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说的是,”胤祥又从我手里抢过水壶,“还是我去打水吧。”说完,他就拿着水壶跑开了,末了,还朝我挥挥手里的水壶,像是炫耀什么宝贝似的。
我只好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低头看着地面。
“你这么安静,还真不习惯。”他轻笑了声,忽然说道:“那天,为什么丢下我的伞?”
我看向他,他也正温柔而又认真地看着我。我的心跳就那么漏了一拍,赶紧又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可他却不依不饶地问道:“是不是,那也代表了你的选择?”
“不是!”我也不知怎的,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这么一句。
他又笑了,看着远方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两个字,是我这么多天来,最想听到的。”
我看着他有一丝恍神,心里也越来越不相信史书的记载,雍正…真的是我眼前的人?
“小优!”才一会儿,胤祥便打了水回来。
我站了起来,向他走去,顺便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就在这时,忽然地动山摇起来。地震?我脑子里忽得蹦出了这两个字。天啊,长这么大我可从没碰到过地震!
“小优,趴下!”感觉身后有人在冲我喊,是他吗?
地面仿佛在裂开一条缝,就在我和胤禛之间。胤祥已经跑到了我身边,紧紧地抱着我,生怕我有事。我回头看去,原来不是错觉,山谷断层,一条裂缝正在我们和胤禛之间迅速扩大。我不知道那儿来的力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份勇气,我推开了胤祥,在那条裂缝扩大到我无法跳跃之前,我奔向了胤禛…
山谷历险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归于平静。我被胤禛紧紧地抱在身下,我知道,他在保护我。
我清楚地记得,在我跨越那条裂缝的时候,他是以怎样的目光看着我,有震惊,有难以置信,应该,还有一丝感动。山谷摇晃得厉害,我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他接住了我,紧跟着,抱着我摔倒在地上,并尽量用身子护着我,不让我受伤。
“你还好吗?”我轻轻地问抱着我的人,可是等了好久却听不见回答。我抬起沉重的脑袋向他看去——天啊,他的头上在流血!
“四哥,小优,你们好吗?”胤祥在对面喊我们。
我看过去,那条裂缝大概有三四米的样子,横亘在我们中间,想要就这样跨越绝无可能。胤祥看起来没有受伤,两个侍卫也回来了,跟在他身后。我和胤禛在山谷略高的地方,看来这次山谷断裂,被孤立起来的是我们了。我想要推开他站起来,却发现手臂上钻心的疼,看了一下,衣服划破了,血直流出来。我强忍住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明白,此时我若倒下了,再无人能救他。
“小优!你们没事吧?”胤祥听我一直没有回答,有些沉不住气。
“还好,”我用尽全力才说得出话来,“胤祥,四爷受伤了。”
“什么?”胤祥有些着急,“怎么办?小优,我们该怎么办?”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遇事不免慌张。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焦急的踱来踱去。
“胤祥,”我几乎撕扯着嗓子在喊,“你不要太担心,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学过一些医术,我会照顾他的。你现在赶紧去找人来帮忙,搭桥也行,怎样都行,快找人来救我们!”
“嗯!”他用力地点点头,“我马上就去!你好好照顾四哥,也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语毕,他便转身带着侍卫离开了。
我看他消失在视线中,腿一软跌倒在地,再看向躺在地上的胤禛,他的额头还在流血,我必须要帮他止住血才行。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就是回到现代,身为医生也是无可奈何啊。看着他流血的额头,我撕下了衣服的下摆,稍稍给他包扎了下,可这样是不够的…对!茜草!茜草有止血功能!而且它就分布在河北山东一带!我忽的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中医药书。“你等我,等我回来救你!”我脱下身上的坎肩,盖在他身上,自己强忍着手臂的疼痛,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别处走去。
茜草生于山坡岩石旁或沟边草丛中,在这山谷里,应该能找到吧。菩萨啊菩萨,你可千万要保佑我!我沿着山壁走,最后几乎已经是在爬行了,可就是找不到一株类似茜草的植物。
“隆隆隆”,雷声大作,看天色,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胤禛还躺在地上,又没有什么遮挡的,淋了雨更麻烦。
“齐优,你要撑着,你要救他!”我不止一次的鼓励自己,终于撑到了他面前。“胤禛,胤禛你醒一醒,醒一醒…”
我轻轻摇着他的手臂,他居然有些清醒了。睁开眼看见我的一刹那,我又看见了那个眼神,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感动。“小优?”
“是,是我,”我扶起他的上身,“你听我说,要下雨了,你撑着点儿,我带你去躲雨。”
“嗯。”他点点头,似乎也是拼尽了全力才站了起来。
还好不远处便是个小山洞,我扶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胤禛,你在这儿坐一下,我去给你找止血的草药。”我扶他坐下后,便又想向洞外走去。
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你在流血!”
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紧皱的眉毛无一不透露着他的心疼和怜惜。“我不要紧,真的,你让我去找草药吧,你额头的伤不能再拖了。”我用力掰开了他的手,又一次跌跌撞撞的朝洞口走去。可谁知脚一软,我跌坐在了洞口。
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我坐下来的一瞬间,我看见我的手边,有几株绿色和白色的小花。“茎四棱形,有的沿棱有倒刺。叶四片轮生,其中一对较大而具长柄,叶缘和背脉有源小倒刺。聚伞花序顶生或腋生;花小,萼齿不明显,花冠绿色或白色,五裂,有缘毛”,没错了,就是它!我小心翼翼的拔下几株,半爬着到了他面前。
“这是?”胤禛疑惑地看着我。
“茜草!”我欣喜地举着手里的花,“这是茜草,对止血有神效,我这就帮你止血!”说话间,我替他解开了包在额头上那早已被血染红的布片。就在敷药草的一瞬间,我又迟疑了。虽说它是和茜草很像,可到底是不是,我心里也没底。手臂一动,伤口就生生的疼起来,我看了一眼,忽然计上心来。如果有毒,废手臂总比废脑袋好吧?这样想着,我毫不迟疑的将草药敷上了自己的手臂。
“不要!”他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急着要阻止我。
我朝他苦涩的一笑,“你不用担心…嘶!”手臂上热辣辣的疼痛着。
“你怎么样?还好吗?”他伸手覆上了我握着草药的手。
我的心一阵温热,“还好,没关系。”稍待了一会儿,手臂便似乎没那么痛了,还有一些凉飕飕的感觉。我低头去看,血果然止住了!“胤禛!是茜草,是茜草!”我兴奋地看向他。
“嗯。”他似乎也松了口气。
我边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草药敷到他额头上,边说道:“刚开始会有些疼痛,您忍着点。”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可是看着他紧缩的眉,我知道一定很痛,毕竟我才刚感受过这种疼痛。“胤禛,”我握住他的手,希望可以给他一点力量。他的手一僵,终究没有推开我的手。
只一会儿工夫,血就止住了,我又撕了一片衣摆下来,替他包扎额头。自始至终,他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喊一句疼,或许,这就是雍正大帝的风范吧。
全都弄好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我们这次出来还真是灾难不断。”
他也笑了笑,“是啊,先是你生病,再是胤祥受伤,如今竟又碰上这种千年难遇的事儿。”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打发时间,他忽然有些痛苦的皱起眉头,并捂住胸口。
“你怎么了?”身为医生,我对他这样的行为特别敏感,“你是不是胸口发闷,还有些头疼?”
他点点头,面色有些潮红。
我伸手探到他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烧。茜草用过之后要立刻配以清热解毒的药材,否则很容易引起胤禛这样的症状。“你等我,我去给你找些清热解毒的药来。”外面还在下着雨,但他的病却是不能再拖了。
“不要,”他摆摆手,“外面那么大的雨,你也想淋的生病吗?别忘了,你的身子才刚好。”
我摇摇头,对他一笑,“你放心,先前我吃了那么多药,这会儿还有用呢!你好好的在这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他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点点头,任由我去了。他是知道我的,决定了的事就一定会去做。
也不知寻了多久,我在一块崖壁上看见了几朵紫色的花。仅有的一点知识告诉我,那应该是紫苏,能够清热解毒的紫苏!我像寻获至宝般带着它回到了山洞。胤禛靠着几块大石头坐着,呼吸有些急促。
“胤禛,你现在怎么样?”我浑身湿漉漉地就跑到他身边,焦急地注意着他的脸色。
他强撑着笑了笑,“你回来了,我就没事了。”
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好将紫苏塞到他手中道:“这是能清热解毒的紫苏,这儿也没有什么器材能将它捣碎了,你就这样吃吧,嚼碎了吞下,可能会有些苦,可是吃了它睡一觉你就能退烧。”
他接过紫苏,笑着点点头,说道:“你这样千辛万苦把它寻了来,就是毒药,我也吃。”
只是这样短短一句话,却让我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可我,却惧怕这样的感觉。
药很苦,可他还是不发一言全都吞了下去,末了,还半开玩笑的说道:“奇怪了,你给我找的药,到嘴里,都是甜的。”
“乱讲!”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自嘲的说道:“好好好,我乱讲。吃了这药要睡一会儿是不是?”见我点点头,他又说道:“那我就睡一会儿,你记得叫我。”
“嗯,”我有点点头,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看着他躺下才安心。
他这些日子是真累了,一躺下就睡了好几个时辰,我也不忍心叫醒他,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他像一只温驯的小猫,露出毫无防备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靠近。这样的他才是那个最真实的他吧?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他会变成历史上的雍正呢?如果可以,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临,我只想要留住现在这个会关心疼爱别人的胤禛。
等他醒来的时候,外头天亮了,雨也停了。
“我睡了多久?”他揉着眼睛问道,样子十分可爱。
可爱?我自己也是一愣,我怎么会用可爱去形容他?微微摇了摇头,我答道:“好一会儿了,大概三四个时辰吧。”
“那么久?”他有些惊讶,“我好久没睡过那么长的时间了,这些日子总是躺上一两个时辰就醒了。”
“你心里老是惦记着那么多的事儿,能睡好吗?”我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偶尔让自己放松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把自己逼得太紧,又何苦?”
他笑着看向我,“我没有看错,你确实不一样。”
我摇摇头道:“四爷过奖了。”
他一怔,自嘲道:“还是生病的时候好,生病的时候能听得一两句真话。”我不解地看向他,他又道:“生病的时候你喊我胤禛,病好了,我就又成四爷了。”
听他这样讲,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都是直呼他的名字,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刚才…”
他摆摆手,“我明白,我和胤祥在你心里始终是不一样的。”
“此话怎讲?”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喊他胤祥喊得自在,可对我,始终保有距离,不是吗?”
我笑了笑,说道:“可他只是个孩子呀。”
“孩子?”他挑了挑眉,颇有意味地看向我,“要是没记错,你和他一般大吧,他是孩子,你又是什么?”
我低头看自己小小的身子,不禁哑然,回到古代,我确实和胤祥一般大小,向着只好一笑道:“是呀,我也是个孩子。”
“可是你比同年龄的女子懂很多。”他接过话,“比方说,你怎么懂得那么多药草的用途。”
“只是多看过些医书罢了。”我也只能这么答了,总不能告诉他我大学四年学医的吧。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
我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不知道胤祥找着救兵没,虽然烧是暂时退了,但要是不接着接受治疗,他还是会撑不住的。
“胤祥…”
“十三弟…”
我们同时开口,他又笑了,“你说,这算不算默契?”
我也笑了,“也许吧!胤祥去找救兵了,应该很快会来。”
“嗯。”他不再说话,脸上的笑意却还在。
“四哥!小优!你们在哪里?”才提到胤祥,我们便听见了他的喊声。
又一次相视而笑,我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他点点头,目送我走出山洞。
走到洞外,便瞧见胤祥带了一大帮子人站在对面,旁边还有一大堆的木材。“小优!”看见我安然无恙,他很高兴,“小优,你们等一下,我现在就来救你们!”
“好!”我点点头,“我们在山洞里等你!”说完,我又转身向山洞走去,心里竟然溢起一股哀伤,为什么?
走到洞内,他还是在原处坐着,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哀伤是由何而起。像这样的经历,我和胤禛恐怕再也不会拥有第二次了,从这个山洞出去,他又将是高高在上的四爷,而我,也将只是个永和宫里的小丫头。我定定地看着他,泪水无声的滚落。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在他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这一切。很清柔的擦去我的眼泪,他忽得紧紧拥我入怀,我也用双手环住了他,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用心记住这个怀抱。
胤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靠近,我狠下心,猛地推开了他。胤禛,也许就只是与我擦肩而过,只留下一种痕迹在我生命里…
初进四府
数数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还真快,一眨眼我们回宫也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我还没有见过胤禛,听说上次回宫后,他大病一场,拖了一个多月。想来是一路颠簸,又加上围困山中时受过伤才导致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几次想问胤祥,话到嘴边,看见他的笑容又打住了。只能暗暗告诉自己,胤禛就是心里的梦了,在山洞里的那一个,再也没有了…
“小优,你怎么又在发呆啊?”喜凤拍了拍我的脑袋,“我说你从外面回来了怎么更喜欢发呆了?而且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看好几次十三爷想问你都没说出口。”
“啊?”我心里一惊,“他想问我?问我什么?”
“我哪儿知道?”喜凤搬了张凳子坐到我旁边,“大概是问你有什么心事吧。”
我故作轻松道:“我哪里像有心事的样子啊?你能看出来?”
“嗯,”喜凤认真地点点头,“连我都能看出来,你说像十三爷那么聪明的人能看不出?”
我听着没说话,心里却不是滋味。上次山谷断层我抛下他直奔胤禛的事,自始至终他都没问过一句,可是,聪明如他,在那一瞬间,又怎么会看不出我的心意。我不想伤害胤祥,最后却让三个人都不好受。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心里特愧疚?想心事还让别人看出来了?”喜凤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噢,嗯啊。”我只好陪着傻笑,也想不出能有什么话应对。
“呵呵…”喜凤对我这样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了小优,今天四爷来了,这还是他回来后我第一次看见他呢。”
听见这话,我心里忽然打了个咯噔,不知道该为今天不是我当值而高兴,还是为想了很久却还是没见到他而难过。“那,他还好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
“好是还好,就是…”喜凤顿了顿。
“就是什么?”我忍不住催她。
“就是好像瘦多了。”说着她用手比划起来,“我看呀,他整整瘦了这么一圈!”
“是吗?”我呆坐着,难过的感觉慢慢在心里泛滥。一定是因为生病才会这样,他不是皇子吗?他不是贝勒吗?怎么他生病都没有人好好照顾他!
“又想什么呐?”喜凤推了我一把,“看来我真没猜错,你啊,心事多着呢!别发呆了,今儿主子说了,要送点补品到四爷府里,她让你和十三爷去呢!”边说着,她边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我,大概在她心里我是和胤祥有点儿什么的吧。只是,她不知道,这会儿,我还真怕看见胤祥。
“哦,我知道了。”看着不好推辞,我就应了下来。呵,我们三人该如何相处呢?胤祥的心意,我懂,胤禛懂,恐怕十四、德妃也都懂,可是,我的心意,又有几人明白?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硬着头皮去找胤祥,不料才到半路,就被他的贴身太监小全子拦住了,“小优姑娘,爷说了,他今天有事儿,就不陪您去看四爷了,他让您自个儿去吧。”
看来还真被喜凤说中了,聪明如他,自是知道三个人见面会有多尴尬。想了想,我也没为难小全子,收了他手里胤祥要带给胤禛的东西就离开了。
四贝勒府…我会看见他吗?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一想到这些,心里便七上八下的,没个安稳。
四贝勒府离皇宫不远,不多久便到了。来是来了,到了门口,我反倒犹豫起来,真想叫管家出来放下东西就走,可不管怎样,我都是奉了德妃之命而来,哪儿能这么交差呢。
我正犹豫着,四贝勒府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她穿了件紫红色的旗装,上头锈着大朵大朵的牡丹,镶着金丝边,很是贵气。头上挽了宫里常见的发式,插的珠花却一看就知名贵的很。在她后头还跟着三四个小丫头,穿得就朴素多了,不过也都按宫里的规矩打扮着。看这架势,难道他就是雍正的皇后——乌拉那拉氏?
“你是谁?胆敢挡在四贝勒府门前?”我正打量着她们,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其中一个丫头在讲话。我微微福了福身道:“奴婢是奉德妃娘娘之命,前来送补品给四爷的。”
“原来是额娘派来的呀?我还正想进宫去看望她呢,不知额娘可好?”走在前面的那个说了话,看来,我没猜错。在古代,虽然阿哥们都三妻四妾的,但有资格进宫见到皇上娘娘的只有正福晋。
我想了想,机灵地又福了福身,“回福晋,德妃娘娘身子好得很。”管他的,就算不是乌拉那拉氏,喊声福晋总没错。
“既然是额娘派来的人,岂有在外面站着的道理?”她笑了笑,看向身后的丫鬟,“冬儿,还不带这位姑娘进府?”
“是。”她点点头,便向我走来。
说话间,我已经被她们带进了府。本来还想一走了之的,现在倒好,和他福晋碰上了。四贝勒府很大,布置得也还典雅,但并不怎么太注重气派,给人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或许就和雍正的个性是一样的吧,勤恳、实在。
“姑娘请坐。”乌拉那拉氏看起来挺随和的。
我福了福身道:“奴婢不敢。”虽然其实我很想坐。
“姑娘不必客气,坐吧。”她又劝我道。
我这回也不客气了,一屁股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旁边的几位丫鬟都有些发笑,大概她们还没见过像我这样不懂规矩的宫女吧。可我也没怎么样啊,是人家福晋叫我坐的,"奇"书"网-Q'i's'u'u'.'C'o'm"我都推辞了一回了,再推辞,也不好么。
“呵呵,”她也轻声笑了,“姑娘不拘小节,和我的个性倒是合得来。”
我陪着笑了下,心里却暗暗不爽,谁不知道你乌拉那拉氏在历史上是一位以温文贤淑出名的皇后,要不然雍正怎么会一生都只有这一个皇后?
“不知姑娘要怎么称呼?”她打断了我的思绪。
“哦,”我微微愣了下,虽然回到着古代也快一年了,可一下子要我报出自己的全名还是有些困难,毕竟叶离这个名字我都用了二十五年了。“奴婢钮钴禄?齐优。”
“齐优…小优…小优!”她轻轻念了下,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宫里都叫你小优?”
“嗯。”我木木的点了点头,不明白她的用意。
她看起来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嗯,这名儿挺好听的。”我还在想着要说几句自谦的话,她却又开口了,“我想你在宫里一定也很忙,东西放下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也不好耽误你。”
我怔了怔,她还真是翻脸比翻书快啊,刚才还叫我坐下来聊聊,可怎么刚坐下又下逐客令了?难道我名字和她犯冲?不过本来我也不预备久留,想着便悻悻的站起了身,“福晋言重了,奴婢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但东西送到了,奴婢也不好打扰,这就回宫了。”哼,宫女就是命苦,明明心里不爽,还要装作没事的样子。早知道,当初怎么也要混到康熙身边去,凭我这点儿姿色,封个贵人、妃嫔的总没问题吧。纳敏她…想到纳敏,我不禁鼻子一酸,自从上次分别后,我就没见过她,也不知道现在她过得好不好,毕竟在这宫里,她是第一个诚心诚意待我的人。我低着头向门口快步走去,却不料撞上了人,还怪疼的。
“你怎么样?”耳边传来的是胤禛关切的声音。
我顾不上疼,赶紧抬起头…真的是他。他瘦了好多,一双眼睛深陷下去,脸色也不大好。
他皱了皱眉,“远远就看见你低着头走路,撞疼了吗?”
我摇了摇头,总觉得这样不好,在他的府里,这么多人看着,哪有阿哥对宫女这么好的?他还想说什么,我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正色道:“今儿饶了你,下次走路注意些!”顿了顿,他大步向屋内走去。
“是。”我对他福了福身,也站起身,大步向屋外走去…“哎哟!”我忽然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哪个杀千刀的建造的门槛啊,那么高!
我闷闷不乐的走在回永和宫的路上,想着刚才在四贝勒府的惨状——听见我的惨叫声,他立刻回过头来,却只见我整个儿趴在地上,被门槛一绊,一只鞋也不知飞哪儿去了,更可恶的是,一片树叶不偏不倚争气地飘到了我头上,整个造型滑稽透顶。不知道他笑没笑,反正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笑翻了。我真是犯太岁,简直倒霉到一颗流星掉下来,还刚好砸我头上的程度!
“哼!”我用力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发泄心里的情绪。
“哎哟!”听着像是十四的声音,不对不对,十四的声音还稚嫩着呢,我抬头看了看,不知道是哪位公公倒霉被我的石子撞到了…老天啊!看来被流星砸到的人还比我幸运!我踢到的是…八阿哥胤禩。
“八爷,您…您没事儿吧?”我心里再一次七上八下的,踢到十四大不了就和他来场石子大战,可这位八爷,我除了上回在畅音阁那儿见过之外,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他估计也早把我忘了,要是罚我打个二十大板的,我还要不要活了?
“还好,”他揉了揉被石子打到的地方,“怎么了,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