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脑袋上的粉色蝴蝶结也跟着晃了晃。
不行,还是要努力。
天道酬勤,早晚有一天,她也能做到像这样,轻而易举地释放出威压来装逼。
整理好情绪,乔晚这才又看向了师父他老人家,周衍。
她师父老人家玉清真人一向比较高冷,醉心剑道,平常没什么事,一般是不会叫她过来伺候的,这回叫她上来,恐怕也不是为了让她和穆笑笑见个面这么简单。
“想必你来之前也已经听说过了,”果不其然,周衍又道,“这是你师姐,穆笑笑。”
乔晚没吭声。
穆笑笑还昏迷着呢,那“见过师姐”一类的虚礼自然就没了意义,她总不可能夸一声师姐长得真好看。
周衍看了她一眼,想到接下来的话,又皱起了眉,难得有些为难,斟酌着说,“我此番叫你前来,也是为了你这师姐。”
“笑笑她中了热毒,此毒唯有太虚清心丹可解。但半个月前,那太虚清心丹我已经给你用了,眼下一粒也未曾剩下,倘若你肯舍血相救,你师姐的毒便无大碍。”
高兰芝一旁听着,也帮着劝慰。
乔晚这下总算明白了周衍叫她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你可愿意?”周衍问。
乔晚沉默了一瞬,没立即回答。
要放血救人,肯定要损耗元气。
如果是以往,她就权当义务献血了。但她冲关在即,又和萧博扬约战在前。她跟萧博扬积怨已深,如果在擂台上输给了他,到时候萧博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登仙路》的剧情乔晚说实话也记不太清了,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还要她英勇献血救人。
周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凤妄言、裴春争和高兰芝也都在看着她。
虽说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但乔晚心里清楚,今天她这血不献也得献,死撑着除了闹得难看之外,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她和穆笑笑之间的关系仔细盘算起来,确实是她沾了穆笑笑的光,如果不是因为穆笑笑,到现在,她恐怕还是山下那个村姑。
要放血救穆笑笑,乔晚没什么不情愿的。被当成了她的替身确实是悲惨了点儿,但这毕竟不关穆笑笑的事,也不应该牵扯到她头上来。
在心里权衡一番之后,乔晚还是决定再献血之前为自己争取一下,就将她与萧博扬之间有关赤云草之争告诉了周衍。
说完,乔晚装作没看见凤妄言讥讽的目光,平静地等待着周衍他发话。
她和书里这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不同。赤云草在凤妄言眼里肯定算不上什么,但对现在的她而言,却是再重要不过了。
她必须要拿到。
凤妄言瞥了她一眼,瞧见她这镇定的神色,不禁嗤笑了一声。
就她这模样竟然还能代替得了笑笑?
眼皮子浅,又唯利是图,庸俗得令人生厌。
虽然看不起她这挟恩图报的举动,凤妄言还是轻蔑地答了一句,“你尽管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这赤云草等我回转之后,便为你寻来,你无需同他相争。”
那赤云草虽然算不上什么极其珍贵之物,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赤云草生长在女阳山峭壁之上,女阳山酷热,一般人上不去,但对于出生丹穴山凤凰一族的凤妄言而言却是分外轻松和自在。
这就行了。
乔晚直接忽略了凤妄言话里不加掩饰的嘲讽之意,转向他礼貌地说,“多谢前辈体谅,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她这彬彬有礼的态度,倒让凤妄言一噎,想说点儿什么又说不上来,只能闭上了嘴。
“那开始吧。”乔晚道。
见她答应了,高兰芝点点头,“裴师侄,烦请你到那边帮我拿个玉碗来。”
裴春争没啰嗦,走到桌前拿个了玉碗。
一抬眼,又对上了乔晚的视线。
裴春争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将碗放在她手臂下。”高兰芝示意。
少年垂眸照做,端着碗伸出手。
秉承着同门之间的情意,乔晚抬了点儿胳膊。
少年将碗探入了她胳膊底下。
“好孩子,这可能有些疼,委屈你了。”高兰芝抬头看了乔晚一眼,却见她心神湛定,双目平静,倒是有些意外。
高兰芝又捋起她袖摆,露出一截小臂,只见那小臂白莹莹的,手臂上分散着大大小小各色疤痕,新伤叠着旧伤。
高兰芝微微一愣,才知道自己刚刚好心的劝慰实际上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高兰芝不由得又多看了乔晚一眼。
她倒是个心性坚韧的。
看来她这短短数十年,接了问世堂马怀真的命令,确实为门派做了不少实事。
虽然决心不去看她,但袖子被捋起时,裴春争眉心一跳,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待看清这凄凄惨惨的模样之后,裴春争也愣了愣,旋即又蹙起了眉。
“你这手臂上是怎么回事?”
差一点,他就皱眉问了出来。
就像之前几次那样,拉过她胳膊帮她上药。
但对上乔晚那双平静的眼时,他这一句话又梗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人都是有私心的。
不同的人,在心里的分量也不同。
笑笑。
想到床上沉睡不醒的少女,裴春争定了定心神。
笑笑她还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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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解毒要紧,高兰芝也不再多想,合拢双指,以指代剑,轻轻在她臂上一划,血珠霎时滚了出来,滴进了手臂下的玉碗中。
红艳艳的血滴入碧色的玉碗中,荡出漾漾的水光。
等接了满满一碗,高兰芝才道够了,从怀里取出伤药,替她抹在伤口处。
“你师姐积毒甚重,”高兰芝道,“这几日恐怕都要你舍血相救。”
周衍问,“约莫还有多长时日?”
高兰芝摇摇头,“这还得看笑笑的情况,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多天。”
乔晚拉上衣袖,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反应。
裴春争已端了玉碗,走到床前,去看穆笑笑。
床上的少女昏昏沉沉,全然没了往日的灵动。
看到穆笑笑,他纷乱的心神反倒是微微一定。
这才是他的光,靠得太近了会烫得他发疼的光。
也是他下决心要好好守护的对象。
而他如今却眼看着她遭受了如此磨难。
笑笑。
裴春争心中一痛,垂下眼眸,当下也不再拖延,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掐住了少女白嫩嫩的下颌,将血喂入她口中。
少女肌肤如玉,如今身中热毒,泛着些不正常的潮红,指尖触上,一派的温热细腻。
这一碗血喂入她口中后,她一缕青丝黏在颊侧,裴春争指尖一动,碍于这在场众人,勉强压抑住了帮她梳理发丝的冲动,转而将床上的帐幔放下。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回转到桌前,途中,目不斜视,没看在场任何一人。
凤妄言行事一向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眼见穆笑笑危机已除,懒得再和这些人多费口舌,走到床前,去察看她情况。
敷了伤药后,乔晚手臂上的血渐渐地止住了。
周衍看向乔晚道,“你莫要回去了,这几日就搬来这儿住罢。”
乔晚应声,“是。”
高兰芝闻言有点儿诧异,周衍的徒弟竟不在玉清峰上居住吗?
要知道,穆笑笑此前一直是在玉清峰上歇着的,她由周衍抚养长大,师徒二人,情比父女。
自从穆笑笑“陨落”之后,周衍的消沉,整个昆山派也是看在眼里的。如果是怕见到乔晚的模样,思及故人因而伤情,不让乔晚住在玉清峰上,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毕竟是他们师徒之间的事,外人并无置喙的资格。
眼见这已经没她的事了,栖霞仙子高兰芝便整身准备告辞。
周衍为剑仙,这些人情往来的杂事,平常都是交给大弟子陆辟寒处理的,如今陆辟寒不在山上,乔晚知趣地走到高兰芝面前,行了一礼,“我送前辈下山。”
高兰芝看乔晚面色苍白,道,“你刚刚才舍血救过你师姐,还是好生休息调养为妙,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乔晚道,“那请让我送前辈到宫门前。”
高兰芝见她坚持,也不勉强她。
然而就在乔晚提步要走之际,一道火红的旋风遽然从床前席卷而来!
乔晚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双耳嗡嗡一片地响,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砰——”
脊背顿时撞上了屋中的圆柱,她从柱子上跌落,呕出一口鲜血来。
紧跟着,凤妄言艳丽却凶狠的面容凑到了她眼前。
他掐着她脖子,将她高高提起,咬牙切齿地说,“说!你对笑笑做了什么?!”
乔晚剧痛之中一愣,睁开眼,吃力地想,穆笑笑?
“笑笑?!”
裴春争和周衍一见此景,顿觉不妙,先后闪身至床前。
周衍掀起被褥一看。
只见床上的少女,双眉紧蹙,面上血色全无,牙关正格格地打着颤。
裴春争忙俯身去探查她呼吸。
她气若游丝,面色惨白,显然已是命悬一线了!
“仙友冷静!”高兰芝大吃一惊,忙飞身上前阻拦,“你快将她掐死了!”
这时候,凤妄言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松开了手。
乔晚像条死鱼一样摔落在地,高兰芝赶忙伸出衣袖去揩她鼻下、耳中和唇间流出的鲜血,扶她起来,“可还能站得起来。”
凤妄言盛怒之下,并未收敛自己的修为。乔晚趴在地上喘了口气,口腔中一阵血腥之气弥漫开来,不断地呕出沥沥鲜血。
卧槽。
卧槽。
乔晚疼得冷汗直流,因为这剧痛之下,口鼻不断流出鲜血,唇瓣发麻,口不能言,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没人知道她这个时候何等操蛋的心情。
高兰芝忙又取了一粒丹药,喂入她口中。
一粒丹药入肚,乔晚这才缓过神来,咳出一口血沫,费力地摇了摇头对高兰芝道,“我不要紧。”
她刚喘定了气息,下一秒,剑光又至。
乔晚一抬头,只看见裴春争剑尖直指她咽喉。
少年明艳的脸冷若冰霜,“这是怎么回事?”
剑尖往前又递了一寸,裴春争眼中只有陌生得令人心惊的怒意和冷意。
乔晚抬眼看着裴春争。
这是她喜欢过的人。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喜欢他……
个头。
乔晚眼神微冷。
她喜欢他个头!
她又不是那种有苦不能言,被虐千百遍依然痴心不改守在原地,等待对方回头的m。
乔晚强压怒火,理智告诉自己要忍。
修为差距太大,在这儿动手不是明智之举。
想是这么想的,做就不是这么做的了。
操他妈的,她忍不了。
就算全身上下疼得已经使不出多少力气,她还是拼尽全力,放出剑光,将他手上的惊雪剑打飞出去丈二远。
避开想要扶她的高兰芝,乔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抹了把唇角的血,终于将一直憋在自己心里的话,骂了出来。
“闭嘴,”乔晚恶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小.逼.崽.子。”
她怎么知道穆笑笑出了什么事?!
没料到她会猝然发难,裴春争手中的剑一脱手,斜刺里飞了出去,当啷落在地上。
乔晚一开口,就喷血。
眼看着乔晚口吐血沫,咧着嘴凶神恶煞的模样。
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血,少年面如白玉的脸上,露出一种愣愣的,极为可笑的神情来,被这声“小.逼.崽子”彻彻底底地骂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准时更新,是因为我这个智障把存稿发表时间定错了orz
作者和读者虐点不一样真的挺可怕的,我写完回头看,觉得太平淡了,完全不虐,结果看到评论,一脸茫然(挠头)
端午快乐,我去吃粽子啦!不好意思今天的我好像还在虐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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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乔晚。
至少,在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少女好像总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更遑论现在这一脸凶相。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裴春争愣愣地看着乔晚,就连脸上的血也忘了擦,也忘了张口去反驳她那声“小.逼.崽子”。
这个时候高兰芝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来不及去管这二人之间的争执,赶紧快步去察看穆笑笑的情况,见她情况不容乐观,顿时心头一沉。
乔晚揩了把唇角的血,直接越过裴春争走到高兰芝身旁。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疼,骂完了,也没那个心思和力气再去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高兰芝扭头看她,“你这几日有没有服用过什么旁的丹药,或是误食了什么?”
乔晚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女,也知道事情有点儿难办,皱着眉,一项一项事无巨细地回报,力图不漏掉任何细节。
“龙捲雪虎?”高兰芝打断了她,“你下山的时候,被龙捲雪虎咬伤了?”
乔晚见高兰芝这般反应,不用想也明白过来,“前辈,是不是那龙捲雪虎有毒?”
高兰芝点头,“你猜的没错,这龙捲雪虎的牙上确实有寒邪之气,你伤在了哪里?”
乔晚:“肩上。”
当时它将她扑倒在地,一口咬在她肩膀上,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忍住剧痛一脚将它踹开,运动剑光。
没想到这牙竟然是有毒的。
乔晚想都未想,直接扯开了衣服,露出肩膀,之前还没见异样,现在一看,两个血洞周围已经隐隐发黑。
她这举动,在众人看来难免有点儿豪放,不过其他人忧心穆笑笑的情况,也没那个心思去管她。
唯独裴春争多往这儿看了一眼,乌黑的眼像一汪墨,眼中神色不明。
高兰芝上前察看她伤势,在众人的注目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幸好幸好。你无需担心,这妖兽牙上的毒不烈。”
说罢,她又转向周衍,温言安慰道,“真人放心,笑笑没事。”
周衍沉声,“那她脸色怎会如此苍白。”
“这妖兽性邪寒,与那热毒一冲,这才显现出厉害来,但这毒伤不了人性命,也损不了人根基。真人只要将那碧藕仙丹给两人服下再运功驱散,就能破除这邪气。”
高兰芝口中的碧藕仙丹,是以昆山莲花池中结出的碧色仙藕所炼化,最是寻常易得不过。
听高兰芝这么说,凤妄言的面色才总算缓和了两分。
这个时候,裴春争才捡起剑,也走到床前,看了乔晚一眼,唇瓣动了一动,想说些什么,却没能开口,又低下头去看穆笑笑的情况。
高兰芝又道,“不过如此一来,晚儿这血也就没甚么用处了。”
裴春争心系穆笑笑,听闻此言,皱眉问,“那除此之外,可有旁的解法?”
高兰芝道,“倒还有一个法子,只不过此前我觉得太过麻烦,并未说出来,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
“在南霍洲栖泽山春沽洞中,有我昔年一位至交好友,青崖道人。他医术高明,等笑笑醒来之后,不妨带她去青崖道人处,稍后我修书一封予他,你们见到他,他自然会她治病,有他在,笑笑这热毒想来也就没什么大碍。”
裴春争握紧了剑,“笑笑她何时才能醒来?”
高兰芝宽慰道,“短则两三日,多则五六日,这几天中,有真人和我照料,你们倒不用担心,只是……”
高兰芝看向凤妄言,“这位仙友,你性属火,这几日还是少于她接触未妙,免得再加深这热毒。”
凤妄言虽有不忿,但到底是担心穆笑笑,冷哼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了。
周衍道,“稍后我会吩咐人为你安排一处洞府,这几日,你就暂且在那儿歇下罢。”
凤妄言也没表露出任何异议来。
如此,这事才算揭过。
凤妄言仍旧想去看穆笑笑,但碍于自己这凰火,没敢靠近,周衍看出来,叫了个小道童,先行带他去洞府了。
临走前,看了周衍一眼,面色沉沉,“照顾好笑笑,倘若她有什么闪失,我绝不会轻饶。”
周衍眉头皱得更紧了点儿。
高兰芝忙着修书给青崖道人,也先行告辞了。
裴春争垂眸看着穆笑笑,攥紧了手指,到底也没多留。
如此一来,殿中只剩下周衍与乔晚师徒二人。
乔晚正准备告辞前,突然想到了她袖子里的抹额。
周衍如今心神疲惫,哪里有空去看这抹额不抹额,“这抹额我用不上,你不若给你师姐罢。她眼下正受热毒折磨,这抹额对她兴许有些用处。”
乔晚攥紧了抹额,没答话,过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走到床前,将抹额放在了枕边。
她刚刚受了重伤,鼻下正不断有血流出来,眼见着就要落下。
周衍指尖一点,将那险些落在穆笑笑脸上的鼻血顿在了半空中,再一扬袖摆,让它落在地上,这才转向她道,“你也退下罢,这伤势记得回去好好去看一看。”
乔晚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没想到刚从偏殿退下,自暗处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来。
乔晚一看,正是裴春争。
少年明显是在等她,见她出来,他蹙眉从衣襟前摸出一瓶丹药,砸到她怀中。
“方才,是我误会了你。”
裴春争顿了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脸颊、脖颈和手臂上。
虽然是在道歉,但少年面上表情依然算不上有多么和善。
“这药你拿着。”
说罢又加快脚步转身离去了,像是后面有妖兽在追。
“裴师弟。”
乔晚看了眼手中的药瓶,叫住了他。
嵊兰洞的百年玉.乳,裴春争他倒也舍得。
裴春争微微一僵,转过身来,只露出小半张侧脸,“你还有什么事?”
乔晚拎着药瓶重新丢入他怀里,“你这药我不要。”
裴春争下意识地接过药瓶,顿时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晚摇摇头,神色很诚恳,“没什么意思,只是比起这药,我更希望听到裴师弟你亲口对我赔罪。”
裴春争一怔,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一向高傲,除了穆笑笑,从来没向什么人低过头。
乔晚平静地看着他,“裴师弟,我要一个道歉应该不过分。”
少年有些恼羞成怒,目光微冷,但瞧见少女唇角和鼻下没来得及拭去的血痕,喉咙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
最终,他还是寒着脸,冷冷地抛出了几个字,“方才的事,是我莽撞了,抱歉。”
乔晚点点头,“这就行了。”
也没多和他啰嗦,转头就走。
唯独裴春争留在原地,看了眼乔晚,又看了眼手中的药瓶,闭上眼轻轻喘了口气,再一睁眼,药瓶已经嘎嘣一声四分五裂,这百年玉.乳混着血渍滴滴答答从指缝中漏了出来。
乔晚刚高贵冷艳地转过身,胸前突然一痛。
这猛地一下,差点没让她破功。
稳住,不能崩。
顾忌的裴春争还看着她,乔晚皱紧了眉,为了维持自己高冷的气质,挺直了脊背,等到一直走出裴春争的视线范围,才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
胸前如锤重击,乔晚眉心一跳,不敢耽搁,赶紧就地为自己运功疗伤。
再睁开眼时,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小道童,正担忧地看着她。
“乔师姐,你没事吧?”
乔晚认得,那是平常伺候周衍的道童小鹤。
他五岁的时候,碰上妖兽,被周衍救下带回洞府,自此天天唯玉清真人马首是瞻。
他不知道刚刚殿中发生了什么事,一看到乔晚这受伤不轻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看她运功,也不敢上前,直到看乔晚面上终于恢复了点儿血色,才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小鹤是带她去洞府歇下的。
依照周衍的吩咐,她这几天就住在玉清峰上,不用再下山了。
小鹤带着她来到一处洞府后,看她模样确实有点儿凄惨,秉承着同门情谊,忍不住道,“乔师姐,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别折腾了。”
他还是挺了解这个师姐的,整个玉清峰上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像她这么拼命的。要不是有大师兄陆辟寒时不时冷着张脸帮忙照看,这师姐早晚能把自己折腾死。
小鹤的好意,乔晚心领了。
“也不是我不想睡觉,我这状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小鹤一想,也是。
这就要提到她体质上的另一个毛病了。
除了存不住灵气外,她一睡觉,神识就忍不住乱跑,常常窜到别人梦里去。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睡觉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入梦。
入梦,顾名思义,就是指进入别人的梦境里。
这也不是什么稀有技能。在修真界,那些主攻幻术等一系列精神力的修士都能入梦。
只要神识够强,就能入侵对方的梦境,将对方底裤都掀个一干二净。
不过乔晚她这情况有点儿特殊。
和其他人有意识入梦不一样,她入梦的时候,完全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梦这种东西,都是特别私人的,比如什么心魔啦,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啦。她一不小心撞破,场面都十分尴尬。
那是要被打的。
神识受伤那和□□受伤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久而久之下来,乔晚干脆就有意识地减少了自己睡觉的频率。
以前乔晚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恢复了记忆之后再想想,可能是因为她是个穿越的,魂魄估计和这个世界结合得还不够好,一到晚上,就会出来溜达。
不过这毕竟都是她自己的猜测,也有没什么依据。
乔晚这个时候心神俱疲,没心思再去联络人际关系,小鹤一走,顺手抄起一面镜子,看自己的伤势。
凤妄言刚刚也是怒极,掌中不自觉地就附上了一层凰火,她脖子上留下了凰火烫出的五个漆黑的手指印。
乔晚对着镜子看了看,心想这个纹身还挺新潮。
指尖轻轻一触这漆黑的焦肉,疼得乔晚咧了咧嘴,忍住了骂凤妄言的冲动。
凰火烫出的伤疤,即便用药,一时半会是褪不下去的。
乔晚面无表情地想,看来这段时间她都要带着这个纹身出门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要尝尝那烧烤鸡翅是什么味道。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乔晚忍不住又想到了刚刚小鹤说的话。
她这些年来入梦,其实也不全都是糟糕的体验。
至少——
乔晚有点儿出神。
因为入梦,她还认识了一个人。
一个佛修。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要♂搞♀和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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