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宫外的柳已千树泛翠,万绦春风抚过他挺秀颀长的颈。
苏恒举目。万里长空,微风和暖日鲜明。
苏恒刚要再看,便觉视线突被一遮,知自己被彦生抱起,眼前的柔绿角度一转,已经被抱至马车上。
无奈的是,刚被抱上马车半坐半卧好,彦生就说了句:“苏大人我帮你检查下。”说罢便撂开他浅蓝色的长衫及中衣 ,让苏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本来,端正下位置不需要如此,可是,某种雪白的东西已经被黄色的液体浸透了。
彦生轻车熟路的将事先备好,盛放于熏香漆盒之内的雪白东西取出一片,换好、端正好位置之后,放下恒的长衫,遮住了残废的身躯,苏恒迟迟未睁眼,闻听马车窗外一片燕子呢喃的啁啾声,心下又安慰起来,睁眼道:“彦生,将帘子开着吧。”
苏恒嘴角微扬,突然只觉得眼前豁然一片。
水渠轩外不是无柳,却哪有宫墙外的绿柳这般明翠?御花园不是无花,稀奇古怪的不寻常名花大片大朵盛绽,红的紫的,比血狰狞。苏恒望着道路两旁的树干,白花瓣飘下,他知道,那是梨花开了。
一阵微凉的风飘入马车,苏恒轻轻打了个喷嚏。
彦生急忙将车内的薄衾拿来给他覆在身上,苏恒微笑:“不必了,不冷。”
刚说完,苏恒又问道:“彦生,海外传来的十二篇兵法,你已背到第几篇了?”
正在这时,马车剧烈地一晃,马恢地一嘶,要不是彦生及时抱住,苏恒绵软的身躯怕是要当场摔出去。
苏恒眼前立刻闪现出三殿下那双猫哭耗子的眼神。
预料中,哪有那么快!
“休挡我路!”
苏恒听得几声清脆的镝铃响,一连串马蹄声从车窗边响过,一阵轻尘扑入车窗,透过窗帘,他瞥见一白马上的紫衣人,看样子是个少年,还似乎不伦不类地穿着红官袍,未等看清,人马便远去了。
苏恒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与他为难的。
“会不会骑马啊!车里的人撞坏了你赔不起!”
苏恒的车夫气得跳下车来,握着马鞭的手怒指着远去的少年斥责道。
苏恒急忙在车内提高了些声音劝道:“苏邑,算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马蹄声已远去,苏恒勾起唇角苦笑。
一骑白马,一袭轻衫,昨日少年时,不也是如此么?
苏恒使得一手好画戟,浮云白马之上,沙场之中,画戟一挥,杀敌无数。也曾在侯府里,每日晨曦未露时早起舞剑,帝王莘难耐想念跑出宫来旁观,又忍不住两人比划起来,可莘的每一招不是想制胜,却是招招攻下盘,想吃豆腐。苏恒也不恼,微微一笑,仗着自己更胜一筹的武功十几招之后将莘的衣服撕地一片片,让帝王光了膀子。
帝王莘低头倒是乐了:“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
苏恒反攻其下:“明明是你大清早主动送上门来好不好?美人,来吧!”
苏恒记得,“美人”两字一从口出,再看看对方那张黑得烧炭烧出来似的四方脸膛和结实得跟石头一样的腹肌,当场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苏恒会心一笑,想去抚顺垂下的发丝,无奈的事实让他回到现实中——自己再也不能每日清晨闻鸡起舞了。
“彦生,不回侯府了,直接去兵部吧。”苏恒勾起的唇角微微落下,怅然地道。
望一眼窗外,柳垂风袅,竟又像是充满希望似的。
待马车慢慢从后门行至兵部大院,彦生将苏恒软绵绵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刚要抱他的腿起时,却听见苏恒脸刷地红了:“彦生,将帘子放下来,帮哥哥检查下好么?”
彦生点头,连忙放下马车窗帘,将手探进苏恒长袍内的两腿之间,发现一切相安无事,才将苏恒抱出马车放到轮椅上固定好,却见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身着三品官服直愣愣地伫立在对面,双手抱肩,右手里还握一把宝剑。俊美少年一头浓黑的长发,一副过分白净的面皮,一双凌厉的丹凤眼,见到苏恒,即不迎上,也不拱手拜见,只是迅速整了整自己的官服,继而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苏恒,沉默。
看红色官服,应该是新来的自己的副手。
苏恒不自然地笑笑,刚才的事莫非他看到了么?
少年继续不眨眼睛地盯着看。
后院里,尽是一树树如雪的梨花。微风乍起,少年看到,一片片梨花瓣飘落在一个恍似仙人的男子的淡蓝绫衫的肩头。
仙人般的男子笑了,笑得眼波悠悠,风吹过他的发丝,苍白的绝美面容上染过些许红晕,像是桃花扇底的风抚过一般。
他在看自己的废腿么?还是看自己身下厚厚的软垫?抑或是,刚出宫门失禁了留下什么痕迹了么?苏恒依旧风度良好地微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被他看穿了。
“这位大人可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凌霄凌大人么?不才是兵部的尚书苏恒…”苏恒笑说。
“是我。我认识你。”
你认识我?苏恒听帝王莘说过,这个凌霄是镇国公凌远游将军的儿子,今年年方十八,从小在别处练武。
少年面对上司,也不拱手行礼,见彦生推着苏恒走近了,转到苏恒身后,对彦生说:“我来。”说完,便去把苏恒轮椅的把手。
苏恒眉头一紧。彦生急忙拦阻道:“这位大人,还是我来吧,苏大人不喜欢别人动他的轮椅。”
少年一双冷冰冰的俊目,狠狠地剜了彦生一眼:“那为什么皇帝可以?”
一句话听得彦生目瞪口呆——紫魆国有谁不知道苏恒和当朝皇帝的关系!
苏恒一张白皙的脸由微红涨得通红,却还是保持住了镇静,也不去侧头看这个古怪的英俊少年,只是笑道:“凌大人,莫非苏某的轮椅上有什么新鲜物不成?”
“有你。”凌霄答。
苏恒一愣,又立刻反应过来,道:“各位大人都在厅内等着呢。你刚来就与我这个残废上级走那么近,当心别人说你的闲话,快先进去吧。我的马刚受了惊,我先帮他看看。”
凌霄便走到马车前,马夫一见这个瘦高少年,便大叫起来:“是你!刚才你的马差点…”
马夫见凌霄是个三品官员,也不好多说什么,凌霄自己开口了:“早上睡过了,怕迟到,骑马快了些。”
凌霄说完,自己有些惭愧,兀自进了厅里,彦生推着苏恒慢慢移进厅里,苏恒启唇,绽出一个款款的笑,“各位大人,苏某来迟了,向各位赔罪了。”
众人忙起身。一阵寒暄,介绍了新来的凌霄之后,苏恒望着这个冷酷少年,轻轻说了句:“凌大人,请跟我来,我要详细说明一下你的职责。”
凌霄便随苏恒进了一间内室,内室里有一张软躺椅,彦生要抱苏恒躺下,苏恒阻止道:“彦生,不用,我和凌大人谈些正事,你去念书吧,一个时辰之后,你进来接我好么?”
彦生迟疑了一下,点头推门而出,回身将门带紧。
苏恒见屋里没有第三人,便笑道:“凌大人,你搬个椅子坐在苏某身边,靠近些。我说的话,不方便大声讲。”
凌霄便搬一个小圆椅坐到他身边,问:“彦生是什么职务?我要接替他,照顾你。”
苏恒又是一愣,道:“他是我一个旧部的遗孤,七岁之后一直随我到现在,我也算他的叔叔或是大哥了,是我的亲人。”
“我也要做你的亲人!”凌霄满眼的固执,紧紧抱住苏恒没有知觉的双臂。
苏恒苦笑。
苏恒记得,父亲未战死沙场之前,自己九岁的时候,曾随父亲到凌府看凌霄抓周,一周岁的小孩子爱上自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凌霄,我现在是你的上司,我命令你把手拿开!你父亲乃是驰骋疆场的英雄,莫非你想做一个轻薄残废的淫棍?”
苏恒美目一瞪,流萤的眸子散发着说不出的动人之色,却又带着伤惘,凌霄看痴了。
“放手!”苏恒再说一次,声音不大,却不容抗拒。
凌霄痴望着苏恒。轻轻将手松开。
“我要治好你。”凌霄说。
幽幽凝望着自己思慕了多年的妙人,想安慰他,因为嘴拙,凌霄却不知道说什么,为了苏恒,他一年多以来一直在寻访名医,前几日,刚拿剑指着脖子架回一个白胡子的山里老郎中,一直住在凌府上。
治好?苏恒倒是怀着希望,每日被针扎成刺猬,莘将整个温泉泡了名贵药材给他治疗,脖颈以下,始终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恒深呼吸一口,耐着性子道:“凌霄,我现在和你谈国家大事,有项很重要的任务…”
话音刚落,凌霄道:“你答应治病,我就接受任务。”
苏恒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笑,继续稳住情绪,绽开一个从容的笑,道:“凌大人,我现在交给你的任务关乎国家安危,你若当这是集市上的交易,那么这个人选苏某也会考虑下是否改易他人了。”
“那你也得治病。”凌霄丝毫不肯退步。
苏恒笑了,突然觉得,这个霸道的英俊少年,竟与那个几乎是软禁了自己三年的帝王,那么相似。
深宫之内的帝王,如今却在作甚?
秾艳阁里,尽是一股奢靡浮华之气。
酒香、纵欲过后的气息,焚燃的香烟及异国而来的熏香,交织混杂在一起,将这享乐的佳境笼得密不透风。
已近午时,硕大的床榻之上,两个人通身□的人,依旧是酣睡如潮。
昨晚,莘将苏恒送回水渠轩之后,再度与蓝刍送来的美女丝尘彻夜笙歌。
帝王从此不早朝。
忽地,怀中的香软之躯一动,美人丰腴的双峰触动着帝王健壮的胸膛,帝王只觉得身体某个部位即刻间火热起来,睁开眼睛,胳膊一动,怀中的美人轻轻嘤了一声,帝王立刻翻身,扑了上去…
又是一阵翻云覆雨,帝王莘一开始在心中轻唤着恒的名字,后来直接呼喊着身下美人的名字,完事之后,方才想起今天还有及其重大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皇上,您干嘛这么急匆匆的,臣妾让您讨厌了么?”
丝尘娇滴滴地挽着帝王莘的胳膊,将娇软无力的身躯贴在莘的后背一阵轻晃。
莘一时找不到其他借口,便说:“苏恒这几天病得很厉害,我得去看看。”说完,便整好衣冠推门而去,气得外国来的美人直跺脚。
莘坐上龙撵,自然不是去水渠轩看苏恒,而是和苏恒一样,径直从后门进了兵部大院,也不声张,穿过一排梨树下,见恒的侍者彦生正抱一本书津津有味地小声读着,不由升起一阵火气——半月没去恒那里,恒的两腿间依旧没有一丝毛发,朕不在,谁让这个小混蛋给他剃掉的!
“彦生,朕有一把折扇落在水渠轩,你速速取过来,风大,你顺便帮恒带一条薄毯。”
帝王莘命令道。
“是,皇上。”彦生便让车夫驾了马车赶紧回皇宫取扇。
这边莘自己悄悄走近大厅,只想听听这帮臣子们谈些什么,兀自在外面不出声。

第四章

再说苏恒,正在院里的一间屋子和固执少年凌霄密谈,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不见彦生进屋,苏恒本来近日身子就十分虚弱,加上全身没有知觉,一双腿已开始微微痉挛起来。
“你怎么了!”凌霄紧张地将一双修长白净的大手搭在苏恒微微抽搐的腿上。
苏恒勉强一笑:“没事,劳凌大人速将我弟弟彦生叫进来。”
凌霄便立刻出屋寻了一圈,却见后院的马车已无影无踪,树下也不见彦生瘦小的身影。这凌霄本是九尺有余的身材,满兵部大院晃了一圈十分惹眼,迅速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想起老郎中说过瘫痪的病人不能久坐,一旦痉挛了必须给他按摩,凌霄没找到彦生,便急忙奔回屋里,探下身,一手穿过苏恒的腋窝,一手横过苏恒的双膝。
“他不在。”凌霄说。
“凌霄,不麻烦你!”苏恒拒绝道。他知道,痉挛过后,必是失禁。
说话间,凌霄已起身,将苏恒小心翼翼地抱起。低头,凌霄感觉到苏恒温热的呼吸,一阵惊喜,怀中云一般的妙人却颤抖着,一缕发丝垂过眉眼,再看他的腿,竟抖得像筛糠一般。
凌霄轻轻地将苏恒的头搁置到躺椅上,再将他的身子放平,手经过他淡蓝长袍的大腿处,只觉得手上一阵湿热。
“可以了,请凌大人进前厅处理公务,苏某累了。”苏恒羞赧地瞪了他一眼道。
凌霄一愣,“不要紧,会治好的。”
凌霄说着,突然想起苏恒湿着会不舒服,便去撂他的蓝袍。
“放手!”苏恒肩膀有些抖,怒斥道。
凌霄承认,他不是彦生那个十五岁的孩子,这个身体,业已期许了多少年。
初次见面时,(凌霄自己认为是初次),那一湖的潋滟让他惦年了多年。那人,翩翩而来,微微一笑,笑起一湖的清风,惊起整个湖上的青莲…
十里湖光载酒,青帘低映白萍洲。
“放肆!什么人你也敢碰!”
忽地,心中的青色小苞还在轻曳,一声震耳欲聋的浑厚声音却让他回到现实中来。
一转身,一个结实的黑拳直扑上脸,凌霄白净的左颊迅速印上一朵青花。
凌霄抬眼,见这人八尺余的身高,健硕而威猛,一副黑熊般的肤色,一双霸道的剑眉大眼,连英挺的高鼻梁都昭示着他的面南朝北的尊贵帝王身份。
凌霄不傻,一看便知道这是当今皇上,也未辩解,只听皇帝振臂一挥,一声令下:“来人,给我押入天牢!”
卧在躺椅上的苏恒颀长的脖颈一擎,急忙道:“皇上且慢,此乃误会!”
帝王莘见苏恒的长袍下摆已被撂上一半,赶紧给他放下来,一张黑脸涨得通红:“住口!此乃欺君!”再见苏恒腿不停的抖着,莘知自己是错怪,却不便收回成命,更有一事让他无法想通:为什么那个小子一句都不辩解!
莘于是逼视着这倔强少年,凌霄默然。
苏恒与黑熊一样的皇帝的确相爱,说自己是欺君,倒也不为过。只是,自己既没强行施暴与他,追求自己爱的人,难道有错么!
凌霄暗暗地想着,恨恨地瞪了莘一眼。
君无戏言,莘眼看着一双红衣侍卫将瘦高纤细的凌霄双臂押起而不语,却见凌霄双臂轻轻一甩,两个侍卫趔趄,兵械甩出,几要倒地。
“我自己走。”凌霄一双俊美的冰眼左右各瞪了两个侍卫一眼,冷酷地说。
苏恒见莘默默帮自己按摩双腿,似乎对仓促抓人有悔意而不方便当场收回成命,自己却想出一个法子来,刚要开口,一张柔软的唇被霸道的帝王堵上,苏恒忍不住将头一侧,睫毛轻轻垂在眼睑之下。
莘忍不住将这张苍白却如明珠般的脸双手捧住,醋意浓浓地道:“好你个美人苏。”
霸道的吻若潮水涌上,莘兽欲大开似地攫开恒的银牙,描摹着他略带药气却依旧可口的唇。
恒勾起唇角,轻咬口中那霸道的蟒蛇,莘越演越烈,手也忍不住游走开来,恒于是狠咬一口,莘的手亦是探到一股湿热,于是放开恒,去寻漆盒里的熏着柠檬和百合香混合的雪白,奇怪的是,今日给他更换素日最让他羞耻的什物,他也比平时坦然了些。
更换完毕,苏恒道:“微臣是皇上的臣子,不是男宠,在微臣的地盘,皇上自重。”
莘刚要说什么,只见苏恒启齿微笑:“既然已将他关押,皇上先关他三日,之后准他戴罪立功。以他的个性,想必会知恩图报。”
莘瞪了他一眼:“你倒挺了解他么?”
苏恒自信一笑:“皇上既然让臣在这个位子上,微臣身子瘫痪了,眼睛倒还好用呢。”
窗外,忽有一阵燕子唧唧呢喃。
望着恒闪亮的贝齿,莘心下打了个问号:什么事让恒今天笑得这么灿烂?
许是那个不经意的吻,许是今日见了春意盎然的宫外天,许是凌霄那句“我要治好你”,总之,苏恒只觉得心中几年来的沉痼冰雪烧稍见消融。
改日,该让彦生陪着回一趟侯府才是。后院的桃花,想是也即将盛绽了。
说道彦生,苏恒忍不住问莘:“皇上见过彦生么?”
帝王莘轻轻一哼,道:“风还是有些凉,我让他给你回去带一条薄毯了。”
再说彦生,急匆匆地赶回水渠轩,将轩里从里到外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一把折扇,十分纳罕,想来想去,只剩每天都要更换被单的软榻没有找过。
一边想着,彦生还是去收拾苏恒那张十分干净整洁的软榻,将绫子面白底淡蓝花的被子慢慢折开,没有发现什么,却听一声娇滴滴都软语留蜜般滑进耳朵里:“这位小哥哥,可是苏大人的弟弟彦生么?”
彦生放下手中的被子,见一个外着粉红纱衣,内穿鹅黄抹胸长裙的女子婷婷袅袅走来,知道是皇帝的新宠柳妃丝尘,急忙单腿一跪道:“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小哥哥快快请起。”
一股异香越来越近,一双莹润酥软的小手慢慢地挨上彦生的手,彦生急忙将手挪开,起身,满脸通红地道:“谢娘娘,娘娘是来找苏大人的么?苏大人不在。”
“没关系,谁在还不一样呢,嗯?”
丝尘柔柔地说着,边将自己丰腴的酥胸往彦生身上贴,彦生吓得忙躲到一边,只听丝尘娇嗲地凑上前道:“都听人说美人苏风采像神人一般,如今见他的弟弟,竟也是这般人才,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呀!”
彦生一着急,甩开丝尘撒腿就跑,急急地冲出苏恒的卧房,丝尘扫了苏恒的软榻一眼,轻轻地冲着外头喊:“彦生小哥哥,不要躲啊!”
见彦生已拔腿逃往正厅,丝尘急忙将自己备好的东西迅速掖在软榻的被褥之下,一面整整自己的云鬓,刻意掩饰住自己眉梢上的喜悦,恣意地一甩轻纱长袖,娉婷地迈起三寸金莲回到自己的如眉馆之内。
回来说此时的兵部小屋。
“风凉。”苏恒默念,眼前闪过宫墙外因风招摇的翠玉明柳,不由勾起嘴角,眉梢泛起一丝浅笑。
他在笑什么?好久没见他笑得那么美了。眉宇间的儒雅风流尽显,一双美目清波渺渺,眉梢处,尽是悠远的云外长天。
莘忽觉,他的恒与他竟是那么远。
莘忍不住心里发慌,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占有欲,在他的胸中扑张开来,于是,一把抱起苏恒轻飘飘的身子,道:“恒,你累了,这些报文一会让彦生给你带回轩里,你随朕的龙撵一起回去吧。”
苏恒唇角的弧度微扬,轻笑道:“皇上此言差矣。刚将凌霄打入天牢,如今微臣又乘龙撵回宫,人家怎么看你这个天子,又怎么看我这个右仆射(丞相)兼兵部尚书?”
莘低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恒,哼了一声——潜意识里,明明知道他这么说只不过不想被当做男宠,却忍不住不折服于这句话之下。
——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当年那个风流蕴藉可战群儒又可纵横沙场的美人苏却恍惚间又回到从前,那么睿智,那么洒脱,洒脱到自己根本难以驾驭。
战场,他怕是再也上不得,眼下,他的那份倜傥劲儿再度泛滥,究竟,是为彦生?还是刚才的凌霄?
一股无明火忽忽涌上,莘俯瞰着恒,以完全征服的姿态将恒放于躺椅之上。苏恒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便不语,心下开始为自己想开脱的词句,却见莘已将自己迎面抱至他的腿上撩开淡蓝色的裙袍,一甩自己的下摆,抽出已然坚 挺的火热,往那向往许久的地方,横冲而入,瞬间,恒的那处盛开了一片鲜红。
随着视线的起伏,苏恒依然微笑,一双珍珠般的明眸却闪烁出寒冰之色:“皇上,您一定要这样对待一个为君为国倾尽所有的忠臣么?天下人该怎么看您呢?”
一股恐慌式的占有欲已将莘所有的理智取代,莘继续抽|送着,开始微微喘息:“天下人岂会知道这事?更何况,这是朕的家事!”
“彦生马上会来的。”苏恒冷笑道。
话刚说完,只听吱呀一声,门已被打开,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手抱一条白鹅绒毯的、双眼睁得铜铃一般大的彦生。
彦生见此状况,不由脸涨得又红又绿,怔在那里,一时间呆住了。不是没见过苏恒的身体。小时候,彦生不喜欢洗澡,苏恒曾经恶作剧地一把将他按进自己的大木桶里,强行洗这只瘦脏猴子,彦生清晰记得自己也遮遮掩掩的偷看过苏恒,那时的苏恒那处还是粉红色,十分可爱。后来,彦生也由小孩子长成小小少年,再到后来苏恒受伤,天天为他擦身体,再次见到那里,已然是成熟的紫红。自己也已能抱动他,然而,多少次了,彦生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对那个身躯神往如潮。
或许是刚才被宫妃戏耍一番开了窍,或许是自己的确长大了,彦生瞪着一双大眼睛,只觉得,自己正在茁壮,在发芽。
"原来,是这样的."
彦生喃喃地道。
“退下!”
莘怒喝一声,并没有一丝躲闪,也未有一丝羞惭,只有一股霸道。
彦生一机灵,却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下:“皇上,苏大人有病在身…”
莘方才想起,昨日他的恒才吐过血。
再看恒那双冷冰的眸子和那勾起的唇角,好看的唇是淡色的,一惯的暖里已夹带着些许凉意,似乎连多年的感情也像他的唇色一样渐渐成了淡色,好看的脸更是煞白,莘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身体迅速冷却,不由退身出来,轻轻将恒放在躺椅上,像是道歉一般道:“明明有病,怎么还要亲自前来,宫里不能处理公务?太医不是还要给你针灸么?”
苏恒冷笑道:“病是在宫里闷出来的,没什么大碍。明君有恳臣,倘若皇上是勤政亲民之君,臣的残破之躯灰飞烟灭也再所不辞。”
莘面部肌肉一动,站起身:“有什么大事朕再召集你们几个商议就是。”说完,便迈开健步,退出了这间屋子,起驾回永昭宫,开始处理多日没动的奏折。
一句话,让荒废朝政半月的莘突然反省起自己的荒唐,加上多日来奏折积攒成山,莘慢慢地批示,一时间,竟忘记了新宠旧爱,直到傍晚,依旧没有歇下,兴庆宫里如眉馆中的柳丝尘,却已是热锅上的蚂蚁。

第五章

莘面部肌肉一动,站起身:“有什么大事朕再召集你们几个商议就是。”说完,便迈开健步,起驾回永昭宫,开始处理多日没动的奏折,加上多日来奏折积攒成山,莘慢慢地批示,一时间,竟忘记了新宠旧爱,直到傍晚,依旧没有歇下,兴庆宫里如眉馆中的柳丝尘,却已是热锅上的蚂蚁。
“皇帝可是去水渠轩伺候那个手脚都不能动的美人苏了?”
柳丝尘手里的梨花被撕的一片一片粉碎,心下忽燃起的一阵妒火烧得她粉脸红扑扑的:如果皇上不来,自己精心编出的一场好戏岂不是白废了?
“娘娘,您要的烤香猪、风干鹿脯子、鸡髓笋汤和糟鸭掌信等御膳房已经做好了,令还备了奶油玉米小花卷、枸杞百合粥,就等皇上临幸如眉馆了。”
柳妃冷笑一声,却见莘的小太监前来禀报说皇帝今晚有事,不来了。
“多谢公公,丝尘知道了,来,小嫒,快拿一锭金子给公公打酒吃。”
丝尘轻轻一回礼,吩咐自己的丫鬟道。
“不不不!使不得!”
且说那小太监急忙摆手——不是没受过后妃们的恩泽,这么大方的倒是头一次。
柳妃嫣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糯米牙:“莫非公公是嫌弃丝尘不成?”
那小太监抬头望柳妃一眼,果然是柳叶为眉,眼如水杏,唇如滴露花瓣,满脸的妩媚风情,让人望之陶醉,见不好拒绝,只得拿了赏退下。
再说那柳妃,对铜镜,理云鬓,精心补了妆,又在镜前左右舞弄了一番水蛇腰,方才命人将食物一并盖好了,随自己送去水渠轩。
此时的水渠轩里,彦生正在帮苏恒沐浴,打算沐浴过后,去天牢里探望白日里那个冷酷的小子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