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与何璧不由对视一眼,转眼间,许多信息便已彼此交换了,或许是出自于朋友之间那种奇怪的默契吧。
“电灯?”南宫雪也有些惊讶,随即带着歉意微笑道,“寒舍的确简陋了些,只得委屈几日,或者过不了多久,一切水落石出,姑娘便可以离开了。”
见他面貌温和,对人又这么客气,杨念晴立刻好感倍增:“谢谢你啦,其实多住几天也没事,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没地方去?多住几天?她自己没注意这话的含义,旁边三位绝顶聪明之人却都已明白她的处境了。
南宫雪怔了怔,摇头笑了。
李游看着她半晌,又看着南宫雪,迷人的双目中泛起同情之色,喃喃道:“在下又明白了一件事。”
“何事?”
“永远也不能做善人,”长长的睫毛一扇,他拍拍南宫雪的肩膀,叹道,“好在南宫别苑多养几百个人也无妨。”
南宫雪也忍不住笑了。
这是在说自己混吃混喝?杨念晴终于明白过来。立刻红了脸,狠狠地朝他瞪过去,却发现那双迷人的眼睛也正有趣地看着自己。
你看个P!
杨念晴并不惭愧,反正他这“救命恩人”也是被迫当的。
正在此时,何璧开口了:“你如何来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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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
“我只知道,”何璧冷冷地打断她的话,看着李游,“你绝不会只为了想要他抱你。”
杨念晴立刻一阵尴尬。其实她也早已明白,一个四面都有人把守的地方,却有个没有丝毫武功的人无缘无故从天上掉下来,还落在其中一个人怀里,任谁都会怀疑的。
她叹了口气:“你们怀疑我是帮凶?”
李游看着她片刻,忽然嘴角一弯:“你自然不是。”
“谢谢。”杨念晴心中一热。
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人信任自己总是很感动的,但若真说出实话,怕真的只有鬼才相信了。但对着这么几个聪明人,撒谎又实在太危险,失去他们的信任,到时候真拿自己当帮凶“正法”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全身一颤,还是决定说实话。
“其实刚才我也在奇怪自己是怎么来的,”她眨巴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家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今天上午我和朋友坐船,我……不小心掉到了水里,然后……”
她停住口,脸色一黯。
默然半晌。
她神色才又明朗起来:“然后我再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们了,事情就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说完,她又疑惑地看看窗外:“明明是掉湖里,难道这里是水底下?”
许久。
“中华人民共和国?”李游喃喃念了一遍,忽然笑了,“有趣!”
何璧冷冷地看着她。
“你们不信?”杨念晴坦然地看着他们,有些无奈,其实不用问,她自己也知道这话确实太难以让人相信,虽然是真真正正的大实话。
忽然,李游扭头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里泛起笑意:“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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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这下她倒奇怪了,虽然说的的确是真话,但她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你这么肯定?说不定是他故意把我丢下来,让我来当卧底呢?说不定……”
卧底?
何璧冷哼一声:“你是自己掉下来的。”
“呃,对,”杨念晴点头,还是不解,“这和我是不是帮凶有什么关系?”
何璧却不再回答了。
“自然有关系,”李游摇摇头,悠然道,“他只是想说,当时除了我们四个,并没有第五个人在,所以,你是自己掉下来,绝对不是被人丢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
问出来以后,她才发现这是句废话,所以也没有人回答——他们的身手,连那高明的凶手都要借助猫才能安全逃离,又怎会发现不了头上有没有人。
李游又有趣地看着她:“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李游咳嗽一声,转向何璧与南宫雪二人,“若是你们两个要找人作探子,会不会找她?”
南宫雪只是苦笑,他既是第一善人,自然不会回答这个困难的问题。
何璧却说了出来:“不会。”
杨念晴奇道:“为什么?”
“他行事既如此周密,自然不会这么冒险,”何璧看看她,“你太笨,又是女人。”
“什么!”她终于反应过来,跳了起来,“女人怎么了?你以为你很聪明?!”
何璧不言语了。
李游看了看她,脸上又渐渐露出好奇之色。
YY的,还以为他刚才那么肯定是因为信任自己呢,居然……过分!杨念晴咬牙切齿,气愤地瞪着他们两人。
李游却已转过身踱到窗边,负手而立。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清秋佳节黄花遍地,菊花先生想必也该回到悠然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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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多写多发:)

  蝉•螳螂•黄雀

  “为什么要分成两路?”
没有回答。
淡淡的晨风拂过小径,温和的阳光如薄纱般垂下,几片黄灿灿的叶子擦身飞过,一切都美好极了。
然而,杨念晴却满肚子不高兴,慢吞吞地跟在李游后面,边走边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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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早上一起来,居然发现何璧与南宫雪已先行带着张明楚的尸体走了,剩下自己和这个花花公子,色狼。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顺手扯下了一把树叶,好在这里不用担心破坏环境有人来罚款。
李游停下脚步,苦笑:“在下耳朵都要聋了,又怎会听不到?”
“我们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因为要找菊花先生。”
“和找人有关系吗,”她一个白眼丢过去,又好奇,“菊花先生到底是什么人?验尸体的?法医?还是……”
李游打断她的话:“他不是人。”
不是人?!杨念晴吓了一跳,虽然是大白天,但想到昨晚的事,她居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个世界实在太古怪了!
李游似乎早已料到了她的害怕,立刻又咳嗽一声,面露有趣之色:“他虽然不是人,却是个神,第一神医。”
原来如此!
听到这么有悬念的介绍,还好自己心脏好也没高血压,不然早就送急救了。杨念晴郁闷极了:“想不到来这里,神医神捕闲人善人都遇上了,我运气是不是很好?”
他居然点头:“能同时遇上四个,你运气的确不错。”
杨念晴张了张嘴,立刻又恍然:“你们是想去请他鉴定尸体到底是不是中毒?”
“他当然是中毒,”李游摇头叹气,“我们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他中的什么毒!”杨念晴忽然转过弯来,两眼发亮,“听南宫……公子昨天说的话,那毒好象不太普通吧?”
“聪明。”他继续往前走,步伐悠然。
“一般般!”
被帅哥夸奖自然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杨念晴不由快走几步跟上他,不过下一刻她立刻发现,夸自己的人是个花花公子。
“可我们干吗要分成两路?”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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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李游似乎有些失望:“还不明白?”
她摇头。
他叹了口气:“倘若你是那凶手,你会让我们查出那毒的线索么?”
“不会!”杨念晴截口打断他的话,兴奋道,“他可能会想办法毁灭证据,说不定要来个毁尸灭迹,所以我们要分成两路,暗中监视,‘螳螂补蝉,黄雀在后’?”
“错,”李游又停下脚步,“我们只是省了些麻烦而已。”
“麻烦?”
“你以为,我们跟在后面,他会不知道?”
她立刻摇头:“不可能,他一定知道了。”
“既然知道我们跟在后面,你若是他,会轻易动手么?”
“不会,他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冒这个险,”杨念晴懊丧极了,“那我们跟在后面不是没用了吗?”
“又错了,有用得很。”
“有用?”
“看来,杨大姑娘已将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忘了。”
还好杨念晴不笨,立刻明白了过来:“是把尸体安全送到菊花先生那里!他一边要想毁灭证据,一边又要注意不让我们发现,我们这么做可以让他分心,比起全都守着尸体反而安全多了。”
“聪明!”
“谢谢!”她摆摆手,又担忧道,“可他若不是一个人,还有帮手怎么办?”
“正好可以确定他是否一个人,”想了想,李游摇头,“他行事如此谨慎,总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个人就多一些麻烦。”
“聪明!”这回换杨念晴满脸佩服,拍着他的肩膀赞叹。
李游看看肩膀上的手,忽然嘴角一弯:“你不怕?”
她不解:“什么?”
“你难道不知,如此一来,危险的不是他们,反而是我们,”修长的双目中隐隐又泛起有趣之色,他若无其事道,“或许,他会先对我们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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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立刻僵住。
她杨念晴可不是什么“第一”,万一真动起手来,估计也只有挨刀的份儿,虽然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不过挨刀还是需要勇气的,何况这事根本与自己无关呐……
“我可不可以回去?”
“可以,”李游继续朝前走,“老何原本就交待叫人将你看起来,不得离开南宫别苑,想必凶手暂时还不会回那里……”
“算了,”杨念晴立刻摆手,“我又没那么怕死,再说你不也是轻功暗器第一嘛,记得到时候带我跑快点……”
说完,望望四周,不由靠近了他一些。
李游忍住笑,叹气:“有一个麻烦在,只怕不跑快点也不行。”
“麻烦?”她立刻离他远远的,愤愤地瞪着他,“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起?”
“不会,”他悠然道,“但你也绝不会愿意跟老何一起。”
何璧那张冷漠阴沉的脸立刻从脑海里蹦出来,杨念晴一颤,瞪眼道:“当然不会,可还有那个南宫雪呢,干吗非要跟你一道?”
闻言,李游奇怪地看着她。
杨念晴没好气:“看什么看!”
李游笑了:“你要跟他一起?”
“对,”她翻翻白眼,“跟着他也比跟着你好!”
“可他却不愿意跟你一起,”语气仿佛十分惋惜,“谁都知道,第一公子南宫雪从不单独与女人打交道的。”
杨念晴立刻无语。
半晌。
她忍住气,冷哼一声,忿忿道:“原来他不喜欢女人的,哼哼,我看他多半是喜欢男人吧,说不定就是个玻璃!”
“有道理,”李游似乎觉得很有趣,“在下却没想过这个,说不定他果真喜欢男人,下次倒要记得问一问他。”
杨念晴不再说话,闷着头便走。
“现在是不是很感激我?”
“我是女的,居然愿意跟色狼一起走,”她努力平静下来,咬牙道,“你难道不觉得该感激我?”
闻言,李游似乎有些意外,摇头:“色狼只对漂亮女人有兴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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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何璧与南宫雪因运着张明楚的尸体,所以走的水路。而李游与杨念晴却是坐的马车。古代的马车哪有想象中那么舒服,只颠得杨念晴浑身酸痛,却又不好说出来,那也显得自己太娇惯了吧……她愁眉苦脸地趴在车窗上,望着远处河上的船向往了半天,待回过身时,才发现李游居然已经睡着了。
长得帅的男人,睡相一定更迷人。
飘洒的长眉下,那双总是欢快明朗的眼睛此刻正闲闲地闭着,略略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杨念晴虽然坐得不近,却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长长的惹眼的睫毛正随着马车的颠簸,有节奏地抖动着。这个时代有假睫毛制造么?她简直要怀疑那漂亮的睫毛是嫁接上去的了。
看看他,仿佛还睡得很熟。
终于,杨念晴忍不住好奇,将脸凑到他面前,几乎贴着他的鼻子,屏住气,细细地观察起那两排可爱的睫毛来。
是真的,这么漂亮的睫毛怎么长在男人脸上!她用手悄悄碰了碰,又摸摸自己的睫毛,自卑地叹了口气,坐回原位。
“一个男人也有这么长的睫毛,过分!”
她郁闷地嘀咕一声,又苦恼地捶捶腰:“强,这么着也能睡着……”
话没说完——
“在下只是喜欢在车上想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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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并没睡着。
杨念晴尴尬极了:“原来你的灵感都是马车给的,想什么?”
那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有趣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足足一分钟左右,忽然眯起,升起无数促狭的笑意。
不是吧,刚才自己的动作他都看到了……想到这,她不由更心虚:“你在想什么?”
他喃喃道:“在下一直在想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件,”他又闭上眼睛,“下一段路我们是不是该换成水路,坐船?”
“当然!”杨念晴心花怒放。
这该死的马车太难坐了!
咳嗽两声,她掩饰住解脱的喜悦:“我早就想提醒你了,你看他们也是坐船,那样我们可以跟在他们后面更近一些,随时注意那边的动静,而且在船上比较隐蔽……”
她几乎是搜肠刮肚,把所知道的坐船的优点全都说出来了。李游却只是睁眼瞟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杨念晴这才想起:“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他叹了口气,“有的人分明不惯坐马车,只怕已浑身发疼,在下只是奇怪,她什么时候才会说出来。”
我靠!杨念晴目瞪口呆。
片刻。
“你故意整我!”一拳过去。
他侧身往旁边一靠,手枕着头,动作仿佛再自然不过,然而,那送去的拳头却也刚刚擦着他的衣服过去了。
她愣了愣,冷哼一声,又要打。
“等等,”他忽然摆手制止了她,“你打得过我么?”
“打不过也要打!”又一拳过去。
果然不出意料,那拳头又刚好擦着他的衣服过去了,倒显得是她出拳不够准一样。
李游看看她,似乎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明知道打不过却还要打,实在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你!”
这次他干脆连避让也免了,修长明亮的双目中透出更多有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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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莫名其妙掉到这鬼地方,出门就是马,上厕所没卫生纸,晚上没电灯,还要受气!怀念起现代舒适的生活,杨念晴越想越委屈,终于忍不住埋头擦起眼睛来,老妈肯定以为自己死了……
抽噎声越来越大。
终于。
李游叹了口气:“原来,不只漂亮温柔的女人才会哭。”
她不理。
“再哭下去,眼睛一定会难看。”喃喃的声音。
“关你什么事!”
“叫别人看见,还以为在下换了品位。”
品位?
杨念晴火大,终于吼出声来:“你以为我会愿意跟一只色狼在一起!”
“不会。”
话音刚落,一只手已伸到面前,修长干净的手指上,竟然是一块洁白的丝巾。
他眨眨眼:“再哭就难看了。”
杨念晴愣了愣,赌气不接:“是你太过分!”
“我过分。”
“你混蛋。”
他苦笑:“我混蛋。”
见他认了,杨念晴不由暗暗发笑:“你色狼!”
“这也要认么?”
“对!”
“跟女人斗,吃亏的总是男人,在下平生最怕女人哭,”他无奈道,“我色狼,你别哭了。”
杨念晴这才满意地擦擦眼睛,伸出手去,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她并没有去接手帕,却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臂。
“嘿嘿,有本事再躲啊,逮不到你!”
李游愣住。
哪位大师说的?女人的眼泪永远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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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念晴本是好玩,他可是个“第一”,若认真起来自己这点小把戏哪能制得住他。她故意伸出一只拳头在他鼻子面前比划,一边阴阴笑道:“打鼻子?你这么帅,若是鼻子被我揍扁了,是不是很可惜……”
李游不眨眼地看着那只拳头在面前晃来晃去。
半晌。
他终于叹气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在下早就不该相信女人的。”
“你现在才知道,太迟了,”杨念晴冷笑一声,有些得意,“对付色狼,不用女人难道还用男人?笨蛋!”
“错,”李游不慌不忙往后一靠,“在下只是想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原来不只漂亮女人会骗人。”
愣了愣,明白过来后,杨念晴再也不担心帅哥的鼻子美观问题,毫不犹豫地一拳揍过去:“你去死!”
眼看拳头就快要招呼上那张俊脸——
忽然,那双修长明亮的眼睛眯起,一片灿烂动人的笑意荡漾开来,如同佛祖拈花一般的神秘,绝无半点恶意。

  半斤杀手

  杨念晴只觉得全身莫名其妙一麻,竟连半根手指头也动不了了!那拳头也定格在离那张俊脸五厘米左右的地方,摆出一个古怪的造型。
她傻了眼。
自己实在不该轻视长得帅的男人,尤其是会笑的男人,想不到笑过后还有这招……他YY的居然点穴?
李游仿佛根本没动过,只是有趣地端详起面前那只拳头,摇头道:“想不到你的手比脸好看多了,实在不该用来打人。”
的确,杨念晴天生一双漂亮的手,人见人夸。不过此时保持着这个古怪的姿势,她一点也骄傲不起来,只没好气道:“不打人干什么!”
“很多,”他闲闲地靠在车壁上,喃喃自语,“譬如,替在下捶捶背,揉揉肩膀……”
“美得你,做梦!”她不屑地撇撇嘴,“原来你也这么容易上当,若是我会一点点武功的话,你早栽了!”
“正因为你不会武功,在下才没有防备。”说完,李游居然闭上了眼睛,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
“喂,”她急了,“先给我解穴啊!”
“在下还不想挨揍。”
“我不打了。”
他眼睛也不睁:“在下绝不能再相信女人的话了。”
“真的,我说不打就不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喂,我说……别那么小气,就开个玩笑,那么当真干嘛……”
没有动静。
马车依旧一路颠簸着,全身又僵硬着不能动,杨念晴只觉得难受极了。终于,声音软下来:“对不起是我错,你快替我解穴,我替你捶背好了。”
果然,他睁开眼:“果真?”
“当然,”一切等解开穴再说啊,好难受!“我骗过谁了?”
“原来方才骗人的不是你么?”李游忍住笑,又闭上眼,“同样的当,在下若还要上第二次,就真是笨蛋了。”
“喂,刚才我是真哭的,只是顺便跟你开开玩笑嘛,也不算全在骗,这么小气……喂,和我一个女的计较,你是不是男人……”
话没说完,马车一歪。
“啊——”
她整个人立刻失去平衡,一头向对面车壁撞去!
最可悲的不是脑袋挂彩,而是明明知道后果,却还是眼睁睁地无可奈何看着悲剧发生。555我的脑袋啊!这时她还记得痛恨那个罪魁祸首——
“李游你这混蛋!”
叫声刚落,一只有力的手已扳住她的肩膀,制止了她的碰壁行为,随即,她只觉得全身一松,僵硬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想不到点了穴,在下更麻烦了,”叹息声,“还有,混蛋不会这么好心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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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念晴瞪了瞪眼,正要开口。
哪知——
他双眼一眯,忽然抬起她的一只脚,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刻,一个东西已冲破车门的帘子,飞了出去。
鞋!
她目瞪口呆。
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随着一声“停车,”人居然已经被他抱在怀里,跳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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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走了,”李游看着车夫,一脸诚实的微笑,“有劳,你老先回去吧。”
不走了?杨念晴更莫名其妙。
年老的车夫显然也很意外,他看看四周荒野,又看着两个年轻人,犹豫了一下,随即慈祥地笑了:“要回去?你们反正已经给过了钱,老头子就顺便捎你们回去好了,这荒天野地的……”
李游摇头笑道:“不妨,你老还是快些走吧。”
老人家更奇怪了。
有车不坐,天这么晚了,这两个年轻人居然偏要留在这荒郊野外!
善良的老人家摇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老头子既收了钱,怎好将人丢在这地方,若果真有事,叫老头子等一等也使得。”
见他执意不肯走,李游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指着前面:“并非不走,实在是我二人已经到家了,不信你看。”
老人家果然疑惑地扭过头,瞬间,那老脸上神色一变,他居然再也不说话,“啪”的一声响鞭,马车便绝尘而去,片刻功夫就已消失在暮色中。
这是怎么了?
杨念晴呆了呆,立刻也随他刚才指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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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杂草齐腰。在昏暗天色的掩映下,河畔,乱石杂草间,一座孤零零的荒坟赫然卧于小土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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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
她正瞧得头皮发麻,忽然“哇哇”两声,一道黑影倏地从石堆间掠起。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黑老鸹。
哭笑不得。
难怪车夫会被吓走,这气氛也太到位了,自己还算拥有二十一世纪的科学思想,刚才都差点被吓出心脏病呢。杨念晴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只不过他无缘无故丢自己的鞋子,又把车夫吓走,难道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不成?他脑子发热?
看看自己只穿着袜子的一只脚,杨念晴有些火:“你干什么,放开!”
李游看看她半晌,忽然眯起眼睛,松开了手。
她只得自己站在地上,摆出“金鸡独立”的架势。见他有趣地看着自己的脚,她立刻单脚跳了两步,狠狠地瞪着他:“看什么!干吗扔我的鞋?”
他并不回答,只望了望四周。
江湖险恶啊,这个色狼故意吓走车夫,这里又荒无人烟,难道他……想到这,杨念晴立刻也望望周围,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她警惕地瞧着他,倒退着跳了几步:“你……你想干什么?”
“我?”李游一愣。
渐渐,那俊逸的脸上露出有趣之色,他居然真的朝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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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乱来啊!”她更吓了一跳,一只脚跳着连连后退,“你干什么?”
谁知,他走到跟前,忽然俯下身去。待他再次直起身时,手上已多了一只鞋子,正是她被丢的那只。
他拿着鞋子,仔细看了看,似乎觉得很有趣。
原来他是对自己的鞋子有兴趣,怎么说在古代这也算高科技产品嘛!自己早上换衣服,因为嫌古代绣花鞋太土,所以就没有换鞋子。
杨念晴松了口气,得意道:“那可是现代化名牌产品,没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