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你没有儿子不知道当婆婆的心啊,咱们琪哥儿是个有出息的,可不能找个不得力的岳家啊。”
果然,听到李氏赤裸裸的说她没儿子,何庆芳气的直发抖,可是她也知道因为二房没儿子的事张氏现在烦她,也就不敢造次,只眼睛狠狠剜了李氏一下。
听到李氏的话,果然张氏就开始犹豫。原先她也是最看好安乐侯府四小姐的,也信任韩氏教养出来的孙女必定是个好的。
可如今再想,张氏觉得李氏说的也对,她相看了四小姐这么久,自是了解四小姐的情况,这四小姐确实不能算完美,她爹三老爷别是既帮不上琪哥儿,又拖累他才好。
李氏原只是无心说说,看不惯何庆芳热情的推荐娘家亲戚,但是现在看着竟然真的把张氏说动了,李氏也得意,金惜燕说不定这辈子还真嫁不出成林喻琪了。
张氏既动了心思,就想着再了解了解,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叫开始摆饭。
林喻乔觉得在古代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媳妇的地位太低,像她娘哪怕儿子都生了这么多个了,还是不能坐下同桌吃饭,得站在婆婆身边伺候。
张氏坐在正面,旁边空着四张空椅,林喻乔和林喻玫坐在一边,大小姐林喻瑄独自坐在另一边,李氏捧饭,何庆芳安箸,身后的丫鬟嬷嬷们开始进羹传菜。
林喻乔不大喜欢老夫人这边的饭,幸好一般只在一块吃早饭,晚饭回各自的院里自己吃。张氏这边都是按照老太太的口味调的,羹饭都比较软烂,菜也是口味清淡好克化的。
潦草的胡乱吃了几口,各人也都相继停了筷子。张氏看大家都吃完了,就挥手叫大家都各自散了。
行完礼从慈心堂退出来,林喻乔和李氏相携一同出去,就看到大姐林喻瑄和二姐林喻玫一起走了,而二夫人何庆芳留下了,想来是有话要和张氏讲。
妥协
“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张氏斜倚在榻上闭着眼睛,冷冷的说道。身边两个大丫头半蹲着在塌下的脚蹲边,拿着美人锤轻轻地给她捶着腿。
二夫人何庆芳看着张氏冷冰冰再不复以往的态度,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张氏面前。
“前个儿是儿媳犯浑,痰迷了心窍,才说了那些个口不对心的话。姨母啊,这些年来儿媳是什么人您最是清楚,又哪里是那不知事的。嫁来府上这些年,身子也不争气,没能养个儿子,儿媳心里真是比老爷还着急啊。”
边说边暗中掐了几下大腿,哭的呜呜咽咽的,何庆芳不再叫老太太,嘴里改称姨母,想着打亲棋牌唤起张氏怜惜。停顿了一下抽了抽气,何庆芳没听到张氏的动静,又继续说下去。
“儿媳心里一直愧疚的很,早就想着要给老爷纳姨娘,好好养个哥儿,也让姨母您早点抱上二房的长孙。只是觉得那起子丫鬟奴才实在上不得台面,当不得二房长孙的亲娘,因此一直估摸着要在儿媳亲戚中寻一个出身好又能生养的。看到老太太赏下的人,儿媳一时激动没秉了老太太就自己处理了实在是不该。”
何庆芳脸上早哭的糊了妆,一脸狼狈,膝行着往前挪到张氏脚下,抱住张氏的大腿又止不住滚下泪来。
“现下儿媳已经找好了娘家表妹,给您看过了就摆酒正式给老爷纳过来。以后表妹生了儿子儿媳一定当他亲生的,好好教养疼爱,与表妹一起伺候好老爷,再不让姨母操心的。”
看着何庆芳趴在腿上哭得可怜,张氏叹了口气,示意伺候的丫鬟将她拉起来。
“庆芳且起来吧,知道错了如今好好改了就是。你那表妹明儿带过来我看看,是个好的就挑好日子抬进府里来。人进来以后你可不能再拈酸吃醋的,好好姐妹同心,让我早点抱上二房的长孙才是正经。”
何庆芳看张氏态度软化了,又赶紧赌咒发誓以后待好好待表妹,让她早点给二老爷养下儿子。又剖析辩白之前把丫鬟撵走的事,只说一心为二房着想,不能让个奴才秧子生下二老爷长子。
张氏瞧着何庆芳的狼狈相,眼睛也哭得红肿,不由得也心软。招身边伺候的人给何庆芳洗脸,重新梳头上妆,等她打扮好了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叫她回去。
等何庆芳走了,张氏身边的桂嬷嬷又招小丫鬟把廊上的狮子犬抱过来,让张氏逗一逗,好松快松快。
张氏一边挠了挠乖巧的狮子犬,一边漫不经心的跟桂嬷嬷说话。
“你说老二家的是真心悔改了么?她表妹进来以后能相安无事的过日子?”
桂嬷嬷平日里没少暗地收何庆芳孝敬的钱物,因此看到机会就想帮何庆芳说两句好话,因道,“瞧二夫人今日的样子,哭的老奴都觉得心酸,必是悔改了的。”
张氏听完只哼了一声,没继续说下去。
横竖她只有两个儿媳,作为后宅辈分最高说话分量最重的人,她也不能把自己独起来,对儿媳必要捧一个,远一个。
而对李氏,她已经把管家权放给了她,虽然这十几年来李氏各方面做的也不错,但是她还是不能再对李氏信重。李氏的身份本就是继室,林喻琪今后还要在她手里过日子,如果她平日再表现的对李氏倚重,说不得李氏的心就要养大,府里下人看人下碟的更要让林喻琪不好过。
张氏怜惜林喻琪从小失母,又自幼长在她身边,与她亲近贴心,恨不得时时处处的都为他操心打算。
但是李氏明面上又做的都挑不出毛病来,张氏找不到理由亲自打压李氏,只能与侯爷一起对李氏养的那几个孩子少用些心。况且张氏年纪也渐长,需要在府里有个说得上话的帮手。
既然肯定不能亲近李氏,那么两个儿媳只剩下何庆芳一个选择了。哪怕何庆芳是个蠢人,她也要抬上去,为她撑腰,对何庆芳表现的更看重。
何况二夫人何庆芳平日也挺讨张氏喜欢,还是她的亲戚,虽然行事略有些张狂,但是本来张氏也不需要一个太聪明做事滴水不漏的媳妇,不好掌控。
张氏想得明白,只有在何庆芳与李氏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两人互为忌惮,这样她们平日要做什么就多要寻求自己的支持,自己也就能超脱事外掌控府里大局。
且说回去的路上李氏没有看到何庆芳一起出来,就知道何庆芳忍不住了。她接到府里的那个表妹,恐怕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
看来何庆芳自己也知道,在府里抱紧张氏的大腿才有好日子过,不能和她拧着来了。
李氏想到二房进了姨娘,何庆芳到时候多闹心,就解气,再让她平时那么骄横跋扈,仗着二老爷和张氏的纵容就给自己使绊子。
何庆芳那个表妹又年轻长的又不错,二老爷也是个厚道人,必定会善待她。而何庆芳平时最恨有人比她风光,连她作为侯府夫人都不放在眼里,这下有人在二房她的地盘戳她的心窝子,何庆芳能忍住才怪。
可见这人的福运是有定数的,不可能事事十全十美,李氏想着,就是何庆芳上一世也没得着好。虽然何庆芳和世子夫人金惜燕联手把自己扳倒,送进了尼姑庵里,但是张氏转手又把管家权给了金惜燕,何庆芳最后什么也没捞到,白忙一场,还得继续在金惜燕的手下过日子。
前世时张氏看出李氏一直盯着世子林喻琪,百般的打压她,更是让陈良侯纳了好几个姨娘,以转移她的心思。甚至后来世子妃入门前,张氏直接把管家权给何庆芳一半,和李氏一起管家。
那时候何庆芳多风光啊,处处都要踩她一脚,甚至暗地里扶持陈良侯一个生了庶子的姨娘,成日给陈良侯吹枕头风,让陈良侯对自己生的几个儿子连那个庶子都不如,平白闹出多少事给她添堵。如今风水轮流转,这辈子何庆芳也讨不着好,让她尝尝姨娘枕头风的厉害。
果然没几天,李氏就听说二房新纳了一个姨娘,要在园子里摆酒宴客。
李氏利用掌管中馈的优势,把个简单的家宴办的体体面面,表面上给足了二房面子。
虽说是只图一乐的家宴,但是李氏也把在京都能请来的亲戚们都邀请过来了,光女宾就在屏风隔开的另一侧,坐了好几桌人。
席上何庆芳强颜欢笑的招应客人,听着众人对她的贤惠多有褒奖,一面还要谦虚,硬着头皮说这是为二房子嗣计。平时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没儿子,现在还要自己亲口把这倒伤口挑破,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亲戚们也都是平日里常走动的,都没有说什么过分话让她下不来脸。何庆芳虚应完了自己那一桌,就看到另一桌上李氏跟身边的几位女眷聊得正开怀,心下立刻冒火。
本着你看我的热闹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原则,何庆芳转过去对着李氏道,“侯爷身边这么多年就只有大嫂一个,如今大嫂也不年轻了,不也给侯爷挑两个姐妹伺候?”
听着这话席上众人都觉出不对味了,因此场中一静。
何庆芳一时气昏了也没想过在场这么多人会丢脸,三思后行这话压根就跟她无关。只是想李氏要是不当场答应给陈良侯添人,就把她这个不贤惠的妒妇名头定下来,要是答应了,她今晚上就找张氏让她赏人。
李氏对着何庆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她就知道何庆芳吃了瘪肯定要找人撒火,不过她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凭什么何庆芳可以不管不顾,她就要忍着维护侯府体面。说到底这侯府以后也不是她儿子的,她女儿还小离说亲还很多年,这口气她没必要憋下来。
况且府里张氏是最要脸面重名声的,在小宴上丢脸肯定能气到张氏,想到张氏不高兴,李氏觉得自己也就高兴了。
“瞧二弟妹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侯爷多沉迷女色似的。虽然我比二弟妹年轻好几岁,但是早就和侯爷商量过要不要添几个侍妾。我是想找几个姐妹一起伺候的,可是我们侯爷不答应啊,还被他训斥了我一顿,说会带坏家风。况且二老爷没儿子呢都直到现在才纳妾,侯爷不比二老爷,嫡子嫡女的好几个,不用为子嗣纳妾。”
何庆芳想给他们大房也添姨娘,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尽管李氏对陈良侯早就心死,这些年费心笼络也只为了几个孩子,但是当年陈良侯和陈氏结缡三年都不纳妾,那么现今和她李锦华过日子,也不允许有妾室。
陈良侯是肯定没说过那话的,但是李氏也不怕这话传到他耳朵里。
她既然说了侯爷亲口说过不纳妾,陈良侯再厚的脸皮也做不出当场反驳自己想纳妾。况且陈良侯确实和二老爷一样,于女色上很淡,前世纳姨娘纯粹是为了给李氏多找点事,免得她老盯着世子林喻琪。
李氏这话当然就让何庆芳很下脸,首先点出了她年纪比何庆芳还小,何庆芳直到现在才因为没儿子给二老爷纳姨娘,不是个真贤惠的,而她早就想到了,不是个妒忌的。
其次又指出二老爷纳姨娘纯粹是为了生儿子,这也是何庆芳的原话,而陈良侯早就有了儿子,还好几个,自然用不到了。
席上何庆芳当场说的那话其实已经很过了,晾她也不会再继续说不为了生儿子陈良侯也可以纳妾。
这年头虽然男人纳妾大都是为了女色和享受,这事大家都各自心知肚明,但是不能明着表现出来,必要假托个理由,一旦直接把话说出来就不庄重体面,有辱斯文。
何庆芳被李氏顶的说不出话来,李氏又继续补刀,亲自斟了一盏酒递给她,“我说二弟妹啊,咱们都知道你是个贤惠的,怎么就只纳了一个姨娘。二老爷现在可还没儿子,万一你那沾亲带故的表妹也是个没福气的呢?”
李氏这话就像当面打了何庆芳一耳光,就差没直接说出口她何庆芳是个没福气的,才没有儿子。既报复了何庆芳刚才让她没脸,又出一口恶气。
果然何庆芳气的脸色煞白,当场就把酒杯摔了。
“李锦华,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生了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加起来都赶不上世子的一根头发?”
“够了,老二媳妇,你喝多了!快来人,把二夫人带回房醒醒酒。”
听着何庆芳的话越发不堪,原本不想管的张氏不得不出面喝止她。张氏原先就觉得没脸,尽管大儿媳和二儿媳不和睦是她所乐见的,但是这两个蠢的竟然当着席上这么多人的面闹起来,传到外面侯府还有什么脸面。
她不想管是以为她们能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毕竟当众在席上喝止两人,会让席上气氛更糟糕。
但是何庆芳说出的话让她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了,她和陈良侯不太关注李氏生的儿子是因为另有顾忌,而且从来没在外面表现出来过,个中对待的内在差别,林喻城他们几个是属于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但是现在这话大喇喇的说出来,就很尴尬,让外人听着也觉得不对。
何庆芳的那番话,饶是李氏活了两辈子,也堪堪把手心握出血来才能忍住不失态。何庆芳确实一语中的,可不是嘛,上一世和这一世,她生的儿子都在府里硬是要矮上林喻琪好几头。这一世她百般劝慰,从小到大为几个孩子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心血,才让他们不去妒忌林喻琪,有了现在的出息。
想起来几个孩子被不公平的对待李氏就恨得不行,趁着现在这么多亲戚在,李氏索性就由着何庆芳说出的话,把这件事揭出来。这事丢脸与否他们能做得出来,就别想遮着。她们娘几个受害的,可不怕跟着丢人。
因此半真半假的用帕子抹着泪,颤抖着肩膀,李氏装作被打击到,一副确有实情的样子,让想把这件事盖过去的张氏差点气了个仰倒。
处罚
因着何庆芳和李氏在家宴上当众失态,席中诸人也都各怀心思。装作被何庆芳打击到的李氏被张氏瞪了一眼,见好就收也不敢继续作态了。
尽管后面张氏费心调解气氛,又带了其他几个相熟的辈分高的太太一起重新起开话题,也没挽救过来。
李氏这边成人席上气氛糟糕,而林喻乔这边未婚小姑娘的席位上氛围也诡异。
林喻乔一开始跟着二姐林喻玫和大姐林喻瑄一起招呼客人,顺带研究席上小姑娘的长相。综合对比一番,还是属她长的最好看,林喻乔心下暗喜。
这一世陈良侯和李氏都算俊男美女,生的孩子也都挑好的地方长。男孩里二哥林喻城长的最出色,而女孩子,虽然就她一个没法比较,但是往其他表姐妹堆里一瞅,也是她最好看。因此这世作为一个以后肯定是个美人儿的小美人胚子,林喻乔特别热衷于打扮和比美。
原谅她前世长的十分平庸,从来没掐过尖,这世收到了穿越大神送的大礼,就有点收不住了。
所以林喻乔这晚上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了新裁的鹅黄素纱云雾绡窄袖织纹衣,腰间搭着锦边弹墨的五彩缂丝细带,还系着一块温润细腻的翡翠玉璜,整体穿戴富丽堂皇又娇俏软嫩,力争在萝莉界里力压群芳。正是因此,也招来一场是非。
虽然林喻乔还是小孩子,但是平常李氏有什么好东西从来不亏她,衣服每一季都做很多,甚至有了好料子,李氏就要拿几匹给她做裙子。她首饰也都戴不过来,李氏管家别的不好徇私,但是每季打首饰都要给她多添一些。因着是长房唯一的嫡女,张氏也没什么话说。
由于李氏平常给林喻乔的很多衣料首饰都超过府中小姐的定例,二夫人何庆芳特别眼气,也经常和大女儿林喻瑄抱怨。所以时间久了林喻瑄也不平衡,每每看到林喻乔都爱答不理,私下里也不许林喻玫和林喻乔一起玩,和林喻玫一起对林喻乔实行孤立。
晚上林喻瑄看到林喻乔一个小孩子穿戴打扮比自己还好,更是气得不行,原本好好打扮了一下准备和小姐妹一起比较一番的心思也没了。
但其实李氏和何庆芳都比较宠女儿,李氏是光明正大的给林喻乔打首饰,而何庆芳则是背靠着老夫人张氏,张氏平时有什么好的也会经常给她补贴,因此算下来,林喻乔得的东西和林喻瑄,林喻玫也差不多。
林喻瑄既看林喻乔不顺眼,也就不想林喻乔得意,千方百计找机会要给她下脸。
外面开席前来做客的女宾都在堂屋里和张氏等人说话,她们小姑娘就在偏厅自己玩。几个像林喻瑄这样大些的,就一起论诗作画,而小些的像林喻乔和林喻玫,各自找年龄相近脾气相投的小姐妹说话吃茶。
林喻乔就和陈良侯一个堂弟,族中大排行唤作七叔家的女儿林喻荷一起说话,她俩年纪差不多大,林喻荷性格也软绵绵的,林喻乔和她比较说得来。
俩人正说到兴处,突然林喻瑄使人把林喻乔喊过去,让她给姐姐捧墨。
按说这活不该林喻乔来做,在场的每个姑娘都家境不差,身边带着使唤丫头。现在林喻瑄就摆明了把她这个妹妹做使唤丫头,仗着她小就欺负她。
但是林喻瑄确实比林喻乔大,按照这边的礼制规矩,做大的吩咐小的做事也是可以的,没理由拒绝。
林喻乔气个半死,知道说什么林喻瑄也能对得上,只能在场上小姑娘们的注目下给她捧墨。
看着林喻瑄得意的样子,林喻乔心中不忿,没招你也没惹你,平白无故欺负人,难道我就是好欺负的么。
林喻瑄为了成功整治林喻乔一场而高兴,手中的画越发画的精细。她们几个表姐妹,正在一起用同个题目作画。
这厢捧着沉重的墨盒,林喻乔不小心手腕一抖,墨盒边沾着的余墨就蹭到身上了,今天刚穿的新衣服也毁了,心情也毁了。
站在一边瞅着这一幕的林喻玫正幸灾乐祸,今天她没什么得意事好跟林喻乔炫耀,正十分失落。正如现代有句话讲的那样,“炫耀什么就是自卑什么”。林喻玫其实是不太自信的,府中她和林喻乔年纪相近,因此自己心里会有比较。
她长的没有林喻乔好,也不像林喻乔那样是独女在大房那么受宠。因为生她时二夫人受了一场大罪,且还不是男孩,让二夫人很失望,平日里二夫人对她就比较一般,没有像大女儿林喻瑄一样的捧在手心里。因此林喻玫平日里对林喻乔也多有妒忌,每次自己得到什么好东西就要眼巴巴的拿给林喻乔看,好让她知道自己也不差。
现在林喻玫看着林喻乔被林喻瑄整治,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被这姐俩整的心中郁闷的林喻乔,决定爱谁谁不伺候了。原本她也不是怕事的人,只是觉得都是堂姐妹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处的太糟会尴尬。如今醒悟过来,对有些人来说,你退让就意味着示弱,她就更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装作力气用尽,再不能承受,林喻乔身体前倾故意踩到裙子,把沉重的墨盒直接摔倒了林喻瑄的屁股上,自己也就势倒下。
在林喻瑄崩溃的尖叫声下,林喻乔把脸埋在衣服前襟下,装哭起来。
“林喻乔,你故意的!”
林喻瑄带着一屁股的墨转过身去,指着林喻乔愤怒的嘶吼。
“大姐姐才是故意的,我还这么小,大姐姐就让我拿这么重的墨,现在我拿不住摔了,还骂我。再不要理你了,呜呜呜!”
林喻乔在地上装哭,其他人也都蒙了。回过神来,几个年纪大些的表姐就赶紧来拉林喻乔,将她搂在怀里劝慰起来,另有人也劝着林喻瑄赶紧去换衣服。
实际上在场的人大家都不觉得林喻乔是故意的,毕竟她差不多属于众人中年纪最小的,墨盒拿不动也是能理解的。
况且本来林喻瑄非要让林喻乔捧墨就不太妥当,都是丫鬟干的活,怎么好让林喻乔去干。但是碍于人家毕竟是姐妹,关系更亲近,也就没人提出来。
现在林喻乔摔了,姐妹两人闹将起来都不好看,到时候让另一屋的大人们听着动静进来,场中年纪大的表姐免不得也要跟着挨挂落。所以都想着把事压下来,等她们走了,两人爱怎么闹怎么闹也不该事。
林喻乔趴在表姐怀里假哭,林喻瑄再生气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骂她,只得把满腔恼怒压下,去后院换衣服。而林喻乔看着林喻瑄走了,也在表姐的劝慰下跟着丫头去换衣服。
等她们俩都换完衣服赶回来,也就正好开席。刚才俩人闹出的事,场上在座的心中各有评价,把林喻乔和林喻瑄隔开在不同的席面上,诸人也没什么玩乐的心思了,都吃的尴尬。
宴席散后,众位太太夫人带着各自府中的女孩俱都怀着满肚子的八卦离开。张氏的脸色铁青,再也撑不住,直接让李氏和何庆芳一起去慈心堂跪着。
没等回到慈心堂,张氏又听身边的嬷嬷说起方才在偏厅林喻瑄和林喻乔姐妹闹出的事,更是气得不行,叫林喻瑄和林喻乔也去跪着。
“好啊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还没个样子,把府里好好的女孩也都教坏了。”
“我这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替儿子聘回来你们这样不着调的东西!”
张氏坐在堂上,看着跪在下面都在抹泪,不敢出声的俩对母女,心塞的要命。
“老太太,都是三妹妹,她故意把墨盒往我身上摔,不信你问二妹妹,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林喻瑄觉得自己跪在这里都是林喻乔害的,心里特别委屈,故而忍不住抽噎着申诉。
林喻乔年纪小还不碍,她可是要说亲了,这要因为林喻乔她名声坏了,说不着好人家,她多冤枉,几个林喻乔加起来也赔不起。
“呜呜,大姐姐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明明带了丫头,怎得不让丫头捧墨非让我来干。知道妹妹年纪小拿不住那么沉的墨盒,等到摔了还要故意赖上我,哪家做姐姐的有这样!”
被李氏揽在怀里挡着脸,林喻乔又开始装哭了。李氏原先也没弄明白林喻瑄和林喻乔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张氏气得不行让她俩跪着,如今听了林喻乔的话,心里也异常恼怒。
护着林喻乔,李氏瞪着林喻瑄,“瑄姐儿如何好这样,自己做姐姐的无端欺负我们乔姐儿,底下有伺候的人还要把乔姐儿当使唤丫头,要捧墨怎么不让玫姐儿来,乔姐儿那么小怎么拿得动!”
被李氏责问林喻瑄也没慌,把心中之前就想好的理由讲了出来,“侄女哪里有欺负三妹妹的心,还不是想着三妹妹现在也大了,还整天就知道逛园子,不通文墨,就想着让三妹妹跟在侄女身边想多教教她,让她捧墨也是为着能让她安下心来熏陶熏陶,谁知道三妹妹不领情,还泼了侄女一身墨!”
“大姐姐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站了那么久拿不动墨盒才摔的,都是自家姐妹,你怎么就不信我呢!现在还说我没文化,呜呜呜,我每天都练字背诗的。”
“我的儿,你乖,娘知道都是你大姐姐欺负你的,快别哭了,有老太太给你做主呢,肯定饶不了她!”
李氏把林喻乔重又好好抱在怀里安抚,心疼的摸着她的后背。
看着李氏对林喻瑄如此不客气,何庆芳又一头火,转头就对着李氏嚷嚷。
“大嫂你说饶不了哪个呢!乔姐儿小小年纪就是个藏奸的,当着瑄姐儿的面赃派她。分明我们瑄姐儿是有心带她接触文墨,谁知乔姐儿非但还不领情,泼她一身墨,现在你还想挑拨老太太罚我们瑄姐!”
听着何庆芳排揎林喻乔,李氏也没什么顾忌了,护着女儿就要和何庆芳对骂。
“弟妹利口利舌的好不修,也不知到底谁才是个藏奸的。瑄姐儿眼见着好说亲了还这么没教养,当着那么些个人就敢明着欺负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妹妹,还拿她当使唤丫头,就这样的姐儿哪家府上敢要!”
“够了,够了!谁再说一句我就做主给她一封休书!”
张氏看着场面转眼失控变的像泼妇骂街,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胸脯不断的起伏,把手边的杯盏摔的粉碎,身子也直发抖。
“看看你们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点体面了!侯府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丢尽了!”
喘了好几喘,张氏才镇定下来,“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各禁足半月,老大家的管家权也先放下,接下来我管。”
又朝着底下各自跪着的林喻瑄和林喻乔骂道:
“当姐姐的没个姐姐样子,当妹妹的没个妹妹样子,都是府里一家姐妹,闹成乌眼鸡,让人传出去你们还做人不做了!”
“瑄姐儿和乔姐儿,每人回去禁足两个月,抄《女经》一百二十遍,再让我知道你们闹起来,就都滚去庵里清净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