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东华医院的器官移植科做主治医师,我问他认不认识顾宗琪。
他说认识,我说这个人怎么样,他说人倒是不错,但是……
我喜欢听的就是“但是”这个词,凡是高伊辰鄙视的人,在男女关系上一定规矩的很,而且一定是那种会有很多机会送到嘴边,不吃的那种。
果然他说,顾宗琪人好,脾气也温和的很,一点普外的架子都没有,就是太呆了。
我不去接话了,我去做测试。
算男人的价格,底价都是1000元——身高超过180,每超过1CM+100;身高低于170,每低1CM-200;排球、篮球、足球会打的各加100;网球斯诺克各加100;溜冰-300;游泳+100,体重超过150的每超过5斤-100……
我是那么讨厌的数学啊,我还把顾宗琪的价格算了出来,连带童若阡的参考价格。
估计在2500到1900之间,而童若阡只有1500。
差别好大啊。
于是我又开始臆想了,顾宗琪真是不错,如果长的帅加分的话,他价格肯定更高,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就关了电脑,爬上床去准备睡觉。
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没梦见童若阡,也没梦见顾宗琪。
我就梦见我干爸,给我讲肠扭转,我啥都不懂,他气的吼我,于是我笑醒了。

  第 4 章

  第二天我去找老板,他最近对超现实主义特别热衷,搞了好几幅这样的画作放在办公室里,不是达利瘫软的时钟,就是毕加索乱七八糟的眼睛。
看的我觉得很诡异,但是又不能说不好。
他让我翻译米罗给乔治·拉亚尔的信,然后提出送我一幅超现实主义画的复制品,可是我总是觉得实在不符合我的审美观,权衡之下我搬了一幅毕加索的向日葵回去。
我一点都没觉得这向日葵好看,甚至有些讨厌。
说到我的老板,真的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去年他跟我们一起合译了多丽丝·莱辛的好几部作品,他那时候就笃定的说,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很有可能是这个老太太。
他说,再迟,人都挂了,给荣誉也无福消受了。
我译的是她的短篇《无魔法可售》(No Witchcraft for Sale)和《温柔的蝗虫》(A Mild Attack of Locusts),最后跟我师姐师兄译的其他的一些短篇集结成书出版了。
后来果真是这个老太太得奖了,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老板应该去押研究生考试英语题目。
因为诺贝尔文学奖,她在中国一下子成名了,然后我们的书就连夜加印。
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于是我就傻乎乎的拿着那幅画出了院办,没走几步远就听到我师兄喊我,我这个师兄也是奇人一只,炒股票的很牛的一个散户。
老板的老婆炒股票,买基金,于是我师兄每星期都要到老板家吃饭、谈心。
有一次我问他,“你都赚那么多钱了,干嘛还要过来念研究生?”
他很干脆的回答,“我怕哪天大盘崩了,我奔驰进去裤衩出来,有了硕士文凭,起码我还可以去大专当个英语老师,不至于没饭吃。”
我当时就很敬仰了,连后路都想好了,怪不得这么勇往直前的。
他叫住我,愁容满面的,我以为是今天股市跌停了,连忙问到,“怎么了?赔了?”
我师兄说,“哪里啊,要是赔了我就没这么烦神的事情了,喻夕,你帮我个忙行不,我表叔家那个小妹妹要住院,但是东华医院那边说没床位。”
我问咋回事,我最近挺怕人生病的,尤其是小女生。
他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刚才查出是乳腺纤维瘤,要做手术的,可是普外那边说没床位,给拒绝了,手术起码要延期一个星期。”
“多大?”
“十七岁。”
我立刻就同情心泛滥了,我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肝胆外科的值班室,然后得知我干爸在医院参加会诊呢,我立马就拉着我师兄去东华医院。
结果我忘记我手上还拎着那幅向日葵。
然后就被误解了,我干爸会诊完一看到我手上这个玩意,以为是我师兄给他送礼来着呢,脸一板一吼,“干嘛,拿回去!”
我翻翻白眼,“少来了,我老板给我的复制品,你以为我给你送礼来着呢啊。”
他“哦”了一声,然后仔细听我师兄把事情讲给他听,然后他又火了,“普外什么没床位啊,就是指望病人给送红包的,医德败坏!”
我干爸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了,医生办公室的主治和实习生都被震的头发一竖一竖的,我觉得他这么一吼过之后,起码一段时间内肝胆外科没人敢收红包了。
然后他就打电话给普外的主任,没两分钟那边给消息,说是马上就可以办理入院手续。
我和师兄都笑了,可是我干爸就更气了。
于是他开始把那些手术安排重新看了一下,提前了好几个,也延期了好几个。
我陪师兄去办理入院手续,然后他家人把小妹妹送了过来,小女孩很可爱,花季一般的年龄,现在却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名字和病史被贴在护士站上的看板上,医生护士统一叫她58床。
她连课本都带过来了,可是每时每刻都在说话,掩饰自己的不安。
她的主治医师给她开了很多化验检查的项目,主要是为了确认各项指标都正常,才能安排她的手术,不知道是不是干爸关照过的,小护士都挺热情的。
房间离医生办公室挺近的,我一向是在东华医院走动惯了,觉得没啥作为病人家属的禁忌,然后就往那边体重秤上站了过去,然后就听一个小护士斥责的声音,“家属不要到这里。”
然后我发现自己的向日葵还拎在手上,肯定加重了我的体重,准备放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没事,她是我朋友。”
轻了一点,我心满意足的走下去,一抬头,就看见那张很帅的脸。
我真的很惊讶,直接就把向日葵举起来指着他,“你怎么还没回家,不是早交班了嘛?”
他温柔的笑笑,“我刚上课回来,准备回家了。”
我不置可否,他反问我,“你怎么在这里,你妹妹还好吗?”
“我陪别人来的,58床。”我故意给他时间去想想,结果他不负众望,“刚才入院的,刘施瑜,女,17岁,乳腺纤维瘤?是韩医生的病人。”
我很是佩服他,不是自己的病人记性也那么好,简直可以媲美电脑上的医生工作站了。
于是我问,“什么是乳腺纤维瘤?是良性的吗?一定需要手术切除吗?”
我又变成了好学宝宝,其实我是挺害怕自己也得这个鬼病的。
那时候放杨千嬅和任贤齐的《天生一对》,电影里杨千嬅被查出有乳癌,被迫切除,之后我们学校医学部就开始大肆的宣传防治乳腺癌。
我还记得赵雅芝,李小冉,吴佩慈全裸的照片啊,多么的香艳,那个粉红丝带的运动,多少明星都为之献身,于是我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回去就缠着童若阡问他什么是乳癌,怎么能检查出来,他又递给我一本外科学,说如果我有兴趣就自己去找吧。
那次我是真的火了,我把书摔回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然后我就受到了他的短信,密密麻麻的,把乳腺癌所有的知识都打了上去,足足收了三分钟才收全了,我草草看了一下就把删了。
以后,我再也不问他任何专业知识了,我觉得自讨没趣的很。
可是顾宗琪跟童若阡不同,他是很愿意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专业知识,即使当时他不知道,一定也会事后做很多功课约你再谈的。
“患者的乳房没有痛感,只有生长缓慢的肿块,肿块表面光滑,活动度较大。”
“手术是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法,虽然是良性的,但是不排除恶变的可能,所以要求对肿瘤和包膜完整切除,还要做病理切片检查。”
我立刻就开始神经紧张了,指指自己的胸,“我……不会也有吧。”
他眉头微微的皱起来,“平时没有自检过?”
“我不会唉,而且……如果有的话,我会很难受的,所以干脆装聋作哑。”
他的目光落回我的脸上,我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慢慢的蜷了起来,一瞬间我以为他要伸手出来做什么的,我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他脸上一恍然,连忙说到,“我只是想拉你头顶上的柜子,上次做宣传后好像还剩下来一些粉红丝带的宣传小册子。”
然后他找了一下,果然有,他递给我,然后跟旁边的小实习生说,“带她去检查一下。”
于是我被请到了观察室了。
实习生小美眉好像跟我差不多大,我脱了衬衫,然后解下胸衣,她倒是看惯了,说话也很彪悍,“你胸型挺漂亮的,平时是不是吃挺多木瓜的。”
我想了想,“我小时候,我干妈经常给我煲木瓜猪蹄汤。”
“哎呀,怎么煲的?”她的手开始在我胸部打圈,时不时的按压,我想笑。
还是忍住了,“木瓜一个,猪蹄两只,可以加黄豆或是花生米,自己喜好咯,先炖猪蹄,然后差不多的时候在丢在一起用慢火煲,很香的。”
“猪蹄胶原蛋白多,怪不得你皮肤也这么好的,摸上去滑滑的。”
我立刻就起了鸡皮疙瘩,给她制造了不少阻碍。
然后她检查完了,很高兴的宣布,“没事,很正常的。”
然后我出去时候正好看到高伊辰师兄,器官移植科其实就在普外的楼上,遇到很正常,但是我挺介意在医院遇到他的。
他眨眨眼睛,依然是那副风流像,“怎么了,有朋友住院?”
话音还没落,那边小实习美眉就邀功一般的跟顾宗琪说,“顾老师,她没事,胸部检查都很正常,没肿块硬物,摸上去还很光滑。”
我立刻就想死了,尤其是在高伊辰师兄的面前。
然后我看到顾宗琪的脸微微的侧了一下,那么细微的小动作,还有他不自觉的抿了一下嘴唇,隐隐的透露着他的一丝不自在。
高伊辰挑挑眉,“原来是这个啊,下次找我就好了。”
显得很轻佻,还很有深意,居然是在顾宗琪大帅哥的面前。
我举起那幅向日葵,很认真的跟顾宗琪道谢,然后故作惊讶的看着高伊辰,“哎呀,原来是师兄你啊,很久没看到你了,不过我现在有事,改天再联系。”
电梯门正好打开来,我一脚就踏了进去。
就那么一瞬间,我看到顾宗琪的表情,他就站在那里,好像很呆的样子,难得那么精明的人偶尔脱线一下,很可爱。
电光火石一般的,我想起一个镜头,他的样子和记忆中的,诡异的重合起来了。
两年前的某一天,我在急诊室看到白大褂,口罩的年轻医生,我只依稀记得他发呆的样子,就跟刚才的顾宗琪一样。
那个男病人车祸把脸给弄花了,要缝针,然后病人跑出去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十分钟来了一群女人,各种相貌各种年龄的都有,站满了治疗室,然后那个男病人对医生说,“医生,你要给我缝好看一点啊,一定要缝的好看点啊。”
那个医生就懵了,好久他放下缝补包,很认真的跟病人说,“其实72小时内不缝合是没有关系的,你要不要等明天联系一下整形美容科。”
他的语气真的很真诚,一点都没有嘲笑的意味。
后来我就走了,因为那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乌龙了,所以还是不继续丢脸了。
我一个人站在那么大的电梯里就想,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我决定回去把这幅向日葵挂在宿舍里,我开始有点想认真做事了。

  第 5 章

  我出了桥二楼,然后想起我妹妹似乎还在急诊,于是折返了回去看看她。
急诊还是比较忙碌的,刚进大厅就听见护士站那边有人喊道,“打电话给普外科,让他们来做手术,病人腹腔出血。”
我不知道顾宗琪现在还有没有回家,不然以他那种个性的人,一定会来看一下的。
大厅里的电视还在放着新闻联播,正好看到胡哥意气风发的样子,然后坐在那里的很多家属就很崇拜的看着他。
除了我的小妹妹。
一个看上去是那种会被人欺负的小住院医师,站在她的床前说话,很无奈的样子,我走过去听到我妹妹细声细气的说,“我就要出院,我不要呆着这里。”
小医生坚持说监护人来才可以。
然后她看到我,咬了咬嘴唇跟我撒娇,“姐姐,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
我肯定拿不了主意,反问她,“妈妈呢,你要出院得她同意的,你打电话问问她吧。”然后我看见她床上的被子给换了,上面的维尼熊是那么的扎眼。
小保姆告诉我我妈去开会了,晚点回来给喻璐办住院手续,我点点头,然后顺手从她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瓶冰红茶,还没开盖子,我小妹妹就指着我手上的向日葵开口了,“喻夕,是不是送给我的?”
我觉得喻璐真是天生做官的料子,天生她才必有用。
但是我耐心的解释道,“这个是我老板送给我的复制品,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过来……”
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了我看了一会,然后温柔的一笑,“我觉得很好看。”
于是我彻底的认输了,把向日葵往墙角上一靠,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验证了那句很流氓的话“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走到大厅的时候,还未出急诊。
午后灿烂的阳光,在急诊大厅的大理石台阶上,铺陈了一道耀眼的流光,金色的阳光,灼伤了我的眼睛,我立刻就觉得眩晕。
手里还拎着那瓶冰红茶,我就在门诊前的空地上的休息区坐了下来,拧开,喝一口。
抬起头看晴空万里,想自己是不是会融化在这样剧烈的阳光中。
眼泪是不可以瞬间蒸腾,所以化作水,慢慢喝进胃里。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有些敏感的过分了。
后来我回宿舍,把《萤之光》看完,看到傻宫和藤木大叔在一起了,我竟然没有欣喜,我倒是有点开始心疼那个得不到爱的小帅哥了。
然后我又下了一部日剧,不知道是讲什么,名字是code blue,打算以后慢慢看。
一觉睡到天亮,然后收拾书本准备去自习室看书,好好的努力一番,准备将来一鸣惊人、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反正我这个人一开始做什么都是很有雄心壮志的,但是当我在冷清的自习室坐上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又耐不住寂寞了。
我在心底暗暗的祷告,有一个帅哥王子现在把我解救出这个该死的自习室,不管他是请我吃饭还是让我还钱,给我一个离开自习室的理由,就在我咬笔头的时候,短信真的来了。
是我的发小秦之文,他说要请我吃饭,但是要我付钱。
于是我满怀欣喜的抱着书本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自习室,把刚才发奋图强的志气丢的一干二净的,我是一个很容易变化的人。
他让我请他去湘味小鱼馆,东华医院附近,那里的麻辣鱼味做的很正,我们俩曾经在德国时候很想念辣椒的滋味,可是小保姆完全不会做饭,超市里的亚洲食品不伦不类的,我们只能每天吃土豆洋葱香肠,连吃猪脚的机会都因为我们俩将不全的德语,浪费了很多。
我一闻到麻辣的味道,那些烦恼全部通通的飞了,“好香啊!”
“好香啊。”秦之文也赞叹。
旁边的服务生美眉也羞涩的笑道,“是很香,两位慢用。”
难得这么人性化的服务,我心情大好,举起筷子就往旁边递过去,“要不你也尝尝。”然后就有一个很愉快而又轻佻的声音响起,“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抬头就看见高伊辰师兄。
还有他身后一群人,包括我干爸,还有顾宗琪。
“你们聚餐啊?”我丢下筷子走到我干爸那里,“干嘛这么倾巢出动啊?”
我干爸把菜单丢给旁边的人,然后喝了口茶,“会诊完了啊,出来吃饭,怎么你跟男朋友约会啊?太不巧了。”
我努努嘴,“秦之文,什么男朋友。”
这时候秦之文也走过来打招呼,“陈教授你好。”
我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顾宗琪那边斜,他认真在那边看菜单,点完菜之后向我这里看过来,一瞬间我清楚的捕捉到他目光的变化,就在看秦之文的时候。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脸上神色有些凌然。
一定是言情小说看多的缘故,我第一反应就是秦之文和顾宗琪肯定是认识的,再者说不定还会牵扯出什么私人恩怨,但是我什么都没说。
麻辣鱼也没啥心思了,我背对着他们吃饭的时候总是觉得有目光,一直在我身后,凉凉的,让我坐如针毡。
他们那一席上气氛挺热闹的,我吃完之后去洗手间回来时候,刚走到大厅走廊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客人扶着墙,我以为是喝多了,没怎么留意。
就听到背后哄的沉闷一声巨响,某种硬物掉在地上的声音,我回头一看,那个中年胖男子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
当时我就傻掉了,非常本能的喊道,“干爸, 有病人!”
然后就听到餐桌上拉凳子的声音,然后就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很多人涌了过来,一双手把我拉开来,“我来,你走远点,让他们打医院急诊电话。”
我还死死的盯着那个病人,但是我识得这个声音是顾宗琪的。
有人立刻打了电话,一群医生围在那边,我干爸站在我前面,我听到顾宗琪的声音很平稳的传过来,“四肢抽筋,双上肢呈屈曲,双下肢呈伸直性抽筋,双侧瞳孔散大固定,对光反射消失,生理反射消失,刺痛无反应,意识不清,呈深昏迷状。”
“头左顶枕部疑似有肿块。”
有脑外科医生就立刻说,“是不是血肿?那完了,棘手啊,让急诊给拍CT。”
然后医院急救那群人就来了,把病人抬走了,我看到脑外科的主治跟着他们一路小跑走了,边跑还边说,“剩下来的麻辣水煮鱼打包给我啊。”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还笑起来了,我却真的笑不出来了。
顾宗琪的手上那个用来检查瞳孔对光反射的小手电筒,垂下来,在空中打着转,我看到他笑意全无,只是摇了摇头看了好一会外面,什么话都没说。
秋日的阳光灿烂的很,照在这个男人脸上,却一片阴霾。
他有微微卷曲的睫毛,逆着光看上去很平静,下巴很坚毅,他身上有种很特殊的味道,不是单纯的消毒水,混着一点古茶香。
我低下头看,我的影子和他的影子,在阳光下,重叠在一起。
没人注意到我们俩就傻傻的站着,于是我小声的嘀咕,“我简直成了柯南了,到哪里都有一系列的病人倒在我面前。”
他低头看我,很认真的问,“什么是柯南,柯南道尔?为什么这么说?”
我该怎么跟他解释呢,我说的是日本动画片的小帅哥侦探江户川柯南,显然这个男人不知道,只好期期艾艾的回答,“我意思是,算了,解释不清楚。”
他内敛的笑笑,“哦,刚才那个病人,情况不太好。”
“怎么回事?”
“有可能是右额叶脑出血、急性硬膜下血肿、脑疝,很多种可能,很可能会昏迷很久。”他肩膀一松,头仰起,于是强烈的阳光就从他脖颈间穿过,直直洒在我的脸上。
“你在急诊呆过吧。”我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在东华医院的急诊看过他。
顾宗琪点点头,“是的,两年前我在急诊呆过半年。”
原来还真的是他,那个我当时觉得很可爱的医生,我眨眨眼睛,挑了眉毛问他,“那天,那个车祸脸摔花了的病人,真的去做了整形?”
“唉?”他显然没意料到我会这么问,随即笑了起来,“没有,他还是觉得缝上去比较保险,但是威胁说我要是缝不好的他会投诉我的。”
“然后呢?”
“然后缝好了他就走了呗。”
他的笑容很淡,就像秋季蓝天上的一抹淡然飘散的云,我想,如果他能笑的深一点,一定更帅,可是能看到普外的医生常常的笑,真的很不容易。
后来我干爸的手机就响起来了,那边催他回去做手术,说是病人太胖了,肚子就跟山一样,钩子全部都不够深,让他过去看看。
我就觉得十分搞笑,一高兴又夹了几块水煮鱼。
顾宗琪在我旁边小声的说,“辣椒伤胃,还是少吃点比较好。”
这时候很多人都走了,我和秦之文还有高伊辰坐在一边,我举起手指指自己的额头压低声音说,“还会长痘痘,不过好吃就可以了。”
“长痘痘不是因为激素的原因吗?”高伊辰师兄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很没好脸色的回了过去,“等我25岁再考虑激素的因素。”
于是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吃麻辣鱼片了。
我第二次饱食之后,因为被辣的脸上红红的,就去扑了点冷水在脸上,秦之文他们都下去了,我正好在电梯口碰到打电话的顾宗琪。
他背对着我,手扶在栏杆上,瘦削的肩膀,但是很漂亮很性感的肩线。
我听到他说,“我知道了,马上我就去,恩,我知道是在浦沅公墓,好,知道了。”然后他转过身来,看到我又淡淡的笑了一下,“走吧。”
我在揣测怎么拿到他的手机号码。
电梯走的很慢,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抿住嘴不敢大声的呼吸,内心很挣扎,忽然他开口,“喻夕,那个,高伊辰医生,怎么说呢,你是个好女生……”
原来这个医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呆嘛,还是挺精明的,听的懂我和高伊辰师兄的文字游戏,我故作潇洒的笑笑,“其实我也不是对高师兄怎么的,只是你知道女生没男朋友的时候,是挺凄惨的一件事情的。”
他有些讶然,还没开口电梯“啪”的一下到一楼了,我抬起头,用着完全开玩笑的口气说,“所以,怎么办呢,难道顾医生要做我男朋友?”
我没看他的表情,只是挥挥手道别,“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有机会再见吧。”
然后我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几片梧桐的落叶,飘荡到我的脚下,踩上去吱吱的很有趣,天是蓝色的,几缕淡淡的浮云在天际上,阳光有些肆无忌惮,空气里荡漾着浓情的秋意。
我手心的汗,汩汩的冒出来,然后我就掏出纸巾攥在手里,这时候我意识到了,如果我对这个男人有意思的话,我的战略是正确的,只是战术用错了。
顾宗琪这种正直温和性子的男人,只可明确的告白,不可暗地里的挑逗。
而我现在,肯定被他讨厌了。

  第 6 章

  我一个晚上都持续性的低落了很久,不是觉得我对顾宗琪有什么特别感觉,但是就是很不舒服的感觉,很多事情一起压在头上让人崩溃。
于是我就很失落的去看code blue,结果早期抑郁症很神奇的痊愈了。
一个晚上连看了三集,一直看到凌晨,我眼睛瞪的都快掐出水了,感动啊,崇拜啊,或是垂涎啊,反正情绪很复杂。
我带着复杂的情绪上床睡觉,山下智久的蓝沢医师老是在我眼前晃,然后我想起开头的那个香艳的镜头,山下智久换衣服,露出六块腹肌。
这个感情实在是太过复杂了,于是我就把顾宗琪的脸换到山下智久的身子上去,然后慢慢的臆想,折腾了半夜终于睡着了。
因为要翻译作品,所以好不容易克制住了心头的欲望。
第四天下午忍不住又看了一集,心潮澎湃之后跑去学校的咖啡厅,老板找我们开会。
我们老板是正宗的英伦毕业的绅士,热衷于下午茶的时候跟我们交换学习心得,十几个人坐着嘻嘻哈哈的,喝咖啡,喝奶茶,谈天说地的,其他老板的学生都很羡慕我们。
他问我们最近看了什么书,让我们看看有没有翻译出版的可能。
我师兄第一个回答,“我在看my life as a quant(宽客人生),对我来说这本书就是just so so,但是我觉得忽悠一下中国人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是华尔街金融投资大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