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歌扯开嘴角微微笑了,那双眼底尽是寒意的眸子也漾起了柔笑,顷刻间,灰败的房间光华四射,在一个人落魄之时,能够有人伸出援手,雪中送炭,那就算是还没有走到绝路。

如冰怔愣,看着慕容歌唇边的笑容,心中不解。

“谢谢。”慕容歌接过馒头后,柔声道。雪中送炭之恩,她记在心底,永不会忘!

闻言,如冰凤眼睁大,须臾,才缓缓笑了,不愧是庆王妃,虽然破落了,但仍旧比一般人有气度,如此快的接受了现状,只是,可惜了。她见慕容歌吃下馒头后,便不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去,正当她走到门前时,刚刚离去的小瓷又回来了。

如冰心中大骇,若是被小瓷发现她送馒头给慕容歌,定会饶不了她!可当她回头看向慕容歌时,慕容歌已经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那馒头已经不见了!

震惊之时,小瓷冷眼看向慕容歌,说道:“赶紧换上衣服吧,林侧妃召见你。”

第五章

林微要见她?慕容歌眉梢微动,暗黑色的眼瞳悠悠的转了一圈。此时林微见她,无外乎就是想要瞧瞧她如今的处境,同时冷嘲热讽?

门前的如冰担忧的回头看向慕容歌,昨日之前,庆王府中人人都知林侧妃与慕容歌情如姐妹,但昨日林侧妃命人将慕容歌送入歌姬房,今晨贴身婢女又送馊饭给慕容歌后,府中只要是长眼睛的都会明白,其实林侧妃对慕容歌毫无姐妹之情!甚至可以说,慕容歌有今日这般地步,或许是林侧妃一手策划!

如今林侧妃要见慕容歌,绝对不会有好事!

小瓷见慕容歌没有起身,就扬起细细的眼眉,冷声喝道:“还不起身?莫不是想要我亲自伺候你?凭你也配?!”

慕容歌一直冷眼看着小瓷,听见小瓷的怒骂声后,不怒反笑,并未出言反击,而是缓缓起身。与一个婢女口头上争实乃浪费口舌,况且,此刻她还需要养精蓄锐,静待时机。至于那个林微与让她没好日子过的人,她终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何为死亡,何为惧怕!

“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速去准备?今儿个晚上夏国太子,还有其他几国的皇子王爷使节都会来咱们庆王府,若是今晚你们有招待不周之处,仔细你们的皮!”小瓷一转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如冰,见着如冰如画美貌,眼中冒出嫉妒之色,言辞骂道。不过,小瓷在提到夏国太子和汉国五皇子时,脸上浮现羞红之色,就连骂如冰之时,语气也并非那般冰冷,得理不饶人。

小瓷这微小的变化未逃过慕容歌锐利的眼睛,她敛着眼眸,一边静默无声的穿上如冰送来的衣服,一边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让小瓷甚至是天下十几个国家女子疯狂倾心爱恋的夏国太子—元祁,倾世之容,贵气优雅逼人,据说凡是见过他的女人无一不为之痴迷,不少公主千金投怀送抱,但鲜少听说他为谁侧目过。具体关于此人的信息并不完整,因为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眼中只有庆王凤奕,更何况这些言辞难免有夸大之处,用倾世之容来形容一个男子,未免有些夸张。而且,这具身体得到的也不过是传言,并未亲眼见过夏国太子。她有种直觉,这个夏国太子绝对是个极度深沉危险的人物,她勾起唇角,只因,人不可貌相!

忽然,慕容歌又皱起眉,今晚如此多重要的人物前来庆王府,莫非是庆王想要夺位?当今皇帝清明,却性子柔弱,不忍杀生,登基五年,战争越来越少。反之,庆王却好战!若是如此,就足以说明,为何忠于皇上的慕容歌的爹会被人陷害入狱!

她穿好衣服后,看了下铜镜,铜镜中的女子,身姿线条优美,那白色轻纱下的红色肚兜极为耀眼炫目,衬着本就白如雪的肌肤更为白皙粉嫩,慕容歌心中吹了声口哨,如冰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对古代女子而言,她身上的这件衣服是暴露的,但对于她而言,与现代的吊带裙差不多,更何况这件衣服跟如冰身上的相比,的确是不露的,最起码,并未露出胸前,该遮住的地方都已经遮住了。

如冰大感意外,想不到慕容歌会如此坦然的穿上衣服。毕竟,这件衣服代表着,她身份的彻底转变,尊贵到卑微。不过,此时她也没办法想太多,再留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况且,她也很想再见夏国太子—元祁,那个让她见过一次,便深深痴恋,无法忘怀的男子。她怀着心事立即离去。

庆王府,蔷薇苑。

侧妃林微的院子。

黄金珠宝,琉璃翡翠装饰的房间,贵气盎然,处处透着靡丽奢侈之气,显露出此房间主人的受宠程度。

容貌妩媚娇艳的林微精心的装扮着,就连一双玉手都不放过,让婢女们仔细的修剪着。

下人通报,慕容歌来了。林微轻轻的抬起眼睑,白皙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绚烂至极的笑容,余光扫到了正好进屋的慕容歌,她立即起身,装模作样的走向慕容歌,语气如前日,不过话中暗藏的讽刺让房中的婢女们纷纷捂嘴窃笑,“呦,姐姐来了!姐姐今儿个可真是娇艳动人,等晚上庆王见到姐姐后,一定会对姐姐侧目。”

刚刚踏进房中的慕容歌闻言,嘴角微微一动,眼中寒光乍现。心中冷笑,好,真好!

第六章

林微瞧着慕容歌身上的艳服,心里面当真是舒坦至极,她等了多久,梦想了多久才等到了今日!慕容歌无德无能,固然有美貌,但又怎能与她相比!可却愣是在她前面抢尽风头。如今连老天都在惩罚慕容歌,她当真是痛快至极!

慕容歌抬起眼眸,眸光悠然从容的看向林微。或许林微的嘲讽对之前的慕容歌来讲是致命侮辱的攻击,但对于她而言,这种嘴皮上的攻击,与那臭水沟等同,既然是臭的,自然是不进眼中的。不过,有些话是要该说的,“林侧妃,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林微会对她乞求。

“是啊,风水轮流转,慕容歌,你没有想到终有一天你会落得这般的地步吧?放心,我也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纵使宰相犯下了滔天大罪,我仍然会求庆王留你性命。”林微听见了慕容歌的话后,以为慕容歌刚才的这句话是认输,讨好,心中窃喜所以,强大的自尊被满足,所以她摆出了一副恩人的姿态,高高在上的对慕容歌说了这一番话。

房中的婢女们听见了慕容歌的话后,也都想歪了,都以为慕容歌是在向林微服软,她们不免都有些幸灾乐祸,这曾经的庆王妃如今的身份可是连她们都不如呢!一想到这里,婢女们纷纷投向慕容歌的眼神皆是嘲讽。

闻言,慕容歌不禁唇角轻扬,林微误会了?正好,此时她势单力薄,虽然心中对林微不屑,但与林微在此刻不易正面交锋。暂时的委曲求全,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前世为了能够在R集团立足,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白眼不比这少,只是少了对性命的威胁而已,单单就性命这一点,她就万万不能轻视了去!她轻笑道:“谢林侧妃。”

“你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身份,若是如此,你还能少点苦头吃,今晚好好去准备吧。张将军可是点了名要你伺候,你可得好生伺候着,若是伺候不周,我也保不了你!”林微在婢女的搀扶下,姿态婀娜的躺回藤椅上,继续让婢女为她仔细修剪指甲。

一听见张将军三个字,婢女们个个都是一脸惊讶,惊讶过后,却是看好戏和期待的目光看向慕容歌。

特别是小瓷,她装模作样的掩嘴笑道:“在这儿可是要恭喜慕容歌了,今晚你只要伺候好了张将军,没准就会飞上枝头了!”

张将军?慕容歌眼神瞬间森冷幽暗下去,原国战将张将军,外表粗犷,四肢发达,庆王手下的猛将,立下战功无数,受庆王重用,但却男女通吃,府中豢养童子处女数名,可谓阅人无数,被灭国的公主千金公子被他玩死的不在少数,其玩弄女子,男子的手段堪绝,并残忍之至,据说,有一女童仅仅十岁,而他执起鞭子鞭打,使其肌肤无一完好之处,在其昏厥之时,进行凌辱,事后,惨无人道的将那奄奄一息的女童赏给久未逢甘露的手下们,足足三日,女童断了气才罢休。

慕容歌紧紧的蹙起眉,余光看到了林微等人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中腾腾升起烈火,小瓷刚才那番话回响在耳旁,如同火油一般浇在了火焰上,使她心中烈火熊熊燃烧。

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她转过头看向小瓷,轻启唇,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清艳的笑如上空明月,“谢小瓷的吉言。”想要飞上枝头吗?她就不妨成全一番,也不枉小瓷从今儿个早上到现在对她的一番用心!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盯着慕容歌,见她脸上笑容不假,便更是惊讶了!

莫不是慕容歌山穷水尽了,不怕被玩死也要爬上张将军的床?是想要找个靠山?她是不是受了刺激,傻了?

林微眼眸一紧,紧盯着慕容歌,在慕容歌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发现后,便收回了锐利的目光,碍着一会子庆王就会回府,免得庆王有机会后悔对慕容歌的处决,便挥了挥手,“你回去好生准备吧。”过了今夜,慕容歌就是彻底的歌姬,一个被千人睡万人骑的歌姬!日后也绝对不会引起她半点的注意了,她也无需将过多的目光放在一个歌姬的身上。

“是。”慕容歌低声应道,看上去十分恭敬。她垂首转身离去时,林微忽然抬起头瞅着慕容歌,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不安,这慕容歌会如此的安份吗?

在林微的怀疑中,慕容歌从容的走出靡丽的房间,并在关着的门前脚步顿了一下,低敛的眼眸中寒光阵阵。从她有记忆开始,还从未受过如此大的侮辱,而今儿个三番四次的备受侮辱,当真是让人刻苦铭心!此仇,她记住了!

回到歌姬房后,慕容歌将之前如冰送来的馒头吃了,这具身体饭量小,吃了一个馒头就已经饱了,力气也逐渐的恢复。

随后,她立即在这个破屋子里搜罗着,希望能够寻到一两件可以防身之物,险些刨地寻找,仍旧没有找到什么。只是在梳妆台的破抽屉中,寻到了一个蒙了灰的香囊。

她低头轻轻的闻了一下,刚要抬起头,就感觉有点昏眩,幸而她并未多闻,只是轻轻嗅了一下,这是蒙汗药?

蒙汗药?!她缓缓的笑了,眼神清亮冷静,老天终究没有亏待她!还没给她安排个绝路!

第七章

夜,终究是无法逃避的来了!庆王府内早早就奏起了乐声。歌姬房的歌姬们个个盛装打扮,早在太阳刚刚落山之时,就已经妆扮妥当,就等着传召。

对于这些歌姬而言,每逢有宴会,她们都会满怀期待,若是能够被宴会上尊贵的皇族和官员看上并带走,那么,她们就会终止歌姬生涯。这是歌姬们绝对不会放过的机会。

相对于这些歌姬昭然若揭的想法,慕容歌却不以为然,即使跳出了这个火坑,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火坑?

此时的庆王府热闹非凡,宾客们接连到了,站在歌姬群中的慕容歌难掩心中忐忑,她无法保证会逃出魔掌,也无法保证今晚她是否会与那曾经死在张将军手中的童女一般下场。

“若是你好生伺候着张将军,相信张将军也会顾及你曾经的身份,不会对你怎样的。”身旁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慕容歌侧头看去,她刚才没有发现站在她身边的人竟然是如冰。听了如冰的话,她心中有丝暖意,在此刻孤军奋战,时时刻刻的想着如何逃生时,有人为她着想,她怎会不感激。只是,她并非是个认命的人,而且,她是个有独立思想的现代人,怎会接受为了生存出卖自己?!

但,如冰的心是好的,她微笑道:“嗯。”

如冰见她似乎想明白了,便低下头去看着自个儿的脚。从慕容歌的角度看去,瞧着如冰的如雪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心情似乎极好,也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慕容歌挑了挑眉,没有多想。

慕容歌移开目光,却见距离她的不远处,有一群身着同样暴露的少年,这些少年个个容貌俊美,甚至还有阴柔女性之美的,她挑了挑眉梢,忽然想到,在这个时代,只要是有权有势的人府中都会圈养童男处女,想来这些少年是为宴会上的宾客准备的吧。

她缓缓移开目光,却忽然发现在少年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是本能的,这具身体猛的身形一颤,刚刚红润一些的面色发白不已。

“怎么了?”如冰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心的问道。

慕容歌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无法抑制心中那疼的让她想要惊呼的剧烈蚀骨般的疼痛。

那个如风般俊美的少年似乎发现了她的注视,他缓缓的转过头来,当他看见慕容歌时,清亮如泉水般静止不动的眼眸,顿时被惊涛骇浪掩盖,他身形不稳,眼中泪光闪闪,欲向她奔跑而来,但又生生的无法挪动半步。

触及到少年眼中的泪光与担忧,慕容歌无法控制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尽儿!

那个与她同母所生的亲弟弟!

慕容歌十分清楚,这是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感觉。这是骨子里重如泰山无法割舍的亲情,亦如那少年含泪的眼眸。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也让疼痛尽快消失。关于慕容尽的一切涌入脑海。

慕容尽,慕容歌的亲弟弟,仅有十二岁,是宰相府中年纪最小的,平日里与慕容歌的感情最为要好。想不到,宰相刚刚落难,他竟然落得与她同样的下场!如今变成了庆王府中同样任意被人玩弄的男童!这是莫大的屈辱!慕容歌深深的感觉到了灵魂的愤怒,这个少年还是个孩子!

耳边似乎传来那少年隐忍的,害怕的,依赖的,复杂的,让人心痛的低声呼唤:“姐姐。”

紧接着是那让慕容歌极为愤怒的嘲笑。

“还以为你的姐姐是庆王妃?她如今与你是同样的身份!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省得被人耻笑!”站在慕容尽身边的容貌阴柔的少年狠狠的推了一下慕容尽,慕容尽毫无防备,一下子便被推到于地。

顿时,哄笑不止。

慕容歌双拳紧握,欲上前去扶起少年,但被如冰拉住了,“不可。”

闻言,慕容歌看向不远处的凶神恶煞的护院,坚忍的闭上双眼,随后缓缓的睁开,再看慕容尽,他已经起了身,瘦弱的身体让人看的心惊,但他却仿佛没有听见那些嘲笑声,而是动作缓慢的拂去身上的尘土。

这一幕让慕容歌看的心痛不已!短短的几日,从天堂落入地狱,曾经天真的认为风是最温暖的,不停在耳边呼唤着姐姐的少年,此刻,变得如此的沉默,如此的难以言喻。

俊美的少年微笑着扯开了嘴角,无声的对她说:“姐姐,尽儿无事。”

“宰相府的三公子,被称之为原国第一美男子,虽说只有十二岁,但已经闻名于原国,想必今晚会有很多人想要他…伺候吧!”容貌妩媚,身姿妙曼的飞雪长袖掩着嘴看着那容颜俊美的少年,笑道。

歌姬中也有些女子纷纷怜惜起慕容尽的遭遇,这如花般的少年今晚不知会被哪个人摧残了!可惜,可惜至极啊!

慕容歌身形僵立,她可以想象慕容尽即将会面临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

不行,就算她不是他的亲姐姐,可她也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他被人玩弄蹂躏!否则,她难以过心中的那关。

“今晚可都得好生伺候着,若是有半点差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这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担的!走吧!”管家站在他们面前,面色严肃的警告着。

慕容歌再次看向慕容尽,只见他已经低下头去,露出他完美的侧脸,那般的沉默寂静。

第八章

“如今你已经自身难保,莫再有那些徒劳的想法,庆王府内守卫森严,从未有人能够逃出去过,一旦被发现,下场凄惨。”如冰紧紧拉住慕容歌的手,声音压的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见。

她们身后的飞雪冷冷的盯着二人的背后,须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着如冰的后背,掺着冷笑讽刺道:“假慈悲。”

而此时,管家已经带着歌姬队要前去献舞服侍宾客了,她们无法逃避四周护卫的眼睛,必须跟在其中一同前行。即使听见了飞雪的话,她们也并未反击。

慕容歌低敛眼眉,从慕容尽身上收回目光。而慕容尽此时云淡风轻,好似刚刚那露出霎那软弱的少年并非是他,若是仔细观察,就可见到他低着头,那紧绷的嘴角,还有长袖下紧攥的双拳。

几乎是所有人在离前往宴会的一路上,皆是沉默,都有各自不同的心思和打算。

慕容歌紧咬着牙,刚才因为这具身体留下的感情,她无法冷静,此刻,当冷静下来后,她真的感觉到了灵魂的愤怒和恨意。十二岁的慕容尽,原本应该在锦衣玉食下长大,但如今却要沦落为玩物!凤奕与林微还真是够狠,够无情!曾经的慕容歌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对他们好,从未做伤害过他们的行为,而如今他们却万份无情狠辣的将慕容一家踩在脚底。

将慕容歌送入歌姬房也就罢了,可没想到,他们竟不放过慕容尽!

这种行为,无论是过去的慕容歌,还是现在的她,都无法介怀,而她也无法忽视心中那强大的恨意。

罢了,罢了,既然她占了这具身体,那么就该为这具身体做些什么。

那一声饱含复杂让人心痛的‘姐姐’二字,至今仍在脑海中回旋,撕扯着她无数的神经,只有一个想法始终的在心里反复着,救尽儿!救自己!

但,她该如何自救,如何救人?仅凭袖中的蒙汗药吗?还是寻人求助?

可偌大的庆王府中,人情冷漠,人人自顾不暇,大多爬高踩低之人,哪里会有人帮她?

如今对她仅有善意的人只有如冰。不过,如冰,可信吗?不是她冷血无情,无视如冰的善意友好,只是,此刻的处境,容不得她有半点的轻视。

不知不觉,时间过的极快,马上就要到了宴会的所在地,青峰园。

她心跳如擂鼓,不安躁动着,她飞快的运转着大脑。根本没有发现身边的变化。

在她还未有所警觉之时,如冰拉着她长长的衣袖,然后不管是歌姬还是在园子外伺候的下人纷纷分成两排,分别向两边后退,觉得退无可退之时,如冰示意她垂首下跪。而她不解,侧头看向如冰,却见如冰整张柔媚动人白皙的脸颊羞红了,而且收回的双手在袖子下不安的来回绞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眉梢轻挑,心下疑惑,再悄悄的抬头看向众人。发现所有人皆是垂首,同样是大气都不敢出,莫非是有大人物来了?

但,人还未到,就有如此大的排场?好似在脑海中搜寻不到类似的场景,不过似乎以前的慕容歌在嫁入庆王府时似乎也没有参加任何宴会,凤奕往往是单独会客。

或许是大氛围的影响,她也敛了气息静待那大人物的出现。

不过一会儿,忽然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压的极低,若不是离的很近,怕是就要被风吹散,最后融于这似乎无尽头的黑夜。

“姐姐,尽儿无能,竟没有救出姐姐。姐姐放心,尽儿会尽一切,也要救了姐姐。”慕容尽刚才趁着众人后退的机会,悄然的来到慕容歌的身后,他需要有个机会与姐姐单独说话。

闻言,慕容歌身形剧烈的一颤,他是为了救她才进的庆王府?!莫非他早已逃出了宰相府,结果为了救她,才沦落到凤奕和林微的手中?!

她轻轻的转动头,想要去看看这个让她动容的俊美少年。可回头看去,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惊讶的转过头时,一声声高呼让她立即低下头去。

“拜见夏国太子!”

“拜见夏国太子!”

声浪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夏国太子?就是那个让众人跪地等候的大人物?就是那个拥有着倾世之容,权倾天下的男子?

而低着头的她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脚步声,只是鼻尖似乎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香,这种清香味与她所闻过的香水味,花香味不同,虽然说不出什么味道,但这种清淡的香味若有似无,今晚微风徐徐,更让这淡淡的香味极快的从鼻尖飘散,身边的如冰好似跪立不安,十分紧张,面色更红。

她无法驱使好奇心,想要探索淡香味从何而来,便微微抬起了头。可入目的却是一个飘然如仙,渐渐融入黑夜的黑色背影,但紧紧是一个背影,却气势磅礴,超强的气场让人从心底俯首称臣,只是看一眼,便不敢继续再看。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仅是一个背影就如此的贵气逼人,未让人见他的容颜,而他未开口言一句,靠着一个背影,便让人心悦诚服的俯首称臣,不敢喘息,不敢窥其身。

在她晃神之际,身畔传来一声有着痛意的叹息。

第九章

她侧头看去,见如冰失魂落魄,就连那夏国太子远去,管家已经命令人起身如冰仍旧没有反应的跪着。

“如冰?”慕容歌轻声询问。心中起疑,如冰刚才的神态有异常,她仔细深想,想到今儿个下午小瓷来见她时,提过夏国太子,而后如冰便神色异常,莫非如冰认识夏国太子?她虽然不知道如冰之前的身份,但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如冰之前不是皇族便是名门望族之女,或许真的认识夏国太子也不一定,更甚者,他们二人之间有些为人所不知的牵扯!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如冰的异样。

如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扶了扶衣裙上的灰尘,低头掩饰她眼中的泪光,他没有认出她,不,他是没有看到她,更不知道她如今落到了原国的庆王府上,所以才没有认出她,是的,一定是这样的。虽心中不断这样的想,可眼中期待的光芒越发的黯淡了。

他…难道从未将她放入心中?看在眼里?

不,他是她一直以来坚持的动力,她等他等了许久,今晚,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人群默默的进入青峰园,园子内的热闹与他们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乱世下,人情固然冷漠,但在烽烟之下,有权有势的人无不是寻到了机会便寻欢作乐,这种作乐是建立在那些痛不欲生的人身上,不得不说,这何其残忍!

刚刚进去,就有无数道放肆的目光在她们的身上扫视,那些目光如同挑选货物般随意,甚至是狰狞,仿佛一道道锋利的剑割开她们的衣衫,对着她们一丝不挂的身体品头论足。

慕容歌感觉到喉间恶心,想要呕吐。她生长在和平的现代,虽然拥有靓丽的外貌,吸引无数倾慕者爱慕的目光,但从未有如此无所顾忌的,让人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的身体掩埋的**!这种感觉很不畅快!令她想要快速逃离。

她站在人群中,悄然的抬起头打量着四周的人。

坐在最中间的是庆王凤奕,他身着青灰色长袍,黑色的长发高高的挽起,挽发的束冠上镶着一颗珍贵难得一见的夜明珠。即使距离很远,仍旧能够让人看清他的容貌,面如冠玉,子夜般漆黑的眼眸,五官分明,小麦色的肌肤,身材壮硕,不了解他的人,从外貌上看,会以为他是温文尔雅的书生,但了解他的人,知晓他的野心的人,都知道此人的残忍,他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此时,他左右逢源,端着酒樽大口大口的喝着。

再仔细一看,便发现他一直敬酒有几分讨好的是坐在他身侧的身着一袭黑衣的男子。

在凤奕夜明珠的照耀下,她看清了那男子。

男子一袭黑衣,黑衣的领口,袖口是用着银色丝线绣的高贵的花纹,他装扮清雅,挽起的黑发无任何装饰物,有风袭来,他长发飞起,飘然若仙。当触及到他的容颜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掩震惊。

酒香四溢中,**的笑声中,他漆黑幽深的眼眸高雅如山巅上的白雪,高雅不可触摸,但他眼中却浮现淡淡温柔的笑,目光辽远,仔细看去,又仿佛陷入了那看不到尽头的黑洞,他脸上的轮廓很深,如刀削斧劈,如俊秀的山河般华丽贵气逼人,遥遥的望去,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他执着酒樽的手纯白修长,翠绿的酒樽衬着他的白玉般修长的手好似泛着一层淡淡的珠光,那琼浆玉液顺着他棱角分明橘粉色的唇边缓缓进入口中,只是喝酒,便这般优雅,让人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