手里握着烧手。她觉得这个钱要是不花掉,婆家人早晚会用李大海拒绝不了的理由,比如盖房子把钱借走。她眯着眼睛,跟着车子摇摇晃晃,眉头皱起来的样子有点愁苦。
李惜文也想到了那些钱在她妈手里不安全。虽然她空间里值钱的东西不少,光金条就有一吨多,但是她拿几个饭盒出来都要劳民伤财装模做样出省,她把金条拿出来她爸妈受不了之前肯定她自己先受不了。就为了几百块钱让她妈愁病了她舍不得。她就靠着她妈妈,轻声问:“公社宿舍比咱家的房好吗?有院子吗?院子里能种菜吗?要是不能种菜那咱们吃菜还要花钱买?”
念完了宿舍她又念:“我和小哥将来肯定要考市一中吧,钢铁厂离市一中那么远,肯定要住校吧。我听讲一中的宿舍特别紧张,好多人都在外面租房住。到时候我们要是连房子都租不到,是不是要天天来回跑?”
曹月英眯着眼睛养神,把女儿的话都听进去了。她算一算手里的钱,卖房子的五百二十块钱,再加上卖鱼的两百多,这两个月的工资一百二,去掉还给大哥的八十块和这两个月的花用,她手里七七八八加起来其实还有八百七十多块钱。
高中的学杂费是六块,两个大的每个月生活费算十二块钱。两个小的上初中学杂费是四块钱,小学是两块钱,开学一共要拿出去三十块。
再算给四个孩子每人做两身新衣服,他们两口子一人做一身新衣服,手工费要给裁缝十块钱。再留几十块钱过桥,那家里最少能拿出七百五十块钱在市一中附近买房。买来的房子租给学生住,一年租金最少也有几十块,买房出租的生意是稳赚不赔的。
曹月英心里有了打算,安顿下来就借口带孩子们熟悉市区,在一中附近闲逛。转了两天还真叫她转到一个正在卖的房子,楼上楼下一共八间还带个挺大的院子,开价八百块,她还到七百五把房子买下来了。
原来的房主搬出去,他们一家过去打扫卫生的时候就有学生家长过来问房子租不租。什么都没有的空房间一个月三块钱房租,家长一口气付了一整年十个月的房租。有第一个来租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打扫完卫生八个房间全都租出去了。
李大海把五十多块钱的房租拿过去数一数,感慨说:“这钱来的是不是太容易了?”
曹月英把钱拿回来揣衣袋里,瞟他一眼,“花钱更容易。”
李惜文趁机说:“我们要买书包!”
“买!”曹月英答应,“马上就去百货大楼!”
李振华和李振国都去戳李振强,李振强伸着脖子说:“妈我还是想要一双白球鞋,大哥和二哥也想要。”
“买!”曹月英看她两个大儿子,“还给你们买搪瓷脸盆和新牙刷新毛巾!”
第6章 妈妈的皮鞋
一家人浩浩荡荡进了百货大楼。曹月英熟门熟路找到上次帮她买瑕疵品的售货员,请那位售货员带她们到处理品仓库去。
碰掉一点瓷,不仔细看不出来的搪瓷盆八毛一个,曹月英要了五个。有瑕疵的毛巾一毛钱一条,曹月英痛快要了十条。
这个年代时尚最时尚的军绿色单肩挎包没有瑕疵品,军绿色的劳动布有瑕疵品,一尺还要卖三毛钱。李惜文把曹月英拉到卖布的那边去,要求扯五尺布自己做包包。
劳动布幅宽一米五,五尺布最少能做四个包,买布只要一块五,针线家里是现成的,最多再花几毛钱去买几个包带扣。
花两块钱能做四个包呢,挎包一个就要两块多钱,自己做太划算了。曹月英点头说买。
逛到这里,上回来陪妈妈和舅妈们逛百货大楼的李振华和李振国都知道妈妈收不住了,两个人把手里拿的东西理一理交给小弟,准备好帮妈妈抱布料。
后面曹月英一口气又扯了十多块布,都是一尺几分钱最贵不超过一毛的处理品,她还买了四斤处理毛线。
从处理品仓库出来,曹月英给四个孩子每人买了双白球鞋,给李大海和她大哥各买了双好皮鞋,把今天拿到手的租金全部都花光了。
有时尚单品鞋子的哥仨超开心。李大海被突然变大方的老婆吓着了。李惜文心疼她妈没给自己买鞋,瞄了一眼售价七块多的女式单皮鞋,悄悄跟哥哥们商量:“宁山公社那个河里估计也有鱼,我们去捞几网,卖钱给妈买双皮鞋好不好?”
李振国摇摇头,“那河里鱼小,开学我们回县中,抽一天去芦花湖捞鱼吧。”
李振华心里有数,去芦花湖要是不带上妹妹估计他们捞不着什么,开学以后他们也不可能把妹妹带去捞鱼,他说:“先在这边试着捞捞看。”
宁山公社的两间平房住六个人是有点挤。
不过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在房前房后各搭了一间披厦,李大海把这两间披厦清理出来,后间堆放柴炭和杂物,前面做厨房加客厅。两间平房一间给孩子住,一间他们两口子住,三个儿子都在家的时候,就在他们屋角落里拉个帘子搭个铺给李惜文睡。他们家东西本来就不多,这么安排两个房间完全够住。
住在公社家属院里的另外几个干事居住条件差不多都是这样。家家都是好几个孩子,有的还有老人一起住,谁家都不宽敞。
虽然住起来是挺挤的,但是家属院离着钢铁厂后大门只有两里路远,公社的宿舍大院有电有井水,钢铁厂后门还有附近的农民挑担子卖小菜,生活很方便。最重要过日子不用再防贼似的提防婆婆和大嫂了,曹月英觉得日子过的特别舒心。
李大海熟悉了几天,发现他在宁山公社的工作比在向阳公社好做多了,他也很满意。
李振华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公社附近转了好几圈,找到一个水面宽阔撒网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风水宝地。
第二天中午最热的时候,兄妹四个背着鱼网,提着两个桶,抱着一个盆摸过去,撒了十几网网网都有收获。
大鱼装满两个水桶,李振华和李振国马上提去收购站卖。小鱼李惜文就地用带来的剪刀剖开去腮,洗干净扔盆里。
只有一把剪刀李振强摸不上,他就抡着那个鱼网练习撒网,失败了十几次之后,居然还让他凭自己真正的实力捞着了两条一斤多重的鲫鱼。
“小哥,直接用鱼网兜着带回家吧,太阳这么毒,晒一会鱼就死了。这些我回去再剖。”李惜文把没剖的鱼捡起来都扔进盆里。
两个人小跑着回家。中午人人都在午睡,他俩轻手轻脚进灶间,从水缸里舀了半盆水把两条鲫鱼养起来。
李振强把鱼网拿到附近的小河沟里去洗。李惜文也把盆抱到小河沟边用手挖了个坑,抠出来的鱼腮和鱼肠子都扔在坑里,抠完了用脚把土扫过去把坑填起来了。
一脸盆的小鱼都烧着吃自己家一天也是吃不完的。回家李惜文用盐码了一下。等她妈妈起来问这些鱼要怎么办?0
“给隔壁张家和王家都送一碗过去。剩下的我来干煸,烧好了给你大舅家送一半过去。”曹月英听见水响,发现桌子底下的盆里还有两条一斤多重的活鲫鱼,乐了,问:“你们大哥二哥人在哪?又找到地方捞鱼去了?”
“去哪儿不知道。鱼网晒在后面呢。”李惜文估计她大哥二哥给妈妈买皮鞋去了,笑眯眯打岔,拿出两个碗捡鱼,还不停的拿着小鱼问这个鱼长大了怎么烧好吃。
曹月英很喜欢教女儿做饭,洗过手拿调料过来,指导女儿腌鱼,等女儿把鱼拌好了,她才端着两个大碗送去左右邻居家。李振强瞅他妈出门,跟李惜文打了个手势就跑去出玩去了。
李惜文趁这个机会给鱼拌了点儿五香粉。
曹月英和邻居们聊了几句回家,升了个炭炉子小小火,在锅里放了点点油,又用一个浅盘子倒了一层油,把小鱼放到油盘里来去翻个边,滑到锅里用小火慢慢烘烤。烘熟的第一条小鱼她塞进女儿的嘴里,问:“好不好吃?”
“好吃。外酥里嫩,还有汁呢。”李惜文撕出没进嘴的一半塞到曹月英嘴里,“妈,你也吃。”
曹月英咬着鱼,笑着说:“就你嘴甜,我一转过背,你小哥是不是跑出去了?”
“嗯。反正他暑假作业写完了。妈,我们家那些布料什么时候洗呀?”
“晚上洗。回头给你大舅家送鱼我借你大舅母的大剪刀回来。”
“哎。妈,还要买包带扣,不然包带子不晓得要留多宽。”
“明朝叫你大哥去买。”曹月英把锅里烘的两面焦黄的鱼干铲到盘子里。李惜文动作飞快的把几条小鱼两面沾油滑进锅里。
五点钟曹月英开始烧鱼的时候李振华和李振国提着两只空水桶回来了,一个笑嘻嘻从水桶里拿出一个装皮鞋的纸盒子,一个掏裤兜,往饭桌上放零钱和十六个日字扣,还有两个饭碗口那么大的圆形拎手环。
“妈,给你买的皮鞋,百货大楼买的,七块五。”李振华时刻不忘报帐,“我们提着桶去市里找收购站,从一个单位大院子门口过就被人拦下来了,鲢鱼三毛一斤。草鱼和鲤鱼三毛五,鲫鱼三毛七。一共卖了十五块一毛整。日字扣五分钱一个,大拎环一对八分。剩的钱都在这里了。”
曹月英可能是几个孩子记事以来第一回没有认真听报帐,她打开鞋盒子,反反复复的看她儿女给她买的皮鞋,这是她结婚以后穿的第一双皮鞋,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淌下来了。
“妈。”李惜文过去抱住妈妈。
李振国默默的过去掌锅铲。李振华知道他妈妈为什么哭,他也想安慰他妈妈,但是他毕竟是男孩子,不好意思像妹妹那样撒娇,他笨拙的说:“以后,还给妈妈你买,还给爸爸买,还给弟弟妹妹买。那个大拎环,妈妈你拿花布做个包,像大舅母拎的那个包那样,好看。”
曹月英穿着新皮鞋,端着一饭盒的干煸小河鱼给她大哥曹兴业家送去,愣是用两条腿在沙土路上走出了一日踏尽长安花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骄傲步伐。
暑假的最后几天,门前的晾衣绳上总是晒着大块大块的衣料。曹月英照着那本《家庭生活大全》上翻出来的图纸用劳动布剪出五个斜挎包的布片。劳动布料子厚用针特别吃劲,是振华和振国兄弟俩缝的,虽然他俩都扎的满手是针眼和水泡,但是这个包包不只和百货大楼卖的挎包一样好看,还要大一些,不只能放下两大本字典和铅笔盒,还能放得下饭盒和茶缸。他俩都觉得自己那两手泡很值得。
李惜文自己画了半天的图纸,用碎布片拼出一个很好看的手拎包,这个包包的成功极大的鼓舞了李惜文,她不但用面粉口袋改制出三个可以装进去枕头被子的长拎手大拎包。因为大全上还有旅行袋的图纸,她还问曹月英又要钱去百货大楼再买了六尺劳动布,去五交化商店买了两条一尺五长的铜拉链。曹月英把劳动布按图纸裁剪成片,李振华和李振国继续缝,缝出两个手拎旅行袋。
李振华和李振国穿着崭新的白衬衫蓝裤子,背着军绿斜挎包,左手提着装枕头被子的大拎包,右手提一个旅行袋,搭顺风拖拉机的身姿那叫一个矫健,看的李振强眼红不已,特别后悔自己转学到家门口念附中。
开学之后李振强就没有时间后悔了。钢铁厂附中抓的特别严,他每天都有写不完的作业。而且家里现在只有两间屋。晚上一家四口围坐在四方桌前,妈妈改完了作业还要织毛衣,爸爸读书看报,根本做不到让妹妹帮他写作业,他都愁死了。
李惜文比较闲,附小是抓的比她们公社小学严,但是那点作业对上辈子读完研究生的穿越人士来说完全没难度。要不是她妈严禁她在学校写作业,她连书包都不用带回家。写完了作业她没事干,只能翻初中高中课本,蹭她爸从公社拿回来的报纸和杂志看。
第7章 买块旧手表
日子过的顺心时间就过得快。一场一场的雨落下来,换上了夹衣添毛衣。天气晴一点附近的农民就挑着成担的萝卜和豆角到钢铁厂后门卖,家家户户都腌萝卜干晒萝卜丝干豆角,再冷一点雪里蕻也下来了又要腌梅干菜,大人周日休息比上班还要忙。
周日李振强和李惜文写完作业总要背着鱼网提着桶端着盆出去转一圈,小鱼拿回来晒成鱼干,大鱼提到市里随便哪个家属院的门口就卖掉了,卖的钱每次都有十块十几块。
曹月英手里有钱找人买了几十斤棉花,借大舅家的缝纫机回家做棉衣和棉裤。
李惜文真是闲的没事干,主动要求她来做棉衣。棉衣外面还有罩衫,走线歪了也不要紧。曹月英自己也就会踩个缝纫机,技术其实谈不上好。让女儿试一把比她踩的好,她就把做棉衣的工作交给女儿了。钢厂附小发了十双棉线手套,她赶着用这个绵线给孩子们织厚袜子。
李惜文上辈子家里特别有钱,她到死都还在学校读博士,特别不缺钱的学生没有上进心,生平爱好除了吃就是做手工玩。一来见多识广,二来她经验不少,做棉衣的时候她大胆改良,絮棉花的时候多缝线,棉衣袖子做的宽,袖口和裤脚还缝上松紧带做成了锁口。棉衣下摆她做的稍微长一点,衣摆两侧缝了一截松紧带,再把后腰稍微收一收,衣服穿上身又贴身又不漏风。李大海穿上身姿挺拨特别显精神。邻居王家婶婶看见了请曹月英帮他们家也照这样做两件棉衣,作为交换,她给做两双棉鞋。过两天隔壁张奶奶知道了也请李家帮做两件棉衣,她老人家直接把两双新棉鞋拿过来了。李惜文加班加点的干活,总算在天真正冷起来之前把自己家和大舅家还有公社家属院好几户邻居家的棉衣做好,给全家每人挣了两双新棉鞋。
李大海去县里给俩儿子送冬衣和生活费,还要去坟山做冬至看看他老娘,他特意穿的旧棉袄旧棉裤。但是忘了他的毛衣和棉鞋是新的。回来不只他身上的新毛衣没了,连脚下的新棉鞋也换成了一双烂单鞋。
曹月英气的都不肯和李大海说话。
“振礼年底结婚,我回家身上除了回来的车费就只有给妈的五块钱生活费。那大侄儿结婚总要表示一下嘛。过年还要安排我值班,我又不得回去…”李大海低眉顺眼解释,他心里才苦咧,大哥说儿子结婚,欠他的八十多块钱今年怕是又还不上了,明年再说。二嫂说她娘家老人住院,他张嘴问哥哥嫂子要钱他还是人?
曹月英心里也明白李大山和李大江家是想把这个钱赖掉。她都灰心了,气恼的说:“一年拖一年的,将来还有你妈的大事要办呢。我跟你讲,我现在有钱就花,你妈的大事我是没有钱垫的。等他们垫了钱,拿他们欠的钱补!”
李惜文给她爸倒了一杯热茶,当她爸的面是没说啥,等她爸走了才和她妈说:“还是要存点钱呀。大伯二伯开口借钱,就讲我们要还债没有钱他们也不能抄家,怕什么。”
调到宁山公社李大海和曹月英的工资都没涨。这边虽然小菜要买,但是两个小的休息天都会跑去捞鱼,每次总能交十块十几块钱给家里。房租每个月有二十四块钱。曹月英讲钱都花光了也只是嘴上讲讲。来年两个大的考上大学,置办衣裳行李就是两大笔开销,她心里有数的很,不过女儿都讲了要存钱,她也很给女儿面子,过日子手里就紧了很多。
临近过年,公社和钢铁厂格外忙。附中附小的学生放了寒假老师们却没有放假,都被厂办借去帮忙。李振华和李振国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两个人现在压力有点大,吃饭睡觉都舍不得放下书。去市里收拾院子,买米买油买菜都是李振强和李惜文两个人干。
曹兴业的大儿子明亮和二儿子曹明正都在外地当兵,小儿子曹明骏高考已经考过两次还打算考第三次,现在就差头悬梁锥刺股,放假在家也不管事。
钢铁厂发过年福利的时候曹月英把两孩子喊过去,一个帮她提东西,一个帮大舅妈黄淑兰提东西。
“两斤带鱼,五斤肉,五斤面粉,两斤白糖还有一百斤煤球票!这也太多了吧。”李振强一脸的“怎么还有这种好事”的懵相。
这点东西放上辈子,求她她都不会提,李惜文懒得理没见识的小哥,专心听她妈和大舅妈聊天。
“听说今年最晚六月份要实行票证制度,买什么都要有票。你哥哥去沪城出差我打算叫他买几块手表,这个放不坏,以后你侄儿们娶媳妇都用得上。你们要不要买手表?钱不够我这儿有,要多少你开口。”黄淑兰主动表示可以借钱。
手表曹月英确实想要,就是借大嫂的钱她也有信心还上,但是这手表买回来戴到李大海手上…婆家那头几个侄儿都到结婚的年纪了,难保李大海过去手表不会被撸下来,她犹豫的很,就说要回家和李大海商量。
李振强已经十三岁了,个子长得高力气也不小,两个布袋加一根扁担就把大舅家的东西担走了。
曹月英和小女儿一人提着个篮子,边走她就边和小女儿商量,“我是想给你爸买块手表,但是又怕跟毛衣一样,去趟你大伯家就没有了。”
李惜文空间里有各种名表,不那么值钱的机械表石英表和电子表都可以用箱为单位计数。买块表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李惜文想了想,说:“大伯和二伯家年年都做得起新衣服,过的其实也不差。大伯家扒我爸爸的东西也是捡新的扒。新表招人掂记我们买旧表呀,旧表还便宜些。堂哥哥们结婚总不能戴块旧表吧。”
“也是哦,不过托人买旧表买不好怕买到坏表。”曹月英又纠结了。
从空间里往外搬东西的机会来了!李惜文眼睛睁大眨呀眨,“我们自己去买呀,大哥二哥带小哥和我去,火车票又不贵,我们也出门见识一下。”
曹月英对两个大儿子是放心的,市里买火车票到沪城要一块八毛钱,就是小儿子个子长高了也只需要买三张票,来回十几块加上吃饭最多二十块钱。小女儿运气好,真能拿买一块新手表的钱去买两块甚至三块旧手表回来,起码两个大的上大学也有手表带。来去跟着她大哥走也不怕孩子们不认识路。她想好了回家在饭桌上和李大海商量,说让四个孩子等她大哥去沪城出差的时候跟着去买旧手表。
李大海确实想要一块表,新表旧表他不在意,有手表能给他的工作带来很多方便,孩子们跟着大舅哥去沪城他是放心的,哪怕买不到表呢,出去增长见识也是可以的。他大力赞成。
李振强听讲去沪城就开心极了。李振华和李振国对视一眼,看他们小妹那个眼珠转来转去,就知道她想去。虽然不太情愿耽误学习时间,两个哥哥还是很愿意陪弟弟妹妹去沪城涨见识的,他俩都说想去。
曹兴业不主张带四个孩子出门,主要是怕影响两个大外甥学习。他觉得他带上两个小的出门长见识可以,但是黄淑兰顾虑多一些,担心李惜文长得太好看路上遇到麻烦曹兴业一个人管不过来,振华和振国怎么也是大小伙子了,一起去当然就安全了,她劝:“孩子们自己想出去玩几天你就带上吧。能考得上也不在乎这几天,让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学习更有动力了是不是?”
考大学确实不好考。自己家两个大的都是没考上才去当的兵,老小明骏都考两回了,明年能不能考上还很悬。大妹家的两个孩子也不一定一年就能考上,曹兴业想想还是同意四个孩子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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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要带什么?
李惜文:带上钱和我大哥二哥就可以。
李振强:带上我就行!
李振华和李振国打听到去沪城是头天中午上火车第二天早上下火车,回来是傍晚七点上火车,第二天下午下火车。
总的来说在外面要吃六顿饭。他俩收拾出来的东西如下:每个人都要带牙刷和毛巾、茶缸。十个煮鸡蛋,外婆家给的芝麻糊,自己烤的馒头干。早饭一人一个煮鸡蛋,冲一碗芝麻糊再啃几块馒头干,中午和晚上去餐车买一份热汤,接着啃馒头干。而且馒头干它烤干了吧,也不用特别拿什么东西装,用存下来买糖买盐的草纸包一包就可以了。以防万一买不到汤他们还找来一个空罐头瓶装上一瓶炒咸豆角和腌萝卜干,这样回来在火车上买白饭也能顶过去。
临出门前李振国还掂记着有机会去沪城找废品收购站淘宝,把一个手拎旅行袋和两个大拎包卷巴卷巴强塞进李振强的挎包里。
第8章 运气真不错
曹兴业眯到六点多钟,被芝麻糊的香气熏醒了。睁开眼睛小外甥振强捧上热气腾腾的芝麻糊,宝贝外甥女送上炸得两面微黄带焦香的馒头干和剥去半边壳的煮鸡蛋,可把他美坏了。
享受同等待遇的办公室主任老郑不要钱的好话不停的往外甩,说厂长的外甥们懂事,说他如何如何有福气,曹兴业一顿早饭吃下来那叫一个满面红光,连皱纹都少了一半。
李振华趁大舅舅开心,提要求:“大舅,你和郑叔叔还要忙工作,我带弟弟妹妹们直接去逛旧货市场好不好?”
过年前去沪城出差,郑主任肩负重任要给亲戚朋友们买东西。厂长的外甥们跟着一起他肯定还要照顾这几个孩子,既然人家孩子懂事要自己玩,那当然再好不过了。郑主任就帮腔说:“我们去办事他们在人家单位门口等着也没什么意思。把我们办事的单位电话给他们吧,有急事打电话过去。没事就下午五点半在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门口见面不是正好嘛。”
妹妹和妹夫再三的说是想让孩子们出门增长见识,曹兴业虽然不放心,还是决定给孩子们自己见识世界的机会,他给孩子们画了张简易地图,又把办事单位的电话和熟人的地址抄了四份给孩子们,让他们各自装好。
剩下的时间振华和振国抱着课本念念有词,振强跟隔壁座的小男孩交上了朋友,凑过去跟人家打扑克。曹厂长歪着头眯觉,郑主任拿出一个作业本在那儿翻来翻去。李惜文借着玻璃窗上的倒影看郑主任那个作业本上记着谁家要买啥啥多少钱,在心里偷笑,笑完了眯着眼睛琢磨她要怎么折腾才能把出门前她妈给的一百五十块钱变成家里用得上的东西。
这会儿火车上已经有推车卖小食品小玩具的了。推车从他们车厢经过时,李惜文发现那些简陋的小食品和小商品居然还很受欢迎,想到她空间里从来没有被她宠幸过的薯片生巧鸭脖牛肉干和手剥瓜子,真是无语凝噎。
曹兴业发现外甥女儿盯着推车的看,误会她想吃点心,就去掏上衣口袋。
郑主任是个特别会过日子的人,打拦说:“这些到了沪城也买得到,比在火车上买便宜,还新鲜些。”
李惜文顺着郑主任的台阶下,“大舅舅,我不是想吃那个,我是想回家给外公外婆还有我奶奶带一点点心,我想先看好品种到沪城再买。”
小外甥女虽然小,但是确实不是一个贪嘴的孩子。曹兴业是信外甥女的话的,点点头,“到了沪城大舅给你买好吃的面包。”
下火车郑主任拿着介绍信去买回程火车票,曹兴业带着外甥们在火车站外面的馄饨店吃馄饨,一遍又一遍的教导他们要注意哪些事项。等郑主任拿着票回来,他把四张火车票亲手给他们四个人装在裤子口袋里,还把他们送上去沪城旧货市场的公交车。
上辈子李惜文听说过淮国旧的大名。她以为沪城旧货市场差不多就是淮国旧了,但是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一片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旧货市场兼小商品批发的自由市场。国营的旧货商店有好几家,每家店面都不小。私人的小摊密密麻麻曲曲折折估计有几百家。
现在买东西不要票,一般人买手表之类昂贵商品还是喜欢去百货大楼。第一个旧货商店里钟表柜台门可罗雀。
他们两个十七八的小伙子带两个大小孩在钟表柜台那儿看来看去,夹着单边眼镜修钟表的老师傅估计他们是来白相的,都没搭理他们。
钟表柜台里的旧表不少,泸城牌新手表全国统一价一百二一只,摆在柜台里的二十几只旧表最便宜的那只也要一百五,大部分都要三四百块钱,最贵的一只将近八百块钱!
这个时候运气就很重要了。
几次打鱼已经总结出经验教训的李振华现在很迷信妹妹的运气,他看着妹妹,那意思妹妹点头他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