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锐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她离开后，他的烟瘾更大了，可是在她面前，他依然希望不做她不喜爱的事情。
第3章 003
也许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周泽锐把全身心都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同一个地方，他没有再碰到过她，世界有时候很小，有时候却很大。
梁璟然对于了解自己生父有一种强烈的迫切，可能是上辈子被张琪琪骂了太多的野孩子，她不见得有多期待有父亲，没有父亲，她和妈妈也可以过得很好，她只是很想知道，她的父亲到底是谁，而不是像王兰咒骂的，她妈妈在外面乱搞生下的，是个父不详的孩子。
原先她以为很可能是她生父的周泽锐并没有再出现，她旁敲侧击，梁茵也什么都不说，梁璟然有些失望。
天气越来越冷，南方难得下大雪，而且也难得积雪，学校为了安全，停课几日。
梁璟然练完钢琴，今天梁荣轩和江月宁有事情，让张建国去接她，张建国果然已经忘记了，借老师的电话打了个，在少年宫等了一会儿，张建国才姗姗来迟。
老师看着她被张建国牵走才安心。
“那个是梁璟然的父亲吗？”隔壁的老师迟疑地问道。
“对啊，很不配是不是？她妈妈可漂亮了，感觉完全不像生了孩子的。”教梁璟然钢琴的女老师砸吧砸吧嘴巴，摇摇头，这年头果然美女都配了丑男。
“她妈妈和她奶奶气质都很好，像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姑娘，她爸爸……”
少年宫离市政府很近，现在是三点多，四点半下班，规则上是不允许带孩子上班的，但是偶尔几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张建国在他座位边上再放了一只椅子，让梁璟然自己玩。
“我可以出去玩吗？”
张建国想想在市政府总归丢不了，点点头，又道：“不可以跑远了，就在这一层玩一玩，不要打扰其他的叔叔阿姨。”
梁璟然乖乖地点点头，跳下椅子。
“建国，你家孩子可真乖啊！不像我家那个，一天到晚皮的要死。”坐在张建国对面的女人抱怨地说道。
隔壁的男人也说道：“丫头长得可真俊，像她妈妈。”
科室里的男人有谁不羡慕张建国，有个漂亮能干的老婆，简直就是男人的梦中女神，居然能被张建国给拱了。
张建国虚荣心膨胀，笑了笑，但没有几分骄傲感，毕竟不是亲生的，总感觉隔着一层，张建国和那孩子亲热不起来。
梁璟然出去后在楼梯口转悠，张建国现在就是一个小科员，所在的楼层很低，就是第三层。
因为有电梯，楼梯这边都没什么人走。
梁璟然直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做沉思样。
她并不喜欢和张建国待在一起，平日里，她的接送都是梁茵或者爷爷奶奶负责的，晚上张建国都要去打牌，很晚才回来，除去双休日，碰面的机会不怎么多。
可是，该怎么让他和妈妈离婚呢……
“电梯维修一会儿就好了……”
“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有这个时间，走也走到了。”周泽锐不耐烦地说道，拐个弯，梁璟然躲闪不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对上周泽锐的眼睛。
助理看到有个小孩子，心里一紧，看了看周泽锐的侧脸，说道：“书记，可能是哪个科员的孩子，我一会儿立即去问问哪个人带进来的。”
周泽锐摆摆手，缓了缓冷硬的脸色，走上去，“然然，你怎么坐在地上？谁带你进来的？”
梁璟然这才敢出声，细声喊道：“周叔叔。”
周泽锐把她拉起来，在她屁股上轻轻拍几下，然后抱她起来：“地上凉，小心着凉。”
助理没想到这孩子还是书记认识的，第一次见到周书记这个温和的样子。
梁璟然搂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亲了一口他的脸，“谢谢叔叔。”
周泽锐都愣住了，除了侄子，他也没抱过其他孩子，倒是这个小姑娘，他抱了两次，即使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周泽锐看着那张脸就冷硬不起来，柔声问道：“然然怎么会在这里？”
“爸爸带然然来的，爸爸工作，然然不烦他。”
周泽锐没想到梁茵的丈夫就在市政府工作，只是，居然就让孩子一个人跑出来了，也不怕孩子出事情，周泽锐心中涌现一股怒气。
“然然想去周叔叔工作的地方玩玩吗？”
梁璟然想也不想地说道：“想！”
周泽锐换了一只手抱她，笑了笑，“那就带你去玩玩。”
助理跟着两个人后面，没想到周书记这么喜欢小孩子。
周泽锐的办公室很简单，除了书柜就是办公桌，边上有个待客的茶几和沙发。
周泽锐把她放沙发上，“叔叔这边没有饮料，只能委屈然然喝白开水了。”
“没关系，妈妈说小孩子不能多喝饮料的。”梁璟然打量着周泽锐的办公室，皱了皱鼻子，“叔叔，你的办公室好无聊啊！”
助理都忍俊不禁，这小姑娘倒是挺会说话。
周泽锐笑了笑，拿着开水坐到她边上，一边吹着开水一边说道：“怎么无聊了？”
“只有书，而且一看就是我看不懂的。”
周泽锐摸了摸她的小马尾：“你长大了就看得懂。”
梁璟然斜着给了他一个眼神，说道：“你们大人总这么说。”
周泽锐把水给她：“再吹吹，你刚才坐在地上别着凉了。”
梁璟然吹了两下，抿了一小口，尝着不是很烫了，才小口喝起来。
周泽锐第一次照顾孩子，看着小姑娘秀气地慢慢吞吞地喝完了水杯里的水，周泽锐莫名有一股满足感。
等快要下班的时候，张建国才想起梁璟然不见了，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这才担心起来，他可是知道两老的对然然的疼爱程度，要是把他们的孙女丢了……张建国都不敢想。
从上面跑到下面找了一圈也没有，重新回上来，问同事们有没有看到，都说没有，张建国又不好大肆宣扬，这事情被发现要被领导骂的。
刚走到电梯口想到楼上找找，电梯门一开，张建国看到站在前面的小姑娘，一把拉出来，“你跑到哪里去了？丢了怎么办？不是让你乖乖待在这一层的吗？”
梁璟然不习惯地扭了扭身子。
周泽锐皱了皱眉，觉得张建国怎么能这个呵斥一个小孩子，说道：“孩子是我领上去的，要怪就怪我。”
张建国一抬头，看到一般只能在大礼堂看到的周书记，结结巴巴地说道：“周、周书记？”
周泽锐冷淡地点点头：“既然知道孩子容易丢就看着点，以后注意了。”然后摸了摸梁璟然的头，“然然，乖一点以后别乱跑了，叔叔上去了。”
“谢谢周叔叔。”梁璟然朝他挥挥手。
等电梯上去了，张建国紧绷的身子才松懈下来，抱起梁璟然，问道：“然然，你认识刚才那个叔叔吗？”
“周叔叔吗？他是妈妈的朋友啊！上次请我和妈妈一起吃饭。”梁璟然故作懵懂地说。
张建国不可思议地愣在那里，朋友？
在梁荣轩这儿吃过晚饭回去，张建国故作无意地说道：“今天碰到那个新上任的周书记了，然然说，你们认识？”
梁茵削苹果的手顿了顿：“嗯。”
“你们怎么认识的？关系怎么样？”张建国换了个姿势，语气有些急切。
“我读大学的时候，一般般。”梁茵不想多说。
张建国却不想放过，“我看他对然然挺好的，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梁茵终究是有些不耐烦，看了看正在看电视的梁璟然：“然然，帮妈妈去拿个盘子，拿几个牙签。”
梁璟然知道她妈妈这是在支开她，跳下沙发，穿上小拖鞋啪嗒啪嗒走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建国干咳了两下：“这不是最近上面有个职位缺了，我有点想法。”
“我和他已经没什么联系了，帮不了。”
“你下次遇见周书记的时候聊几句，要个方式呗，以后好一起吃一顿饭，诶，最近政府不是和你们公司合作嘛，你不是经理嘛……”张建国锲而不舍地说道。
梁茵不想听他在这边将周泽锐，只会衬得她太可笑了，找了这样一个男人结婚，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嘲讽她吧。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这件事情我没办法。”
张建国眉宇间也有许些不痛快，在他看来，梁茵就是不想帮他，梁家人就是想一辈子压在他头上，要不然他不会现在还是个小科员。
周泽锐翻着助理呈上来的档案，一边翻一边默默地把自己和张建国对比了一翻，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梁茵居然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虽然孩子很可爱，但是周泽锐还是不甘心。
都说女人的对比心强烈，很多时候，男人也是喜欢对比的，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男人得到了自己的曾经想要的，周泽锐心理跟挠痒痒是的难受。
周泽锐恼火地合上档案，出神地望着前面，嘴里慢慢回起苦涩感，如何能不介怀呢，如果，如果，她嫁的男人比他优秀，如果，她嫁的男人对她特别好……
第4章 004
公司和政府层面的接触增多了，像今天这样的聚餐梁茵也不可避免。
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旁边还坐在地中海。
啤酒肚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先是小助理小王，然后公关李姐，最后定格在梁茵身上，满脸堆着笑容：“上次没见过梁经理，没想到贵公司的经理这么年轻。”
梁茵微笑着点头：“张局长客气了。”
李姐撩了撩自己的大波浪，娇嗔着说：“局长，我们梁经理可是中央人大的高材生呢！”
李姐和啤酒肚坐得很近，啤酒肚摸了摸她的小手，李姐也不推开，娇笑着。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调情让梁茵浑身不适应。
“梁经理真是才貌双全啊！来来来，我先敬梁经理一杯。”啤酒肚端起酒杯。
杨总今天不在，在座的职位最高的就是梁茵，怎么着梁茵也推脱不了，端着酒杯站起来，梁茵隔空和啤酒肚碰了碰杯子，一干而尽。
地中海顺势鼓掌：“梁经理真是女中豪杰。”
梁茵干完之后坐下，一杯葡萄酒也倒不了，脸上却已经绯红。
“梁经理，你没事吧？”小王低声问道，第一次庆幸自己的姿色一般。
梁茵摇摇头，“没事。”
这次公司陪同来的男员工不多，只有副经理和一个秘书。副经理酒量不差还能拖一会儿，刘秘书却是不大能喝酒。
梁茵又被灌了三杯下去，肚子里满满当当的葡萄酒，这种酒的后劲比较大，头也开始晕晕的，和边上的小王说了一声，悄悄地出门。
梁茵的酒量也不是很好，出门的时候踉跄几下，半个身子撞上一个人，梁茵低头说道：“对不起。”
侧身走了过去，小跑过去，刚到厕所的洗漱台，梁茵就呕了出来，一边打开水龙头。
周泽锐还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对助理说：“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来。”
周泽锐走到厕所的门口，里面弓着腰，呕的声音一声声传来，只要看个背影，周泽锐就知道是她。
小王小跑着进来，“梁经理，你没事吧，哎呀，我就知道你出事了，你不能喝就别喝了。您又不是公关，李姐也太过分了，看着杨总不在，就这样欺负你……”
梁茵吐完一波，感觉肚子里舒服多了，头脑也清醒了，用冷水抹了把脸，“没事，我是总经理，应当的。”
小王有些不忿地抿着嘴，在她看来，还不是李燕嫉妒梁经理，梁经理这么女神，哪里是李燕那种交际花能比的。
梁茵清洗了一下，和小王一起回了包厢。
“我说梁经理怎么不见了呢，来来来，梁经理，我敬你一杯。”啤酒肚看到梁茵回了座，立即就拿起酒杯。
梁茵推辞道：“张局长，我真的不胜酒力。”
啤酒肚故作虎脸说：“诶，梁经理这就不给我面子了。”
李姐袅袅地站起来，拿起酒瓶，笑着走到梁茵身边，一阵浓烈的香水味袭来，“梁经理，张局长亲自敬酒，你就喝了这一杯吧！”
红色的酒慢慢注入玻璃杯。
梁茵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微笑着朝啤酒肚：“张局长，我先干了，您随意。”仰头干了一杯，随手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酒液。
啤酒肚和地中海一起叫好，“梁经理果真是女中豪杰，好，小李，还不快给你们梁经理满上。”
李姐忙凑上前，梁茵握住瓶子，笑着说：“这老是我喝，这酒都要没了。李姐，你先帮张局长和吴部长满上。”
“诶，梁经理客气了，你喝完了，咱继续叫，小李，满上呀。”
啤酒肚的话语刚落音，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啤酒肚抬眼一看，吓得从椅子上赶紧起来了。
“周，周书记！您怎么来了？”
梁茵背后一僵，不转头也不坐下。
周泽锐轻笑：“听说张局长在这边，过来看看。”
张局长挺着啤酒肚走出来，推笑着说：“快请进，这是宇森公司的员工，关于合作的一些事情在餐桌上探讨探讨，服务员，加个位子。这是宇森公司的总经理，梁经理，这是周书记。”
梁茵转过来，正对着周泽锐，双颊绯红，目中含水，“周书记，久仰大名。”
也许真的醉了，梁茵如是而想。
周泽锐握了握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冷意，“小师妹还是那么爱开玩笑，海东上次还和我说起你。你和海东是师兄妹，我也担得起你一声师兄吧。”
啤酒肚和地中海都惊讶地看着两个人，在场的都是一惊。
梁茵感受到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微弱的意识支撑着，“周书记说笑了，以前徐师兄是开玩笑的。现在哪里敢呢？”
周泽锐还是面如春风，啤酒肚和地中海战战兢兢的，心里暗骂倒霉，居然惹到了周书记的人。
周泽锐新官上任，但就凭着京城周家的名号，啤酒肚和地中海最近也四处找门道想好好讨好这位新来的书记。
周泽锐：“帮我把位子加在小师妹边上，好叙旧。”
梁茵脑子昏昏沉沉，都不知道桌子上说了什么，等餐局结束，周泽锐也没有走，梁茵不耐烦他，拿了包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小王扶着她，“梁经理，你喝多了，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还要去接孩子，我自己打车去。”梁茵摇摇头，坚持自己没有醉，但小王怎么可能相信。
梁茵一路走出来，小王一路跟着她走到车子边，梁茵打开车子，要拿点东西，小王以为她要开车，吓得拉住她。
“梁经理，你可不能开车，你喝酒了。”
被冷风一吹，梁茵早就清醒多了，好笑地拿开她的手，“我没打算开车，我就拿点东西。”
“你去哪里？我送你。”周泽锐已经站在梁茵的身后。
梁茵从车子里钻出来，关上车门，“不用了，我要去接孩子。”
周泽锐抽掉她手里的车钥匙，对小王说：“你先走吧，我送你们梁经理回去。”
小王大气不敢喘一下，忙不送地点点头，跑掉了。
梁茵一阵气闷，没有外人在场了，她也不压抑自己的脾气：“我不需要，我自己可以打的！周泽锐，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泽锐并没有把她的叱问当一回事，拉开后车门，将她推进去，然后立即关上，自己坐入驾驶座。
“去哪里？你指路。”周泽锐并不是很习惯女士的小型车，笨手笨脚地倒车。
“市政府边上的少年宫。”梁茵靠在车窗上，闷闷地说。
周泽锐在后视镜中望了她几眼，默默地把车开上路，到少年宫的时候，已经过了时间点，梁茵知道老师会看好孩子的，但还是紧张地小跑进去。
梁璟然看到周泽锐很是惊讶，“周叔叔！”
“你好，又见面了。”周泽锐看着穿着一身练舞服，外面套着一条大外套的小姑娘，脸上可能因为跳舞浮现了红晕，很想让人捏捏她的脸。
梁璟然抬头望着妈妈：“妈妈，你怎么和周叔叔一起来的？”
“刚好一起吃饭。”梁茵说着，有些吃力地抱紧梁璟然，“好了，你就送到这儿吧，我和然然自己打车回去。”
梁璟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周泽锐。
周泽锐朝梁璟然伸出手，“我来抱吧。天气冷了，别让孩子冻着了。然然，叔叔来抱你吧。”
梁茵刚想拒绝，梁璟然已经朝着周泽锐凑过去了，“嗯~我重了，妈妈累。”
周泽锐抱着她走向车子，梁茵又是一阵头疼，周泽锐把她放在后座。
“你家在哪里？”
“XX花园。”
周泽锐还不是很了解当地的居住区，开了个导航。
梁茵抱着梁璟然，靠着后背，头越来越沉。
等周泽锐开到家门口，梁茵已经靠在靠背上睡着了。
周泽锐刚要开口，梁璟然手指放在嘴边上：“嘘~”
“睡着了？”周泽锐压低着声音说。
梁璟然点点头，慢慢凑到前面一点，“妈妈喝酒了，我闻到味道了。”
周泽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叔叔，书记是什么？很厉害吗？他们为什么都叫你周书记。”
“书记就是一个职位的称呼，叔叔工作的职位叫书记。”周泽锐侧着身子，和梁璟然靠的很近，可以闻到小孩子身上好闻的衣服香，还是她喜欢的那个牌子。
梁璟然咬了咬下唇：“那叔叔，你可以帮我爸爸升职吗？”
周泽锐心一跳，“然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爸爸要妈妈和叔叔说，让爸爸升职，爸爸妈妈吵架。”梁璟然怯生生地说，大大的眼睛框微红。
周泽锐看着她怯怯的眼神，心一痛，余光瞥见梁茵蹙着的眉，“叔叔也许帮不上忙了。爸爸和妈妈经常吵架吗？”
梁璟然犹豫了一下，过了两秒摇摇头。
“那，爸爸对妈妈好吗？”
梁璟然又是摇头，嘟着嘴说：“我经常看不到爸爸，不知道。”
周泽锐沉默，无言地摸了摸她的头。
梁茵感觉脖子酸疼，头一歪，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车子里，还是周泽锐开的车！惊醒地坐起来。
“妈妈你醒了！”
梁茵被梁璟然扑了满怀，搂住女儿，对上周泽锐的眼睛，无言半晌，憋出一句话：“谢谢你，你怎么回去？”
“我的助理会来接我，钥匙。”周泽锐这才熄了火，刚才为了保持车子里温暖一直开着暖气，把钥匙给梁茵后下车。
梁茵帮梁璟然紧了紧外套再下车，周泽锐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
梁璟然朝着周泽锐喊道：“叔叔再见。”
周泽锐转身朝她笑着挥手。
梁茵低头看孩子，很多时候，血缘也许真的没有办法阻隔。
张建国沉默地坐在一边嘴里含着一根烟，没点，另一边坐着一个女人。
“建国，琪琪她想你了，前一段时间感冒没好，坐着坐久了累着了，又严重了。我，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王兰手放在膝盖上，屁股只座了凳子的边缘。
张建国把烟放回烟盒子，这一盒是黄鹤楼，平常买不到，都是梁荣轩给的，张建国眼睛就暗暗的，“等琪琪病好了，你们就回去吧，钱不够了就打电话来说。”
王兰抓了抓她的衣袖。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儿细声地叫了一句：“妈妈，爸爸~”
王兰立即倾过身子，用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琪琪，现在舒服一点了没有？”
张琪琪点点头，又看着张建国，张了张嘴，陌生又熟悉，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出生到现在张建国和张琪琪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王兰一直给张琪琪看张建国的照片，告诉她，要讨好爸爸她才能过好日子。
张建国看着和他有几分相似的五官，涌起几分父爱，摸了摸她的头：“乖，明天好了，爸爸带你出去玩玩。”
张琪琪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好~”
第5章 005
周泽锐回到家中，把自己丢入沙发，望着天花板无声无息，一根根地吞云吐雾。
阿茵……
该拿你怎么办……
梁璟然没想到张建国会这么大胆，看着眼前穿着老土的母女俩，面无表情地盯着。
王兰局促地看了看门口的摆设，牵着女儿的手紧了紧，素淡的脸上满是拘谨。
“然然，这是爸爸的朋友王阿姨，还有王阿姨的女儿琪琪。”张建国触及梁璟然干净的大眼睛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梁璟然“哦”了一声，转过身深吸一口气。
等进了屋子，王兰和张琪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她们从没有来过这么好的房子。王兰看完之后又落到梁璟然身上，她穿着高档又时尚的衣服，而她的女儿，外套还是别人给的。王兰有些酸涩，她女儿才是他的亲生闺女。
张建国看着母女俩局促的样子，心里也是一软，就算王兰没有梁茵上得了台面，可毕竟为他生儿育女的人是王兰，慈祥地摸了摸张琪琪的头：“琪琪，然然是姐姐，和姐姐一起玩。然然，带妹妹去你的玩具房一起玩好不好？”
梁璟然点点头，冷淡地扫过王兰，跳下沙发，穿上自己的小拖鞋走了，张琪琪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怎么说呢，梁璟然对王兰母女是很复杂的，说实在的，王兰母女是无辜的。王兰是张建国在老家的老婆，过了门的，就是没有结婚证，张建国是大学生，大学毕业后留在了Z市，张建国的父母都去世了，梁茵并不知道这件事。
而张建国舍不下这边的好日子，又舍不下那边的良心，说到底，贪心二字。
梁璟然打开自己的玩具房，里面有充气城堡，各种车子，球，张琪琪一看，笑开了脸，四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不就是玩嘛。
张琪琪玩玩这个玩玩那个，不亦乐乎，梁璟然是没什么兴趣，坐在小木马上看着她。
张琪琪玩了个遍，开始垂涎梁璟然的小木马，跑过来：“姐姐，我也想玩小木马。”
“不给。”梁璟然秒回。
要说梁璟然最讨厌张琪琪哪一点，那就是爱沾染，只要是梁璟然有的东西，她一定要沾染一下。也许是因为曾经太羡慕梁璟然所拥有的东西，比如说父亲，她就很想很想要。
张琪琪瘪瘪嘴，“我就玩一会儿。”
看她凑上来，梁璟然像是报复似的伸手一推，“我说了不给就不给。”
张琪琪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铺着儿童泡沫拼块，就是为了防摔疼的，张琪琪委屈地大哭起来。
梁璟然坐在木马上冷眼看着她哭。
她阴鸷的表情让张琪琪哭得更带劲了。
王兰和张建国一起进来，王兰抱起坐在地上的张琪琪，哄道：“琪琪乖，怎么了，不哭不哭。”
张琪琪哽咽着说：“我，要木马。”
张建国低头看坐在木马上的梁璟然：“然然，妹妹生病刚好，要让让妹妹。”
梁璟然倔强地抿着嘴，撇过脸：“我不要。”
王兰感觉到女儿哭得更凶猛了，尴尬地说：“算了算了。琪琪，我们玩其他的好不好？你看，那边有小车车。”
“然然，你是姐姐，你应该让着妹妹。”张建国忍不住教导道。
“那么多玩具她不玩，非要抢我这个？这里是我家，我不想给就不给。”梁璟然傲气地扬着头，理所应当地说道。
王兰心里酸涩，扯了扯张建国：“算了，小孩子闹脾气，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一瞬间涌起来的东西太多了，王兰真想大喊一声，琪琪才是他的亲闺女！本应该住这儿的人是她们！
这个时候的王兰并不知道这房子是梁茵买的。按照公务员的工资，就算工作个二十年也不能买到这样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