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城市依旧灯火辉煌,一座不夜城。高架桥回环曲折,路灯亮如昼,车流疾速行驶。
佟芸车行驶在高架桥上,江汐降了半边车窗。
“今晚别家艺人识趣又懂得圆场,以后多学着点,”职业原因,佟芸大部分时候正经严肃,“你已经出道两年了,有些东西不用我反复教。”
江汐懒懒靠座背上,风打在脸上。
几秒后应声:“知道了。”假的。
佟芸也清楚江汐只是话过嘴,并不会长记性,两年来就没见她长过记性。
“如果今晚是你敬酒,”佟芸语气闲散却笃定,“陆南渡会喝。”
江汐原本悠闲看窗外,几秒后头转回来。
佟芸从容不迫开车,没看她:“你和陆南渡认识吧。”
江汐又转头看窗外:“你想多了。”
“江汐,”佟芸说,“眼神骗不了人。”
深夜太多清醒人,暗夜里的孤魂野鬼,江汐瞒不过佟芸这个清醒人。
柏油路面快速倒退,她垂眸,没再否认,也没问佟芸怎么发觉的。
佟芸却说:“进包厢那会儿你们对视了是吧,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跟看别人不一样。”
当时两人对望不过一秒之间,时间很短,江汐没想佟芸是从这时候看出来的。
她笑了下:“不愧是佟芸姐。”不然怎么爬到今天的位置。
佟芸车开下高架:“现在想跟陆南渡攀上关系的人多了去了,但他真正看入眼的没有几个。”
她侧头瞥了眼江汐:“你算一个。”
江汐没说话。
佟芸也没再说下去了,点到即止。
很快到江汐家,佟芸在小区门口放她下去:“最近别太散了,在给你谈个资源,如果谈妥的话马上又要开工了。”
江汐至今能接到资源,还靠她那张脸。
可能因为这张脸的原因,公司才一直没雪藏她。
“知道了。”江汐说完下车。

法拉利驰骋在机场高速上。
沈泽骁看了眼时间:“一点,卓培应该到北京了。”
沈泽骁和卓培是发小,两人和陆南渡关系要好,三人经常混在一起。
卓培两个月前去国外出差,今晚回国。陆南渡今晚参加饭局没带助理,是因为和沈泽骁要过来接卓培。
到机场后沈泽骁车停外边,给卓培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听,沈泽骁问:“哪儿呢?”
卓培说在等行李,问他位置。
沈泽骁说:“我们就在机场外边,红色法拉利。”
“又买车了?”卓培问。
沈泽骁开玩笑:“这不钱烧得慌。”
十分钟后卓培从机场出来,男人一身长风衣,五官立体,气质温润儒雅。
挡风玻璃后的沈泽骁跟陆南渡说:“卓培这款的果然都有出息,你那助理不也这类型。”
沈泽骁指的秦津,问陆南渡:“像不像?”
陆南渡一路上话不多:“不像。”
卓培气质相比秦津冷,也要矜贵一些,毕竟从小世家出生。
卓培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上车,问副驾上的陆南渡:“今晚不忙?”
陆南渡侧头瞥了他一眼:“还行。”
卓培笑:“难得有不忙的时候。”
沈泽骁已经启车:“哪叫不忙,刚从饭局上过来的。”
卓培瞥他:“你也去了?”
沈泽骁:“操,别抬举我了,我去的话饭局准保变成夜店现场。”
副驾的陆南渡闷声笑了下。
卓培也笑,他问陆南渡:“最近有合作?”
陆南渡一边手搭车窗上,看向窗外:“也不是。”他没准备多说。
旁边沈泽骁皮痒:“哪是谈什么合作,他是去见女人。”
卓培挑眉,饶有兴致,他已经很久没听说陆南渡有花边新闻:“女人?”
陆南渡懒得理他们。
沈泽骁撇过头:“还是那款,仙女系的。”
陆南渡啧了声,侧过头:“你烦不烦?”
沈泽骁欠揍道:“我是真有够烦的。”
卓培说他:“我看你是真皮痒了。”
发觉陆南渡不太喜欢提这个话题,沈泽骁也没再提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径直去了会所。
今晚沈泽骁没喊上其他圈子的人,就他们三个聚聚,服务生对他们不陌生,见这几个公子哥来了熟练给他们安排包厢。
三个人中陆南渡和沈泽骁酒量不错,卓培不太能喝,只喝几杯。
陆南渡今晚话不多,都是沈泽骁和卓培在说,彻宿没睡。
天微亮的时候,陆南渡捞过沙发旁边西装外套,起身。
沈泽骁仰靠沙发背上,看他:“干什么去?”
陆南渡踢下他的脚,伸手:“车钥匙。”
沈泽骁看了眼窗外,晨光微熹:“操,你不会是要去上班吧?”
陆南渡:“你说呢?”
“不是吧陆总,你彻夜没睡,不困?”
陆南渡衬衫衣领微乱,身上带着通宵饮酒的颓靡懒散。
他扣上袖扣,又踢了沈泽骁一脚:“别废话,钥匙。”
“哎行行行。”沈泽骁车钥匙掏出来扔给他。
卓培从洗手间出来门正好关上,他瞥了眼门。
沙发上沈泽骁下巴朝门示意了下:“陆南渡走了。”
卓培走回沙发坐下,抽了张纸巾擦手:“回去上班?”
沈泽骁点头:“是吧。”
“昨晚你说见女人怎么回事?”卓培问。
沈泽骁还瘫沙发上,转眸看他:“差不多你理解那个意思。”
沈泽骁收回目光:“像昨晚那种饭局,陆南渡平时都不会看一眼。”
业内人尽皆知见陆南渡一面困难,商人不重情义看利益。陆南渡鲜少参加饭局,更何况像昨晚那种不入流的饭局。
“那女的叫什么?”
沈泽骁:“不清楚,一个小明星。”
卓培笑了下:“没见过他这样。”
沈泽骁和卓培都是国外那几年认识的陆南渡,但具体听见陆南渡名声是在国内。
上流圈子就那么大,哪家出事圈子立马传遍,世家风云和家丑琐事都逃不开津津乐道。
陆南渡就是当时凭空出现的。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站在风尖浪口接受世人打量和恶意满满的揣测。
私生子,顽劣不服管教,小小年纪狠毒又阴暗。这是当时很多人对陆家私生子的固定印象。
所以沈泽骁和卓培在真正认识陆南渡之前对他印象跟外人差不多,他们也以为陆南渡心性.爱玩,玩世不恭。
后来混到一起才发现不像外人说的那样。
卓培问:“跟人见着面没有?”
沈泽骁坐直身子,捞过桌上烟盒,抽了根出来叼嘴里:“见是见着了,没说上话。”
卓培有点意外。
“你知道么?”沈泽骁打火机扔回桌上,“他就没敢上去。”
像是在小心翼翼维护什么,又像在害怕什么。
两人都没见过陆南渡这样,有些新鲜。至少认识这么多年他们没见陆南渡怕过谁,连他雷厉风行的外公也拿他没办法。
卓培笑了下,下结论:“前女友。”
沈泽骁看向他,也笑:“巧了,我估摸着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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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江汐资源谈下来了。
几天风平浪静过后继续开工,进组前几天纪远舟约她出去吃饭。
纪远舟工作忙,只有晚上有时间和江汐吃饭。
两人约在西餐厅,纪远舟照旧晚一步到。
江汐调侃她:“今晚怎么不加班了?”
纪远舟手包放沙发上,笑着胡说八道:“特意为你请的假。”
江汐跟着笑。
纪远舟问:“这次在哪开机?”
江汐说:“老地方。”
听到还是上部剧拍摄地,纪远舟猜:“又是古代剧?”
江汐点头:“嗯,古代。”
纪远舟笑了笑,瞥了眼她额头:“小心点发际线。”
古代剧演员戴头套原因,会影响发际线生长。
“没事,”江汐没当回事,“对我没影响。”
很快西餐上来,江汐铺好餐巾,拿起刀叉切牛排。
江汐肤色冷感的白,冰冷餐具衬得五指越发苍白纤细,她送了块牛排进嘴里。
纪远舟抬起旁边红酒,朝江汐示意了一下:“拍摄顺利。”
江汐搁下银叉,也举起手边酒杯,抿了一口:“借你吉言。”
“这次经纪人给你接的什么角色?”
江汐说:“都是些讨喜角色,戏份不多。”
纪远舟看她:“戏份不多没关系,有得拍就行。”
“这话在理。”
纪远舟垂眸,切着盘上牛排,问:“以后就这样下去了?”
江汐抬眸,不知想到什么又低下眸:“嗯。”
几秒后又道:“不然呢?”
纪远舟动作停下,掀眸:“你热爱演戏?”
“还行。”谈不上热爱不热爱,只是做好本职工作。
几秒寂静后,纪远舟直截了当问:“那画画呢?”
江汐一愣。
纪远舟烟嗓磁性,不疾不徐道:“以前那些不好的当没发生,全部从头来过。”
江汐许久停顿,半晌垂眸,笑了下:“人怎么可能只有好事,算了吧。”
她又说:“再说了,这么多年没画也不会了。”
纪远舟知道江汐说的假话,江汐从小画画上有天赋,现在几年不画也不至于画不出来。但她没再说了,画画一直是江汐的消极话题。
纪远舟转移话题:“这次去几个月?”
江汐说:“大概三四个月吧。”
“行,”纪远舟说,“到时候抽个空去看你。”
江汐调侃她:“我值一天几千薪资?”纪远舟所在公司和职位薪资极高。
纪远舟:“不止,在你那儿待两天。”
江汐笑:“行,欢迎。”

进组前那几天江汐没去外面晃,日常在家研读剧本。
这次仍是配角,不过番位从以前女三变成女二,江汐倒不在意这些,有工作可做就行。
一个人住没什么人吵,江汐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几天一晃到进组日子。
进组后每天生活规律枯燥,除了拍戏便是拍戏。有时候凌晨才收工,几个小时后天没亮继续爬起来开工。
这天天没亮江汐便起床,古装妆发繁复,化妆需要些时间。
当天有场落水戏,新补充的剧本江汐昨晚看了几遍,现在闲着没事又翻了翻。
妆发师正在给她粘头套。江汐剧本翻一半,面前桌上忽然多了瓶牛奶。
她抬头,从镜里看到徐嫣然。
同剧组女演员,徐嫣然长相精致,浓眉大眼,笑起来脸上两个小梨涡。
她跟江汐打招呼:“早啊。”
江汐笑:“早。”
“给你捎了瓶牛奶,”徐嫣然说,“刚我喝了一瓶,这个口味还挺好喝的。”
“谢谢。”
徐嫣然妆发已经完成了,在旁边无聊看化妆师给江汐化妆:“你的头套比我好看。”
徐嫣然戏份要比江汐重,越重要的角色妆发会更用心。
江汐笑:“你的好看,精致。”
“这种东西不是越复杂越好看的,”徐嫣然叹气,“我这头套重得啊,都快把我脊椎压弯了,我才这个年龄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压力。”
化妆师和江汐听笑了。
徐嫣然性格可爱,可爱得自然,不做作,格外真诚。气质上也看得出这是个从小富养且无忧无虑的女孩。
事实也的确如此,圈内人都知道徐嫣然是徐国生导演和陈梦导演的女儿,江汐现在拍的这部剧便是陈梦导演拍摄。
但即使有这层身份,徐嫣然也不摆架子,很容易相处。
又聊了会儿话后,徐嫣然肚子开始叫。
江汐侧眸看她:“没吃早饭?”
徐嫣然瘪嘴:“就吃了个鸡蛋。”
说完小声问江汐:“江汐姐,你有零食吗?”
“有,你要吃?”
这时徐嫣然经纪人正好进来,听到徐嫣然要吃零食:“吃什么零食?我不是告诉你这几天要严格控制饮食。”
徐嫣然觉得今天可能运气不太好,转头耷拉脸去看经纪人:“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啊?”
经纪人弹了下她脑袋:“这不为了盯着你点?一会儿不管浪到天上去了。”
说完看向江汐:“江汐,你别管她,别惯坏她那张嘴,这还没饿半天呢就受不了了。”
徐嫣然顶嘴:“鸡蛋不算,从昨晚七点到现在好歹有十二个小时了,怎么就饿了没有半天呢,半天了。”
经纪人啧了声:“你还讨价还价是吧。行了,刚才你妈在催了,你们弄完赶紧出去。”

片场已经准备好。
和江汐有对手戏的男演员岑晚哲刚到不久,这位男演员最近因为之前拍的戏播出后意外走红,行程也随之繁忙起来。
岑晚哲落地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化妆间上妆。往常江汐和他会先抽时间对剧本,今天没来得及。
岑晚哲到片场后和江汐礼貌性点了下头。
江汐也点头回应。
说起来两人已经合作过两部戏,两次都是官配搭档,但关系并不热络,甚至不熟悉。岑晚哲性格斯文高冷,江汐也不爱说话,两人只有工作上有交流。
毕竟合作过一段时间,默契仍有,正式拍摄的时候两人没出大差错。
第一场顺利结束,中途休息补妆,江汐收到经纪人佟芸发过来的消息。
-看看网友对你的演技都是什么评价。
后面附带几张截图,不知道佟芸从哪里搜来的,是上一部戏网友对她演技评价。
江汐没细看,翻了翻,几张截图下来大致都是诟病她演技。
没演技,没经验,花瓶。
意外的是其中有一条夸她有灵气,多演几部应该会好。
江汐很少看这些东西,平时也鲜少上网,她给佟芸回了消息。
-知道了。
回完关了手机,准备下场拍摄。
今天天气不好,碰上寒流,风里带着寒凉。这场江汐需要下水,这天气溪水很凉,波流不缓不急流过。
女导演陈梦在旁边给江汐讲戏。陈梦说完,江汐点头。
陈梦拍拍她肩:“今天水冷,你忍一下,尽量一条过。”
江汐:“嗯好。”
拍摄开始前,江汐伸脚碰了下水。
冷。
她面无表情收回脚。
最后这场戏虽没一次过,但也算很快结束,江汐反复落了几次水,浑身湿透,头发淌着水。
上来后旁边工作人员递给她浴巾和热水。
江汐浴巾披身上,随便擦了几下。接下来没她戏份,江汐去更衣室换下衣服后回酒店。
回去后看手机才知道佟芸还回了消息。
江汐瞄了眼,大意说她懒散,没一点想改变的态度。字里行间气急败坏。
她没放心上,手机扔一旁进浴室洗澡。

晚上十点多西岭路一家餐厅。
陆南渡正陪陈梦吃晚饭。
剧组拍摄到晚上九点,刚收工陈梦便被陆南渡接到这边吃饭。
陈梦给陆南渡夹了一筷子菜:“怎么今天有空来看陈姨了?接手公司后不是挺忙的?”
陆南渡这趟过来有公事,也是两个小时前才结束工作。
他说:“这不上次徐叔让我多来看你?不来他不得拿扫帚打断我的腿?”
徐导,徐国生,陈梦导演的丈夫,确切来说是前夫。两人因导演职业结缘,结婚二十年,在六年前离婚。女儿徐嫣然跟的母亲。
陈梦听完陆南渡说徐国生让他来看她的话,笑:“你这皮孩子,根本没长大,敢在我面前提他的也就你了。”
陆南渡笑了下,没说话。
“他最近过得怎样?”陈梦语气冷淡。
“你说徐叔?”
陈梦没点头,也没否认。
陆南渡说:“我看你们干脆打个电话聊聊,按几个键的事儿,方便又省事,省得都从我这里打听。”
陈梦被逗笑,无奈摇头:“你这孩子。”
陆南渡就是开玩笑,说:“挺好的,最近身体没问题,工作也顺利。”
陈梦微点头,没说什么了。
后面一顿饭吃完都是陈梦在问陆南渡工作上和生活的事,吃完陈梦还得回剧组,陆南渡去停车场取车送陈梦回去。
快到剧组的时候,陈梦还在叮嘱:“这边这几天天气冷,多穿点,别感冒了。”
“还有多喝水。”
陆南渡车停酒店前:“行,您也多注意身体。”
陈梦从奔驰上下来。
不远处江汐从酒店门口出来。
陈梦正关车门,看到她:“江汐?”
江汐闻言抬眼,打招呼:“陈导。”
陈梦皱眉:“感冒了?这声儿不对。”
江汐下午洗完澡犯困直接睡觉,一个小时前醒过来发现喉咙肿疼,头重脚轻,用体温计量了之后才知道发高烧。
陈梦问:“是不是下午下水着凉了?这天稍微着凉都得感冒。”
“应该是吧,”江汐戴着口罩,“没事,我去药店买点药。”
如果不是因为明天还有工作,这点小病江汐根本不想管。
“药店?”陈梦摇头,“不行,最好得去医院看看。听你这声儿还可能发烧,去趟医院比较稳妥,让医生开点药好得快一点。”
拍摄地处于偏僻地带,唯一离得近的区医院也离这里有段距离。
江汐正想说不用,陈梦却已经弯身问车里人:“阿渡,你是不是还得回市里?”
江汐稍微凝滞,因为“渡”字,但她没想是那人,脸色平静。
然而下秒车里传来熟悉的男人声线使江汐一愣。
“嗯,去医院顺路。”
太过突然,以致江汐脑袋一瞬空白。
副驾车窗落一半,看不见主驾上的人。
陈梦说:“那捎上这个小姑娘去趟医院吧。”
陈梦话刚说完,江汐开口:“不用。”
话出口江汐才发现自己受情绪影响语气过分冷淡,陈梦似乎也觉奇怪,转头看她。
江汐缓和了语气:“要去的话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不麻烦。”
陈梦似乎不太赞同:“这边偏僻,你一个女孩子去医院路上危险,让他送你吧,正好顺路。”
平时陈梦不会管这么多,但现在已经是凌晨,女孩子路上一个人的确不安全。
陈梦说得有理,也是一片好心,江汐没有理由拒绝。而她之前已经拒绝过一次,再拒绝会让人察觉不对劲。
半晌江汐只能开口:“那麻烦了。”
今天一百个红包。


第7章
车驰骋公路上。
公路平坦宽阔,两旁荒野杂草丛生。云层厚重不见月光,路灯隔二十几米一盏,不甚明亮。
江汐从上车后一直侧头看窗外,陆南渡也没说话,气氛僵持。
继上次饭局过后江汐没再见过陆南渡,两人仅有的交流便是在酒吧那次,双方现在仍旧记得上次在酒吧的不欢而散。
时间一久,旧情人是可有可无的累赘,见时心烦,不见淡忘。
是不是真的淡忘,当局者都不一定清楚。
江汐情绪一向平静又淡定,但面对陆南渡她释放出来的情绪隐隐带着压抑消极,却还算收敛。
年纪大了人总有长进。
直到到达市医院,两人仍是一句话没说。
车停稳在医院前,江汐抬手解了安全带,还保持礼节:“谢谢。”说完欲推门下车。
陆南渡:“我陪你进去。”
江汐推门动作一顿,半晌垂眸:“不需要。”说完毫不犹豫下车。
急诊彻夜通明,即使深夜人依旧不少,大厅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护士来回走动。
江汐挂好号后在大厅坐着,等医生叫号。
她瞥了眼急诊大门,陆南渡的车已经不见了,江汐平淡收回目光。
急诊大厅已经睡倒一片,江汐却格外清醒。下午收工回去后她休息了几个小时,现在凌晨没有一丝困意。
电子屏上显示她前方还有三个病人。
江汐位置正对门口,她视线从电子屏上收回,却看到从急诊大门进来的陆南渡。
两人目光半空交碰,陆南渡浑身矜贵,跟少年时相比成熟不少,步伐不急不缓。
江汐率先别开眼。
陆南渡只是去停车场停车,并没有走,他走近江汐,没在她身边坐下,背靠对面墙站着。
男人褪去事务缠身时正经和严肃,松懈懒散,双手抄西裤兜里,掀眸看了眼江汐。
江汐并不理他,仿佛对面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垂眸看地上,头昏脑涨没兴致看手机,无聊到底却也不肯跟陆南渡开口。
陆南渡也没惹她烦,男人没惯常的不耐烦,敛了平时锋芒,眼角耷拉着。
乖巧的沮丧。
江汐久久看着地上,不曾抬过头。
某刻对面人掏出手机接听,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江汐模糊听见他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和年龄不符的沉淀感。
这道嗓音曾经在她耳边三分玩味三分撒娇耳语,到底是和以前不同了。
陆南渡已经挂了电话,低头拧眉不耐烦发着短信,大概有人找。
江汐没理。
不知过了多久,江汐听见对面男人开口。
“到你了,进去吧。”
江汐手指一顿,抬头才看见电子屏幕上显示自己名字。她终是没说什么,收起手机起身。
进诊室,里面是一个年轻男医生。
询问检查一番后,男医生给江汐开了药单:“扁桃体发炎引发的高烧,去一楼窗口拿药,然后到三楼输液室输液。”
听到输液,江汐说:“不输液,就开口服药吧。”
男医生闻言抬眼看她:“你现在高烧38.9度,扁桃体红肿严重,还是输液比较好。”
江汐胆子在女生中不算小,恐惧的东西不多,甚至享受极限运动。但唯一一点从小到大没克服成功过,她害怕打针。
江汐实话跟医生说:“我晕针。”
“不能忍一下?”
“不能。”
男医生实在拿她没办法,重新修改药单:“行吧,那——”
话没说完,被一道男声打断:“给她输液。”
男医生停顿,看了眼站在诊室门口的男人。
陆南渡身上带着不善的冷漠,攻击性很强。
江汐没回头,眼神平静。
男医生看出他们两个有关系,也不多问,想重新修改。
下一秒江汐开口阻止,语气平淡:“不用管了,直接开药吧。”
男医生再次停笔,他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心平气和道:“这样吧,你们两个自己先商量商量,”他看向江汐,“商量完告诉我,我再写药单。”
面前的医生可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但江汐记得一清二楚。
以前在一起每次江汐生病不愿意输液,陆南渡总会黏着她撒娇,软声哄她,一口一个姐姐哄到她愿意去医院。
那时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
却已经轻而易举让人缴械投降,心甘情愿被俘虏。
用那时候纪远舟话来说,一个个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迷魂药。
虽然每次陆南渡都会软磨硬泡到她去医院,但江汐仍旧不敢看护士埋针,每次都会侧头盯着陆南渡看。
少年骨子里蔫儿坏,没干过一件正经事,有次在江汐看着他的时候,使坏直接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后果自然是被江汐一顿狂打。
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为何自己仍记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