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卿如南乔
作者:十二玥
文案
她娘为了进府当妾把她送了人,好吧,她还太小,没发言权的接受了
她爹为了政治利益,为了保护嫡女,把她卖了,好,她也接受
她的夫君有个宠爱倍加的表妹,对她完全漠视,好的,她也接受

她的夫君为救她的表妹,要她几乎丧命,她也接受;她接受这种种,因为他们不在她心上,他们做了什么,她都可以笑颜以对,坦然处之。可是上天看不得她这样洒脱安逸,定要让她有了在乎到心坎上的人,再让她尝一尝什么是痛彻心扉!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乔,上官焱 ┃ 配角:莲成,唐珏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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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第一章

楔子
沈乔打开竹门向外看了看,那个少年还在。
磨磨蹭蹭进了师父的房间,过去殷勤的把师父的茶杯倒满,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师父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淡声问道,“有事?”
沈乔瞪着清澈的大眼,咬唇问道,“师父,那人还在雨里淋着呢!”
“跟你无关,你种错药种的事我还没罚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事吧!”
“哦!”沈乔低着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山雨总是夹着山风,那人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晃,沈乔张望了几番,片刻后,终还是拿了把伞出去。七岁的沈乔身高刚到那少年的胸前,踮起脚将伞举过他头顶,稚嫩的声音劝道,“你还是回去吧,我师父他不同意,你在这里等着也没用!”
男孩坚定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脸上满是不达目的不回头的倔强。
沈乔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将伞强塞到他手中,跑回了屋里。
第二日,天气放晴,沈乔一打开门,就又见到那个挺立在竹栏外的少年。
沈乔走过去,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问道,“你一夜没睡?”
少年点了点头。
沈乔在一旁的青石上坐下,托腮问道,“你家谁病了?”
“我妹妹,中毒!”
“哦。。。。。”沈乔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道,“中的什么毒?”
“不知道!”少年转头看她,眼睛里带了一丝期许,“你能救她?”
“你都不知道中的什么毒,我怎么救?”
少年眼眸瞬间变得黯然,低声道,“她是自娘胎里带来的毒,现在毒发的越来越频繁,每次都会痛的死去活来!”
沈乔小小的脸纠结在一起,片刻后,决然的拍了下胸脯,“我帮你!”
少年眼中再次燃起希望,“你如何帮我?”
沈乔眼珠转了转,勾了勾手指,“你要听我的!我肯定能帮的了你,那,你现在先去山下买一坛酒,要好酒哦!”
少年疑惑的看着她,“酒?”
“嗯!”沈乔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挥了挥手手,“快去!”
少年眼中仍有疑惑,却听从的向山下走去,几步后回头,一脸认真的道,“你若果真能救我妹妹,我愿以命相偿!”
沈乔嘻嘻笑道,“还不如以身相许,我要你命做何!赶快去买酒吧!”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点了点头,向山下跑去。
晌午的时候,少年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将酒递到沈乔手中,沈乔打开盖子闻了闻,点头道,“是好酒,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师父刚吃过午饭,正在房中的榻上看书,沈乔抱着酒坛敲门后进了房,笑道,“师父,那少年家原来是开酒铺的,想请你品一下他家酒酿的如何?”
师父将眼在书上移开,扫了扫沈乔怀中的酒坛,冷“哼”了一声,又继续去看书了!
沈乔叹了口气,惋惜的道,“真是可惜了这坛好酒了!既然师父不愿喝,那我就去倒了好了!”说着将盖子打开,就要往窗外倒去!
师父起身拦住,“我窗外种了萱草,你莫给我遭禁了!”
沈乔就势将酒放在桌上,“师父,人家都带来了,你就尝一下吧!”
师父貌似勉为其难的皱了皱眉道,“那你去给我拿个碗来!”
沈乔立刻笑道,“是!谨尊师命!”
很快,一坛酒就只剩了一半,沈乔托腮偏着头问道,“师父,怎样?”
师父以手掩唇轻咳了几声,一脸严肃的道,“差强人意吧!”
沈乔叹了口气,沮丧道,“才刚刚差强人意啊,我还跟他讨个酿酒的方子想以后专门给师父酿酒呢,既然师父不满意,那还是算了!”
师父眼睛亮了亮,不自然的道,“他果真给你方子了?”
“是啊,可是您老人家不喜欢,我还给他好了。”说着就往外走。
“回来!”师父在身后喊道。
“师父?”沈乔明媚的笑着转身。
师父冷哼了一声,不情愿的道,“拿笔墨来!”
“师父要笔墨做何?”
“少跟为师装糊涂,他不是要解毒的方子吗?”
“是!徒儿马上就去!”沈乔欢快的跑了出去,很快又跑了回来。
师父边写边道,”你与他说,他妹妹的毒我解不了,下毒的人可能用了蛊毒,我这个方子只能克制,可保他妹妹少受一些痛苦!”
少受一点痛苦也好啊,沈乔忙点了点头!
将方子拿给那少年,并将师父的话原本的告诉他,那少年犹豫了片刻道,“你师父果真解不了吗?”
沈乔立刻僵了脸道,“我师父说解不了就是解不了,他从来不撒谎,你若不愿要这方子,那还给我好了!”
少年马上将方子放入怀中,笑道,“哪有给了还要回去的道理!这样也算我没白来,谢谢你了,小姑娘!”
沈乔笑着摆了摆手道,“回去吧,等你下了山天也快黑了!”
“嗯!”少年点了点头,突然抬头问道,“我叫上官!你呢?”
“阿乔!”
第一章
沈乔去后山采了蘑菇回来的时候,就见院落外停了一辆马车、一辆富丽堂皇和他们简陋的竹屋甚不相称的马车。
沈乔立刻高兴了起来,师父终于要下山了!
师父已经许久不下山了,上次带来的戏本子她也早就看完了,这次他们隐居的山路这样崎岖人家都赶着马车找上门来了,师父肯定不能再推脱过去!
沈乔高兴的想着,抬头就见马车前还站了一小厮,穿着讲究,面目清秀,一见便知是大家的奴才。小厮远远见一姑娘徐徐走来,待走进视线看清了姑娘的面貌,不由的愣在那里。
府里的二位小姐已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了,然与眼前的姑娘相比却是一天一地,如日月星辉之差。且,平日里,两位小姐打扮均是金钗满发,绫罗满身,而眼前的姑娘只着了粗布麻衣,黑发未盘,粉黛未施。
沈乔见了马前小斯也是一愣,自从四岁师父把她带到山上来,她便鲜少见过外人,今日见到马前立了一愣头愣脑的小孩,甚是新鲜,却哪只人家还要比她大上两岁。
见他愣愣的看着自己,沈乔噗嗤一笑道:“你们是来找我师父的吗?”
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小厮有一丝恍惚,觉得眼前的姑娘灵气逼人,定是这深山里的桃花妖集了山中的灵气幻化成了人形来捉弄他的,戏本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嘛。
“却是个呆傻吗?怎么只愣愣的不说话?”打量他半晌不见他回话,沈乔小声嘀咕。
小厮总算回神,退了一步,诺诺的开口问道,:“你、你是谁?”
原来不是呆傻,原来也会说话,沈乔立刻高兴的笑起来回道:“我是沈乔,你们是来找我师父的吗?要他下山吗?”
小厮傻乎乎的点了点头,沈乔笑笑不再理他,向院里走去。
院里是几间错落有致的竹屋,师父会客定是在他房里,沈乔只看了一眼,就背着采来的蘑菇进了厨室。等洗净了蘑菇,切块,下锅,厨室传出香气的时候,师父在门外唤她,“阿乔,到我房里来。”
沈乔洗净了手,走进师父的房间时,房内已没有访客,沈乔透过竹窗向外略了一眼,马车还在。
师父的房内布置的非常简单,一床,一桌,两张竹椅。
师父正坐在竹椅上,低头看着手里茶杯,桌子的另一边同样摆了一杯茶,茶已凉。
“师父!”,沈乔中规中矩的喊了一声。
“嗯,坐吧。”师父波澜不惊的看了她一眼,回道。
师父心情不好,沈乔的直觉告诉她,虽然师父平时里也是一副冷面孔,但是跟了他十年,他的喜怒沈乔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半晌无言,沈乔已经有些惴惴不安,偷偷抬眼看向师父。
师父依然低头看着茶杯,仿佛一杯碧水中正上演着精彩的苦情折子戏,所以师父的表情也愈加沉重,甚至,轻轻锁起了眉头。
但是即使是锁眉的师父也是极好看的,沈乔四岁上山,跟随在师父身边,外人见的少,但沈乔就是认定师父长的是最好的,神仪明秀、朗目疏眉、温润如玉,所有的都符合沈乔在折子戏本上看到的关于美男子的描写,岁月对他也是如此的关照,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十年后依然如此。
“阿乔。”
一声低唤将沉浸在美色中的沈乔拉回,忙正了神,惶然应道,“师父。”
君风清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心里第一次有些复杂,是的,师父姓君,名风清,是曾经威震江湖的“妙手毒君”。江湖中曾有传闻,毒君素手过山,人灭木枯鸟绝。
看着沈乔,君风清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他家中变故,心爱女子又弃他而去,另投怀抱,他当时怒火攻心要将那人毒死,心爱之人挡在那人面前,决然的看着他道,“除了毒,你一无所有,现在还要用你的毒让我也一无所有吗?”
他没有杀他们,心灰意冷的绝望离开,却不知道要去哪里,路过一被洪水淹没的村庄,救了年仅四岁的沈乔,当时他其实也并非因为什么善心将她收留,他只是缺一个药人。
他带她上了山,过起了隐居生活,江湖中也再不见毒君的踪迹。
他日日炼制不同的毒药,然后再制解药,乐此不疲,仿佛这已是他生命中唯一乐趣。
沈乔便是他的药人,每次他炼制出一种毒,便要在沈乔身上试毒,任凭她痛的死去活来,不曾动容一分。有时他制解药稍慢了一些,沈乔就要去阎王殿报道一次,庆幸的是,十年间,他炼制的每种毒都成功的制出了解药,所以沈乔此刻还能站在他面前叫一声师父。
沈乔是他的药人,还是他的仆人,种药,洗衣,做饭,酿酒。。。。。
然而他只是让她种药,识药,却不曾教她制毒,所以这十年间沈乔唯一的收获就是因为十年的试毒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
也因为百毒不侵,所以沈乔现在已经不能给他试药了。
“你知道你的身世吗?”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师父这样“和蔼”的和她说话。
沈乔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答道,知道。
“嗯,你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你爹派人来接你回家,你回去收拾收拾,跟他们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沈乔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她爹是当今□□左相,柳书邕。
她爹给她起的名字是柳卿卿。
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世。
之所以知道,还要拜眼前之人所赐。。
君风清,别看平时是个冷面君,除了制毒其他一概不理,但是除了制毒,君风清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喝酒。
且喝了酒以后,和平时的君风清判若两人人,喝醉了他会拉着沈乔坐在院里听他的故事,千篇一律的痴心男子负心女的故事,然后喋喋不休的和沈乔说这时间上最毒的不是毒药,是情,因为任何剧毒都有解药,情却无解,所以千万不要动情,否则就只能等着万劫不复。
然后除了讲故事,喝醉酒的君风清最喜欢讽刺沈乔的身世。
“我可怜,你比我更可怜,从小被人抛弃,我至少是大了才被抛弃。”
“不要指望你爹找你,你爹早就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你。”
“你娘也是个负心人,不负你爹却负了你。”
。。。。。。。。
沈乔听着他一遍一遍的叨唠,只是托腮静静的坐在一边,看他碗里的酒没了,就重新给他倒上。
最开始在师父口里听说自己身世的时候,她还小,所以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悲伤和愤慨,只是有些唏嘘,原来疼爱自己的沈老夫妇不是自己亲生父母。后来长大了,懂得人情世故和伤感的时候,又因为听的太多麻木了。
等师父说累了,酒也喝尽了昏昏欲睡的时候,沈乔就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回房睡觉了。他那么重,她是拖不动他的。
沈乔其实是喜欢他喝醉了的,即使他念叨不休,即使会嘲笑她,但这个时候的师父没了平日里的严肃和消沉,会给她讲故事,会亲热的拍她肩膀,会大笑,会忧伤,会嘲讽。。。。。。这才是一个正常人,才会让沈乔觉得师父离她没那么远,所以沈乔便学会了酿酒,酿最好喝的酒。
沈乔完整的身世故事是这样的,
沈乔的亲生父亲叫柳书邕,年轻时是一穷读书人,因为有才华长的也颇英俊,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女子冯氏,冯氏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柳书邕进京赶考。
后面的故事就是戏本里惯常的发展经过了,柳书邕中了状元,被相府的小姐相中,然后入赘做了相府的快婿。
一年后,冯氏带着襁褓里的沈乔进京寻夫。
柳书邕当然不敢把冯氏带回家中,也并未狠毒的赶尽杀绝,只是寻了一处隐蔽的宅院,安排他们母女住了下来。并给女儿起名,柳卿卿。
冯氏知道大局已定,也只得服从了丈夫的安排,只是经常哭闹,要求把她带回家中。
柳书邕也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只是如果只娶个妾在大夫人那里还说的过去,但告诉她在未和她成亲之前自己便有了孩子那是万万不能的,思来想起,柳书邕只想出了一个主意。
那就是把柳卿卿送人。
冯氏最开始的时候是很不乐意的,自己十月怀胎的骨肉,如何能舍得。
但是柳书邕绝决的只给了她两条路走,一,把卿卿送人,她以妾的身份回到他身边。二,带着卿卿回乡下老家。
冯氏两夜未眠,选了第一条路。
孩子可以再有,荣华富贵却只有这一次机会。
几经波折,他们选择了离京比较远的一处乡下,找到了年过半百膝下无子的沈氏夫妇。
冯氏看着不到一岁的柳卿卿,痛哭流涕,抱着不肯撒手,但最终绝决而去。
送走了二人,沈氏夫妇兴奋的不知所措,本以为两人已年过半百,膝下又无儿无女,注定孤独终老,却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一个粉雕玉琢女儿,其亲生父母还留下了一笔银子,真是做梦也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两人兴奋过后便想到了一件事,就是给天上掉下来的漂亮女儿起个名字。
两人均是目不识丁,自然不敢乱起,便找了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沈父到先生家里的时候,先生正一手执书一手捋须摇头念道,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听了沈父的来意,随口答道,“‘沈乔’如何?”
沈父连忙恭敬的弯腰答谢,学着先生咬文嚼字的模样道,“好,先生起的自然是最好的。”
就这样沈乔在沈氏夫妇的疼爱下长到了四岁,乡下发水,被君风清救起,做了他十年的药人。
看着愣愣的沈乔,君风清心里也生了不舍,面上却丝毫不漏,不耐烦的催道,“还愣着干嘛,去收拾行李吧,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起早便走。”
沈乔怏怏的告辞出来,便进了自己房间,却未收拾东西,只是呆呆的在床上坐着,一直坐到深夜,起身,推门出去。
师父房里的还有烛光,看来也未睡,自己只顾想心事了,也忘了给师父盛饭,师父未喊她,看来也是没吃。
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喊道,“师父,你睡了吗?”
半晌,屋内才有答应,“进来吧。”
君风清还是坐在竹椅上,只是手里的茶杯换成了书。
见她进来,头也未抬,手中的书翻了页,问道,这么晚还没睡,有事吗?
沈乔默了默,问道,“师父吃过饭了吗?”
“没有,晌午吃的多了些,现在还不饿,你若是饿了便自己去吃吧。”
沈乔轻轻哦了一声,依然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动也不说话。
君风清终于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书,“是不是有话要说?”
沈乔抬头看着他,看着他向来无悲无喜的眼眸,突然跪了下去,凄然道,“师父,我不想走。柳相既然弃了我,我就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女儿,我的父母在大水里死了,我的亲人只有师父一个。”
君风清看着她发红的眼睛,突然有些惶恐,似是若无其事的起身,站到窗前,望着夜里的山景。
夜里的山被包围在朦胧的雾气里,安谧且神秘,窗未关,凉凉的雾气无声无息的透进来,丝丝入身,凉意入体。
屋内寂静无声,偶尔只听烛灯爆了烛花声响,却更显得屋内安静。
良久,似是经过了久远的考虑,君风清才回答,声音如这山雾一般凉薄,
“你父母虽然曾经弃你,但生身父母恩不可消,你不可这般想。”
“是”,沈乔恭敬的应道。
“你已长大成人,跟我在身边已有许多不便。”
沈乔愕然抬头,自小跟在师父身边,未和外人接触过,沈乔也从未考虑过男女之别,和师父之间的相处也只如师徒,师父对自己只有严厉,自己对师父只有尊敬,从未想过师父竟然有这般顾虑。
然师父并不是迂腐之人,以前也从未提过,诧异过后,沈乔已明白,这只是师父的托辞。
见沈乔并未答话,君风清继续道,“况且你已经是百毒不侵之躯,于我已经没什么用处。”
最后一句君风清说的很轻,和这薄雾一般缓缓在屋内流淌,沈乔却已听清,刹那间心凉如水,这才是师父要她走的真正原因吗,她已无用。
沈乔缓缓起身,答道,“是,徒儿知道了,这就去收拾行李,明日一早来拜别师父。师父,请早点安歇。”
“还有一事,你需谨记,百毒不侵之事不可对外人提起。”君风清转身轻道。
“是,徒儿谨记在心。”
退出来,把门轻轻关上,回到自己房里,沈乔仰面躺在床上,许久才闭上眼睛。
第二日,沈乔早早的起身收拾行李,然后去厨室做了早饭。
回房拿了行李,去向师父拜别,这次沈乔没有进门,跪在门外,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徒儿走了,您多保重!有空,我会回来看您的。”
屋内许久没有响应,沈乔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向门外走去。
院里花草依旧,沈乔吸了吸鼻子,走了出去。
门外马车前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候,一个是昨天的小厮,今日大概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恭敬的弯腰低着头。
另一个要年长一些,着交领深色长袍,面目慈祥却眼光犀利,正远远的打量她,待她走进,恭敬的喊道,“大小姐。”
“嗯”,沈乔点点头。
那人温和一笑道,“我是相府的管家,秦长。相爷朝中事物繁忙,派我来接大小姐回家,相爷和夫人都已在家中翘首以待小姐的归来。”
沈乔此时正想着她走了后师父再喝醉了怎么办,听了他的话微微偏头看向这个秦管家,慈祥的面容掩藏着精明,几句话就已经把柳相说成了盼女回家的慈父,真不愧是相府的管家。
“嗯,那我们走吧。”沈乔嫣然一笑,向马车走去。
旁边站着的小厮立刻跑到马车前,弯下腰去,等待沈乔上车。
沈乔一愣,看着昨天和她说话的“呆傻“不明所以。
秦管家善解人意的上前解释道,“车高马大,请小姐踩凳上马车。”
沈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眼前的人是凳吗?
沈乔不能理解这种规矩,自己爬树摘果崖边采药都是如履平地,何况区区一马车,看来山下的人都忒娇气了些,弯腰就要去扶他,“你起来吧,我自己上的去。”
小厮不敢让沈乔碰到自己,躲了一下,面露难色的偏头看向秦管家。
秦管家道,“既然大小姐不习惯,那就让小姐自己上去吧,在旁边守着,莫让小姐摔着。”
“是”小厮低头答道,闪在一边。
沈乔,抬腿甚是潇洒的上了马车,打开门,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一眼。
君清风听到外面车轮响动,突然起身,刹那间已到了门外,却只看到车轮扬起的尘土在山路上弥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慢慢远离,心情忽的沉重了起来,像离家的孩子般委屈,忍不住轻轻抽泣,片刻后才缓过来,自己还会回来的,如是想着,心里略好受了些。
“小姐,可有不舒服吗?”车外传来秦管家的关心询问。
沈乔稳了稳一下情绪,回道,“没有,谢谢秦管家。”
回完话,沈乔才开始注意乘坐的马车。
马车里空间十分宽敞,车顶和车壁均贴了白色羊皮,保暖且舒适。车内布置的更是精致,铺了厚厚的细绒毯,身后两床被褥,估计是预防在车里过夜。被褥的布料似棉似锦,绣着精致的花纹,摸上去又暖又软。
车角放了一小红木镶金小几,上面摆放着几个雕漆嵌玉漆盒,看上去像是吃食。有一个似是陶器嵌进几里,还冒着热气,沈乔好奇的过去掀盖来看,里面竟然是清水,腾腾冒着热气。沈乔觉得新鲜,他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水竟然还热的,想了下,向小几下看去,果然在几下有一暖炉,里面的碳还在燃烧着,只是却没有一丝烟气冒出来,果然是相府的排场、果然奢侈。沈乔摇了摇头,向后靠在绒毯上,昏昏欲睡。
昨晚没睡好,如今坐在车里一颠簸,困意马上袭了上来。正半睡半醒间,沈乔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了,柳书邕为何忽然又想起来把她接回去?
京都相府
京中秋意渐浓,却未染相府半分,柳依青,花正红,处处彰显着相府的尊荣气派。
书房内,柳书邕正端了茶盏送到嘴边,大夫人的丫鬟巧珠掀帘陪着柳夫人走了进来。
柳书邕放下茶盏,发了福的脸微微一笑,“夫人来了。”
前左相家的小姐甄月茹,现在的柳相夫人端庄的坐在太师椅上,几十年深宅大院的生活已经让曾经单纯、不谙世事的官家小姐变成了精明、稳重、喜怒不漏的柳家大夫人。
柳夫人不动声色的端了巧珠倒好的茶,轻轻一抿,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丫头找到了吗?”
“嗯,劳夫人挂心,现已在回来的路上了。”柳书邕亦是答的不温不火,听不出任何的期盼,似是去找的根本不是他失散了14年的女儿。
“那就好,那就叫下人准备着吧,莫要怠慢了柳家的大小姐。”声音温和,任人听了都不得不赞一声柳夫人宽厚。
柳书邕亲自把茶盏蓄满递到她手上,笑道,“此事让夫人受委屈了,只怪我曾经年少,未成亲便和淑云。。。。。。卿卿虽是长女,但是嫡女依然是咱们的文宛,夫人且宽心就是。”
柳夫人闻言眉眼稍弯,轻笑道,“什么嫡庶,还不都是老爷的女儿,再说我还要感谢她才是,老爷也莫提当年了。”
“是,夫人说的是。”
柳夫人出了书房,便见二小姐柳文卉等在院内,见她出来,立刻欢快的飞奔过来,挤开巧珠轻轻搀了柳夫人,眉眼间具是笑意,“娘亲,要不要去看看姐姐,姐姐今日似好了许多,竟可以倚着床坐一会了。”
任平日里如何稳重端庄,此时听闻女儿病好了些也是面漏欣喜之色,柳夫人且惊且喜的抓紧了柳文卉的手急切的问道,“此话当真?文宛可以坐起来了?快,快带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