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好一会儿,猜想是要不到答案了,才听到他出声:“财经大学,和这里的高校区正好是一南一北。”
一瞬间,她心头涌上一种别样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应该看出些端倪了吧,咳咳,像是本文男主的书卷气比较浓一些啦,像是柏子仁对他是一见钟情啦,还有呢,勤劳的作者再说明一下好了,他们的感情和我的上一个文一样,都属于彼此的初恋,就这样,哈哈哈,祝看文开心。


第三章

《漠漠的河》的主人公何漠,在高三休学后的某天留给家人一张纸条,独自背包出门远行,游历山水,风餐露宿,前后大约有一年的时间在路上,平安归家后将这段经历写成了一本书,书里有真实的陈述,也有虚构的情景。
对当年只懂得闭门读书的柏子仁而言,何漠的游历更多的是一段猎奇,然而让她心有触动的是何漠和周围人之间的感情,真实质朴,没有任何矫饰,爱人是温柔又忧郁的,时近时远,飘忽不定,朋友是慷慨又义气的,漫漫长路,兼走一程,家人是坚定又永恒的,风风雨雨,常在身后。
第十七页,何漠在离家三天内第一次打电话回家,在电话里求得父母的谅解,她保证会注意自身安全,定时和他们联系,父母虽然对她很失望,但也知道劝不回她,相比责难,更多的是忧心,她大哥何言提醒了一句,他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
第八十一页,何漠写道,每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第一件事是找到当地的银行,然后就发现家人的及时汇款,因此她从不为钱的事情犯愁。
第一百十五页,何漠发短信给何言,说她想家了,何言回复,想家就回来,她说还不到时候,只是真的很想吃家乡的腐乳肉粽,何言问她要了地址,三天后,她在小旅馆收到一个包装很严实的小箱子,打开后发现除了她索要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从头至尾,何言扮演的是一个默默支持的家人,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亲生妹妹快乐,远离烦恼。
何漠谈及何言时,很庆幸地说了一句,她感谢爸爸妈妈先拥有了他,感谢他先来到这个世界摸底,再告诉她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柏子仁合上书,放在一边。
这几个晚上,她每每入睡前都会阅读几页,时隔多年再读此书,依旧会给她带来安宁和温暖,就像是何漠在大漠戈壁的冬季夜晚,在篝火边一边听大叔弹吉他,一边持笔在本子上写下:“从一个可以向你娓娓道来的回忆,到此时此刻旷荡的黄沙,耳边有大风的歌唱,手边是静寂美丽的远方,我拥有的太多。”
“路过的都是风景,遇见的都是注定,拥有的都是幸运。”
何漠是这样写的,柏子仁觉得如果自己是她,也会这样说。
望着天花板,思绪一点点地被拉回现实,不免地又想起上周五在咖啡馆认识的男人,平生第一次,她愿意主动和一个陌生人说那些话,还要到了他的名字,得知他在哪里工作。
事后总结,她根本就是借了一个读书交流会的幌子,搭讪了一个长得好看,眉目清朗,声音好听,谈吐有致的男人。
只不过,和他好像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其余的显然遥不可及。
除了这如静水微澜的相遇,柏子仁的生活还是和往常一样,学校宿舍两点一线。
阿迪男方正迟迟没收到回复后,选择在某个傍晚,诡异地出现在女生宿舍楼门口,等柏子仁来了,赶紧上前问她有没有看见他写的东西。
“我看见了。”柏子仁直言,“不过,这个不行。”
“你不再多考虑一下吗?”方正盯着她的眼睛,“我是很真诚的。”
“但是你说对我一见钟情,但我对你并没有。”
“我不介意你是否对我一见钟情,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只要相信我的感觉就好。”
柏子仁摇头:“我们之前完全没有说过话,你根本不了解我,又怎么断定对我是一见钟情?”
“就是一种感觉,好像很早就认识你了,每次看见你坐在前排,目光就不自主地停留在你身上。”方正用力地表态,“你会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会常想你在做什么。”
“如果是这样。”柏子仁看着他执着又紧张的眼神,直白地说,“我更确定自己对你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这样的感情不对等,对你也不公平,我想我们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方正愣怔,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结果,涌上头顶的热情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自尊心受损。
柏子仁回身上楼前,听到背后那不失埋怨的声音:“希望你别后悔,我的意思是,除了我基本没有人会对你有这样的感觉,你虽然长得不错,但人很怪,像是喜欢独自活在一个鱼缸里,一点意思都没有,很多人都在背后这样说。”
柏子仁停步:“可你偏偏对这样的人一见钟情了。”
方正涨红脸:“也许只是我的错觉,这段时间我太寂寞罢了。”
他丢下话后就走人。
等柏子仁回屋做了饭,然后开始做题,中途小歇的时候翻开手机,发现一个未读信息。
“这个周末回来吗?开学后你还没有回来过。”
是妈妈发来的。
“这周准备待在图书馆,下周回去。”
“知道了,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本来她是打算这周回去,只不过想到了一件事,鬼使神差地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没错,就是那个参与人数越来越少的读书交流会。
而这个周五的读书交流会真正称得上清冷至极,直到结束,柏子仁也没看见程静泊的人影。
在吧台买单的时候,她略有迟疑地问吧台的女服务生:“请问一下,你们店是不是有个兼职的哲学老师?他今天没有来吗?”
女服务生基本不用分辨就知道她在说谁,轻快地回答:“你是说程老师吗?他不是兼职啦,他算是这里的管理者之一,不过这周大概是有事不过来了。”
“是这样。”柏子仁忽然明白了什么。
“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情?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打电话过去。”
“哦,我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嗯。”服务生保持友善的笑容,“欢迎下次光临。”
柏子仁离开后二十分钟,灯塔里咖啡馆的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服务生闻声转头,看见程静泊。
“程老师?我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都这个时间点了。”
程静泊说:“学校里有事耽搁了。”
“对了,刚才有个女生找你。”
他不太经心地问:“谁?”
“就是那个高高瘦瘦,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她连着几周都来参加读书交流会,只可惜现在就剩她一个人。”
程静泊回忆了一下,知道是谁,继续问:“她找我有什么事?”
“她对我保密呢。”服务生玩味地说,“我也特别想知道啊。”
程静泊听到这里,目光浅淡地看了服务生一眼,后者立马收敛表情,心想差点忘记,他这个人一向来是和这些事情绝缘的,开他玩笑只会自讨没趣,让气氛变得尴尬,于是闭上嘴巴,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而他也没作其他反应,拿过吧台上的简易账本,翻了翻后合上,走去楼上。
经过二楼,他看向这个空间的唯一光源,来自上周那个座位,椅背前的抱枕有些歪歪的倾斜,桌子上除了一个玻璃杯外没有其余东西,那感觉像是自家的客厅刚走了一位老朋友,剩下一盏温暖如桔的小灯,还有悄然蔓延的清茶味。
他自然地想起来,那个穿黑色毛衣的女生和她喜欢读的那本书,她谈及那本书时认真,直率又带着欣赏的眼神,此外,她长得如何,具体说过的话他倒是没有很特别的印象。
哦,不对,还有一样有印象的,就是她的名字,奇怪又特别,但诚如她所说,不容易忘记。
他走过去,关灯之前瞟见抱枕上头有一根纤细,乌黑的长发,他认真地拣起,放进角落的小垃圾箱,顺手扶正了抱枕,再按下灯。
一切陷入黑暗的静默,在结束了一天的紧密课程,加之为一群外来学生解答各种奇形怪状的问题到傍晚,此刻的他身心处于一个矛盾的状态,是疲倦又放松的,很快来到三楼的办公室,陷入沙发,第一时间关上手机,闭上眼睛,微微小憩。
隔天是周六,即使不是读书日,柏子仁也没有赖床的坏习惯,她五点多就醒了,换了一身运动服,背着包去慢跑,跑到和思微路交接的小马路口,在一个小吃摊前停下,买了饭团和热豆浆,一边吃一边往思微路走。
不知不觉走到思微路的尽头,路过灯塔里咖啡馆,她的鼻尖嗅到一股比热豆浆浓郁百倍的咖啡味,等听到清晨的开门声,她望过去,看见程静泊手拿着一杯咖啡,就站在咖啡馆门口的石阶上。
她和他面对面。
当四周的一切尚笼罩在静谧的薄雾中,眼前颀长笔挺的男人像是一道清亮的光,犀利地划开这个初醒的朦胧世界。
“你好。”当他看清楚是她,主动打了招呼,“你过来买早餐吗?”
柏子仁点了点头,看着精神不错的他,顺手抬了抬自己买的那包豆浆。
“饭团和豆浆?营养搭配得不错。”
“你…昨晚就睡在咖啡馆里?”她猜测这一大清早他从咖啡馆里出来的原因。
“嗯,对。”他坦诚,“昨天待到太晚,索性就睡在这里。”
“昨天的读书会我也来了,但没看见你。”
“我来的迟了。”他看着她,口吻很自然,“听说你有事找我。”
“啊?”柏子仁语塞,一会后艰难地想到一个借口,“哦,就是上一次你提的那本书,我在图书馆和学校附近的书店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那本游记?它不属于流行书,的确比较难买。”他微微低着头,目光始终礼貌地对着她,清浅如晨光,“正好楼上有一本,我去拿给你,你等一等。”
他说完回身进了咖啡馆,隔着镶着长玻璃的木门,她看见他将手里的咖啡放在吧台上,走上楼,等过了几分钟,他拿着书下来,走出门来到她面前,把书递给她。
但显然,她一手拿着豆浆,一手握着半个饭团,没有第三只手。
她当即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可以麻烦你帮忙把书放进我包里吗?”
“不麻烦。”他耐心地拉开她背包的拉链,把书放进她包里。
“谢谢。”她转过身,再次和他面对面,“我看完就还给你,你下周五在这里吗?”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会在,你不用急,慢慢看完再还,我不在的话就交给吧台的小纪。”
柏子仁说了声好。
“那再见了。”他利落地告别。
“再见。”
两秒钟后。
“等等,我想到一件事…”她有点不放心地出声。
“什么?”他回过头,等她说完。
“我突然想起下周要回家,不太方便过来,那么下下个周五,你还会在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聊聊书。”
听出她语言里的好学精神,他略感意外,站在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答应她:“可以,那我和你约好了,下下周五晚上,我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忍说某人啊,好学精神会不会只是你的错觉?到时候不要一门心思只顾谈书啊,这可是你的第一个正式约会,既然答应了,请千万不能随意浪费时间哦,嗯,友情提示到此,大家怎么看?


第四章

自从程静泊那里借来《印度十日》这本书后,柏子仁每天都花一定的时间在阅读上。
平心说,她对这本书并没有很大的热情,却读得非常认真,就像是在执行一项老师安排的任务,一页一页,一行一行,慢而细致地读,当翻到其中一页,察觉左上角有一个折痕,她就反复阅读那一页,猜想是哪一段文字,哪一个词汇打动了当时的他,让他做下了记号?但又一想,也许只是他恰好读完这一页就放下了,没有其他深意。
她想的有点多,事实是自从拿到这本书,就变得有点心神不宁,一边读一边计算离约定好的交流日子还有几天,有期待,也有紧张,就像是等待高考的学生,越是如此,越觉得时间过得比平常慢很多。
她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正是开始等待一个人的滋味。
周六早晨,柏子仁回了一趟家,说是“家”,其实不然,在她父母离异后,母亲刘欣语有了第二次婚姻,嫁给一个小富的生意人,顺利为丈夫生下一双男宝宝,现居城中心繁华住宅德仁嘉园,安闲地做家庭主妇,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照顾,培育两个儿子身上。
柏子仁抵达德仁嘉园,年轻的家庭阿姨来开门,她还没进屋就听到客厅的嬉闹声,放眼过去,一胖乎乎的男孩握着一把闪光宝剑,沿着宽敞的地方疾跑,虎虎生风,正是她的大弟弟沐子东,刘欣语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温柔叮嘱:“东东,快停下来把袜子先穿上,地上很凉。”
沐子东不理会,双手举着心爱的宝剑在空中劈来挥去,忽地一个调转方向,朝玄关冲过去,宝剑直指道:“来者是谁!快报上名来!”
柏子仁配合地举起双手,保持静止不动。
“东东,是你姐姐来了。”刘欣语上前,抓住了大儿子,“可别再闹了。”
“姐姐?”沐子东仰起圆圆的脑袋,十分迷糊地看着柏子仁,“我不记得她了。”
“不许淘气。”刘欣语笑着指责,“才多久没见就不认得了?”
“不认得就是不认得。”沐子东很固执地摇了摇头,然后奋力转身,挣脱妈妈的怀抱,举着宝剑往客厅角落的博物架直冲过去,吓得刘欣语立刻跟在他身后。
柏子仁默默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视线沿着地毯上四处撒落的玩具,绘画书和零食,直至另一个角落,另一个弟弟,干净白皙的沐子北坐在懒人沙发上,闲闲地翻着漫画。
“小姐,你先坐下,我去帮你拿喝的,热的橙汁可以吗?”家庭阿姨过来问柏子仁。
“可以,谢谢。”柏子仁礼貌道。
沐子东嘴里念着打打杀杀,声音洪亮,不停地绕着客厅跑,柏子仁好不容易才避开他,找了长沙发的角落坐下,和沐子北面对面。
沐子北抬起头,对她眨了眨长睫毛:“瓜子仁,好久不见了,我一直在想念你。”
柏子仁轻轻一笑:“嗯,好久不见了。”
要说起沐家双胞胎,这两个同是八岁的男孩,性格却是大相径庭,早出生三分钟的沐子东顽皮捣蛋,性格莽撞却没什么心眼,弟弟沐子北则聪慧早熟,擅长卖乖,笼络人心,只不过当然也很懂得时不时地挖坑给人跳。
这不,沐子北的大眼睛久久凝视柏子仁,流露了关怀之意:“学校的伙食是不是很糟?你瘦了好多,让我好心疼的。”
“是吗?”柏子仁想了想,“大概是我最近在运动的缘故。”
“运动是为了减肥吗?”
“不是,运动可以让人提起精神,在学习上集中注意力。”
沐子北点了点圆圆的脑袋,谄媚地说:“那就好,你完全不需要考虑减肥哦,已经具备模特的身材了,再瘦的话让别的女人怎么活呢?”
柏子仁无语,每次和沐子北说话,都觉得他八岁的皮囊下是一个十八岁的智慧灵魂。
突地,客厅一角平地起了一声巨响,随即传来沐子东的嚎啕大哭声,他跌了个大跟头,宝剑折戟,刘欣语急着抱起他检查,发现他额头已然隆起一个大包,赶紧叫阿姨去找药箱,她自己抱着他匆匆上楼,沐子东趴在妈妈肩膀上哭嚷:“我的赤霄宝剑…”
沐子北合上漫画,耻笑兄长:“真是一枚蠢货。”
柏子仁有些忧心地看向二楼。
沐子北说:“不要紧的,他脑子笨到极限,再怎么摔智商都不可能再降了。”
柏子仁皱眉:“不能这样说你哥哥。”
“我是实话实说,他真的不聪明,连很简单的古诗词都记不住,常常写错别字,有一次还被语文老师当作范例贴在黑板上。”沐子北耸肩,“我在学校都懒得和他说话。”
柏子仁知道沐子北向来聪慧,骨子里心高气傲,常常以欺负兄长为乐。
“我和他不一样,以后要考名牌大学,还要读研究生和博士。”沐子北看向柏子仁的目光带上了崇拜,“就像你一样。”
“我?”柏子仁想到自己,诚恳地建议,“我觉得你可以定更高的目标,因为我在你这个年纪,真不如你聪明。”
“你别谦虚嘛,我在学校常常和同学说,我有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姐姐,他们听了后都很羡慕。”毕竟是孩子,被恭维了的沐子北显得很受用,眼神划过一抹亮光,声音也不由地轻扬了几分。
柏子仁听出他的嗓音有些哑,关心道:“对了,你身体怎么样了?还喘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今天下午还要去医院配药。”沐子北转了转眼睛,语气略带讨好,“你有时间吗?可以陪我去吗?”
“我陪你?”
“是啊,妈妈好烦的,总和医生说很多我的私事。”沐子北深深地皱眉,“我不想她带我去。”
“我没问题,不过要经过妈妈的同意才行。”柏子仁知道母亲有多宝贝两个儿子,凡事都亲力亲为,不放心让别人介入。
围着圆桌一起吃中饭的时候,沐子北郑重地向妈妈提出这个要求,换作平日,刘欣语不见得会同意,但今天老公不在家,大儿子又摔了个大包,心情郁闷,她不放心留他和阿姨单独在家里,考虑一会后答应了:“那你听姐姐的话,乖乖的,别乱跑。”
沐子北爽快地说好,又对柏子仁挤眉弄眼:“我会听话的。”
等柏子仁带沐子北到了医院,站在儿科楼前,沐子北却有模有样地向她提出个人要求:“等会美女医生问你我有没有乖乖吃药,你要回答说有。”
“可是妈妈说你上周有一天将药倒在马桶里。”柏子仁讲究事实。
“这个别说,你不能当医生的面揭短。”
“怎么你那么在意医生的想法吗?”
“嗯,是的。”沐子北咳了咳,突然凑近柏子仁,“我很喜欢的她嘛。”
“啊?”柏子仁转不过弯来,“你喜欢你的主治医生?”
“对,她漂亮又温柔,头发很长,披在肩膀上和瀑布一样。”
“但算一算岁数,她已经是你的长辈了。”
“那又怎么样?”沐子北摊手,“莎士比亚说爱情的萌生和年龄无关。”
柏子仁无语。
“言归正传,如果你一定要在她面前揭我的短,我现在就回家。”
柏子仁懂了,拍了拍他脑袋,叹息一声:“好吧,我会说你按时吃药的。”
沐子北很高兴,蹦蹦跳跳地进门,路过楼梯拐弯处的一面大镜子,还特地上前照了照自己的模样,拨了拨头发,收放自如地练习抿嘴微笑,让一旁的柏子仁看得哑口无言。
“好了,我们进去吧。”沐子北回过身,主动拉起柏子仁的手,一副很乖的模样。
幸运的是,周六下午的儿科诊室没有其他病人,让沐子北心动的女医生正坐着读报。
“程医生。”沐子北有礼貌地叫人。
程医生抬起头,见到熟悉的小朋友,很快带上微笑:“怎么?今天是谁带你来的?”
“她是我姐姐。”沐子北利落地坐上凳子,回答道。
柏子仁打了个招呼,然后瞟见她胸口的工作证,上面写着“程静婕”三个字。
程静婕?这个名字好熟悉的感觉。
程医生友善地对柏子仁点了点头,然后取了压舌板给沐子北检查,沐子北一动不动地配合,当程医生拿起听诊器,他还要求她多听一下他的肚子,声称那里最近总会发出一种小水泡破了的声音,程医生笑着说没问题。
从柏子仁的角度看,程医生姿容优雅,目光清澈,一举一动都缓慢轻柔,没有一般医生的刻板严肃,的确受小朋友的喜爱。
“你的小肚子没有问题。”程医生挑眉,“你听到的声音估计是因为吃太多了。”
沐子北说:“老师说吃饱才能长高个。”
“但不能贪嘴。”
“嗯,我记住了。”
程医生在病历薄上写了两行字,顺便抬头询问柏子仁:“上周的药他都乖乖吃了吗?”
“他都吃完了。”柏子仁配合地撒了个谎。
程医生满意地点头,赞许地看向小病患:“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把这次的药变得甜一点。”
沐子北一脸胜利。
当程医生开好药方,沐子北从小书包里拿出早准备好的贺卡递上去,甜甜地说道:“程医生,这个是我送给你的。”
程医生接过一看,很快笑得合不拢嘴:“哇,沐子北小朋友,你这字可比我写的好看多了,平常一定在家勤练吧?”
沐子北连连谦虚:“谁让我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呢?我每周都要写黑板报的,写不好会出丑,所以很自觉地练字。”
“沐子北你很优秀啊,在学校是尖子生吧?”
“还好啦,目前为止,各科考试勉强满分。”
“你这聪明的小家伙。”程医生收好贺卡,摸摸他的头发,“谢谢你的卡片,不过给你治病是我的责任,不用特地感谢,好好吃药,多多锻炼身体就行。”
“不,当然要感谢了,程医生你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有爱心的医生。”
他们之间的一来一往都把柏子仁看楞了,她唯有在心底默默佩服沐子北,小小年纪就展现出这般卓绝的交际能力,更厉害的是,和女医生对话的时候,他会眨巴那双黑葡萄一样水灵的眼睛,长睫毛和蝴蝶的小翅膀一样扑个不停,娴熟地放电。
等一起走出儿科门口,沐子北向柏子仁确认:“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满分。”柏子仁言简意赅,忍不住好奇地问,“其实我想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你一点也不怯场,可以和人滔滔不绝地说话,还说得人很开心。”
“这有什么难的?多练练就行了,你是不是还没有碰到自己喜欢的人?面对喜欢的人,很自然会说一些让她开心的话…”沐子北说到一半奇怪地打住了,视线转向不远处。
“怎么了?你看什么?”柏子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我看见了我的情敌。”
“…”
“他正从停车库出来,就是那个高高的,穿白衬衣的。”沐子北一边勘察敌情,一边摘下小书包,迅疾打开,翻出一块用巧克力纸包的石子,一扭手腕,直接用力掷过去,“吃我一招。”
未等柏子仁反应过来,被石子丢中背脊的男人止步,转过身来。
“快跑!”沐子北第一时间拉过姐姐的手,作势狂跑。
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柏子仁看清楚他是谁,心中一动,耳朵嗡嗡直响。
她看见他的目光望过来,但不清楚他有没有认出她来,或者说都没有时间去判断,她已经被沐子北牵着跑了一大段路。
他们在某幢楼后停下,气急地贴着墙面。
“沐子北,你疯了吗?”柏子仁批评他,“干嘛无缘无故伤人?”
“伤人?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是闹他一下。”
柏子仁一把夺下他的小书包,打开一看,包里竟然还有好几块凶器,均是包着巧克力纸的石子,掂了掂分量,还真不轻,剥开巧克力纸一看,竟然是碎的小铜块。
“你哪里找来的?”
“学校后面的施工地啊,超级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