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出了大殿,跟着的小官同他说话:“四爷别太较真了,您才来,不知道,这户部就是这样,在说水至清则无鱼,您要卡的太严,别人过不下去了,对您也不好。”
胤禛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只自来他就做惯了这样的人,在佟皇后去世之后安然的活到了现在,所以暂时他还打算做这样的人,他不点头也不摇头,明晃晃的太阳下看着别样的坚毅,小官便只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子妃正在窗前看书,身后的铁力木大理石桌面上摆着新鲜的瓜果,青瓷碗里盛满了冰镇的酸梅汤,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榻上的小几上摆着棋盘和棋子。见着权珮来了,同她在桌前坐下:“尝尝吧,刚做的酸梅汤,冰凉酸爽。”
权珮笑着端起来,轻嗅了嗅,喝了两调羹:“这样的味道也只在太子妃这里有。”
太子妃笑意更盛,给了东西就敢吃,这算是信任么?
两人见面喜欢下棋,太子妃习惯的先走了一子,随意的跟权珮说话:“听说从宁夏运往西安十万担的灾粮,运到中间找不到,我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总之陕西巡抚参了甘肃巡抚。”
黑亮的棋子在权珮白皙修长的手指中翻动,权珮有些漫不经心:“十万担的粮食怎么可能说找不见就找不见?但凡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这些时候黄河一带的水域多暴雨,前行艰难到是真的,陕西巡抚何必逼呢?若到时候船翻在河里,他岂不是什么都没有?”
太子妃若有所思,半响笑着道:“连黄河一带现在多暴雨你都知道。”
“我不过是爱看书而已。书上便是这么说的。”
两人下棋太子妃从来没有赢过,只是输的不难看,她自己也不大在意,只赞了句:“还是你棋艺好。”就放在了一边。
西洋进贡的八音盒太后赏赐了一个给太子妃,太子妃拿出来让权珮把玩:“这个跟市面上的不大一样,你仔细看,盒子里跳舞的这个小人不管从哪看都仿佛盯着你看一般,这就是能耐了。”
权珮打量着:“若不是这样的宝贝,太子妃也不拿出来给我看的。”
才说了几句闲话,李侧福晋也赶了过来,她是个明艳的女子,透着别样的爽利:“......听说是四福晋来了,我便也过来凑凑热闹,跟四福晋说话,觉得心里舒坦。”
太子妃沉默了起来,不大搭李氏的话,权珮笑着打量李氏:“几日不见,你也越发漂亮了。”
还不是太子给滋润的,太子不缺女人,李氏在这女子中也并去缺太子的宠爱,李氏轻笑,太子妃只觉得刺眼。
外头有太监匆匆赶了过来:“太子爷让四阿哥在太阳底下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
权珮转头向外看,毒辣的太阳晒的花草都蔫头蔫脑起来,跪上半个时辰怕是已经中暑了,太子妃看了一眼权珮,对太监道:“到底是怎么了?”
“说是政见不合,四阿哥又强着不走,太子爷便生气了,说让四阿哥在太阳底下清醒清醒!”
太子妃皱眉道:“这样的日头哪里能晒这么久?”她说着起身仿若要去劝,按现在权珮和她的关系而言,能或不能去她总要表个态的。
权珮嘴角笑意一闪而过:“我听说,大阿哥最喜欢管事的。”
即使是在太子宫中,大阿哥照样能很快得到这样的消息,四阿哥较真又不是坏事,但若真的晒的不大好,大阿哥在一闹,皇上必定要恼怒,说太子没有兄弟情义,实在没必要为这样的事情在惹的皇上不高兴的,不好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多了。
太子妃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叫了身边的的太监,轻说了几句,太监小跑着出了偏殿。
胤禛已经热的有些迷糊了,被两个小太监半抱半抬的弄回了阿哥所,往常清凉的屋子这会也一点都不凉快,闷的他大口的喘气,他一把抓住在他身侧的权珮的手,似乎那冰凉滑腻的手才让他舒服了起来:“我闷的难受。”
温热的毛巾在他额头和面颊上擦拭,旁边跟着的李氏忙又按着权珮的意思扇风,胤禛这才觉得有了片刻的喘息,权珮将颗绿色的丸药递到胤禛嘴边,又给了一杯水让他送服下去。
胤禛只觉得有一股冰凉的感觉顺着药丸滑过的地方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才觉得不那么燥热,头也不大疼了,丫头们侍候着他洗了热水澡,换了一身干燥的衣裳,喝了半碗淡盐水,他便觉得舒服多了,迷迷糊糊的在榻上睡了过去。
太子有些烦躁的坐在太子妃的屋子里:“孤难道怕他一个大阿哥?”
太子妃叹气:“这并不是怕不怕,只是看的眼睛多了,我们要万分小心才行。”
太子哼了一声,太子妃顿了顿,又道:“您也别为那十万担粮食担忧了,多半是卡在了半路上,不会是丢了的,您难道忘了,黄河一带最近正是暴雨的时候,派个人下去查查,那么多粮食一查就知道的。”
太子皱眉一思索,忽的就展颜了:“还是你通透,一语点醒梦中人,孤这就让人下去查!”
太子妃浅笑:“能帮到您就好。”
只是想起李氏,她嘴角的笑意又淡了下去,估摸着是有身孕了,这一次在不能失手了......
傍晚的凉风习习的送了进来,桌子上摆着几样还沾着水珠的水果,炕上坐着权珮穿着家常的衣裳,手指顺着目光在泛黄的纸页上滑动,专注又神圣,胤禛一看便知道又在看宋朝历史,也不知道这女子怎么会如此喜欢历史,看起来往往能入迷。他轻咳了一声到是一旁的晓月先听到了,忙过来问:“爷您醒了,还难受不?”
胤禛摇了摇头:“备了热水我先洗个澡。”
胤禛进了净房,权珮才反应过来,轻揉着脖子,丫头忙上来替她捶背,晓蓉端了熬好的芙蓉汤,权珮接到手里尝了一口,微皱着眉:“说了要早起太阳还未露头,但却未沾水的荷叶,怎的还这样粗糙?”
晓蓉吓了一跳,忙低下头:“下头的太监大抵没用心吧,明儿奴婢亲自去摘。”
福晋吃饭挑剔,往常膳房送来的吃食也只略微是几口,平日里到是常用自己的小炉子炖些汤喝一喝,福晋到能多喝点,只是若稍微有哪不对,福晋又必定能尝出来。
胤禛一面系着扣子,一面从净房里走了出来,见晓蓉手里端着碗汤,他几乎能嗅到荷叶的清香,接过了尝了一口,几下就喝了个干净,转头看权珮:“这样好喝你还嫌?”
权珮舒展着身体,依着窗台轻笑:“您喜欢就好。”她展颜而笑,仿佛一朵徐徐盛开的牡丹,流露出别样的风情。
胤禛便坐在她身边,又握住她凉爽舒服的手。权珮看胤禛带着几分冷清的侧脸,终是开口道:“你今儿怎么到跟太子对上了,这样热的天。”
胤禛转头看权珮漆黑的眼璀璨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好在太子妃那里,是为了修缮盛京的事吗?”
胤禛转头看向窗外:“是。”
权珮伸出葱管一样的手指轻点了点他的肩膀,胤禛好笑的转头看她:“戳我做什么?”
权珮笑着道:“你真是这样打算的?”
“是啊,暂时先这样吧,这里......或者以后慢慢就好了。”
丫头们听不懂两位主子在说什么,两位主子却似乎心有灵犀,完全明白。
要在朝中站住脚,即要让太子信任又要让皇上信任,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或者真的艰难了些,权珮依在胤禛肩头:“一定会好的。”
夕阳染红了小院里的一切,安宁美好......
第四章
夜里下了阵雨,花瓣树叶落了满地,空气里透着泥土的芳香,清甜舒爽,胤禛原是开了窗户坐在榻上看书,权珮焚香净手换了衣裳坐在铺设着毯子凉席的地上煮茶。
汉人好茶道,胤禛也见过煮茶,只不知道若认真起来能这样好看,他便放下书,看向权珮,一遍的沸水过掉,又加了新水,直到冒出热气才从火上下来,一遍的茶水倒进杯子过一遍在倒掉,在到半杯才算煮好。
胤禛恍惚觉得仿佛是穿越了千年的时光,有一些积淀的千万年的气息迎面而来,这些都是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优雅文化。
权珮端起茶杯轻嗅,面上才露出些微的满意,抬头看着胤禛的时候,带着端庄秀丽的笑容:“爷尝尝。”
外面宋氏透过窗户看见胤禛,转而看一旁的李氏,看了看又低下了头。院子小,很多话都不敢说,只怕这边说了,那边就知道了,李氏被宋氏看的气闷,自己也透过窗户看胤禛,她又不是不得爷的喜欢,怎么就能一直让福晋将爷把着?
权珮每日什么时候做什么几乎都是固定的,喝了茶就翻开了史书看,李氏的丫头在外面探头探脑,晓月出去问:“怎么了?”
“我们格格大抵是夜里睡觉着了凉,早起就不大舒服。”
胤禛在里面听见,问:“什么事?”
晓月忙进去,说了一遍,胤禛回头看权珮正看的认真,便起了身:“爷过去看看。”
李氏的屋子也不大,只简单的摆着几样,说实在的还不如李氏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看着宽敞富足,但皇宫里就这样,阿哥们的屋子都没多大,她半散着头发,穿着半旧不新的衣裳,苍白着一张脸躺在榻上,看见胤禛进来想起来,胤禛坐在她身侧,扶着她:“躺下吧,说是你不舒服?”
李氏看了胤禛身后的丫头一眼:“不过是有一些不舒服,不值当爷挂怀,休息一会就好了。”
胤禛握住李氏温热的手:“你也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早日给爷生个孩子才好。”
李氏眼睛一亮,只觉得这些时日受的冷落也不值当什么,坐直了身子回握住胤禛的手:“奴婢知道爷是真心对奴婢的!”
李氏的屋子里偶尔传来几声轻笑,看完了书的权珮听见笑了笑:“就一个李氏还是少了些,等出了宫,多来几个才好。”
晓月实在不能理解:“您这是何必......”一面替权珮退下手上的玉镯用清水净手。
“宋氏不大讨喜,就李氏还算得爷的喜欢,这样子哪能侍候好爷,咱们又不是小户人家,委屈爷不大好,所以还是多来几个好。”
福晋的想法有时候就是匪夷所思,并不是她能理解,便是想劝,都不知道从哪入手,她只干干的张了张嘴,到底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李氏装病胤禛哪能看不出来,只是小打小闹的争宠,胤禛也乐在其中,他也喜欢李氏俏丽,夜里便宿在了李氏屋子里。
宋氏直直的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一整夜都睡不着,她是自来就侍候在主子爷身边的宫女,德妃看她敦厚老实选了她教会了胤禛人事,在李氏和福晋没来之前胤禛是她的......
权珮从布库场边经过,看见九阿哥十阿哥、十二和十三和十四阿哥在,胖胖的十阿哥插着腰道:“十四,你这也太差了,这么近点都射不进去,哥哥我四岁的时候就能了!”
瘦高的九阿哥挑着眼看:“跟他比什么?他亲哥哥不也不不行,所以都一样!”
权珮顿住脚,转身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十四被气的涨红了脸,捏着两只拳头看着九阿哥和十阿哥,权珮轻拍了拍十四,九阿哥和十阿哥看见权珮就戒备了起来,九阿哥机灵的道:“我们也没欺负他!他就是不行!”
权珮亲自从一旁取了一张弓,熟练的搭了三支箭在上面,拉了满弓朝向了靶心,三箭齐发,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一群小阿哥都呆住了,仰头看着权珮,好像看着从天而降的神人。
“等你们也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在嘲笑别人不行,现在你们还没有资格。”权珮说着牵着十四的手出了布库场。
不远处的康熙对着马齐、索额图几个道:“瞧瞧,像不像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索额图赞叹道:“真没想到四福晋竟然是此中高手,皇家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康熙摇着扇子向一边树荫下走去:“四福晋是个人物。”
十四乖乖跟着权珮,走了好久才忍不住说话:“四嫂,你真厉害!”
见权珮不说话,又道:“四嫂,你以后教我吧,我保管比他们强!”
权珮低头看十四:“他们厉害吗?为什么要比他们强?”
十四一下子不说话了,鼓着腮帮子憋了半响:“那我以后要做大清最强!”
权珮停住了脚步:“这里离南书房也近,我就不在送你了。”
十四还有好多话要跟权珮说,从权珮拉满弓的那一刻起,权珮就成了他心目中的英雄,他站在原地不肯走,等在一抬头,权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夹道里,他气馁的朝着脚下胡乱踢了几下,才快步跑向了南书房。
皇上是必定要攻打葛尔丹的,胤禛坐在炕上看公务,偶尔跟权珮说几句,权珮撑着下巴坐在他对面,看他看的辛苦,拿过一个折子看了看,随意就丢在一旁,胤禛诧异道:“这怎么能丢?”
权珮就将折子展到他跟前:“你瞧瞧,这么几大张说到底只一个意思‘四爷英明’这种拍马屁的折子看了做什么,只记得这人的名字,以后注意些就是。”
胤禛觉得也是,只是道:“这么长,你怎么就几眼就看来了?”
帮着女皇看了那么多年的折子,不少还是自己亲自批阅的,又怎么能看不懂这里面的套路,她便垂眼轻笑:“大抵是天生的才华。”
所幸胤禛并不在这上面多做计较,将剩下的折子往权珮跟前推了推:“你都先瞧瞧,重要的给我,不重要的或者你批一下给我看看就成。”
安静明亮的烛火下,好像又回到了千百年前深夜看奏折的时候,她和杰泽都陪着女皇,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个细心体贴的男子的?她轻揉着额头,眼里偶尔也露出迷茫和疲惫。
有了权珮折子很快就看完了,胤禛随意的翻看权珮批的几个,字体模仿的很像,只是却惹的他笑了起来:“他是问的傻了些,你又何必讽刺他不知油米贵贱?”
权珮微闭着眼:“自己蠢就当自知,这种人若以后还能升迁,那要查起来必定一查一个准,您若有心思就记一记,以后能帮上忙的。”
“这些也是史书里看来的?”
权珮只轻嗯了一声,她从不晚睡,到了时间就困了,胤禛便不打搅她,叫了丫头进来侍候。
原本要三天才能做完的公事,胤禛一天就做完了,康熙将好些折子哪到跟前看,胤禛便垂手侍立在一旁。
只是些无关紧要的折子,胤禛几乎是不批字的,只大抵有时候看的不耐烦了才嘲讽几句,重要一些的折子里,就是偶尔的错别字他都能仔细的圈出来,或问或答很恰当。虽才入手,到是深得精髓的样子。
康熙将折子推到了一旁:“朕原只想让你先进去历练历练,没想到这样重的活接到手里你也能办妥当,到叫朕很幸喜。”
太子在一旁道:“四弟做事从来都很认真,能做的这样好,也算是意料之中。”
康熙想了想,对着太子道:“筹备军饷的事,让老四也帮你一把。”
太子忙道:“这样最好不过!”
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皇上的认可,胤禛有些激动,恭敬的应了是,即便所要面对的事情不容易,可这会他还是充满力量。
户部的折子返给了个官员,有些折子上那些幽默的嘲讽被人看到,众人都哄笑起来:“没想到四爷是火眼金睛,这等无能小人,一眼就能识破!”
也有人道:“以后可在不敢小瞧咱们这位四爷了,皇上可是连筹备军饷的重任都托付给四爷了!”
皇上想着胤禛辛苦,放了胤禛一天假,又道:“十三的算数太差,朕记得你小时候到不错,若有空就教教他。”
胤禛应了是,虽说是有空教教,但皇上说话胤禛并不敢随意,直接让苏培盛找了十三到自己的书房。
十三跟着苏培盛有些激动,问苏培盛:“四嫂在么?”
“福晋在呢!”
十三握了握拳头,在就好,四嫂那么厉害,要是愿意指点他几下就好了,以后也不至于总被九阿哥和十阿哥欺负。
安静的书房开了窗户,十三被安顿在大椅子上,两条小短腿远离了地面,胤禛站在他身后看他做题,或者看自己的书,只一低头十三就伸长脖子透过窗户向外看。
院子里有两个小丫头在浇花,正房的窗户也开着,只纱窗放了下来,也听不见有什么动静,不知道四嫂在做什么?
第五章
青花瓷的观音瓶里只插着两只花,一高一低,福晋花瓶里的花从来都不超过三支,紫金香炉日日都燃着淡淡的香片,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高贵和典雅,即便在这不大的屋子里,若进来就觉得肃穆高雅,不敢多言多走。
李氏低着头坐在权珮身侧,专注的给她剪好指甲又仔细的涂上粉色的指甲油,粉嫩的指甲上多了一层粉色的指甲油,越发看起来饱满鲜活,仿佛随时能滴出水来一样。
李氏道:“还是福晋的指甲好看,也只这样的颜色配的上福晋的指甲。”
权珮看了看:“你也涂的好,只到底涂在指甲上不大舒服,还是凤仙花汁好。”
“那个要上色也不容易,泡上一整夜手上皮都皱了。”
到底还是有很多东西变了,只是这些让她觉得新奇的东西都是西洋货,她总觉得有些不大舒畅。
外头有太监送了这个月各人的月利银子来,晓月抓了一把钱赏了那太监,又跟晓蓉当着权珮的面将银子数对了一遍,胤禛、权珮以及两个外加大小丫头太监们的赏钱下来总共是三百四十三两五钱银子,对来对去少了五钱。
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这次亏了不吭声只怕还有下一次,宫女太监们也越发不将人放在眼里,若为这五钱闹,必定又伤了管着这事的贵妃的面子,哪一头似乎都不得劲。
少了五钱谁的银子暂时都领不走,李氏道:“准是这些太监给贪了,您可不能惯着这些人的毛病,为了这么点银子不好问贵妃,收拾个小太监总能行!”
权珮轻吹了吹指甲上的指甲油,对晓月道:“去跟那太监说,以为我不敢去跟贵妃讨这五钱,还是以为我不知道他的那些小伎俩?”
送钱的太监怎么能不知道自己拿的钱里面少了五钱,他原本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见着晓月过来,眼神都一变,听得晓月道:“我们福晋问你‘以为我不敢去跟贵妃讨这五钱,还是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伎俩?’”
这话说的太监一蒙:“福晋这话说的.......”
晓月冷笑:“你当咱们会为难你?”
小太监还没回过神,两个太监上来扭住了小太监的胳膊。
贵妃正在看这个月账册:“一个不少的送下去就好。”
宫人进来道:“四福晋带着送月利银子的小太监过来了。”
贵妃眯了眯眼:“让进来。”
看起来端庄却又随意的坐在下首的权珮,缓声道:“......您不知道这下头的太监可恶,原本钱不多,我填上就行,但人还是给您送过来了,只是想着给您提个醒,别因为这些小人物坏了名声。”
贵妃僵着一张脸,半响才道:“这些太监是可恶,只你别觉得是我在故意为难你就成。”
权珮浅笑,发间的赤金流苏闪耀着光华,连她的眼神都有些朦胧:“有人当我只敢为难太监,闹大的时候我跟贵妃都尴尬,但我偏偏就不跟这些下头人多说,他们不过是些喽啰,您说呢?”
贵妃垂眸笑了笑:“还是你懂事........”
权珮的裙间压着玉佩,走动起来叮当作响,配着她走动的样子,真的是赏心悦目,贵妃一直看着权珮出了门,微闭上了眼,有人是想要一举多得......
大福晋跪在惠妃的脚边殷勤的替惠妃捶腿,力道拿捏的极好,只是颠的头上的扁方都松了,惠妃略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挥开大福晋的手。捏着个精雕细琢小巧的鼻烟壶看了看又嗅了嗅,用帕子掩着打了个喷嚏,才觉得舒畅了些。
打从第一胎开始到去年大福晋一共生了四胎,全部都是女儿,惠妃仔细的看了几眼大福晋,也不知道她好在哪了,儿子偏只让她一个生,而她偏又生不出儿子,幸好太子现在也没有成活的儿子,惠妃才不想逼的太过。
大福晋对上惠妃的时候不大说话,因为多说多错。
宫人从外面带了个小太监进来,宫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惠妃神情到还松缓,只是语气变的冰冷:“人都给我送过来了,这难道是恼羞成怒了?”
宫女道:“当着四福晋的面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肯定不会高兴,偏偏就问出了是咱们这出了问题。”
惠妃冷笑了一声,用帕子细细的擦拭着鼻烟壶上的图案:“你去,给那小太监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这么多阿哥里除过太子大阿哥年长因此势力最大,惠妃也是个厉害角色,在这宫中,贵妃又算得上什么?大福晋不大明白是什么事,但却觉得,后宫里大抵是要有大事要发生了。
权珮才进了院子就见着十三直挺挺的站在院子当中晒太阳,看见权珮便讨好的露出一排牙齿笑。
晓蓉见权珮看,忙上前道:“主子爷嫌十三爷不用心读书,所以在这罚站。”
胤禛坐在书房看书,听见权珮进来站起身子:“可处置好了?”
权珮笑着点了点头,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权珮只轻嗅了嗅杯子里的茶水就放在了一旁,胤禛知道若不是自己煮的,权珮都不大喝的,他只问:“贵妃没有为难你吧?”
权珮拾起桌子上十三的字看了看道:“贵妃是聪明人,到不曾为难我。”
胤禛有些歉疚:“没想到也要你跟着爷受委屈。”
权珮抬眸看着胤禛:“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又何曾说委屈了?”
胤禛便不接这个话,顿了顿才道:“这事情你瞧着是谁?”
权珮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才道:“贵妃其实倾向太子的,我们又几乎是百分百的太子的人,后宫里自然有人有想法的,我不说您也能猜来。”
胤禛眼里忽的有了笑意:“还是你有主意,这样一挑不是祸水东引了?”
晓蓉从外头进来,轻声道:“人给惠妃娘娘送去了。”
权珮眼里才有了兴致:“这样才对么....”笑了笑,又指着院子里的十三:“还是叫进来吧,总是晒着也不好,他还小,慢慢来。”
胤禛皱眉道:“你不知道他,才在桌子跟前坐了多会,就总朝着院子看,还当我不知道,我问了又说是找你,我说找你做什么,他又不肯说,这孩子太顽皮.....”
权珮托着下巴笑看着胤禛:“以后等咱们的孩子大了,您想来也是这样吧。”
胤禛到有些不自在,不跟权珮说话,看了看外头明晃晃的日头,朝着十三喊:“还不进来?!”
十三欣喜的应了一声:“唉!”拔腿朝书房跑了过来。
这回有了权珮在,十三坐的笔直算数算的极认真,深怕被权珮不喜欢,等到中间胤禛出去,他忐忑的看着一旁坐着也在算题的权珮,小声道:“四嫂教我射箭吧。”
权珮抬头看十三,十三便又讨好的笑,权珮将笔放在一旁的笔搁上:“师傅教的不好?”
“师傅没有四嫂厉害。”
权珮笑了笑:“可是师傅教你也已经足够了。”
十三的两条小眉毛顿时结在了一起,权珮说的对,但他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半响也说不出话。等到晌午跟着胤禛和权珮用了饭,十三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总是觉得闷闷的,怎么就没能成呢?
那小太监被惠妃供了起来,专门跟贵妃打擂台,贵妃冷笑,咬着牙对一旁的宫女道:“找个借口,乱棍打死!”
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太监,贵妃要找借口处死,便连一丝生缓的机会都没有,只是贵妃和惠妃的仇也算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