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游似乎真的有些累,满眼的倦意,胜男看了他一眼,忽然就想起刚才那个中年人的话,忍不住问起来:“姐夫,刚才来的那个男人是谁啊?他说的美人计是什么?”
梁少游一听,似乎更累了,扶着床坐下,点起一支香烟。
“病房不让抽烟!”胜男想夺下,梁少游却轻轻拿住胜男的手。
很大的一只手,白,骨节大,指甲剪得很短,手掌暖融融的。美琳的手指也很长,却和她的这种中性化的手指截然不同。
胜男望着梁少游一副艺术家手,一愣,迅速抽出来。
梁少游深吸一口,烟雾从鼻间长长滴冒出,像是烟雾弹散开了似的。
“姐夫,我刚才的问题,能回答我么?”胜男稍微抬起头问。
梁少游也不答,再狠吸一口。
胜男就这样,站在床的旁边,不眨眼地望着姐夫。
直到梁少游一支烟吸完。
“好吧,我问你,姐夫,我姐姐是怎么死的!”胜男再也忍不住了。
“男男,是我间接害死你姐姐的。”梁少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走调。
胜男一听,也没激动,只是望着梁少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姐夫,你开玩笑的,是么?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单身,你没有忘记我姐姐,是么?”
梁少游再点起一支香烟:“我一直没忘记她,可是,这件事我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胜男忽然想起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脑间冒出:“难道是你让我姐姐去勾引他的!”
梁少游摇头:“当然不是。”
“那个沈清斌要和你解约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事,是么!”
胜男一把抄起梁少游背后的枕头,冲着梁少游的脑袋狠狠砸了一记,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湿了大片。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么!”胜男大声问。
“我也想知道。”梁少游看一眼胜男,再吸一口烟。
“我恨你!”
胜男狠狠踢一脚凳子,冲出病房,冲出医院,站在站点等公交的时候,一张脸不知已挂了多少层泪幌子。
“胜男,看姐夫给你带的什么?你最喜欢吃的牛肉干和果跳跳糖!”胜男眼前闪过自己小时候那个青春飞扬的姐夫帅气无敌的笑容。
“胜男,你如果考上XX大,姐夫给你奖学金。”
“胜男,专业一定要自己选,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胜男,我支持你来京。”
。。。。。。
胜男想起一次次电话通话。
“男男,姐的婚纱漂亮么?“
胜男想起美琳结婚当天时的满脸的红霞。
一直以来,胜男一直以为,只有美琳这样的女孩子才配的上自己的姐夫,美琳却这样没了,走得匆忙。
胜男只觉得胸口压抑得像是肝脏裂掉了,又像是岔气了,总之,疼得她眼泪止不住了。
这一天,公交不知怎么就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胜男先是捂着嘴,后来干脆捂脸蹲下,最后,压抑着哭声,呜咽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忽然,有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胜男哭得鼻涕眼泪连成一大片,懒得理这人,继续埋头掉眼泪。
“起来,别在这里哭。”那一阵让人寒意四起的声音又传来。
“管你什么事!国家有法律不让在公共场合哭么!”胜男嗖地站起来,说完之后,捂着脸继续哭。
“我是警察。你怎么了!”那人继续问。
“你是警察就是去抓坏人的,我又没偷又没抢,你要不要抓我啊!”胜男说着,只见一张纸巾递过来,一把拽过,胡乱擦一把脸,“谢谢。”
那人的话依旧简洁到像被甩干机甩过似的:“谁欺负你了?要报案么?”
胜男忍住眼泪,瞧一眼这个男人,差不多和姐夫一样高,却更清瘦些,白净脸,细长的丹凤眼,上穿白衬衣,下穿一条工装裤,原来是个没穿警服的警察。
胜男想起梁少游的那句话:“男男,是我害死你姐姐的。”
“警察先生!我。。。。。。”
胜男想说请帮忙调查我姐的死因,可是,当年的事实证明,那只是意外车祸。
“我。。。。。。”
胜男突然想起梁少游的身体状况,竟一时噎住了。
“说,我带你回去做笔录。“那个警察说。
“这个。。。。。。。我可以过几天再报案不?“胜男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竟止住了。
年轻的警察狠狠剜了胜男一眼:“你到底报不报?你以为没有时效么?”
胜男是学医的,并不懂法律:“这个。。。。。。就等几天,不会耽误吧?”
警察一张冰山脸越来越冷:“为什么!”
“因为,我怕牵扯到一个人,他正在生病。。。。。。。他和这个案子有关,但肯定不是他做的。。。。。。”胜男再抹一把鼻子,朝医院的方向望去。
“无聊。”
那警察不屑地道,说完,继续问:“什么案子?”
胜男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抓抓后脑勺:“车祸。。。七年前的车祸。。。。。。”
那个警察一听,狠狠瞪了胜男一眼,停顿了片刻,问道:“有证据么?”
“没,没有,”胜男想起美琳,鼻子突然又一酸。
“日期你还记得么?”那警察问。
“2003年4月28日。”胜男说的时候,心又揪了一下。
那警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碳素笔,揭开笔帽,迅速在自己的手上写下这个号码。
“你的手机号。”警察头也不抬地望着自己的手,继续问。
“138,,,,,,,,。”胜男迟疑了片刻,小声说。
“你可以走了,大街上哭,难看死了。”那警察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第七章
胜男肿着一张被泪泡厚了好几层的脸,继续等公交。
被一帮人挤上公交的那一刹那,她才想起,许久没有掉眼泪了。
哭多了,终于记得,原来,眼泪流多了会让人脱力。可正如那个纨绔子弟所说,她是金刚妹,她不怕脱力,她一路公交,跌跌撞撞地回到琳琅苑自己的暂居处——美琳和梁少游昔日的爱巢,迅速打开大衣柜,把自己少数的几件夏天乃至冬天的衣服统统打包,收拾进一个箱子里,提起来就往歪冲,冲到门口时,脚步却止住了。
穿着板鞋的脚下,似乎有千斤重,胜男想抬脚,却大脑一片空白,出不去了。
我能去哪里。
胜男见过自己住处附近一家不大的旅店,用横幅上书:“特价房138元,送两餐。”也就是说,去小酒店住一晚上,至少也得130多块。工作尚且没有着落,毕业后只发了一个月的工资1500块,维持了近一个半月,的开销已被自己省花却花了大半。。。。。。
胜男心下一沉,她想脱离开梁少游,方才发现,她无处可归。
要去北京的五环外甚至六环去住么?要承担房租、水电、煤气钱甚至网费么?胜男打开自己的钱包,数了数,加上姐夫给的,一共只剩下六百多块。
胜男问过自己的同学,即便去通州租最便宜的一间平房,大约也得五百块,胜男想着想着,手一松,旅行箱失去重心,歪倒在她腿上,她苦笑一声,慢慢扶起旅行箱,默默地将冬天的衣服、夏天的衣服一件件回到原处,撅嘴咬牙:“梁少游,我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
三个月后。
真的。。。。。。要穿成这样么?
胜男用一双男孩子般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手中质地并不细致的白衣黑裙。一边摸索着,脖间便汗涔涔的了。
短袖衬衣是纯白色,普通布料,胸前系了个足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白蝴蝶结,这倒无所谓,关键是——裙是黑色绸质,她再单纯,也知道是性感的颜色和质地,而且,将裙子在腰腿间比划了一下,裙子太短,足足露出大半个大腿!
胜男深呼吸一口,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琳琅苑附近的菜市场买菜时候的场景。
不知不觉已是秋天了。路过嘈杂的菜市场时,路过一个巴掌大的店面,胜男不经意一望,广告牌上上书“绮梦美发厅”。说是美发,没有看见店里有一件美发的器械,却见两个抹得小脸又红又白的女孩子坐在店门口的沙发上,翘着穿着黑丝袜的腿,裙子,也没比自己的短多少。。。。。。。
胜男苦笑,顺手将黑裙塞进员工用的带锁铁箱里。
许久未穿裙子了,从父亲去世的第二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胜男盯着更衣室长镜中的自己:一头蓬松短发,一双干净的大眼睛是双眼皮,眼皮的纹路像是刀割的伤痕一般,脸上因最近吃多了泡面,新增了几粒色斑,脖颈颀长,白T恤,七分牛仔裤,一双白袜白帆布鞋在早上不知是挤公交还是换地铁的时候被踩了几块黑脚印,脚印的纹路灰突突的,像是晴天里莫名冒出的团团乌云。
“哎呦?这是新来的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尖细鞋跟声伴着尖细高亢的女声交织而来:“长得不错嘛,老严也真是,不就是宠物店么,到底是卖狗还是卖美女啊?”
胜男抬起头,从这个穿橘红T恤和正装短裙高跟鞋的女人眼中看到了不容置辩的敌意,虽然她带着厚厚的眼镜。
胜男急忙转过身,冲着这尖声女努力微笑:“你好。“
说话的女人皮肤黝黑程度不亚于古天乐,黑里似乎还泛着一层油光,戴一副款式并不新颖的金属眼镜,牙色像巧克力的色泽。
胜男一边打量着,只见这女人冷哼一声,下巴一扬,边脱上衣边说:“店长和我说了你今天来上班,我是这里的销售经理农秀艳,你的领导,以后跟着我吧。“
说完之后,那农秀艳彷佛想起来什么,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突然就凝聚起一道雪亮的光,只见她将刚脱下来的橘红色T恤擎起,几乎要放到胜男的脸上:“对了,你看我的T恤衫漂亮不?意大利品牌的,四百多块钱呢!”
胜男后退几步,背后忽然就冒出一大滩冷汗。再看一眼那件T恤,与二十块钱的衣服没什么区别吧。。。。。。
胜男翕动着嘴唇,停顿了几秒钟,强烈抑制住自己说实话的**,点点头:“挺好。”
“好就加油,争取也买得起。”农秀艳下巴一扬。
胜男望着自己的帆布背包,突然就有一种背包走人的冲动。
正在这时候,农秀艳用那双同样尖细的黑手指比划着胜男的七分牛仔裤,怪声怪调地说:“哎呦,怎么还不换裙子?你难不成想这样上班?不适合做这份工作的话,我们换人?”
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胜男忽然心下一紧,三个月来的工作场景历历如现。
胜男的第一个工作是药店的柜台销售员,这与她的大学专业联系极为密切——她大学五年学医,主修临床。学医,毫无疑问最大的出路便是考研甚至读博。一场意外的家庭变故,却让她不得不从年初就开始找四处发简历。想进医院是天方夜谭,要么,唯一能做的便是销售员。胜男不是没尝试过跨专业求职,一次次去菜市场还拥挤的人才市场蒸“桑拿”,有幸用人单位盯着她的脸涎笑几声,再一看她的简历,笑脸不是马上耷拉下来,便是定格住了:“学医的啊。。。。。。。”
胜男的第一个工作中止于老板朋友的女儿的加入。于是,哪管她是大学五年的专业学习而那个女孩仅是中专,无论她多么兢兢业业而那个女孩上班总讲电话,她还是被老板请了去。头发有些“地中海”的老板翘着二郎腿,用不沾阳春水的细白“文人”手甩出一堆单子,“语重心长”地说:“小卓啊,我看了看你的销售记录:牛黄解毒片、阿莫西林、头孢氨苄、氟哌酸。。。。。。你给顾客推荐的药品多是非常便宜的,这直接给我们店造成了损失,这不好啊!“
胜男低着头,用牙齿咬下一块干裂的唇皮,不甘地解释道:“对不起,我看那些人也怪不容易的,就没忍心推销贵的药。。。。。。”
“你不忍心他们,谁忍心咱们?咱们就不用吃饭了么?你们的工资从哪来?咱店每个月的房租用什么交?”老板开始用斯文的“文人”手指轻轻敲桌子。
“那也得在顾客的承受范围吧。”胜男低着头,小声说。
老板放下二郎腿,面无表情,郑重宣布:“我想,不适合做这份工作,我这就通知财务,让他给你发这个月的工资。“
胜男的第二个工作是一家企业的行政助理。当肠肥脑满的老板将又粗又肥的咸猪手伸进她的T恤里、整个人被她狠狠抛出去时,老板呲牙咧嘴地扶着腰爬起来,也如是冷笑:“姑娘哎,你还是去练柔道吧,你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
胜男不是没有想过要联系梁少游。
无数次面试被拒,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宿舍,每次打电话,号码拨出去之后,却又在没接通之前迅速挂掉。
虽然那个一脸冷冰的警察告诉自己,车祸确实是一个醉酒后驾驶的司机造成的,甚至是一个外地的过路司机,相关的可能性不大,可是,胜男再也没去找过他。
梁少游不是没打过电话,甚至用信封塞几千块掖在胜男的门口,胜男啃着泡面,按照梁少游的公司地址,原封退回。
梁少游何尝没发胜男过短信。
“胜男,有家医学出版社正在招人,你要去面试么?”
“胜男,要不要到我公司来呢,你大学的时候在杂志和校刊发表的东西寄给我之后,我还收着,来这边吧。”
“胜男,有好好吃东西么?”
“胜男,有困难就告诉我。”
。。。。。。
胜男每每看完,第一时间删掉,却怅然摸着自己磨得发花的手机屏幕发怔。继而,将手机屏幕上的屏保删掉了——美琳和梁少游的结婚照。
梁少游也曾在胜男的楼下出现过,像上次胜男半背半扶他去医院时的那次一样,抬眼望着楼上的灯光,然后,一支接一支吸烟,一包烟燃尽,驱车离开。
他不知道,有个人呆呆趴在窗前,望着她熟悉的车型,用手指头在窗玻璃上一笔笔描摹某人的头部线条,画了一遍又一遍。
第八章(上)
宠物店的销售员的工作似乎不错:管午饭,有宿舍,一个月一千块的工资。毕业一个月之后,胜男接到录用电话时,随手将一本医学课本往空中一扔,手舞足蹈,大吼大叫着在卧室房间内跳起了恰恰舞。。。。。。。。。
“发什么愣呀,让你卖狗又不是卖身,穿裙子怎么了?又没让你穿比基尼!”农秀艳满脸的不屑,她瞪一眼这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女孩子,她不知道,一年前长发及腰的胜男曾对头发和裙子做过一个何发狠的誓言。
“没创出一番事业之前,我坚决不留长发、穿裙子!”
一年前,胜男紧紧攥着父亲的黑白相框努力望着天花板低吼。相片中的父亲清秀儒雅依旧,清瘦依旧,眉头轻敛,像是远在唐朝时候带着书童皱眉咳血的多病诗人。
一年后,胜男闭上眼睛,一遍遍安慰自己:“酒店的服务员还要穿旗袍,他们露得比我还多,还要低胸,我比他们好,我比他们好,何况,穿裙子也是为了工作。。。。。。”
半分钟之后,胜男像剥掉扇贝壳一样拖下自己的七分裤,换上短裙,跟在上司农秀艳的背后,亦步亦趋地走出二楼的更衣室。
大腿凉丝丝的,店内的空调开得很大,凉风不断地望她的裙子里灌。
一年前医院毫无生气的白一遍遍在胜男脑海里激越着,父亲面无一丝血色的睡容、母亲空洞而六神无主的泪眼。。。。。。胜男咬咬唇,打量着店里的精心布局的宠物模型架和货架两旁绿油油的伞盖般盆栽芭蕉树,不敢低头看自己的腿。
“吱呀”一声,
一楼的店门被轻轻推开。
“欢迎光临!”
胜男鼓起勇气,微笑着对推门而入的人说。
“啊!”
胜男望着那个抱着狗进来的人,登时混身上下起了冷汗。
“怎么了!你见鬼了么!”农秀艳望着胜男,奇怪地问。
“都不如见鬼。。。。”胜男只想找个缝钻到地底下。
“怎么了!你见鬼了么!”农秀艳望着胜男,奇怪地问。
“都不如见鬼。。。。”胜男回答。
“金刚妹!哈哈哈!真有缘啊!怎么你来这里工作了!?”那人已经抱着狗上了楼梯。
胜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哎,都好几个月不见了,怎么你的胸还是那么小啊!人也更瘦了!不过大腿还是挺长的!”那人一脸亢奋地跑到胜男面前。
胜男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哎呦,胜男,你怎么会认识陈家琪啊?”农秀艳一脸的不可思议状。
“秀艳姐,我家巴顿牙疼!”陈家琪指指他的狗嘴巴。
“哎呦,没事没事,快让我们家的医生去给看看!”农秀艳亲自去抱狗。
“不用!”
陈家琪使劲搂着:“你抱不动它!它也不肯让别人抱!”
胜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位爷与其说是抱着狗,都不如说是用一身蛮力将大狗挟制住了。
“胜男,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家琪倒杯水啊?”农秀艳看一眼胜男,本来满眼的热情,全成了刀子。
”不用!我喝可乐!“那陈家琪说:
“对了,金刚妹,你怎么最近不去买菜了!不会是被人包养了,用不着去买菜了吧?”陈家琪上下打量着胜男。
“陈家琪,你狗嘴吐不出象牙!”胜男大骂。
陈家琪也不恼,“你嘴里吐得出的话,给我家巴顿按上吧!“
“陈家琪!“胜男终于知道什么叫秀才遇到兵。
“胜男,这是怎么对顾客的?家琪可是我们的老主顾了!“农秀艳开始阻止。
“你叫胜男啊?”陈家琪仔细琢磨着:“就是纯爷们和铁血真汉子的意思呗?”
胜男突然就想起:“对了,你不是叫陈龙么?“
“当然!我就是叫陈龙!有个拍三级片的香港女人叫啥不好,偏偏叫麦家琪,那帮哥们总丫的拿这个取笑我,我就改名字了!“
胜男听得哭笑不得。
“胜男你帮我抱巴顿!“陈家琪将巴顿送过来。
那只哈士奇虽满眼的威风凛凛,胜男倒也不怕,只是——
“干嘛我给你抱!“突然间,胜男一种自卑心理开始发作。
“因为你是金刚妹啊,哈哈哈!别的女人抱不动,你还抱不动呢!让你抱是你的幸运啦,我没怕你把它打残了就不错了!“陈家琪正说着,胜男也不去接,哈士奇从陈家琪身上跳下,飞速跑进诊断室。
“哈!它都认路了!“陈家琪赶紧跟上去。
威风凛凛的哈士奇果然不同寻常,拔牙的时候,居然忍着痛不哼半声,拔牙之后,居然去楼下找看家狗玩去了,剩下陈家琪坐在一旁,不断跟胜男找话题。
“胜男,你的胸罩太紧了,下次穿宽松一点的吧,当心得乳腺癌。“
“胜男,你怎么不留长头发啊?你究竟是不是蕾丝啊?(女同性恋)”
“胜男,你看的那个人病好了吧?”
不说这个胜男倒也能忍,一听这个人,胜男眼圈忽然一红。
“啊?怎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人死不能复生。。。。。。“
(下)
(下)
胜男再也忍不了了,转身,去洗手间,剩下陈家琪依旧在自话自说:“真是的,别不爱听啊,都是为你好!你这个白痴女人!”
。。。。。。
整个一上午,店里并没有来其他顾客,除了一个买狗粮的和一个买狗玩具的。
每次来一个客人,陈家琪总是以第一时间冲下楼梯,点头哈腰的,一脸奴才相地嬉笑着:“美女,你买什么!”
“这位老板,你买什么?”
虽然,那位美女至少有五十七,那位老板穿着一件十块钱能买两件的老头衫和大裤衩。
“胜男,你也学着点呢!光长得好看没用,得会讨好顾客,你知道么!咱们这里不是□场所。”农秀艳见陈家琪第二次冲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满脸威风地对胜男说。
胜男一听“□场所“,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却见那陈家琪将那位老板哄去了收银台,屁颠屁颠跑上楼,看一眼胜男的冷脸,有些不屑地看了农秀艳一眼:“秀艳姐,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妒忌胜男比你长得好看,就说她了?她刚来,什么也不懂,你教她啊?“
农秀艳哈哈一笑:“家琪啊,你可真有意思,这有什么好妒忌的,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特色。”
“哈哈哈哈!”
陈家琪一阵狂笑:“哈哈哈,秀艳姐,你可逗死我了!对对!环肥燕瘦,你说的艳是钟无艳吧,哈哈哈!”
这下子,农秀艳一张黑脸也成了铁青色。
胜男微笑挥手:“陈家琪,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胜男也不顾农秀艳,拽着陈家琪便往楼下拖,只听农秀艳在后面大叫:“卓胜男,你拉拉扯扯地干什么!”
却见胜男将陈家琪拖至门口,猛劲一推,那陈家琪出乎意料地纹丝不动。
“小样儿的!当我是豆芽菜呢!咱好歹也是猛男一个!你觉得我口无遮拦是吧,你错了!做人不就是要开心么!哪来那么多狗屁的教条!我知道,我现在得罪你上司了是吧,我觉得我那么说她是为她好,我就是让她有自知之明!实话苦口!”陈家琪一脸的道貌岸然。
“你别说了,我求你了。”胜男气得一双眼睛怒视着陈家琪。
陈家琪望着对面的女孩子的大眼睛,那双有些委屈却又坚强到让人心疼的眼突然就让他心底一颤。
“喂,我告诉你,这里不适合你,你赶紧换地方,”陈家琪看一眼农秀艳,郑重地对胜男说:“胜男,自尊心太强了,有些男人和女人欺负你的时候,你会受不了的。”
胜男不语,混蛋,你以为我想做这个行业么!
正在这时候,忽然,胜男感觉美且偲宠物生活会馆的门口有人靠近了,急忙往旁边一退,门开了,进来一男一女,女的身穿做工精致的大红色套装,一头波浪卷发,男的大约178的身高,浅蓝底花的白衬衣显得他优雅而时尚,可是,他的那张黑脸却是改变不了的。
胜男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这个男人看她的时候,一双宽而粗的浓眉下,眼睛大而深不可测。
与姐夫的淡然和洒脱不同,这个人眼里更多的是霸气和阴险,同时,这人身上和姐夫的平易气场完全相反,他的身上,尽是不可侵犯的霸气。
“爸爸!你又换妞了!你打算一天换几个!”
陈家琪一面嘿嘿笑着,像一只吉娃娃小狗似的靠近了那女人,一边盯着那个红衣女的红唇,十分好奇地围着她转了一圈。
第九章
“爸爸!你又换妞了!你丫打算一天换几个!”
陈家琪一面嘿嘿笑着,像一只吉娃娃小狗似的靠近了那女人,一边盯着那个红衣女的红唇,十分好奇地围着她转了一圈。
美女被自然是被这位小爷看得站哪哪不是,头一扭,浑身不自在。
陈家琪又发话了:“美女,你比我妈长得好看多了!我妈又老又胖!”
那美女说什么也不是,只得冷着脸,沉默。
陈家琪指着楼上的洗手间说:“美女啊,你别不好意思,我说的可是实话,我妈就在洗手间上厕所呢,一会儿她出来你自己看看,你们也打个招呼!”
美女的杏眼一瞪。
“陈家琪!”中年男子威胁道。
“我妈人很好的,你别怕!她就是脾气大点,还是柔道三段而已。。。。。哎,你干嘛跑啊!等我把话说完了的。。。。。。”陈家琪话未说完,那美女便已尖叫一声,踩着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冲出宠物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