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没人卖粥呢,想来必然是觉得太麻烦,哪象卖馒头卖饼的,只拎个篮子就行了。
不过,做为一个生意人,虽然是个伪生意人,沈曦还是有点眼光的。越是麻烦的,越没人愿做的生意,通常就会意味着商机。
沈曦不是一个怕困难的人,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好了。
第6章
沈曦把这条早市胡同又挨家挨户的观察了一遍,然后找了一个只有老夫妻两个人的人家,以每个月一百文钱的价格,将桌椅板凳放在他们的院子一角里,还可以从他们院中的井里打水刷碗用。那个已经白发苍苍的孙大爷还说要给支个棚子,免得桌椅被雨淋坏了,沈曦自然是连声道谢。
最麻烦的问题解决了,沈曦立刻着手准备别的东西。
沈曦去了木匠铺。和木匠师傅探讨了半天,才勉强商定了一辆独轮车,两个粥桶。这独轮车的样式,还是沈曦去一个红色老区旅游时看见的,现在正好拿来套用一下。对于独轮车的设计,木匠师傅十分喜欢,沈曦看出来后,免不得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和木匠师傅商定的结果是:木匠师傅不收沈曦的车钱和桶钱,沈曦要将图纸送给他,以后不要再卖给别人。
至于桌椅板凳,木匠师傅叫她不用买新的,去当铺淘换几件旧的,比买新的要便宜。到现在沈曦才知道了,原来当铺还做旧货生意。不过又想想,那些死当的东西,它们不卖难道放着发霉吗?
沈曦只得去了当铺,说是买旧货,当铺掌柜十分热情的接待了沈曦,然后招呼了一个小伙计,带沈曦去了后院。后院中,果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新的旧的都有,沈曦选了半天,选了四张桌子十六条长凳,二十个粗瓷大碗,十来个小碟子,几个小瓷碗,掌柜的还友情赠送了两把筷子,而且在这里,沈曦还找到了一个类似于蒸锅的东西,小伙计说是在炉子上用的锅。由于是旧货,价钱很便宜,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一共花去了沈曦不到二两银子。
沈曦买的东西很笨重,但当铺不管送货,沈曦只得又雇了辆车,把这些东西运去了早市胡同的孙大爷家。
卖粥用的东西都齐全了,沈曦看了看天空,见太阳还未正午呢,就又转了出去。
这一次,沈曦是去了县衙。
沈曦没有忘记郭婶说过的话,她和瞎子住的那房子是要官卖的,她虽然不知道这个身体和瞎子是怎么住到那里的,不过总觉得照他们那贫穷的样子,十有九是偷住的。所以若不想被官府缉拿,那房子还是买下来比较好。
来到县衙,沈曦打听清了这负责房产买卖的办公室在哪里,就直接去了。负责这事儿的“公务员”是一个姓王的书吏。沈曦也是长了心眼,没有直接说要买她现在住的房子,只说看看官卖的房子有几处,王书吏拿来个本子,沈曦见上面登记的官卖房产一共有五处,最便宜的就是她现在居住的那两间破房了,上面注明的官价确实如郭婶所说是十七两。
沈曦前世也是在商场上混过的人物,自然知道政府的生意水份可大的很,于是使出前世在生意场上和当官的打交道的的办法,试试在这个社会能不能见效。见左右无人,沈曦凑到王书吏面前,压低了声音道:“王大人,这房价还能便宜几两吗?”自古官吏哪有清的,王书吏微微一笑,装模作样拿乔道:“官价如此,恐怕是不太好改。”沈曦低低道:“若大人成全,小女子有谢仪奉上。”王书吏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明了是哪处房子,然后在价格处填了个十两,微笑着向沈曦看。
沈曦一看,这政府果然**呀,明明十七两,原来十两银子就能卖呀。沈曦不由笑道:“谢谢大人成全。大人,能不能再少一点,小女子的钱还差一点点。”说罢,袖了五两塞进了王书吏的袖子里。那王书吏见沈曦竟然给了他五两的谢钱,不由楞了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曦一眼意,另拿了一张纸大笔一挥,将十两就改成了五两,边写边道:“我这人就是个‘小人’脾气,别人若是对不起我,我要百倍奉还回去,若是对得起我,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人家。”竟然才十两银子就把那房子买下来了,沈曦高兴坏了,对着王书吏行了个大礼,连声道谢。
纸写了一半,王书吏问道:“小娘子,你家藉贯是哪里?可带了原来的户藉过来?”
沈曦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户藉,不会是户口薄吧?这年头已经有户口薄了?心思一转,她心中就有了主意:“王大人,实话跟您说吧,小女子根本不知道我家原藉是哪里。小女子在娘家时,只在村里打转,只知道村子叫靠山屯,连镇上都没去过。家里穷,哥哥娶不上媳妇,爹娘就拿我和人家换了亲。爹娘把我关在马车里,走了三天两宿才到了这里,我连这里离家多远都不知道。我丈夫家父母双亡,丈夫又是个残疾,连话都不会说。在我们成亲第三日,族里有人霸占了我们的房子,连夜将我和丈夫赶了出来,要不是我丈夫心里明白,早早藏了几两银子,我们夫妻早就沦落街头了。大人说的户藉是什么,小女子当真是不知道。”说罢,沈曦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大概是觉得沈曦可怜吧,也有可能是看在那五两银子的份上,那王书吏沉思片刻:“小娘子,你再给我二两银子,我找一个无儿无女的刚死还未消户的户藉帮你挂一下,不过这样的话,你和你丈夫必须有一个人要改姓了,若把你改成女儿,那你丈夫就是入赘,若是改成儿子,那你丈夫就得改个姓。”
沈曦听了个大致明白,这王书吏应该是要钻法律的空子了。不过二两银子买个户藉,她当然是乐意的了,在后世做黑户都有诸多不便,别说这个阶级森严的社会了,沈曦可不想被官府抓了去。
沈曦想了想,反正也不知道瞎子叫什么,不如改他的吧,于是道:“改我丈夫的吧。”
那书吏拿来一个本子,在本子上找了找道:“就这个吧,七十岁的贾柱,你丈夫叫什么?我改个姓就行了。”沈曦一听姓贾,就想起红楼梦上那有名的对联“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来了,于是张嘴道:“那就叫贾如真吧。”王书吏一笑,就在那卡片上工工整整写下了“贾如真”三个字。
“那你呢?可还有孩子?”
“我叫沈曦,没有孩子。”然后沈曦眼睁睁看着那王书吏写道“贾沈氏西”。
贾沈氏…西…这么醒目的称呼,让新出炉的贾沈氏西风中凌乱了。
攥着崭新的房契和户藉卡,沈曦喜滋滋的回了家。回到家后,赶紧找了张油纸,将这两样东西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然后找了一个空磁罐放了进去,盖上盖子后还用泥巴把罐子口给糊起来了。糊完后,她把这个小磁罐放到了厨房一个暗暗的角落,旁边又放了两个破坛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就算是真来贼了,也不会认为这个破咸菜罐里会藏着值钱的东西吧。何况这东西,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和财产了,可是丢不得的,也不能让耗子给咬了去,那个王书吏说补办可是麻烦的事呢。
把东西藏好后,沈曦心道以后就在这儿定居了,这邻里的关系可要搞好了,特别是那个热心肠的郭婶,自己应该好好去谢谢她。想到这儿,沈曦梳洗的整整齐齐的,拎了一包点心就去郭婶家了。在郭婶家待了好长一会儿,两人相谈甚欢,建立了良好的八卦关系。从郭婶的闲话中,沈曦对左邻右舍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不过沈曦暂时没有去拜访,她还有事情要忙,这事以后再说吧。
下午的时候,沈曦没有出门,而是将这个已经可以称为“家”的房子院子进行了一次全面性的清扫和整理。没用的东西该扔的扔,有用的东西都归置的整整齐齐的。房间和厨房她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连房顶的蜘蛛网也都让她踩着凳子一扫而光。
接下来两天,沈曦只是在摆弄家里,缺什么就补充点什么,慢慢的,这所陈旧的房子,在沈曦的整理下,焕发出了点点生机。
到第四天头上,沈曦去裁缝铺取来了新棉衣,摸着松软的棉衣,沈曦幸福的直想流泪,这几天可把她冻惨了,连手指头都快生冻疮了。这里的冬天,贼拉拉的冷,比后世那可是冷多了。
沈曦穿上棉衣,怕把棉衣弄脏了就又将单衣套在了外面,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圆鼓鼓的样子肯定不好看,不过在快被冻死的情况下,她还是很实在的要温度不要风度了。
瞎子的新棉衣也是一件棉衣一件棉裤,沈曦替他穿上后,将那件单衣也替他套上了。女子的单衣是上衫下裙,男子的单衣是一件长褂。瞎子的棉衣做的很合身,加上他长得瘦,这棉衣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显臃肿,现在这长褂一穿,更是显出一种安静沉稳的气质来了。
沈曦笑眯眯的围着瞎子看了好久,着实过足了眼瘾。
穿暖和了,沈曦又去木匠铺取来了独轮车和粥桶,还去孙大爷家取回了“蒸锅”,到了此时,开粥摊的一切准备工作基本就绪,从明天开始,她的粥摊就可以开张了。
吃罢晚饭,沈曦把米洗净,然后将米泡到桶里,准备第二天早晨煮。又把自己腌的萝卜咸菜拿出来,捡了一根尝尝,已经可以吃了。把这些弄好了,沈曦还干了一件事,就是把屋里的炉坑给清出来。既然是有煤,那这炉子可就有大用处了,可以在半夜的时填上一锹煤,然后把粥锅安在上面,这样就不用沈曦辛辛苦苦的去烧大灶了。
第7章
半夜时分,沈曦还真就醒了,点着昏黄的油灯,下炕去生炉子。柴呀煤呀什么的她临睡前就准备好了,只要点着了就行了。
沈曦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这炉子可没大灶好点,只那么丁点大的灶膛,放那么点柴把煤引着了,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沈曦可是没办到,虽然白天的时候她请教过了郭婶,可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啊。过了好大一会儿,火还是没点着,反倒是呛了一屋子烟,就连炕上的瞎子都被呛的连声咳嗽。
沈曦气了个够呛,自己一个劲的发狠:“我还就不信了,我点不着这个破炉子,晕死,大不了我不烧煤了,光烧木柴,我看你着不着!”沈曦把门打开,凛冽的风一会儿就把浓烟带走了,相对的,也带走了屋中的热气,把沈曦冻的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不过沈曦是个不愿服输的人,顶着冷风,她跑进厨房,又抓来点柴,开始继续奋战。
经过半个小时的奋斗,沈曦终于把炉火生上了,总结前几次的经验,这次她在木柴烧的正旺的时候放了点大块的煤,谢天谢地,这次的煤终于着了。沈曦抹了抹头上的汗,连忙把那一大蒸锅的水和米安到了炉子上,慢慢的,屋子里烟全都散去了,热气也慢慢蒸腾了回来,可沈曦一点也睡不着了,她心里惦记着炉子,一会儿就下去看看用不用填煤,一会儿又下去勾勾炉子里的煤,反正这半宿,她就没怎么睡,光折腾了。不过惟一值得让她欣慰的是,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粥终于能吃了。
沈曦先将粥桶绑在独轮车上,再用盆子将粥倒入粥桶中,然后盖好盖子,再把放咸菜的小盆带上,这就推着独轮车出了门。
因为是第一天,沈曦不知道做多少粥合适,为了防止浪费,就做的少了些,所以这推车推起来不重,不过独轮车的平衡不太好掌握,沈曦使着全身的力气,左右防备,还是差点翻了车。
由于这时候的人起的都早,沈曦到了早市上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摆上摊了。沈曦紧走几步赶到孙大爷家门口,却见孙大爷早就把她的桌椅摆好了,老人家正坐在门槛上看着呢,大概是怕有人顺走条凳子什么的。
感动于孙大爷的热心肠,沈曦远远的打着招呼:“孙大爷,您可真早。”
孙大爷站起来笑道:“沈丫头,不早啦,是你来的太晚啦,你看看,人家可都摆上了,做生意可是不能偷懒的。”说罢,动手帮沈曦将粥桶抬下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案板上。
“谢谢您老的教诲,明天我会再早点来的。”沈曦把粥和咸菜放好,一边往外摆碗筷,一边和孙大爷闲聊。
孙大爷道:“做生意就得吆喝,你不吆喝和我说闲话能招来人呀?赶紧喊。”
沈曦也不打怵,放开嗓子吆喝道:“热腾腾的八宝粥,三文钱一碗,奉送咸菜一碟,还有座位坐,有喝的请早呀。”连着吆喝了好几遍,直到第一个顾客上门,她才住了嘴。
第一位顾客是个穿着讲究的老先生,不过衣服虽好却很旧,有的地方磨的都起毛边了,看样子是个落魄的地主,他走过来看了看,慢条斯理的问:“这粥是甜的是咸的?”沈曦道:“这粥是白粥,里面什么也没加,您要是吃甜的,就给您加一勺糖,不过加糖得加一个钱,这糖可是太贵了。您要是吃咸的,我这里免费奉送咸菜一碟。您吃什么样的?”这个世界的糖其实并不是只有“饴糖”一种,上次的时候沈曦说买白糖,小伙计自然就以为她要买的是白色的“饴糖”。因为另外一种叫沙糖的糖,是黄色的。沙糖和白糖差不多,不过没有白糖纯,颜色也是黄色的,这一次沈曦买来的就是这种沙糖。
那老先生淡淡道:“来碗咸的,给我找副干净的碗筷。”
沈曦答应一声,连忙盛了一碗粥放到桌子上,然后挟了几根咸菜放到小碟子里,端到老先生面前,笑眯眯道:“老先生您慢用。”
那老先生摸出四个钱扔给了沈曦,沈曦拿了三枚,又递给老先生一枚道:“三个钱就够啦,您多给了一个。”
那老先生“哼”了一声,一脸的不耐道:“这都不懂,剩下那个是赏你的。”
这下沈曦可楞住了,“赏”这个字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现实生活中可真没有遇到过,因为那个社会没有谁比谁高人一等,即使那处于高位的,也不敢对下级说一个“赏”字啊。不过沈曦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这可是一个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自己处于这社会的最底层,这个字怕是以后会经常用到。一想到这里,她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回道:“那小女子就谢谢你老人家啦。”
她还未转身走呢,那老先生又沉声问道:“你还未成亲?一个姑娘家怎好出来抛头露面,你家大人哪?”沈曦心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结不结婚和你喝粥有半毛钱关系呀?心里腹诽着,面上她仍恭敬的回答道:“小女子已经不是姑娘了,成亲一个多月了。”那老人却是脸一沉,连说话的语气都加重了:“胡闹,成亲了还敢自称‘小女子’,你家里公婆是怎么教管你的?”
沈曦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称呼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可是和街上的女子学来的,而且和林掌柜说话时也是用的小女子,他也没说什么呀。沈曦连忙请教道:“老先生,这称呼可有不妥?我还未入门时公婆已去,只有我和丈夫两人相依为命,家里也没什么长辈。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您不吝赐教。”
一听到沈曦这样说,那老先生才敛了怒容道:“既然无人管教,这也怪不得你。你以后要紧记,未婚的姑娘可以自称‘小女子’,这成了亲的,人前要自称‘小妇人’。要不然自称为‘奴’、‘奴家’也行,这个称呼成亲前后都可以用。你千万莫要再说错了。”
奴,奴家,还是算了吧,沈曦还真叫不出来,沈曦暗暗叹了口气,只得说道:“小妇人知道了,多谢您老的指点。”小妇人,怎么这么别扭啊。
那老先生见沈曦改了,挥挥手道:“下去吧,我要用膳了。”
沈曦听命的回粥桶前面了,粥桶前已经挤了好几个人了,有个快嘴的道:“那老头是李秀才,以前他家可是家才万贯哪,这李秀才就知道吟诗画画,家中光出不入,把这个家败了个七七八八,家中都快没余粮了还总爱装阔,买什么都给个赏钱,给你了吧。”
八卦无处不在啊,看来这古今中外,只要是人,就都有一颗熊熊燃烧着的八卦之心啊。沈曦一边和众人说着话聊着天,手底却一点没慢,一碗一碗的粥就盛出去了。
在一堆卖饼卖馒头的中间卖粥,沈曦早就料到这生意肯定不错,不过她没料到会这么不错,这来喝粥的人从她摆上摊就没断过,那二十个大碗根本没够用,还是孙大爷看不过去了,让孙大娘把他们家的碗都拿来了,还端来一大盆水,叫孙大娘帮忙洗碗。要不是有老俩口帮忙,沈曦还真忙不过来。
大概早晨八点左右吧,粥就卖完了,沈曦在孙大娘的帮助下,把碗洗干净了,把桌椅也搬回了院子里。沈曦对老俩口是满口的感谢,老俩口却摆摆手,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锻炼筋骨了。
沈曦惦记着家里的瞎子,客气了一番,就推着小推车告辞了。临回来前,还不忘买了几个馒头,一大块的猪头肉。
回到家中,沈曦先去看瞎子,瞎子已经穿好衣服坐到炕头上了。沈曦先把馒头和猪头肉一块块喂给瞎子,自己也将就着吃了一个馒头捡了两块瘦肉,早饭就算对付过去了。
刚一吃完,沈曦立即去翻钱袋。拎着沉甸甸一袋铜钱,不论多少,仅这份量就足够沈曦开心的了,这可是她累死累活亲手赚来的啊,和以前在办公室坐等收钱那可绝对是两码事呀。
沈曦眉开眼笑的数着铜钱,那兴奋劲一点也不亚于刚挣到那一百两银子。一个,两个,三个…一直数到了二百四十六个。数完后,沈曦一下子就蔫了,才二百四十六文,去掉成本八十文,自己挣的这点钱,竟然才是一两银子的十分之一左右。要想用这种方式挣到一百两,沈曦算了算,自己得挣七八年。
不过沈曦也不气馁,相比起卖饼的卖馒头的,自己恐怕是还是挣得多的呢,何况这里的糙米杂面不过十来文一斤,大米白面要贵一些,要五六十文一斤,自己要养活一个瞎子,还是养得起的。
沈曦昨晚半宿没睡好,今天早晨又累的很,现在又吃饱了,不由的困劲就上来了。她把钱藏好,把院门也关了,就爬上了炕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儿功夫就沉沉睡去了。瞎子安静的很,自然不会去打扰沈曦,沈曦这觉就睡得格外的绵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过正午了。
沈曦叠好被褥,见瞎子还在炕头上坐着呢,不由嘀咕道:“天天坐着,你屁股不疼啊?再说了,这一动不动的,对身体也不好啊,你应该多出去走走,见见太阳。唉,算啦算啦,这大冷天的,别再把你冻着了,这个破地方缺针少药的,再有个好歹,你还是在屋猫着吧。”虽然知道瞎子听不见,不过这屋子里若没个人声,未免也太清净了。从上辈子赵译搬走以后,沈曦就养成了这自言自语的毛病,因为有时候,房子空寂寂的实在是太吓人了。
想起了赵译,沈曦心下一黯,赵译是她心底的伤,是她不愿再相信爱情的铁证。爱的再深有什么用?当爱情逝去后,相爱的那个人终究会抛下自己独自离开的,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还是咱老祖宗聪明,知道爱情靠不住,就让后代们盲婚哑嫁,让那骗死人的爱情统统去见鬼吧!不过这样子效果似乎还不错,咱古代离婚率那么低不就很说明问题吗?就拿这具身体的主人来说,“丈夫”虽然又聋又瞎又哑,虽然对丈夫不怎么好,不过也没抛弃他不是吗?这要是搁现代,女的早跟人跑了。
沈曦也知道自己这是谬论,不过看着安静的瞎子,沈曦忽然就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这个男人又聋又瞎又哑,和自己又没什么感情,不过最起码,他不会象赵译一样离开自己,也不会象赵译那样在她心上悄悄的捅刀子,如果自己愿意,他会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自己这一世,永远不会再是一个人,永远不会再孤独了。
没感情怎么了,没感情也照样能过一辈子,他养不了自己,没关系,自己有手有脚,自己养他,有个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人陪在左右,不也是挺好的吗?
第8章
对于生炉子,由于已经有过了痛苦的经验了,所以沈曦是记忆深刻。再一次生的时候,她没怎么费劲就把炉子给点上了,而且知道煤很禁烧,只爬起来填了一次煤,这一宿,倒没怎么缺觉。
瞎子虽然看不见听不见,但睡觉很是警醒,沈曦动一动他都会醒,只不过他是不动弹不起身罢了,而且对于沈曦半夜三更带着一身凉气钻进被窝的行为,他也如同个木头人一样,不理不睬,没有任何反应。
经过昨天一天,早市上不少人都知道来了个卖粥的,能在那坐在那吃粥,还能吃到免费的咸菜,所以沈曦的生意比昨天更好,幸好沈曦做的粥也比昨天多。
照样是忙碌的一早晨,孙家老俩口照样是来帮她的忙。沈曦实在是过意不去,在卖完粥后,特意和老俩口谈了谈,老俩口每天帮沈曦端个粥刷个碗的,沈曦一天给他们十五文钱。别看这十五文钱不多,一个月下来也差不多有半两银子呢。这个工资,沈曦给的不算低,就算是店里雇的大伙计,一天也就十来文,小伙计两三文的都有,何况沈曦这儿连半天的工都没有。孙家老俩口自然是推却,只说帮帮忙就可以,不过沈曦已经打听到了他们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平时只靠女儿接济度日,过的十分艰难,沈曦不愿占两个老人的便宜。
就这样,沈曦的生活就算是安定了下来。上午卖粥,下午或打扫卫生或去邻里家串串门。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之后,沈曦很快就和邻居们混熟了。
沈曦家左边,是一家高姓老夫妻,带着两个孙女生活。老俩口性子有点古怪,沈曦前去拜访的时候,不欢迎不说,还用防贼一样的眼光防备着沈曦,搞得沈曦十分不自在,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赶紧告辞了。后来她和郭婶说起这件事,郭婶说那老俩口有点钱,就觉得谁都惦记着他们的钱,加上儿子不在家,就整天疑神疑鬼的,怕有人偷他们的钱。他们家整天都闩着门,从来不和别人走动。沈曦听了这事,自然也就再也不登门了。
沈曦家右邻是一户姓张的人家,有六口人,老两口加两个儿子一个媳妇一个四岁的孙子。这张老头一家倒是和气的很,特别是他们家的媳妇翠姑,直爽大方,和沈曦很对脾气。来往了几次,两人就姐妹相称,混的很熟了。
其他附近的人家,沈曦也都一一拜访了,不过是随便叫一些婶子嫂子叔伯大爷罢了,善良和气的人家,沈曦就偶尔去串串门,那些不好说话或名声不好的,沈曦就碰面时打个招呼,不再深入交往。
沈曦为人和善,做事也大方,在附近很得人缘,很多姑娘媳妇都乐意和她交往。不过这个时代对男女之防还是很严格的,虽不比明清时候严格,大姑娘小媳妇也没什么随便在外面逛悠的。一听说沈曦家有个男人,年轻的姑娘媳妇们都不敢来沈曦家串门,只有郭婶等一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没有了这个顾忌,会偶尔来找沈曦坐一会儿。
这一天下午,郭婶带着三个妇人来找沈曦,沈曦赶紧把几个人让进了屋里,边沏茶边笑道:“今天这是吹的哪股风呀,把几位婶子一起吹来了,这可真是难得,婶子们快请进屋喝茶。”
“瞧沈娘子这嘴,说出话来就让人爱听。”几个人一边取笑着,一边在炕沿上椅子上坐下。
这几个人中,郭婶最为年长,她发话道:“沈娘子,我们今天是来和你说个事的。”
沈曦把茶端到她们面前,也在炕沿上坐下:“什么大事儿呀,竟然让你们几位一起来了?”
郭婶道:“这不冬天没什么事嘛,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就想织几匹布,我们是来问问沈娘子,你织不织?你要是织呢,咱们就一起去买棉花纺线,这样也便宜点。”旁边又一个妇人道:“线要是多了,也能多染几种颜色,织出来的布也好看。”
织布?
沈曦一听到这两个泛着古意森森的大字,就觉得自己好象是生活在梦里一般。
自己没听错吧?织布?自己织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