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到勾起了嘴角,眼却幽深了起来,愈发看不清他的心思,他翘起了二郎腿,靠着椅子看着牧瑾:“那你说说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牧瑾到忽的踌躇了起来,白皙的脸庞上飘起了几多红晕,抬起眼看了看弘晖,又忙垂下,用极小的声音道:“我就是每日都有些吃不饱,想要爷去跟厨房说说,以后我要吃什么,什么时候吃都必须给我尽快做出来.....”
此刻的弘晖大抵就像一个调动了所有精良装备打算打个硬仗的将军,却忽然发现,对手他只要吹口气就能打败,无法言明郁闷无语以及挫败。
他两只手一会张开一会握紧,脸色憋的都有些变了,半响才站起来,走到牧瑾跟前,居高零下的看着牧瑾:“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
牧瑾朝着床里头躲,将脑袋往外探了点,强撑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饭都吃不饱,什么都干不了!这是天大的大事!怎么就没出息?”
她看着弘晖握着拳头皱着眉,像是气急了的样子,她又瑟缩了起来,古代女人没地位,谁知道她会不会被打?弘晖手往前一伸,她吓的低呼了一声,几乎带着哭腔:“男人不能打女人!”
弘晖的手就干干的伸在半空中,既不往前也不收回来,如果要形容,那么几欲抓狂这个词就最确切。
屋子里侍候着的下人都有些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弘晖觉得自己十八年以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能耐没有用武之地的时候,他深吸了几口气半响才收回了手,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牧瑾想了想还是低声提醒:“您好歹让人给厨房说一声…”
弘晖脚步微顿,片刻之后就快走了起来。
夜晚的凉风吹的弘晖才渐渐舒畅宁静了起来,想起自己刚刚的失态,他也只是微微皱眉,身旁跟着的王峰惯例的提醒:“您要不要去平姨娘的院子。”
弘晖想着晚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公事,于是微微颔首。
有小太监就飞奔着去给平氏传话,东跨院一时便热闹了起来。
夏青从外头打探了消息回来,瞧着牧瑾已然迷瞪了起来,于是微微提高声音:“爷去了平姨娘那!”牧瑾打着哈欠醒来,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夏青和访蔓对视一眼都叹气。
平氏的屋子摆满了他平日里赏的贵重物件,一个高几上就镶嵌了二十几个玳瑁玛瑙,看着也确实好看,只是连那脸盆架子上都镶嵌了宝石,衣柜上绘了极好的唐朝仕女图,床帐上绣着百子千孙图,整个屋子立时就闹腾了起来,她又身体弱屋子里总是很少开窗户,满屋子的药味混合着脂粉味。
弘晖进了屋子平氏行了礼就叫丫头侍候着弘晖换衣裳,自己娇弱的站在一旁同弘晖轻声细语的说话:“爷瞧着都消瘦了,是不是这几日要操心的事情多?”
弘晖垂着眼看丫头们换衣裳,极浅的叹息了一声,若不是平氏留心几乎注意不到,听着弘晖道:“前几日的事情你也知道,终归还是不好…”
平氏见弘晖在榻上坐下,于是自己忙偎依了过去:“奶奶想必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终归还是让爷受累了。”
弘晖握了平氏的手:“夜里还是有些凉,怎么不多加一件衣裳?”
平氏没有得到自己想要信息,但却也不敢不回弘晖的话,羞涩的一笑:“谢爷关心,只是知道爷要来了,一时没来的急穿,在说,怎么都在屋子里,奴婢无事的。”
娇柔的平氏弱弱柔柔依恋的看着人的时候,总会让一个男人产生保护欲,只是这后宅的女人都是男人的依附品,对男人都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几乎没有自己,这每一个女子都有所不同,但在弘晖看来,其实大同小异。
夜里访蔓和夏青躺在一起,也许是事太多半响都睡不着,访蔓叹气着低声道:“奶奶自来也就是这慢性子,年侧福晋的事情根本就还没有了结,估计也就等着明儿洗三完了,王爷就要发作,年侧福晋可是王爷的宝贝疙瘩。”
夏青愤愤不平的,但也不敢大声说话,越发压低了声音凑到访蔓耳朵跟前:“挨都没挨上她就自己摔了,到好意思说是别人撞的!”
年氏为什么要给牧瑾栽赃,两人也心知肚明,但这件事情这个时候明显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雍亲王到底是偏向谁的。
访蔓叹息:“我就瞧着这是咱们奶奶是跑不了的铁定受罚,只怕以后咱们在这府上更加艰难了。”
夏青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红了眼,哑着嗓子道:“明个洗三宴,尽然连个时新的衣裳都找不出来,咱们奶奶…”她自己想到心酸的地方一时便说不下去了。
访蔓强笑着道:“我明儿找了大爷给说说,大爷必定能想到法子,大爷又跟主子爷要好,只要能多看顾奶奶几分,即便王爷惩处了奶奶,奶奶的日子也不会太艰难。”
访蔓说的夏青一时多了几分希望,只但愿奶奶真的能熬过这一关吧…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是定在6点发,刚上来一看才发现把后面的时间定错了,抱歉抱歉,明天的时间我已经检查了,就是在6点,这次不会错 了
用人
夜已然深了,窗外的风越发透着凄冷,床上躺着的刘氏明显的进气少出气多,兆佳氏忍着眼泪问一旁的念双:“爷说了什么时候来?”
念双还未说话,念真从外头匆匆赶了进来,瞧了一眼床上的刘氏,低声对兆佳氏道:“太太,四姨娘跟前的听荷去见了老爷,这会老爷正同听荷一起往四姨娘的院子去。”
兆佳氏抬头看了一眼才三岁的更甘,她还小,似乎还不能明白她姨娘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哭,刘氏明明只剩一口气,却不能咽下,还是在等隆科多来看她一眼,毕竟也是侍候了隆科多多年的人了,也曾得到过隆科多的宠爱。
兆佳氏忽的起了身:“走吧,去外头等老爷。”
自从四儿进府,兆佳氏从来没有跟四儿在隆科多的事情上正面冲突过,也许是因为刘氏将死,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这一次她似乎不打算退步了。
念双和念真忽的都激动了起来,只要太太愿意争就好。
不远处能看见灯笼在缓缓移动,兆佳氏又往前走了几步,恰好站在了风口上,风吹的衣襟飘动了起来,也带来丝丝的凉意,隆科多看见兆佳氏脚步停了下来:“怎么在这里等着?风大。”
兆佳氏垂着眼,低低的道:“刘妹妹怕是不行了,我想请爷过去看她最后一眼。”
隆科多踌躇了起来,听荷一看,有些焦急的道:“老爷,姨娘她这会心口疼的不行,要是老爷慢一点,怕是….”
兆佳氏嘲讽的笑了一声,上前挽住隆科多:“爷快走吧,人命大过天。”
隆科多不自主的随着兆佳氏向前走,听荷大急,却不敢上前阻拦,一旁有机灵些的小丫头急匆匆的去给四儿报信。
四儿的容貌不过中等,甚至略粗的眉毛和挑起的眼角让她显得有些粗狠,但就是入了隆科多的心,丫头急急忙忙的进来,只道:“老爷跟着太太过去了!”
四儿按压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轻笑了一声:“太太到是个好心肠。”她说着收了脸上的笑意,露出几丝冷漠,吩咐听雨:“让二格格去请老爷,就说我吐血了。”
二格格更根是四儿生的,年十三岁。
隆科多随着兆佳氏才进正院,更根便哭着跑了进来:“阿玛,你不要我姨娘了么?她都吐血了,您还不去看?!”
兆佳氏微微皱着眉头:“你年纪小不懂事,还不快去请太医!哭哭啼啼做什么?!”
更根哭着跪下抱住了兆佳氏的腿:“太太,你就可怜可怜我姨娘吧,难道这府里只有刘姨娘没有我姨娘?”
隆科多已然烦躁了起来,他甩开兆佳氏的胳膊,差点让兆佳氏摔倒,只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转身就向外走去,兆佳氏被更根抱着腿根本走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隆科多走出院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地上的更根忽的擦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朝着兆佳氏福了福身子,带着一脸的得意快步出了正院。
屋子里忽的传来了丫头压抑的哭声和更甘撕心裂肺的声音,兆佳氏怔怔的落了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隆科多怎么就成了如今的样子,四儿到底有什么好?
念双勉强安慰兆佳氏:“明儿还要去雍亲王府,大格格洗三,您怎么都要保重身子。”
想起大女儿牧瑾,兆佳氏的情绪才渐渐安稳了起来,她擦了擦眼泪向屋子里走,一面吩咐:“把三格格带回我的屋子让人好好看管着,孩子小,别让生病。”
天才麻麻亮,院子里就有了动静,访蔓挂起床帐轻声叫牧瑾起床,夏青开了屋门招手叫外头等着牧瑾洗漱的丫头进门,整个院子一时都热闹了起来。
访蔓便乘机在牧瑾耳边低语:“爷昨晚一直在平姨娘的院子,不过没叫水,今儿早上寅时就走了,东跨院这会还不见动静,西跨院的谷氏已经起来了,她是雷打不动的要来给您请安的,元姨娘自然也起身了,不过她是从来不会给您请安来的。”
牧瑾专心致志的洗漱,又难得好兴致的拨弄了几下那洗手的绿豆沫子,才洗了手,又用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擦干,才悠悠的道了一句:“知道了。”
访蔓到怔了怔,也不知道牧瑾是个什么意思,只得接了小丫头的手侍候牧瑾穿了衣裳,又梳头勒了条秋香色的抹额。
牧瑾听着里面的猫儿醒了,叫奶嬷嬷抱了孩子出来,小家伙已经睁开了眼,面皮也长开了不少,泛着细腻的光泽,眉眼之间已然能看出牧瑾的影子,牧瑾轻笑着亲吻着女儿的面颊,仿佛并无其他烦恼,悠然自在。
屋外传来了丫头的说话声,牧瑾看了访蔓一眼,访蔓忙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就领着谷氏走了进来,香色的衣裳让古氏看上去总是低调又老持,稳稳的朝着牧瑾行了礼,又像往常一样等着牧瑾让她走。却没料到这一次只听着牧瑾笑着道:“还好你来了,我正想找你,快坐。”
古氏一怔,抬头看牧瑾,微亮的天色里,只看的见牧瑾光洁耀眼的面庞,却看不真切她的神情,只觉得此刻的牧瑾前所未有的从容和淡然,像足了王府的大奶奶,她忙又低下头,笑着应是:“不知道奶奶寻奴婢什么事?”
牧瑾轻拍着怀里的孩子,面上带着好看的浅笑:“今儿是猫儿的洗三礼,我这必定要来不少人,只是你看我身子不好,又怕照顾不周人,所以想请你到时候帮着我招呼客人。”
这种时候能出面招呼客人,那可是天大的脸面,即便是帮着牧瑾这个落魄的大奶奶,那也是不一样的荣耀,必定能让她从这三个姨娘中脱颖而出,在府中的地位长上一大截,只是这样一来似乎就让她成了牧瑾这一边,又似乎太过锋芒毕露,并不是她的作风。
牧瑾看她犹豫,只是浅笑:“我让夏青去求福晋了,只说我身子不好,怕到时候照顾不妥当,所以请你帮忙,福晋一向都体恤咱们,想来会答应的。”
若是福晋答应了,又成了另外的意思,她本就是福晋赐给大爷的,福晋又让她帮着照看客人,那必定是福晋看重她,想要抬举她,府中越发没人敢小瞧她,便是平氏以后做事也要小心三分,虽然她一向低调又求的是稳妥,但也没必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古氏的脸上带了恭敬的笑意:“若福晋都说话了,奴婢怎么还好意思推辞。”
四福晋已经在佛前念了一段经文才起了身,夏青从外头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紫檀香气,四福晋听着夏青说完,到笑了:“难得你们奶奶在我跟前求一回,这种事我怎么能不答应。”她又对一旁的青梦道:“你去走一趟,说说我的意思。”
青梦忙应了一声。
等着青梦和夏青走了,周嬷嬷才在一旁道:“大奶奶这意思奴婢到是瞧的不太明白。”
四福晋捻动着手上的佛珠,淡淡的道:“只但愿别让我失望吧。”
平氏正在梳妆,听着青柏道:“福晋特意让青梦传话,让谷姨娘帮着奶奶照看宾客,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平氏“啪”的一声将个象牙玳瑁梳拍在了桌面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柏瑟缩了一下:“说是奶奶自己求的。”说着忙又将个红珊瑚的手串递给平氏,平氏冷哼了一声:“我到要瞧瞧,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要闹个什么?!”
元氏正嫌弃胭脂的颜色不够亮,听着丫头说,立时就将一盒子新胭脂打翻在了地上:“我就说那谷氏一整日的往奶奶跟前凑,原来是在谋划这事情,哼,到是好大的脸面。”她左思右想,也起了身:“好事怎么能让她占全了,好歹我也跟奶奶说一声去。”
元氏进去的时候谷氏正跟牧瑾说话,元氏站在门口隐约听着是在说女眷们来了坐哪处,歇哪出,哪些丫头侍候,又吃什么点心果子,牧瑾只道:“我瞧着你说的好。”
元氏深吸了一口气走了了进去,见古氏竟跟牧瑾都坐在炕上,下头大大小小十几个丫头媳妇侍候着,说不出的体面威风,面上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
牧瑾见她进来,笑着道:“不想你也来了,快坐。”
夏青嫌弃的看了元氏一眼,就知道是个无利不早起的,没有什么好事哪里会想着来这里,于是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元姨娘可真是稀客呀。”
元氏掩嘴轻笑:“瞧把你厉害的,怎么,我到还是来不成了?我不但今儿要来,以后天天都来来,以往我是身子不好才不能来给奶奶请安,如今我身子大好了,自然是要天天来的。”
访蔓让丫头上了茶水,在一旁道:“姨娘说的话,我们可都听见了,若以后不来了,可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元氏越发的笑:“就是,就是!”
谷氏面上带笑,心里却有些不屑,看了一眼牧瑾,却瞧不出她是什么心思,只得也随着她沉默了下来,牧瑾轻捶了捶腰,访蔓立时道:“奶奶可是累了?”
“可不是,身子不大好,坐一会就累了。”
谷氏眼前一亮,立时就起了身:“奶奶身子不好,还要多休养,奴婢这就先下去了。”
牧瑾微微颔首:“去吧,就按着刚才说的来,你看着办就是了,办完了让个人来给我说一声,我心里有个底就成。”
谷氏应了一声就往出走,元氏连话都插不上,又不甘心,才要开口,牧瑾已经闭上了眼,夏青就冷冷的看着她:“姨娘还不走?”
元氏不甘心:“这不是有事找奶奶么?”
夏青挽着她的胳膊:“奶奶身子不好,也就大早上还算精神,姨娘赶明儿一大早过来说吧。”她一面说一面就挽着元氏出了屋子,元氏好话说尽,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许了诺,一点好处都没捞着,气的站在门口直跺脚。
等着元氏不甘心的走了,牧瑾才睁开眼,夏青在一旁问:“奶奶怎么就让谷姨娘管事,就不让元姨娘管?”
牧瑾喝了一口温水:“谷氏即便只是面子上也知道每日都来给我请安,元氏对我有多不敬谁都能看来,若我任凭什么人都愿意用,那对谷氏来说这件事其实就不值钱了,以后若要用她只怕是不能了,在者,别人只怕越发觉得我好欺负,越发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夏青隐约有些懂了,访蔓笑着道:“我就觉得奶奶这一手用的好,昨儿奴婢还愁着,这院子里的事情乱糟糟的,咱们跟前什么都没有,若来了人只是让别人看笑话。幸好奶奶想了这办法,福晋派谷姨娘帮奶奶,那下头人还敢不给咱们东西?出了岔子那可是福晋的脸面,谁敢得罪福晋?福晋可是这后院的天。”
历史上的四福晋在无子的情况下都能坐上皇后的宝座,何况如今弘晖建在又如此有出息,她又如何能不威风?
牧瑾轻笑,拨了拨自己的蓝宝石耳坠,说她是没钱,可是看着首饰,哪一样不是价值万贯,访蔓几个还只说她可怜,样子都不时新了,带出去不体面。
解决当下的事情,就只安心等着宾客的到来,牧瑾静下来就想到了自己的家,她阿玛是立时上大名鼎鼎的隆科多,她额娘兆佳氏是正妻,家中还有个历史上无比出名的小三中的战斗机四儿,好些日子没见,也不知道她额娘到底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5点准备在更一章,喜欢的妹子请多多指点多多收藏
争夺
下了早朝胤禛同弘晖弘时一起回府,还没有客人到,父子三人就在前头书房,叫了王府中几个管事的官员和太监问了问各处可都还妥当,又喝茶闲聊了几句。
弘时笑着道:“这次毕竟是府中两个孩子的事,阿玛也不愿意大办。”说着又看了一眼弘晖。
弘晖只低头喝茶,顿了顿向着胤禛道:“今年连京城都如此干旱,收成也是大减,皇爷爷看上去甚是忧心。”
胤禛微微颔首附和:“皇上龙体进来本就欠佳,又一直忧心百姓,殷特布报雨迟了些,皇上就大怒。”
“合该殷特布有这么一劫。”
弘时一时插不进话去,显得格格不入,脸上的神情也不大自然,于是只低着头喝茶,直到胤禛起身,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父子三人回了后院,各自去了自己的院子。
弘晖在岔路口犹豫了一下,听着王峰在一旁道:“今儿一大早大奶奶求了福晋让谷姨娘帮着招待宾客,福晋答应了,还特意让青梦传话。”
弘晖眉头微挑,大步迈向了正院,夏青在门口看见了弘晖,脸上立时露出了笑意,高声道:“爷来了!”
丫头打起帘子,弘晖去了正房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才去产房看牧瑾和猫儿。
牧瑾专心致志的逗弄着孩子,弘晖进来她也只是吝啬的给了一个捎带的笑脸,又自顾自的跟猫儿玩了起来,弘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半响也没人搭理,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特,他算不上生气,但也绝算不上高兴,本打算起来看一眼孩子就走,却没料到对上孩子黑亮的眼,他的心里忽的就柔软温暖了起来,为人父的感觉才姗姗而来,让他不自觉的就坐在了床边。
“这才几天,看上去跟刚生下来那会就不一样了。”
“孩子这个时候可是一天一个样,几天不见只怕都要不认识了。”
弘晖试着摸猫儿的小手,却被猫儿下意识的攥住了手指,弘晖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力道到不小。”
牧瑾抬眼看弘晖,这是猫儿的阿玛,以后孩子的生活质量跟弘晖密切挂钩,于是她难得捧场的道:“爷瞧瞧,猫儿的嘴巴跟爷的最像了。”
弘晖有些意外的抬眼看牧瑾,两个人因为孩子的缘故只有一拳的距离,来自牧瑾身上清浅的不同于其他人的香味萦绕在弘晖的鼻端,说不出的清幽迷人,不施脂粉的脸颊光洁细腻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看上去诱人又可口,顿了顿,他轻嗯了一声。
应嬷嬷站在一旁偷眼瞧着,满眼的笑意,屋子里的下人看到两个主子如此情景,个个都有些说不出的激动。
屋外传来了丫头的声音:“平姨娘来了。”
夏青的脸唰的一下拉了下来,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几百年也不见得来,但来一次绝对没好事!
她才气势汹汹的要往出走,被访蔓拦了一下,只见得访蔓带着一脸笑意迎了出去。
平氏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比着平时却好了不少,尤其是身上大红色绣牡丹的旗袍让她越发多了几分精神,只是却大大的削弱了平时的柔弱感。访蔓笑着道:“姨娘来了,快请里面坐,大爷刚好也在这,来了有一会了。”
平氏浅笑,但因为访蔓这“来了有一会了”,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没想到爷也在这。”她说着就往里走,进门见着牧瑾和弘晖挨的那么近,面上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袅袅的行礼。
弘晖叫了声起,平氏起身,抬头用她那一双水汪汪的眼,带着柔弱委屈和点点惊慌看了看弘晖,说不出的可人。
牧瑾瞧了一眼,笑着道:“你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快坐下说话。”
牧瑾说话自然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度,仿佛平氏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弘晖和平氏都有些意外。
平氏在椅子上坐下:“觉得好了不少,所以先过来看看奶奶,今儿又是大格格的洗三宴,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奶奶的。”
平氏做惯了这院子里的第一位,如今忽的出来了个谷氏要跟她分天下,越想越不甘心,又听说弘晖一回来就来了牧瑾这,越发不能镇定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于是收拾了一番赶了过来,想着弘晖平时宠她,她若当着弘晖的面求了,必定能成。
牧瑾笑看弘晖:“我只怕你这身子,爷舍不得。”
牧瑾打趣,平氏的脸上立时多了几分娇羞,弘晖却还是淡淡的样子,那狭长幽深的眼里,总是让人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手却还摸着女儿柔嫩的小手。弘晖看了一眼牧瑾,想看看牧瑾到底是希望平氏管事还是不希望平氏管事,只是那绝世的容颜染着一瞥秀美的笑意,浓淡适宜,好似在千里之外,又好似近在咫尺,实在让人摸不透。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牧瑾就成了如今的这样?仿佛是带着一身的谜团,时而近时而远,时而活泼时而静谧,不同于他所见过的任何女子。
屋子里奇妙的静了下去,只有那西洋钟摆动的声音,弘晖不说话,牧瑾就将注意力给了怀里的孩子,平氏就尴尬了起来,将手中的帕子揉捏成各种样子,等了半响见弘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垂了眼轻声道:“奴婢也是好意,想着也是咱们院子里的头一件事,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心,也不容易出差错,这样才能全了爷和奶奶的脸面。”
这个平氏果真是会说话。
夏青憋不住:“瞧姨娘说的,本也没请多少人,谷姨娘又是福晋调教出来的,有她帮忙,想来也出不了差错。”
青萍似笑非笑的道:“夏青姐姐总是快人快语,只是主子们还没开口,姐姐到是先说话了。”
夏青才要开口,牧瑾轻声道:“猫儿睡着了,让奶娘抱进去安置。”孩子小,还是睡的时候多。
夏青只得将话又咽了回去,叫了新来的奶娘将猫儿抱进了里间。
连牧瑾的精神也不大好了,微闭着眼,似乎要睡了一般,访蔓轻声道:“奶奶身子不好,一会又要来宾客,还是睡一会的好。”
这话好似是变相的请人走一般,弘晖起了身:“你歇一会吧。”牧瑾笑着点头:“谢爷体恤。”
丫头侍候着牧瑾躺下,屋子里越发静了,平氏好似演了一场独角戏,滑稽又小家子气,越发衬托的牧瑾从容气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弘晖出了屋子,平氏忙也跟着出去,在没了平时的淡定,看上去手忙脚乱的,笑着道:“奴婢让人给爷熬了绿豆汤,爷过去喝一碗。”
弘晖顿了顿,淡淡的点头:“走吧。”
平氏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即便没有求来差事,但在外人看来她将弘晖从牧瑾跟前轻而易举的夺了过来,也算是搬回了一局。
四福晋已然穿戴起了正装,只等着客人来,她右手捏着佛珠端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周嬷嬷说话:“栋鄂氏你瞧着如何?”
周嬷嬷笑看了一眼四福晋才道:“日久见人心,如今下结论似乎早了些,只说如今做的一两件事情看,到算是聪慧有心,下头人说好的也多。”周嬷嬷如往常一般不肯往深处说,深怕自己说的多了,影响了主子的判断。
四福晋到笑了:“你到说的巧,罢了,让人去跟栋鄂氏说,穿戴好了就过来到我跟前。”
周嬷嬷便猜到这是要带着二奶奶待客了,这大宅门里女主子带着哪个待客那都是有大讲究的,别的不说,旁人一看便都知道这是家里能耐的媳妇。
周嬷嬷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只是大奶奶那......还有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