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大人要不要吃点东西, 奴婢给您呈来…”36计溜为上策…
他转了个身坐在卧榻上,一声不响的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再不敢对视,低下头来。
“去备些醒酒汤来吧”
“喝酒了?”我没能来得及掩住自己那张可恶的嘴.
“奴婢的意思是如果喝不多的话,醒酒可以喝点蜂蜜水,您若喜欢就加点梅瓣。即好喝又美容,益寿延年”我赶紧谄媚的说.
“嗯”在未多话,我趁机退身而出,犹如大赦...
调好了蜂蜜水上面零星的点缀了些梅瓣,看上去晶莹圆润,放在盘子上准备端过去。这刀尖上的日子真不好过啊,以前看007的时候真是说不出的羡慕,怎知轮到自己就跟只找玉米的灰老鼠似的,时时刻刻需提防着来自各方各面的漏洞百出和天罗地网般密布的神秘视线和神出鬼没,稍有不慎,就人为刀俎我为猪肉.怎得一个惨字了得阿...
“唉,造了什么孽啊…”愁眉苦脸中…
玉杯呈上,世子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仰首喝尽,我上前欲接过杯子,而他却把玩起来,并无给我的意思也无下话交待,我尴尬的杵在一旁无措至极.
“读过书吗?”我一愣,不解的看着他,他未抬眼,继续玩着那只杯子好像有多好玩似的...
“读过些许”该读的都读了,地球人都知道…
“不用去厨房了,以后本尊身边,做本尊的侍读”边说边把杯子递到我面前。
我当场愣住,经过这次实地考察之后,已决定不再对这个素心辞有任何企图,反正我要找的东西已证实不在这里了,我还来干嘛?可这小子的提议不就等于我以后要时时刻刻的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这不就是变相的监视嘛…
“不愿意?”声音颇有些不满.
对,不满,很不满。,怎样..心里暗暗嘀咕.
“奴婢不敢,是世子不嫌弃才好…”人在屋檐下还是得低头阿…

显山露水
琼宇这边的环境要比之前落梅苑的好,兰若兰落本就是九世子最近的内侍,就是所谓的贴身丫环,福利待遇自然水涨船高。我这会也咸鱼翻身的从下等丫环直升侍读,尽管升的有些莫名其妙 ,但待遇属实提升不少。
人算不如天算,越是躲越是被轻而易举的拖出来示众.不知道是那个九世子太聪明了,还是我太倒霉了…
侍读,说白了就是高级书童。
我对书童的认识只限于电视剧里面的情节,磨个墨啊,递张纸啊,端个茶啊,陪个笑 ,拍个马屁阿什么的,…反正就是半个狗腿性质的…
这位九世子基本每天都要写写画画,我在旁边磨墨,并把画好的画放到窗边仔细铺好晾干,那些画不是梅就是兰,也不知道他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喜欢花.而画画的时候,是不用兰若兰落侍候的,诺大的房间里就只有我跟他,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暖的铺在桌子上我们的身上,淡淡一层金黄熠熠生辉,他一如既往的沉默,认真投入的画着,素手执笔,如玉俊颜,安静而美丽.
不可否认,即便我是个外行人也看得出那些画画的极好,那梅的孤傲冷清,兰的清幽淡雅完全表达得淋漓尽致,栩栩如生。也许只有心里真正懂这些东西的人,才会画的如此传神,而这些画中的梅兰却跟它的主人一样,清一色的冰冰冷冷,这种花应该适合长在北极.
“世子的梅兰画的真好,看您这画,看您拿笔这姿势,真是神笔马良二世啊”我发自肺腑的称赞道.
“马良?何人?”他瞟了我一眼问.
哎哟,得意忘形了。赶紧自圆其说“我们那传说的一神仙,画画的极好,好到画的东西都能变成活的呢”
“你听到的神奇事还真多”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呵呵,转移话题..
“世子,给这画题行诗岂不是更好?”
他想了片刻,这幅梅兰图的旁边便多了一行刚健有力的字,我定睛一看
:春兰若美思长在
“你来提下面一句”说着把笔递到我面前
我提?望了望他,好,提就提,谁怕谁,岂能被他看扁了,砸了文明进步的现代的人招牌.
不就跟对联一样押韵对整就行吗,谁不会啊..
想了想下笔道:冬梅藏香念长生
他显然被我给惊讶到了,从小到大我就写了一手好字,不似女儿美女簪花的字体,倒有些男儿般洒脱干练。
“世子没想到我也会写书法吧?”得意啊得意,挑了挑眉俯身再落笔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 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收笔,挺胸,抬头,侧首对他微微笑:我这个侍读可不是作假的呢.

“好词好字”他赞道.
那一刻,他的眼睛里似有了半点喜悦,嘴角也不自觉地轻轻扬起。第一次,我看见了他的微笑,那么淡,那么微细,确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次到达眼底的笑,也许因为他太吝啬自己的笑容了,我看着都觉得喜悦不已还有一点点小小的满足感。
物以稀为贵 什么时候都是硬道理啊.感慨,感慨…
“谢世子夸奖…”我十分谦虚地俯了俯身.
自然好词,千古流传的能不好嘛.终于能找到来到这里一个好处了,就是可以随意剽窃古人的作品不会露馅还可换得美誉.不禁开始考虑是不是放开手脚大肆卖弄一下, 尝尝名人的感觉也好.出书,签售,见面会,最好弄个名家讲坛什么的,一个都不能少。面包已经不稀罕了,直接尝人参果吧…
心里开始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澎湃打算着,要计划到第几个五年计划好呢?要宏观还是微观一点的?要不要弄个噱头炒个作什么的?包装其实也挺重要的,到底走性感还是清纯路线?细细想来妖媚派也不错的说….
无限幻想中…

兰若是个温婉如水的女人,唇红齿白,清秀淑惠而兰落则是整个人跟他的主子一样冷冷清清却着实漂亮,杏脸桃腮,艳若牡丹。平日里我跟兰若走的更为近些,我不是男人,所以对着这种冷若冰霜的美女从头到脚充满了免疫力,从不去招惹.何况她都是直接跟世子挂钩的,跟我没什么交集 .偶尔瞥来一眼,我马上感觉犹如大晴天里喝了杯冰可乐般的凉爽,所以平时极少看她,以免感冒.

“小夭,下午我本是要跟梅伯 出宫办事的,但是临时出了点事情,我必须去照看下。兰落也要留在世子身边照应,你能不能代我跟梅伯出去趟?”兰若一脸有求于我的表情.
“出宫?”真的还能出去吗?这三个多月我在这宫里像蹲监狱一样,连梅林都未踏出去半步,现在既然有机会出去看看,那自然是要去的,简直求之不得阿..
“好啊,反正下午我没什么事情.”赶紧去荷丫头那里问问她要带点什么东西,说起来也是几天没见到了,还挺想她的..

原来古代的闹市是这个样子阿,实在热闹,各种东西琳琅满目,小贩摊位上的东西也是稀奇古怪,看得我心痒痒的。
“你这丫头老实点,小心马车给你折腾坏了”梅伯见我兴奋的样子不由得笑我.
“梅伯,我们可以出来多久?”我要帮兰荷她们带一堆东西,还要到处逛逛,自然要把握好可利用时间做个统筹计划才好.
“宫门戌时关,我们在那之前回去就可以了,待会我去趟静观王府,你去办兰若跟你交待的事,戌时前半个时辰我们就在城里最有名的松鹤楼前会面即可.”
就这样,我跟梅伯兵分两路,连问了几个人确定了玉楼的方向之后一路小跑,进了玉楼跟大堂管家交待了来意,并拿出兰若给我银票给了他,他走进去片刻拿出来一个半大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来给我检查.“好漂亮的玉雕…”我不禁赞叹.里面一只白玉雕如意躺在里面,不管是玉的成色还是雕琢的手工都极为出彩,看出来果然是精品。这就是之后九世子生母萧贵妃寿辰之日,九世子要送的礼物了吧。想来那贵妃看了也一定会爱不释手.
走出玉楼,我要把东西送到凌波轩去,据兰若说那是九世子的产业,护法成员之一梅凝同志正在此处等着我取来如意,然后由他最后带到宫中交差.得尽快给他送去,然后好好的逛逛这么繁华的大街才是正经.我越想越开心,不禁加快了脚步…
从来没看过这么热闹的大集市,如果说步行街上的大商店叫琳琅满目的话,那么这东都的正街简直就是海纳百川,数不清的商铺林立纵生,到处都有叫卖的商贩,吃穿用住行恐怕没有什么是街上买不到的,放眼望去,到处人头攒动,好象全城的人都聚在这里了。我终于能感觉到活着的感觉了,真像一只笼子里的熊重新看见了大门敞开后的绿水青山,胸潮澎湃,激动万分…不做多想,我便熊跑了出去,冲进人群,欣喜若狂…
兰荷的胭脂桃,馨儿的红唇纸,金喜的五彩线,还有月仙姐的绣花针…
女人总是难以抗拒购物的吸引,就像猫儿永远无法拒绝放在眼前的鱼,一眼看到就想吞之下腹而后快..此时的我就是一只极度兴奋中的猫儿,左拎右挎,装满了带给姐妹们的东西,手里还有一串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沿路上的小吃摊不计其数,什么糯园子啊,梨花糕阿,豆沙饼阿,挂花蹄膀阿…强烈的刺激着我的感官,能尝的我都尝,唯恐落下了什么.现在再跟我说:音乐和美食是没有时空和国度之分这话,我信了.
“姑娘,看看这首饰,样式好,价格也公道…”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贩在唤我光顾他的摊子,我停住脚步在木板红布上一瞟,一只通体莹白的玉簪子蹦进我眼里,簪尾雕的是一朵肆意盛开的凌兰,样式简单,玉质稍有瑕疵,但总体看起来还算不错,不失精致淡雅.
看我目光一滞, 商贩马上心领神会的凑上前来“姑娘眼光甚好,这可是上好的盘藤玉,世上少见啊..”
我对其它头饰并不感冒,唯独簪子,还是这种白玉簪很是喜欢.而这簪很得我意便问道“多少银子?”
“这玉上乘,只要10两”
“10两”我一惊“你这不是打劫嘛”这小子存心想敲我一笔阿…
小贩不喜了忙说“姑娘怎能这么说,好玉自然好价” 我虽不是砍价个中好手,但也不至于被这小贩给骗了去,敢欺负我是个外地人,真是不可原谅,看我今天怎么杀你个满地找牙…
“10两?10两我可以去玉楼挑一件不赖的首饰,还能再去买林嫂家两块豆腐,徐记的半个蹄膀,林芝堂三块膏药,最后还能在街角窝棚下挑两个大西瓜,运气好的话搭我一把大葱也说不定.你说这10两要的多是不多?”
小贩一听我这话,脸色有点难堪,退了一步“八两”
“老板你可真不厚道,虽说无奸不商,可你也太奸了点吧,就算我不能货比10家,5家总是要的,论质量你把不上尖,但如果说到要价,你绝对是顶尖的…”
“六两如何?”再退, 脸色渐黑.
“说了这么多,无外乎就是希望你能唤醒内心深处的良知,你忍心欺诈我这种一清二白貌美又诚恳,执著还善良的穷苦人家孩子吗?如何下得了狠心呐你”摆出一脸委屈的神情尽可能幽怨的看着他.
“四两,最低了”小贩已面色全黑.
“成,你也出来做事的,挺不容易,我也不多说了,那副珊瑚坠贴给我就这么着吧”素手指向窥视已久的坠子,语气理所当然 .对方沉默了,我眨眨眼睛有些埋怨地说“上次人家王大哥卖给我锄头时还贴了把菜刀呢,你不愿意?那也成,要不咱再谈谈这簪子的价钱?”
顿时,小贩抬起了乌七麻黑的脸,又泛着层层紫光“不用谈了,您看看这坠子称心不?”
“呵呵,老板果然爽快之人啊,就这么着了。包起来吧…”说着从腰包里把银子掏出来递给他“ 老板恭喜发财,财源广进噢..”谁知道就在这一接一递之间一个十来岁的小鬼电光火石般的伸手一捞,银子瞬间没入他手,转瞬便没了影。我愣了一下,随即探身追了出去
“小鬼,给姐姐站住…”

那小鬼又轻盈又矫健,在人群里跟泥鳅似的,钻钻绕绕就看不出踪迹了,我哪能甘心费尽唇舌得来的簪子就这么从我眼前溜了,死命的追过去.大街上人多且密集,我追得万般辛苦,东西又多,还穿了家常的罗裙,不得不提着东西拎着裙子还要拨开身边穿梭的人群向前奔去.
“让开,快让开…”
“你个死小孩,给我回来”已经顾不得旁边人的差异目光了,我恨的咬牙切齿,发誓要是逮到那个可恶的死小孩,我定要暴打他一顿,不打到他哭爹喊娘的绝不罢手,这还不够,下次再见到皇上定要写一篇名为《论首都形象之毁灭始末》的折子递送上去,开篇就是关于东都正街治安整治问题之相关刑事责任及赔偿.罗列个百余篇.
“闪开,闪开…”我气短的叫喊着.
已经追了差不多半条街了,髻也松了,歪在一边,衣襟也乱了,歪七扭八,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可恶..的死..死小孩”,用袖子擦了把脸.眼睛冒光地巡视开来.这小贼还真能跑,跟锻炼身体似的,不快也不慢,还不忘记得按时回头给我几个鼓励性的微笑。生怕我一个松懈把他给跟丢了.脑子里能回想起来的各种阴险刑法全部罗列出来,真后悔穿之前没在百度上多查一些什么满清十大酷刑之类,唯恐实施之时招式贫乏不够力度.
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那个令我大为光火的小影子了,头脑里所有理智的细胞全部倒戈投降管它冲动是魔鬼还是七仙女,一不做二不休,起脚,操鞋,目视前方,一个投掷动作,对准的正是那张可恶的鬼脸.小样,逮不到你,拍你一鞋也是好的.谁知,我的鞋技跟我选修的篮球课上的球技一样烂,没命中那小鬼反倒拍在一个中年男子后背上,对方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转过头愤怒地手举一只绣花鞋高声怒问“哪个不要命的敢拿鞋子丢大爷我?” 灵光一现,指着前方小鬼的方向大喊一声“是他,我看见了,快追…”那小鬼下意识的抬腿就跑,中年男子携带了证物不管对方是不是穿的绣花鞋也不管他脚上穿了几只鞋急匆匆追了过去.我顿时来了精神,奋力加快步子.眼看近了,却被店旁的一群人等给隔开来。我一急,大喊“让开,让开”手一拨,却反被一人给拉住了手臂,当时追捕的心太过急切未见来人是谁,胳膊一甩,不耐烦的道“我叫你放开,我要追到那个死小孩,看我怎么收拾他..”语毕,掳袖前冲..身已出去手还是未动.眼见一大一小人影越来越远,不禁火气上涌“你听不懂我的话啊,我让你放…”回头刚要教训那人,吃惊不小.对方正微笑地盯着我看,一双眼睛犹如晴天般明朗,嘴角轻轻上扬“每次都是花样百出的状况,今天唱的是哪出?”
“世子….?”我呆在一边。也觉得自己太放浪了点,于是尴尬的挠了挠摇摇欲坠的头发“今天唱李逵捉鬼这出…”说完也不禁讪笑起来.

最是无情胜有情?
我和这个人的缘份还不是一般的坚韧阿,每次最惨最糗的时候能被他撞见.再看我现在的模样,根本就是上演了一出精彩的烈女发飚的戏码.恶劣的形象,举止的粗俗,要多糟糕就多糟糕.
而他的目光却总是柔柔暖暖,和和气气的,没有嫌弃厌恶,似乎还有点有趣的感觉.看得我心痒痒的扑通扑通乱跳。很难不去喜欢这样温润如玉般的男子,尤其那双眼睛,似一泓碧波,清澈而深情.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风高云清,淡雅温存,那份难能可贵的安详静谧,让身心不断向四面伸展开来,自由的,欢快的遨游着。愉悦,安慰,深情,揶揄,你完全能从中找到一个准确的标示,并一同感受着那些美好和畅快.我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那句话: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呵呵,你这丫头”他摇了摇头,眼里盛满了笑意.
“呵,有你在的地方还真不缺热闹…”身后的紫衣男子说话了.
“五世子…”那人也微微笑…
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他不禁好奇的问“你在追谁?满大街的就看你一个人了”二世子开口问我..
“奴婢在追一个小鬼头,我买簪子的时候被他抢了银子”我如实地回答.
“哪里买簪子?”
“就前面街口的地方..”他点了点头,对后面的五世子和一干人等吩咐道“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转首又对我说“你跟我们一起回宫吧.”我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他没有让我到松鹤楼等梅伯,而是派了人在那里接应,我则和其他人一起回宫去了.
兰荷看见那对珊瑚坠子的时候眼睛发光笑不拢嘴,抱着镜子左照右照不肯放手“小夭姐,我太喜欢这对坠子了,你人可真好…”我望着那对鲜亮的红色坠子,思绪不禁回到下午回宫的路上.我们走到街头的时候,他吩咐五世子 先行上车,让我带他到卖簪子的地方,买了那根簪子和珊瑚坠子送给我,我哪敢就这么接受世子的东西啊,连忙说回宫定会把银子送到他殿中.而他却很认真地望着我说“一点小东西,不打紧,你喜欢,就想买来送你,你接了就是”那时他熠熠生辉的眼睛在夕阳下显得那么温存多情,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的天池水一般,严严实实地包围了我.那一霎那,我闪神了,脸颊红热,心跳加快,根本不敢再看他一眼,他轻笑着,抬起我的脸,轻柔的把玉簪插进我的发中,微笑而宠溺地望着我“挽情眉上,不负千古”一字一句用最缓慢的速度,最缠绵的语调,如玉珠落碧盘般敲在我的心上.心猛烈的跳动 ,大脑却一片空白.面前那张在夕阳里如莲花般绽放的脸,占据了我所有视线,久久地停留…
回到马车上,五世子看了看我,也许是发现了头上的簪或许是看我的表情蹊跷,不明一意地冲我笑,我心一虚,气血上扬,羞得更是恨不得把脸皮扯下来放进篮子里藏藏好.再不敢看对面那一双情意绵绵的眼.
发现兰荷叫我,我猛地回神,她正一脸奇怪的望着我“姐姐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太累了,我要回去了,改日得空了再来看你”我起身告辞.真个人恍然进入半迷幻状态.
“那好,姐姐有空常来”兰荷送我到门口,对我微笑着招手,晚霞的光照在她脸上那么美丽,绚烂。眨了眨眼,眼前的脸似乎和下午时那张脸渐渐重合起来,我连忙摇了摇脑袋,疾步走出落梅苑.

回到素心辞的时候天已经晚下来了,远远便看见里面灯火通明,我理了理思绪,摆出一张职业性笑容,踏进房间。一进门看见兰若和兰落正在侍候九世子喝茶,他们都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走到九世子面前行礼问安“世子万福”.
“回来了…”声音不轻不重,却温度皆无..
“是”我不敢丝毫怠慢,这个家伙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让我闻之丧胆的事但那态度那气势总让我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底气不足,事实上,我也属实是做了亏心事,我穿越时空沦为奴婢,就知情不报这点已经构成欺上瞒下罪,再加上今天下午和二世子朦胧暧昧的玉簪门事件足以让他治我一个勾三搭四的罪过.我是不知道古代的刑典中有没有这一条,但肯定的是,媚主是不得了的大罪,轻则行刑赶出宫外,重则丧命玩完,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再说,我如若真的跟二世子有一腿,而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又不是比金坚,那么搞不好还落得一个叛主不忠之罪,罪上加罪,数罪并罚,那可是累犯也要挂的…这宫里的爷儿各个是人精,哪个都不是随便就糊弄过去的主,一失足,可就千古恨啊…
“你喜欢玉簪?”一道冰凉的声音灌进耳朵,我猛地一抬头,看见那张倾世倾城的寒冰脸近在眼前,正盯着我头上的那根赃物.
我下意识后退两步,颔首到“奴婢看挺淡雅的,就买了”.真险,还好定力够,差点大叫起来。再看左右,兰若兰落已不见了,看来我神游有一会了,爱情果然让人反应迟钝.
“墨砚…”
我连忙走到卧榻前动手磨墨,盯着桌边的人的脑袋开始思考,他怎么这么注意我的头饰阿,这么问,不会是已经知道下午的事了吧,如何知道的呢?难不成千里眼顺风耳的葫芦娃?真是妖孽..
也许是感觉到有怪异目光行注目礼,他忽然抬了头,盯着我,视线一对,寒到心里,我一战,连忙低下头,继续磨。
“你坐下”我小心翼翼的坐在矮桌对面.看着他在宣纸上拓文.
“你可会唱些小曲?唱来听听…”
唱歌?这大爷的兴致真好.书童还兼职歌女?
“不会? ”他看着我问道
“唱什么都可以吗?”我此刻我最想唱《回家》这里真是受够了。
“嗯”
我想了半刻,“我唱《明月几时有》,唱的不好,世子可别笑话奴婢”然后清了嗓,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昔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他始终没抬头,我一曲唱尽,他刚好收笔。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自言自语的念到。
“世子真是聪颖过人,只听一遍,也能把最为精华的句子背诵下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么拍总是没错的..
“你也同感?”我料不及他这个反应,当下愣住,对着他的眼睛胸口一阵酸意。我想起了那次梅林的萧声,内敛宛转却掩不住的忧郁悲伤,是不胜寒,是难进退,是深无底,遥遥无期的凝望,不可言说的疼痛。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最是无情胜有情吗?
“是,奴婢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已不在这个世上,是奴婢最为想念的人…”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看到的也是这个月亮,一想到自己的家,更是心痛又委屈,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泪眼模糊中,看见他看着我,一瞬间涌出一股柔情,像是一种疼惜,漫过眼里的每个角落,泛出层层叠叠的温情.然后有一只冰凉的手,覆上脸颊轻轻地拭着我的眼角,一语不发.
那些受过的苦,挣扎的犹豫和深藏刻骨铭心的思念,像涓涓细流汇成的大江大河,惊涛骇浪般冲击着内心的堤岸,一波强过一波,推倒,直至淹没。
人可以用理智控制情感,却不知情感对于理智的反作用力,那是摧毁重建反复轮回的过程。不断的成熟也只是将这个过程逐渐平缓下来进而减弱了反作用力带来的负面影响.然而,不管如何,这都是没有办法逾越和消亡的东西。这便是人性使然。
正想着给自己找个最合适脆弱的客观性理由,他的声音耳边又起.
“你真是爱哭,可有人欺负你?”他看起来有点无措。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我,结果说出来的话令我更悲愤交加.
“说了能懂吗?说不说还不是一样…”
如果要是能送我回去,我或许考虑告诉你。
从不知道我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甚至疑似是不是把血都哭了出来,划过脸颊都觉得湿热,眼睛更是酸灼难过。
仰首,花脸.补上一句“你别问,问了我也不说…”
他不说话,只看着我,没有表情,不知道喜怒.
半响,他递过来一条丝帕,只一句 “别哭了”又开始沉默.我擦了擦脸,止住眼泪,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气氛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