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仍是有几分凉意的,和铃很快便是洗完,裹在厚厚的袍子里,她坐在椅上任巧月为她绞干长发。
和铃原并不怎么用香脂胭脂,原有的种类也多是母亲兰氏为她添置,和铃翻翻捡捡之后摇头:“我不喜欢,口脂的颜色太淡,香脂的味道不喜欢,胭脂…胭脂倒是还可以。”
小姑娘皱眉,挑剔的紧。
巧月和巧音看了,觉得十分好笑。这个时候的小姐又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全然不是先前的样子。
“赶明儿小姐身体好了,去胭脂铺选自己喜欢的颜色。”巧音安抚道。
和铃点头,赞同的紧,“这颜色不试用,真是不知道哪个好看的。”倒是与丫鬟们闲话起来,“不过我觉得,还是艳丽点好看。人呀,活的寡淡素净没意思。就要走到极致才爽快。行了,我看差不多了,我要休息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我可得紧着点我的身子。”
巧音心疼言道,“虽然今个儿小姐是故意的,可是也是重重的摔了一下,往后小姐可不能这样对自己了。您这身子骨,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折腾。”巧音嘴上甚少在外人面前言道小姐是如何的好,便是有时巧月与她说道起来,她也是冷冷淡淡,但是比小姐虚长两岁,在内心深处,她是偷偷将小姐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的。这样的话说出去让人诟病,但是巧音却永远记得,只有几岁的小姐救了她,将她买回来的场景,如若不是小姐买了她,她就要被歹毒的后母卖到那烟花之地。今时今日不知过着怎样迎来送往的日子。虽然现在也是成了奴婢,可是在她看来,好太多了。也正是如此,今个儿小姐摔了,她十分心疼。
和铃裹得严严实实的窝在床上,微笑言道:“我根本就没怎么摔到。就她那脑子还和我玩儿?你们放心好了,我可得好好活着,不好好活着,我怎么让该死的人去死。至于说他们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们不过来找茬儿,我就放他们一马。如若来捣乱,我会让他们知道人是怎么蠢死的!”
和铃重生之前并不爱笑,纵然高兴,也是浅浅的微笑。可是现在不然,或大笑,或微笑,或浅笑,当真是个甜姐儿,只是如若细看便是可知,她眼里,哪有一丝的笑意呢。
“行了,你们无须担心我,下去吧。我早早睡养养精神。”不养足了精神,怎么继续表演呢!和铃伸个懒腰,安静的躺下。
巧音巧月检查了门窗,将大的蜡烛熄了,换上小烛,悄然将房门关好。
和铃怕黑,小时便是如此,她睡觉之时向来习惯燃着一盏小蜡烛,幽幽暗暗,但是又有一些光亮,十分妥当。
和铃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那烛光,竟是失眠起来,其实准确的说是,她好像终于有几分平静了,发觉自己重新回到了十二岁,她有的只是无尽的欢喜和想要作死的心情。那种亢奋久久不能平复。现今,她好像终于缓和了几分。
捏死谁从来都不是说说,她必须有足够的能力才能做到这一切。其实看起来,现在的她并没有什么优势。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有钱的是她娘,也不是她。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多活那些年。而这个,也是她能利用的最好的利箭。
现在一切都重新开始,这一次,她不为别人。只看自己心情,又不知,她能否活得比前世还长久呢?和铃勾起了嘴角,低声笑了起来,想那么多作甚呢,这一世活的每一天,都是她赚来的,她何须…笑声嘎然而止,和铃仿佛一下子掉入了冰窖,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知何时,她的屋内竟然有一个黑衣人,和铃警惕心特别强,可是,她全然没有发现此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黑衣人坐在床边儿,捂住了和铃的嘴,双眼紧紧的盯着和铃,和铃心中惊诧,随即连忙闭上了眼睛。黑衣人看她慌张可怜,睫毛忽闪,唇瓣轻抖的害怕模样儿,又想刚才那般,竟是产生了一股子错觉,他不知自己见到的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他也马上就辨别出来,她是装的!
她是装的,装作害怕!装作可怜!
楚将军府三房的小可怜,阴差阳错食用了下毒的粥,结果导致命不久矣,终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虽然外边还并未大肆宣扬,可是他已经收到了一些消息。
这样一个小可怜,却能够很快的审时度势装作害怕!他皱了皱眉,缓缓低头,和铃察觉到他更加接近的气息,抖得越发厉害,这次,她根本无需装,她是真的有点怕了。不是精神上的怕,而是身体,这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被捂住嘴,连求饶都是不能!他、他要做什么?亲…亲她吗?
黑衣人几乎已经将唇贴上了和铃的脸颊,终于停了下来。他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很近很近的靠着她,和铃有一种被蛇盯上的感觉,这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她一点都不想感受。
和铃抖得如同筛子,可是却逐渐神智清明下来,这个人捂住她嘴的手有薄薄的茧子,想来该是习武之人,可是这人出身一定极好,习武,有茧子,可是手掌的肌肤却并不粗糙,这十分难得。
和铃正琢磨,突然又冷了起来,他的手指,滑上了她的唇…
死变态!如若让我知道你是谁,让你落入我的手中,我定然要将你千刀万剐,然后扔到蛇窟,让你感受一下被蛇盯上的冰冷感觉!混蛋!混蛋!
和铃心里痛骂,但是却不敢正眼多看一下,不看他,就多了一层保障,她是不会让自己落入那样可怕的境地的。
不管怎么做,首先,她要活着。
而这时,他的另一手慢慢的滑上了她的颈项,稍微收紧手力,和铃捏住了被子。
和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突然就觉得,眼睛越来越沉,神智越来越不清楚,她是、她是要死了,还是要睡了?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看到那个黑影松开了手,他静静的站在床边,就那样审视的看着她,仿佛是琢磨,杀了她还是放了她…
“别、别杀我,呜呜,别杀我,哑巴…”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的出场方式有点炫酷,大家不考虑留个言发表一下下意见吗?嘤嘤!我爱你们哒!
看文小贴士
很多人问到为什么小铃铛的父母这样对她,我在不影响剧情的情况下统一解释一下。
小铃铛的母亲是商户女,本身出身不太好,在将军府站住脚全靠土豪。可是,她的第一胎是女儿,也就是小铃铛。这样她更觉得人人都看不起她,所以不那么关心女儿,一心要生儿子。后来儿子出生了,就处处以儿子为重!前世毒杀小铃铛是为了儿子,这一世漠视小铃铛也是因为儿子。小铃铛在她父母那里唯一的错就是——“第一个孩子不是儿子”。

第 8 章

“不要杀我!”和铃惊醒坐起,巧音巧月立刻来到她的身边,“小姐,您做噩梦了吧?”

和铃惊诧的四下张望寻找,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此时天气已经大亮,她抚着自己的脖子,连忙道:“把镜子拿给我。”

镜中的她依旧是白皙如常,甚至连一个手印都没有,仿佛昨夜的那一切都是她的噩梦,小手儿捏成了拳头,和铃将镜中一甩手扔了出去。

镜子“啪嗒”一声落地,碎了。

“和铃,你这是干什么!”恰好赶上兰氏来看她,掀开帘子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皱眉,责备道。

和铃缓和心神,委屈的看着兰氏道:“娘,你说,我究竟会不会好。”

兰氏吃了一惊,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和铃,“你、你胡说什么?”

和铃光脚下地,小小的脸蛋儿扬的高高的,“我都知道了。”虽然很努力想要忍住,但是眼泪在眼眶里转呀转,到底是落了下来。

兰氏捏着手中的帕子,神情惊疑不定,她昨日便是觉得和铃有几分怪异,但是却又觉得并不可能,可是现在看她的表情,分明是知道了一切。兰氏努力装作没有任何事情:“你胡说什么!知道什么?”

和铃垂下了头,她的泪水落下,滴在白皙的脚上,“我知道我中毒很深,我不会好了。我活不过十年,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一切,我都知道。”

和铃说出一切,抱膝蹲下:“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瞒住我,为什么?”小姑娘哭的惨兮兮。

兰氏连忙也跟着蹲下,将和铃抱在怀中,兰氏落泪安抚:“铃姐儿,你听谁胡说的,哪有这样的事儿,你好好的呢!只要好好吃药,好好休养,就会没事儿的。”

“你骗我!”和铃激烈的抬头:“这话是徐大夫的夫人说的,难道还有假?”

兰是不可置信:“徐大夫?”

和铃激动:“巧月回家的时候都听说了,我看,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吧?我…”和铃直接昏了过去。

将军府真是一团乱,五小姐又晕倒了,这一次,楚非并没有找徐大夫,而是请了其他人,老大夫把脉之后竟然诊出截然不同的观点。确实中毒了,但是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重。而真正有毒的,竟然是所谓治疗的药。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楚老将军命人控制了徐大夫夫妻,并且再次托人寻了太医帮忙,竟然结果一样。可见,徐大夫是骗了他们,楚老将军气极。

徐大夫在楚家已经十来年,也正是如此才受到楚老将军的信任,可是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令人哗然。而更加麻烦的是,虽然旁的大夫言称活不过十年和不能生育是假。外界却仍是不信,大家都是将这当成将军府的遮掩。其实想想也是,如若别人家有这样的事儿,他们大抵也是如此作想。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而始作俑者,三房的和铃却喝着燕窝粥,吩咐巧音:“去给我打听打听,昨晚有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例如,有谁家被杀或者谁家进贼。”昨晚那个黑衣人一直都让她耿耿于怀,她坚信,自己根本不是做梦,她又不是傻了,才会弄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

昨晚不是梦,他也不是什么哑巴,他不说话,完全是因为他担心暴漏自己的声音,而自己之所以喊他哑巴,只是给他一个心理错觉。

巧音领命离开,巧月低语,“小姐,我偷看到,三爷将徐大夫夫妻关在了后院。想来,三爷是不会放过徐大夫的。”

和铃挑眉:“既然有胆子害人,就该有有胆子承担后果。你不用看了,徐大夫活不过今晚的,最起码,祖父不会让他活。”

巧月不解,“老爷难道不想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黑手吗?”她越想越气愤,“下毒毒害您,总不会是他自己做的吧?这事儿必然有个幕后主事之人。不找出那个心肠歹毒的小人,以后如若他再使坏怎么办呢!而且,而且这事儿的开始是因为那碗有毒的粥,就算不在乎您,为了三爷也要查清楚啊!”

和铃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你不懂,下去吧。”

巧月哪里知晓,那碗粥,从来都不是为她爹准备的,其实一直针对的,都是她!她爹不喜甜食,就算是送了,他也未必会喝,可是自己就不同了。自己打小就喜欢甜粥,而且那个时辰去书房,也是能够被算计到的。她爹不喜欢的甜粥会给她,这点几乎没有什么可怀疑。所以,其实开始要针对的人,就是她,她中了毒,才会有接下来真正的下毒。

而且和铃想,不一下子毒死除了是担心事情闹得更大之外。徐大夫也是希望借由“医治”她,来获取她娘的更多银钱,府里归府里,他是想一箭双雕。只可惜,有时候人太自信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前一世,她并不知道这次下毒的主使人是谁,事情在两年之后曝光,甫一曝光,她的祖父便是杀了徐大夫,他对外的说法是,徐大夫为了获得更多的银钱,这件事儿都是徐大夫自己的主意。

这点,和铃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那时她就明白,那个要杀她的人,一定在这个府里。重来一次,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和铃小口的吃着燕窝,甜甜的笑了起来。

前世她顾全大局最终没有调查,可是这一世,不同了!

“巧月!”

“小姐有什么吩咐?”

和铃抬头,“你去见崔总管,告诉他,我要知道徐大夫那件事儿幕后黑手是谁。”

巧月惊讶,崔总管是老爷的心腹,年轻之时便是跟在老爷身边,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帮助他们的啊!

和铃:“听说,正德十五年,永安郊外的红枫开的极好。”

巧月越发的觉得自己不了解他们小姐,但是想到小姐之前曾经与她说过的话,咬了咬唇,立刻出门。小姐可以知道她的秘密,一样可以知道旁人的。

……………………………………………

肃诚侯府。

肃诚侯府坐落在永安城中最显赫繁华的地段,门厅肃穆,想当年皇上还未登基之时这里便是四王府,后来皇上登基,这里便是空闲了下来。人人都道,这里当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可是也就是这样一个风水宝地,皇上竟然在正德八年直接赐予了荣华长公主。

之后,驸马竟然也破格被封为肃诚候,人人都道这是从未有过的。

不过细想之下,竟是一点都不违和,谁人不知晓,皇上最小便是最疼爱这个女儿。而当年,也正是由于荣华长公主这个女儿,皇上才能顺利登基。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就是这样的女子。

而荣华长公主只一个儿子,那便是名满京城的寒沐公子陆寒。陆寒,字寒沐。

此时,高志新匆匆穿过青葱的竹林,肃诚候为人豁达雅致,最是喜欢花草树木,肃诚侯府虽外表看着庄严,但是内在却是鸟语花香,庭院错落却又透漏一股子清雅的气息。

“你们公子呢!”他停下脚步。

话音刚落,倒是也不需回答了,就见不远之处,陆寒正在全神贯注的修剪花枝,专注异常。

他疾步上前,憨笑:“表哥剪得这枝叶,还真是不凡。”

陆寒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言道:“调查的如何了。”

高志新“啧”了一声,言道:“楚和铃,三房楚非所出,五小姐。貌美如花,性格聪慧,对姐妹温顺忍让,人不错。最近因为误食甜品中毒。性格有些变化,不过总的来说,算是单纯惹人心怜的一个小姑娘。”禀告完,他有些迟疑,“您怎么想起调查她了?”

陆寒放下剪刀,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高志新,高志新只想喊一声乖乖,就算是表兄弟,他也觉得自己与表哥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丰姿如仪,仿若谪仙,说的便是这种人。

“温顺?忍让?单纯?”陆寒微微眯起了眼睛,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我记得,我说过,看人不能只看外表。”

高志新纳闷:“可是她真的特别让人怜惜的一个小姑娘啊!我都觉得她太可怜了。就像是这次,也不知道小姑娘以后该怎么办!”

陆寒没有言道其他,他想到昨夜那个阴森冷笑的小姑娘,蹙眉。

“昨晚你是夜探将军府吧?以后有这样的事儿,让我去办就成,你要是真有个什么意外,舅母还不扒了我的皮。”高志新碎碎念。

陆寒眸中精光一闪,似笑非笑的呢喃:“你去?你去这事儿就糟了。还是不要吓到你好了。”大半夜的阴森冷笑,当真还不是人人都能消受!

高志新挠头不解:“你啥意思啊!你知道,我是粗人,别和我绕弯子啊!”

陆寒摇头,“且走且看吧!不过,当真是有点意思。”


第 9 章

巧音打听下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和铃越发的觉得奇怪,只是她并未将此事言道出来,反而是藏在了内心深处。
果不其然,就如同她所预料的那般,楚老将军没有放过徐大夫,得知徐大夫的死讯,和铃十分的平静。倒是父亲楚非过来看了她,言语间的安抚,和铃几乎一瞬间就懂了。
她的父亲并不希望事情闹大,前世她总觉得父亲也是为难,上有哥哥,下有弟弟,他处在中间,理所当然被关注的最少。因此也更注重和谐,那时她明白这点,可是现在看来,倒是觉得不能忍受了。
亏待自己的女儿来讨好其他人实在是太过无能。前世她以为父亲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但是今世细看,她父亲未必就没有猜到最终的目标本就是她。既然不是针对自己,也就理所当然没有那么在乎这次的毒杀了!
虽然内心厌恶,可表面上,和铃还是单纯乖巧的。
“小姐,崔总管过来了。”
和铃披上披风,一派孱弱的样子,来到外室,就见崔总管立在那里,他消瘦异常,脸颊一丝肉也无,仿佛刀削一般,头发花白。但是却一丝不苟。
“奴才见过五小姐。”
和铃矜持的坐到椅上,咳嗽了几声,眨着大眼:“我想,崔总管您一定是来和我说好消息的。”
笑盈盈又单纯的样子。崔总管望向了巧月巧音,和铃小天真一般:“你说吧,没事儿呢!”
崔总管讥讽一笑,“五小姐倒是信任这两个丫头。”
和铃不解的望他,“如果不喜欢,那就弄死好了啊!又有什么关系!”
崔总管呆住,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算起来,他是看着五小姐长大的,可是现在如若说这个人是五小姐,他竟然觉得,其实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他一直跟随老爷,府中的人,他都心中有数儿,可是现在,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天还挺冷的呢,我不怎么想在外室。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听你跟我闲话家常。如果有好消息,你就说,没有,就滚!只是,我这人有点小心眼,又有点聒噪,知道什么就想出去说说呢!哦对,我忘了告诉你了,因为这次的事儿,我这脾气变得有点喜怒无常神经病。指不定我会做什么的。”和铃真是认真又真诚。
崔总管抿了抿嘴:“徐大夫交代,是二夫人做的。”
和铃突然就笑了起来,“二夫人!你上坟烧废纸,糊弄鬼呢!”
崔总管:“我只负责说出他交代的,我并不能判断这些的真假。”
“哦,是吗?”和铃站起身子,她径自来到崔总管身边,死死盯住他:“是祖父说的吧?这是他最希望的答案,对不对?也是实在难以协调之下最合适的答案,对不对?”嘲讽的笑,和铃继续言道:“我要的,是徐大夫的答案,而不是所谓最合适的答案。既然你不想说,走就好了。”一甩袖子,和铃径自离开。
崔总管忍不住追问:“你怎么会知道那年的事儿?”
和铃回头,笑的天真无邪,“你慢慢等着好了,等着枫娘的儿子…”停顿一下,和铃继续:“你的儿子,回来找你报仇!”她一字一句说完,甜甜一笑,“想来,那样也是极为有趣的一件事儿。”
“崔玉没死?”崔总管此时已经惊涛骇浪。
“他当然不会死,因为,要死的是你!”
“四夫人。幕后黑手是四夫人!”崔总管几乎没有一丝迟疑,“崔玉,我要知道崔玉的下落。”崔总管扑通一声跪下,“我只求知道崔玉的下落。他要杀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求见他一面。”
和铃笑:“这样才对啊!想要别人的答案,就要看自己能拿出多少。”终于不再微笑,“崔玉被原来神机营的赵宁收养了,他被改名为赵琪。现在在边塞。”
崔总管呢喃:“赵宁,是了,当时赵宁确实是有机会带走他的,确实是有的。”他抬头,十分认真:“多谢五小姐告知。”
和铃摇头:“谢这种话就不用说了。我这人最讨厌客气,我们有来有往。你帮我,我自然帮你。第一次,合作愉快!”
崔总管敏锐,“五小姐难不成还有第二次!”
和铃:“山不转水转,谁能看到以后呢!行了,我也累了,你知道的,我这身子骨弱,可得好好休息。”
崔总管离开,和铃想到了上一世,上一世,崔玉来杀崔总管,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崔总管是有一个儿子的,他们一直都以为他一直没有娶妻,孑然一身,但是却不知,他曾经有过一个爱人枫娘,并且有个儿子,只是万没想到,那个女人是敌国的探子。而他,亲自杀了枫娘。
“四婶!”和铃摸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脸上的冷意更显。
“倒是万万想不到,四夫人竟然是那个幕后黑手,只是小姐,徐大夫已经死了,崔总管说的,可以相信么?平日里看四夫人温温柔柔的,也不似那样的人。”巧音迟疑一下,开口言道。
和铃唇边带着浅笑,什么也没说,施施然的进了内室。
巧月和巧音不解的对视,他们是越发的看不懂小姐,只是,其实也无需看懂,只要好生跟着小姐便可。
近来将军府真是多事,而这些事儿,大多也都是因着下毒的事儿发生,如今徐大夫死了,一切似乎也都烟消云散了。
十来日的功夫,和铃似乎“好了”起来,与此同时,和雪也解禁了。这段时间和铃身子不好,也并不接待那些小姐妹,待到好起重新请安,算起来也半个月未见。和铃脸蛋儿因着这些日子的休养多了点肉,看起来更好看。
“大姐也回来了。”和铃亲亲热热的靠了过去。
和枚是大房的女儿,前年嫁于了王尚书的长孙,去年诞下一子,如今也算是琴瑟和鸣。
大夫人周氏笑的满意,“过些日子父亲生辰,枚姐儿记得,说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六十大寿,可马虎不得。她虽然嫁了,也是做孙女儿的,自然要尽一份力。”
这话说的熨帖,老夫人满意的微笑,“枚姐儿有心了。不过,府里这么多人,哪里需要枚姐儿过来。有这个心我们就满意了。”
和枚矜持的笑,她温婉的笑:“都是孙女儿该做的。”
“大姐姐!”和雪进门,迅速的扑到和枚的怀中,“大姐,你回来了。雪儿想死你了。”说起来也怪,和雪与其他几个姐妹都不怎么对付,但是却独独喜欢这个大姐。
和铃坐在和枚身边,被和雪一撞,险些摔倒,她掸了掸和雪碰过的地方,虽然面上挂着笑,但是那个嫌弃却是明显的。和雪并未察觉,但是其他人哪能看不见呢!
四夫人尴尬的紧,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就继续恢复了笑容。除却四夫人,其他人也觉得尴尬,可是和铃浑然不觉的样子,依旧是那般单单纯纯的样子。
二夫人方氏见了,唯恐天下不乱,挑拨道:“哎呀,铃姐儿,你这身子骨正是弱呢,没事儿吧?”
老夫人嫌弃的瞪了方氏一眼,方氏小声嘀咕:“我这也是关心铃姐儿,那样冲过去,好好的孩子给撞坏了。”
和铃一脸感动,“还是二伯母关心我。”
“你什么意思!”和雪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因着最小,和雪向来是任性一些,也只在祖母王氏面前会装一装,只是被关了半个月,她已经对和铃积蓄了很多火气。一时倒是也忘了母亲的叮嘱,直接呛声和铃。
和铃理都不理她,歪头与身边的和真和庆言道:“这些日子我身体不好,都没和你们一起坐坐。不如今天一起坐坐吧?”
和真挤出一抹笑,“好呀!”
和雪气的牙疼,“楚和铃,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和铃无辜的问她:“你和我说话么?我不知道呀!”
老夫人盯着和雪,“规矩呢?女儿家大呼小叫,冲动鲁莽,你这是作甚。家中就是这般教你的么?”
和雪委屈的跺脚,“祖母,都是和铃的错,都是她…”
四夫人严厉:“和雪,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四夫人开口,和雪立刻安静下来,只是委屈的开始掉泪。
和铃坐在一旁,闲闲道:“和雪真听四婶的话呢!”别的也不多说,但是这话却怎么听着都是不对味儿。老夫人斥责和雪她还要辩驳,四夫人一开口,她就乖乖的不再说,这点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