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爹娘都在关切的看着她,林琪也不好再耍脾气,只得委委屈屈的吃了半碗。
想也知道,没有香油没有味精没有半点调料只放了盐了的疙瘩汤能有多好吃啊。
还剩了小半碗,林琪就再也吃不下了,就放下碗筷又回被窝躺着去了。
然后眼瞅着那一大盆疙瘩汤,被这六口人一会儿功夫就吃光了。
二柱大概还没吃太饱,又端起林琪吃剩的那半碗吃了。
林琪已经无语到没有任何想法了。
吃完饭,天也黑了,二三四六柱也没再跑出玩,而在开始在炕上打闹。
四个男孩子上了北炕,而林琪是在南炕上,当林守平也上了南炕的时候,林琪真想再一头撞死去。
这是不是预示着,她以后要长期和这对夫妻睡在一个炕上?
从这对夫妻拥有六个孩子这件事来看,他们应该很恩爱的。
那自己…
林琪觉得自己还是早点死回去比较不碍事。
朱七娘点着了一盏油灯照明,油灯里放的也不知是什么油,呼呼的冒着黑烟,呛得林琪直咳嗽。
可就连这种油灯,朱七娘也不愿多点,一个劲的催着那几个儿子:“赶紧的,还有啥要干的快点去干,一会儿吹了灯,可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二柱正在不停的往空中抛六柱,六柱不但不怕,反倒笑的哈哈的。林琪每次看到六柱那小小的身子被抛到空中时,就吓的小心肝乱颤。
可很显然,这种危险的游戏他们似乎经常玩,不但二柱和六柱开心,就连朱七娘和林守平也在旁边看着笑,一点也没有上前去阻止的意思。
看来,什么多了都不值钱了,哪怕孩子也一样。
在后世的时候,家家一个孩子,走路碰到个小沟小坑的都是家长抱过去,生怕孩子摔着了,要是让一个半大孩子扔着玩了,估计哪家家长看见都得疯。
孩子们玩疯了,玩的一身的热汗,二柱身上那汗更是顺着脸往下流,六柱小小的额头上都是汗珠。
玩着玩着,六柱忽然用手不停的在身上抓来抓去,最后抓着裤裆童声童气的喊道:“娘,我嘎嘎痒。”
嘎嘎是小鸡鸡,这个林琪还是知道的,不过这么小的孩子小鸡鸡就痒,应该不是病吧?不过一想到这里的卫生情况,林琪忽然又觉得就算得什么感染的病,也不稀奇。
“来,把棉裤脱下来娘看看,是不是生虱子了啊。”朱七娘说的很随便,根本就没象林琪一样往病上想。
林琪却是又一次吓到了。
虱子?
这里还有虱子?
我的天哪,那可是寄生虫啊。
林琪在这边震惊,朱七娘却是已经脱下了六柱的棉裤,把棉裤翻过来,拿到油灯下看了看,然后也惊讶道:“怎么这么多虱子啊,怪不得咱六柱说嘎嘎痒呢,乖乖,林守平你快看看来,这虱子虮子都把棉裤缝絮死了。”
她说的“絮死了”和“虮子”是什么意思,林琪没听懂,不过她大致明白朱七娘是在说六柱棉裤里虱子多。
林守平凑过去看了看,也吃了一惊:“乖乖,这么多,真难为六柱还天天穿着这裤子。我看是拿不净了。”
为了瞻仰一下“虱子”的形象,林琪特意蹭过去看了看六柱的裤子,结果只一眼就差点吐了。
那条棉裤上,凡是有裤缝的地方,挨挨挤挤的全是爬来爬去的虱子,虽然虱子很小,但架不住数量多呀,凑在一起,着实的太恶心了。还有一些小白点,一串一串的粘满了每一个线头,这应该就是“虮子”了。
林琪在这边恶心的直想干呕,那边朱七娘却拿出半根蜡烛在油灯上点燃了,然后把六柱的棉裤缝凑到那烛火上。
林琪还不知道她干吗呢,就听到一连串爆豆般的“辟辟啪啪”声,然后一股烧破布的味道弥漫全屋。
这是在烧虱子?
太恶心了,这实在是太恶心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不断翻涌的胃了,林琪趴在炕沿,哇哇的吐了起来。
一见林琪忽然吐了,朱七娘和林守平赶紧过来,担心的问道:“丫,你哪不舒服,怎么还吐了?”
林守平在旁边道:“要不我去请苏大夫吧,让他给五丫请个脉。这几天五丫又发烧又晕倒的,现在还吐了,该不是添病了吧。”
“趁着现在不晚,那赶紧的去吧,要不一会儿苏大夫该睡了。”朱七娘一边给林琪拍后背,一边催促着林守平下炕。
林琪不想再麻烦这夫妻俩,赶紧说道:“我没病,就是刚才一闻到烧虱子的味,恶心了。”
朱七娘笑道:“咱五丫还是个干净人。”然后又对林守平道:“既然你下去了,就把五丫吐的收拾下吧,我就不下去了。再给丫舀点水来,让她漱漱口。”说罢,她又继续去蜡烛上烧虱子去了。
林守平给林琪舀来半瓢凉水,让她漱口,林琪漱完口了,二柱在北炕上叫道:“爹,我也渴了,给我喝口。”林守平把那半瓢凉水递给了二柱,二柱咕咚咚喝了一痛,三柱又接过去,咕咚咚又一大口,然后四柱,然后六柱…半瓢水,孩子们挨个喝了个遍。
一家人用一个瓢喝水,还用这个瓢做饭,这卫生情况,林琪觉得自己已经震惊的有点麻木了。
朱七娘在蜡烛上烤完了虱子,把六柱的棉被扔到炕头上,对着二三四柱道:“这虱子可传人了,六柱生虱子了,你们肯定也有,把衣服都脱下来,我看看。”
一句话,让林琪又一次傻眼了,既然虱子可以传人,那是不是预示,自己身上也有虱子啊?
一想起那些张牙舞爪的小动物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林琪顿时就觉得浑身奇痒无比,就连头发,也开始痒了起来。
有心脱了衣服,自己也找找虱子,可身上就这一身棉衣,连个内裤背心都没有,一脱就裸了,当着一屋子男人男孩的面,她可是不好意思。
她这样想,朱七娘却根本没有这样想,招呼林琪道:“五丫,把你的衣服也脱下来,娘给你拿拿虱子。”
林琪吭哧了好大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娘,你先给我找身单衣单裤来,我换上。”
朱七娘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向林琪,林琪还以为她看出什么来了呢,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可没想到,朱七娘却是笑道:“娘的五丫长大了,还知道害臊了,你等着,娘给你找一身去。”
朱七娘下炕去了,在柜子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了一条旧布裤子,还有一个长袖半截夹袄。
“这是你姐以前穿的衣服,你穿大点,挽上袖子凑合穿吧。”
都到这时候了,林琪还有得挑吗?
缩在被窝里,林琪摸着脱掉了棉衣,换上了单衣单裤。
本来当着这么多人换衣服已经不好意思了,偏偏六柱还在那喊:“五姐,你猫在被窝里,是不是要藏猫猫呀?”
林琪尴尬的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林琪把棉衣棉裤扔给朱七娘,朱七娘接过去,在昏黄的油灯下捉虱子。
“娘,虱子多吗?”林琪抱着一点点微小的希望问道,虽然她也知道,在全家都有虱子的情况下,她没有虱子就是奢想。
果然,朱七娘的回答打破了她一点点的希望:“有,还挺多。”
林琪郁闷的直想一头撞墙上撞死。
不行了,她要回家。
地球太危险了,她还是快回火星上去吧!
林琪以为她已经足够郁闷的了,结果朱七娘又来了一句话,羞的林琪恨不得自杀以谢天下。
朱七娘说:“丫,以后尿完了多蹲会,要不尿都蹭棉裤上,裤裆就骚了。”
林琪趴在炕上,把脸埋在被子里,心中疯狂大吼:神啊,降下一道天雷,劈死我吧!!!
可这世界上,没有最囧,只有更囧。
当你以为事情已经糟到让你无法承受时,往往会有更大的打击来推翻你这个想法。
当林守平又开口之后,林琪用被子把从头到脸全都盖住,这辈子都不打算见人了。
林守平说:“骚就骚呗,丫都这么大了,你说什么说,看把五丫羞的,你刷刷不就行了。”
朱七娘还未回话,北炕上的六柱嘿嘿笑着冲林琪大叫:“骚裤裆,骚裤裆,熏的小狗扭头跑,熏的小猫急跳墙…”
然后二三四柱轰堂大笑,那笑声大的能把房顶掀翻。
这帮兔崽子,看她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林琪到底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不好和一帮小孩一般见识,只好躲在被窝里,一声不吭。
朱七娘到底心疼女儿,对着那几个男孩大声喝道:“赶紧睡觉,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二柱三柱四柱,五丫是你们妹妹,只有你们要让着她的,哪有欺负妹妹的道理?六柱你再瞎说,看娘不打你!”
一见娘站了出来,四个男孩都不敢再闹了,乖乖的躺到被窝里去了。
朱七娘笑着对林琪道:“五丫,快出来吧,别闷坏了。娘这就给你刷刷,保你干干净净的。”
林琪一听她真要去刷棉裤了,连忙从被窝中伸出头来道:“娘,我的袄袖也是黑的,一起刷刷吧。”
“好。”朱七娘答应着,去外面打了一盆水,拿来了一把大木刷,开始刷林琪的袄袖。
大概是在被窝中闷出汗来的原因,林琪觉得脑袋上特别痒,挠挠头,感觉头发是有点脏了,看来应该洗头了。
见林琪总挠头发,朱七娘起身拿来一把密齿的梳子,递给林守平道:“五丫头上准是生虱子了,你帮她篦篦头。”
头上也有虱子?
我的天哪,这个社会,给干净人留活路了吗?!
林琪疯狂的挠着头发,希望能把那些该死的虱子都抖下来。
林守平拿着篦子过来,按住林琪,语带笑意的说道:“来,爹给篦篦头,挠没有用的,挠破出血了,虱子更多。”
一听这话,林琪立刻乖乖不动了,任凭林守平用那个篦子给她篦头发。
一篦子梳到底,林守平把篦子平端到一边,笑呵呵的向林琪道:“丫,快把这虱子捏死。”
林琪一看,我的天,三个大虱子正在细密的篦子齿上翻腾跳跃,一个个鼓着肚子,可见吸了她不少血。
“快拿走,快拿走。”林琪自然不会动手去掐这恶心的东西。
躺在北炕上的四柱却来了精神,光着屁股就窜南炕上来了:“爹,给我给我,我放油灯里,看爆灯花的。”说着,他捏起篦子上的虱子,小心翼翼的扔了一个在油灯那团火焰上。
果然,只听到嘶啦一声,那灯芯就晃动了一下。
林琪被惊的目瞪口呆,这是不是后世网上流传的那句话,叫二B青年欢乐多呀?
虱子也能玩出花,这可真是太牛了。
不过,四柱都八岁了,连个内裤都没有,就这样赤身露体的在屋里乱窜,也太有伤风化了吧,他下面那一嘟噜小葡萄,晃得林琪直眼晕。
不行不行,总这样非得长针眼不可,还是想办法一人做条内裤吧,天天开裸【体】盛宴,这可受不了。
林守平篦虱子,四柱烧虱子,后来虱子篦的少了,四柱嫌林守平太慢,索性跪到林琪前面,从林琪头发上一串一串的撸虮子。
林琪被两个人按着脑袋,只能低垂着头看下面,而下面只有…
活了二十多年的林琪,在来古代的第一个晚上,对男人的某个部位,进行了长达十来分钟的近距离观察。
而且被观察的这个人,还是“她”的亲生哥哥!
如此违背道德底线的事,让林琪欲哭无泪。
古代人,伤不起呀…
“四柱,你不嫌冷啊,赶紧给我上被窝去,冻病了有你受的。”朱七娘一声大喝,总算让林琪从近距离观察中解放了出来。
四柱窜回北炕,刚一钻进被窝,就让三柱给他踢出来了:“滚出去,身上凉死了。”
哪肯吃这个亏,四柱立刻还击,和三柱又打成了一团。
六柱在旁边看得直拍手:“四哥,打他打他,三哥,打他打他。”
屋里又热闹了起来。
林琪此时才发现,北炕上虽然有四个男孩,但他们一共有两床被褥,也就是说,两个男孩挤一床被子。
再看看自己这边,朱七娘和林守平一人一床被褥,紧挨着铺在了炕头上。
她铺了一床,和他们有一段距离,是铺在了炕梢。
而炕上,再也没有别的被褥了。
五丫还有一个姐姐。
这是否预示着,她要和大丫挤一个被窝?
天哪,不仅没有自己的房间,竟然连自己的被子也没有。
林琪觉得自己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打的体无完肤了。
不过,在五丫的记忆里,大丫似乎没怎么在家住过,一直是住在舅舅家的。
五丫年纪小,也没问过这件事。
林琪随口问道:“娘,大姐什么时候回来?”
提起大丫林瑜,朱七娘停住了刷棉裤的手,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她爱回不回吧,咱这穷家破屋的,她回来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是不回来的好。”
还有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回来?
看朱七娘那黯淡的样子,看来这里有故事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古代十四五岁就可以结婚的,十四岁的大姑娘还天天和爹娘兄弟挤一个屋睡觉,听起来是有点不象话。
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林瑜才去舅舅家住去了吧。
在五丫的记忆里,舅舅家住的很大,表姐们穿的很漂亮,他家的饭菜真好吃,点心真甜…
看来,五丫舅舅家应该过的比较好,最起码,比林家是强太多了。
朱七娘给五丫刷完衣裤,把水拧干,就把那湿漉漉的衣服塞到褥子下面去了,看样子,是想用热炕把湿的地方烘干了。
“都躺好了,吹灯睡觉了。”朱七娘一边大声训喝正在打闹的儿子们,一边脱鞋上了炕。
男孩们立刻躺好,二柱和六柱一个被窝,三柱和四柱一个被窝。
都躺到被窝了,三柱和四柱仍在闹个不停。
朱七娘懒得再管他们,径自吹熄了油灯。
吹了灯以后,三柱和四柱也安静了下来。
朱七娘却轻轻开口说道:“明儿个你还是带五丫去苏大夫那里走一趟,让他给五丫诊诊脉,要不我心里不踏实。”
“嗯。”林守平答应了。
“今年种谷子,是咱家单独种,还是和大哥四弟伙在一起种?”
“大哥说还在一起种。”
朱七娘声调略高了些:“他当然乐意在一起种了,每年都先种他家的,大嫂也不害臊,可着劲的往他家地里放粪肥,他一家就用去一半,剩下的才是四弟咱们两家分。你说说,这么多年,哪年不是他家的庄稼长得好?他家一亩地打的粮食,顶得上咱们一亩半了。你去和娘说说,今年咱们分开种吧,各家是各家。”
林守平小声道:“娘肯定不会同意,说也白说。”
朱七娘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气呼呼的说道:“这都分家了,你娘还总管咱们的事干吗?谁家爱种什么种什么呗,关她什么事,年年非得让咱们几家一起种地,真是不嫌事多。分家的时候,给大嫂家的都是好地,咱家的都是劣地,还说什么多给了咱家好几分地,她也不想想,好地一亩能打三百多斤谷子,劣地一亩地只打一二百斤。你娘那心眼,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林守平辩解道:“娘不也惦着咱呢吗,今天这不还拿着东西来看五丫了?”
朱七娘轻啐一口道:“五丫病的差点死了,她当奶奶的不该来看看吗?要不是咱们五丫在她那屋晕了,她能想起来看看咱五丫?前些日子五丫一直在发高烧,她来了吗?以前的时候,她给咱们送过一点东西吗?”朱七娘越说越气,见林守平还敢辩解,把手伸进林守平被窝,在林守平身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不敢惹发怒的妻子,林守平忍了痛道:“睡觉睡觉,别吵的孩子们睡不着。”
“哼!”朱七娘虽然仍有不满,但也就真的不再言语了,屋子里恢复了宁静。
过了没一会儿,北炕上传来了不知哪个柱的鼾声,炕头上也响起了林守平的鼾声。
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林琪慢慢也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林琪被憋醒了。
还未睁开眼呢,忽听得旁边有人喘着粗气小声道:“快点,要不孩子们醒了会看到。”
“七娘,舒适不?”
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
轰隆隆,轰隆隆,林琪只感觉自己被五雷轰顶了。
不会吧,穿越而来的第一天,要不要这么波澜起伏考验心脏啊?
林琪在心里不断哀嚎。
神哪,救救我吧!
子啊,快带我走吧!
玉皇大帝啊,让雷公劈死我吧!
如来佛祖啊,快接我去西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很欢乐,我写的时候一直在笑,嘿嘿~


第 10 章

    活了这么多年了,林琪还未象现在这样尴尬过。
为了不惊动那对夫妻,导致大家都尴尬,她只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装睡。
就连那对夫妻完事后,她也没有好意思说要去方便一下,因为怕他们怀疑她听到了什么动静,让大家都难堪。
可方便这回事吧,你越想就会越觉得憋不住。
林琪咬着牙的忍耐,心道等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再说吧。
过了不大一会儿,林守平又响起了呼噜声,朱七娘的呼吸也有规律了,林琪估摸着他们都睡着了,刚想下炕出去解决问题去,忽见四柱迷迷糊糊坐了起来,然后穿鞋下炕,摸黑出门去了。
随即,外面又当储存室又当厨房的过堂屋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林琪这才知道,原来外面有尿桶。
肚子憋的生疼,林琪也顾不得什么了,待四柱回来后,她也下了炕。
尿桶用的时间长了,味道难闻的很,但此时林琪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一身轻松的回来后,林琪不断的叹气。
什么干净清洁,什么高贵大方,什么华服美食,什么高高在上,在贫穷的逼迫下,统统都会低下头颅。如果不低头,后果就是冻死饿死…还有憋死!
自觉屈服于现实而丢掉了一些傲骨的林琪,郁郁闷闷的躺在被窝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前这么恶劣的条件,别说看,她连想都没想过。
现在竟然要在这里生活,这让她怎么能轻易接受?
如果,如果真回不去的话,那一定要想办法,想办法挣钱,让自己能穿上干净的衣服,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这个愿望,如果在前世,不算什么,但在这里,林琪心里没有一丝把握。
上大学的时候学什么不好,学个破行政管理,拿到这里有什么用?
嗯,没准有点用,这不是还有个四岁的弟弟可以管吗…
林琪在高低起伏的鼾声中,胡思乱想了好长时间,直到天色【欲】明时,才朦胧睡去。
等林琪睡醒的时候,早已是太阳高挂了。
四个柱子不知道去哪玩了,林守平也没在家,只有朱七娘在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
一想到昨晚听到的声音,林琪顿觉有点尴尬。
朱七娘却是浑然未觉,招呼林琪道:“丫醒了,快穿衣服吃饭。”
林琪看着那脏乎乎的棉衣棉裤,再看看自己身上过长过大的单衣单裤,对朱七娘道:“娘,这单衣你帮我改小了吧,我套棉裤里面穿。”。
“套什么套呀,这单衣还得省着穿呢,你就穿着棉裤得了,你要嫌味不好闻,大不了娘多帮你刷几次。”
在这个问题上,林琪很坚持。
昨晚那些虱子虮子的,可把她恶心坏了。
“那我自己改。”
朱七娘扑哧一声就笑了:“好,你改吧,连针都不会拿,我看你怎么改。”
林琪…忘记自己才六岁的小身体了。
林琪把单衣单裤脱下来,又光秃秃的把棉衣棉裤穿上了。
朱七娘端来脸盆,先让她洗了手脸,又端来一碗米粥让林琪喝。
米粥是小米粥,熬的很粘稠,虽然没有菜,不过就那样原汁原味的喝,也挺香的。
待林琪吃罢饭,朱七娘道:“丫你在家看家,娘去拾点柴。”
柴还用拾?
林琪以前在新闻上看到过一次,说农村的秸秆都用不完,好多人家在麦收的时候会直接在地里把秸秆点燃烧了,秸秆燃烧还影响了空气质量什么的。
怎么这里还用拾柴烧呀?
后来转念又一想,后世农村几乎也是家家烧煤气,冬天也是烧煤,听说有的地方还有沼气,秸秆当然就用不完了。
朱七娘走后,林琪找出了针线剪刀——实在是太好找了,家里就一个柜子。
量了量自己的身高,又用线圈了圈自己的腰腿和肩,林琪开始下剪刀了。
林琪自己不会裁剪衣服,不过她看到外婆做过。
学来的一点经验再加上逼不得已的境况,让林琪不得不大胆了。
如果让林琪自己剪一套新衣服,那肯定是不会,不过改旧衣服就不一样了,只要把宽的地方裁下一点边,把大的地方剪下一点去就行了。
所以,林琪顺利的裁剪完毕。
剪完后,她也不等朱七娘回来,自己就用针开始缝上了。
这裤子,既没有兜,也没有前开口,就是两个裤片缝在一起,自然是简单多了。
虽然简单,但对没有缝纫经验的林琪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小工程。用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林琪才将裤子缝好了。
裤子做好了以后,林琪先穿上试了试,感觉还可以,虽不如秋裤那样柔软贴身,但总比光身穿棉裤强。
林琪试完后,又把裤子脱下来了,并没有立刻就将这单裤穿在身上,她打算先洗一个澡,等身上干净后再穿。
裤子收拾好了,林琪刚要动手开始裁剪上衣,朱七娘就背着一大筐柴草回来了。
一进屋正看见林琪拿着剪刀要剪衣服,朱七娘赶紧扑过来把衣服夺去了:“丫,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把衣服剪坏了,看我不打你!”一转眼又看见炕上的布条了,朱七娘立刻大怒道:“五丫,你把裤子也剪了?你这个败家闺女,这裤子还好着呢,你瞎剪什么,统共就这么一件好点的衣服,留着你大了以后穿的,你怎么就把它剪了呢?看你以后没裤子穿了怎么办!”
林琪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剪了一件旧衣服,竟然惹怒了朱七娘。
想到自己从锦衣玉食中一下子掉进这么个穷地方,连条内裤都没有,不过是改条旧裤子,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就招来一通抱怨?
本来就很抵触这个地方,现在又被朱七娘吼了两句,林琪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她发泄般的向朱七娘喊道:“不就是一条破裤子吗,犯得着训我吗?我自己挣钱买去,不要你的破东西!”
林琪一边哭着,一边发疯般的跑出了家。
从穿越落到这个地方以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无一不在挑战着林琪的底线,和以前那优渥舒适的生活比起来,这里简直是地狱一样的存在。
回去,赶紧想办法回去。
坚决不在这个破地方待了。
想到这里,林琪不跑了,一眼晃见旁边有棵大树,她猛跑几步冲了过去,一头“咣”一下就撞树上了。
这用力的一撞,直撞的林琪头目森森,好半天眼前都没有一点光亮。
林琪晕头晕脑的坐在地上,觉得有东西顺着脑袋流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热热的,黏黏的,应该是血。
怎么就没撞死呢,怎么就没撞死呢,看来还是撞的力气不够大!
当林琪爬起来还想再撞的时候,忽听得旁边有个怯生生的声音说道:“妹妹,你流血了,疼不疼啊?”
林琪缓缓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站在她前面,圆溜溜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微微张着,大概是被血吓到了,连手里拿的大苹果都忘了咬了。
小家伙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胖乎乎白净净的象一个喧软可爱的白面馒头,目光清澈,眉眼静好,透着一股憨憨的可爱。
见林琪只顾看他也没有说话,小家伙鼓起勇气,把手里的苹果塞给林琪,有些腼腆的说道:“你吃,苹果可好吃了。”然后他趴到林琪的头顶,鼓起小腮帮子,“呼呼”的给林琪吹了几口气,吹完后一脸天真的说道:“呼呼,呼呼,痛痛飞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