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曲华裳压下心中巨大的慌乱,开始拐着弯儿打听现在的事情,一定要做好伪装先迅速的打入内部再图谋以后,避免被人当成异端抓起来烧死!
我大万花谷都是机智的气质花!
“这位大人,可不可以给我讲一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愧是机智的气质花,曲华裳在大脑乱成一团糨糊的时候还能准确的抓住事情的关键线索——那个把她认成所谓“楼主”的花店主人。
自己被一阵凶残的龙卷风卷到百年之后砸穿人家的房顶绝对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这概率也太低了点,一定有阴谋!
说不定解决了阴谋自己就可以回去了咩哈哈哈哈!
曲华裳天真的想。
包大人刚才一直在观察曲华裳,虽然曲华裳装的很好,但是包大人在官场飘了这么多年,老江湖眼光毒辣,自然看出来了在公孙策说那一番话的时候,曲华裳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接下来的动摇。或许这姑娘是真的知道什么,倒不如试探一下。这样想着,包大人一边点头,一边把刘小姐失踪的事情告诉了曲华裳。
曲华裳听完之后沉默半晌,提出了几点疑问。
“首先,我初来贵地,相信这一点有很多人能作证。我不认识那个什么店主,不是来救他的,而且就算串供的话也不会选择那样一个…大张旗鼓的方式。”说起出场方式曲华裳就咬牙切齿,四大侍卫在一边嘿嘿的偷笑,被曲华裳狠狠一眼瞪过去都尴尬的转过脸。哎呦娘喂,这姑娘看着漂亮怎么眼神这么吓人啊!
“然后,有关刘小姐的失踪疑点颇多。为何老奴在刘小姐失踪第二天就放假回了家,刘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人去通知他吗?堂堂尚书府护卫一定不少,刘小姐弱质女流不会武功,若无高人相助,定没有从护卫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可能性。”
“最后就是那个店主…敢问大人搜出来的刘小姐玉佩被那店主放在何处?若事情真是店主所为,这么多日都过去了,他怎么还会留下这么关键的证物?而且刚才公堂之上,他乱指我为楼主…大人可知是什么楼?”
曲华裳提出这几点疑问之后,包大人不得不感叹这位姑娘说话的滴水不漏,一步一步慢慢地把自己摘出了事情之外。能条理清晰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要么事情与她真的没什么关系,要么她为关键人物,早已铺好后路。
前一种倒还好,如果是后一种…那么敢如此深入开封府,必定有备而来。
想到这里,包大人也没直接回答曲华裳的疑问,而是摸着自己的长胡子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聪明绝顶,跟着包大人也有一段时日了,彼此之间自然很有默契。包大人一眼看过来,他便对着曲华裳一抱拳,十分有礼貌的问:“展某观姑娘气度,实乃江湖中惊艳绝才一类…姑娘能否告知师承何处?其实姑娘摆脱嫌疑的方法很简单…既然店主指认姑娘为楼主,那么姑娘只要说出自己师承,展某再陪姑娘回去一趟查验,找清证据,自然可以洗脱姑娘的嫌疑。”
展昭这话堵得真是漂亮!曲华裳愣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自己不翻白眼…谁知道百年之后还有没有万花谷这么个地方啊!安史之乱爆发,江湖各大门派势力都派遣弟子投身卫国了,最惨的是天策府那帮东都狼,全部兵力都上了前线,死伤惨重,天策府还被狼牙军攻克,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又夺了回来。天枪杨宁以受伤之躯对阵狼牙军逐日长老,最后被少狼主安庆绪偷袭而亡…天策府满门还剩下多少人,这么算来这是快被灭门的节奏啊!相比之下,万花谷地处秦岭,虽不是战局的中心,但是百年时光风云变化,谁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个门派…
想到这里,曲华裳的情绪明显很低落。她是个孤儿,被药王孙思邈捡回去,自小在万花谷长大,对于谷中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感情,即使日后出谷游历漂泊江湖,万花谷永远是她的家。家就是那样一个地方,你可以不回去,却不能回不去。即使日后死在外地,知道万花谷永远都在那里,曲华裳就能安心。
可是现在…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找到原因才能思索对策。此时决计不能说出万花谷的名字,万一这个门派现在不存在了怎么办?若是无人知晓还好,只消说这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门小派罢了,虽然挺给万花谷丢人的。但若是有人知道这是一个百年之前就已经覆灭的门派——比如公孙博学,那就后患无穷了。
打定主意,曲华裳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东方谷主老人家大人大量,师父孙思邈不要计较自己暂时不能承认师门,一边说道:“抱歉,师门有命,不能随意暴露,还望谅解。”
反正江湖之中那么多神秘的门派,有些就是不允许自己门下弟子暴露的呀,自己这么说也无可否非。看这位展大人的气度在江湖之中也是佼佼者,他肯定能理解自己的。
果然,展昭看见曲华裳一脸为难的样子,心中便误解了。无奈他只得对包大人点点头,示意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这位姑娘不说咱也没办法。
曲华裳再接再厉:“不过既然事情牵涉到了我,那么大人可否带上我一同查案,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也好早日洗刷冤屈。”
为今之计,自己对于这个地方又不熟悉,只好先想办法抱紧官府的大腿再说了。
只是机智的曲姑娘,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想要抱大腿,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是…
“既然事情涉及江湖门派,那么又要劳烦展护卫了。这位姑娘如果你愿意出力那当然是好的,这段时间就让展护卫带着你吧,还请在事情为结束之前莫要离开开封府。”包大人点点头,这姑娘来历不明,他关不得却又不能放了出去,万一日后发现她是主谋,这江湖之大该去哪里拿人啊?想到这里,包大人忽然想起来了自己那被砸了一个大洞的可怜屋顶…
“还有一事,探案之余,姑娘若无事,请帮本府把屋顶补上。圣上拨下来的经费有限,开封府又是个清水衙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财来修缮屋顶了。”包大人一边说,一边露出了痛心的表情,“唉…公孙先生,今日可曾去府后的药铺看过了?上门问诊的百姓可还好?”
“大人,好是好,这药材不太够用了…”公孙策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瞅着包大人满脸的悲痛,自然顺着话头往下说。两个人边说边走,越走越远。
展昭抱着剑靠在石桌边看着包大人和公孙策远去的背影,余光瞥见了满脸纠结的曲华裳,他真的不想笑。
曲华裳想起了被自己砸穿的屋顶,把人家屋顶砸穿了当然是要赔钱的,曲华裳也没想着赖账,但是那是在之前…之前只要找到她万恶的师姐把银子要回来,曲华裳就又是有钱人了,别说修个屋顶,就算是盖栋房子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师姐不在了,所有江湖上认识的能救急的朋友都不在了,就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
还没钱。
晚饭都成问题了好吗!不说饭还好一说觉得好饿啊…
怎么觉得自己这么悲惨呢?该怎么办?难道要去卖艺赚钱吗…我堂堂大万花谷…才不要呢!连饭都吃不上还不如被刚才那位黑脸大人扔进牢房里面,好歹牢房还管饭,也不会让犯人去修房顶。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曲华裳憋着嘴看向了展昭…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黑面大人好像把她扔给了这个年轻的展护卫了。
等、等等!展护卫心里偷着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你们两个怎么走了呀!把展某一个人扔在这里真的好吗!
“这位大人,请问有东西吃吗,我有点饿…”
“这位大人,请问我住在哪里,好想睡觉啊…”
“这位大人,你放心,在案子破了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开封府的!你们管饭吧?”
展昭被曲华裳折腾的头都疼了,他摆摆手说道:“在下展昭,姑娘可不用称呼展某为大人…”听着怎么好像是在嘲笑呢。
“那好吧,展大侠,请问有饭吃吗?我真的饿了…”
展昭:“…”
第三章
展昭思索着,既然包大人没有说把这个女孩子关起来,还让自己带着她去查案,说明这个女孩子的身份其实挺关键的,带在身边有监视也有保护的意思。只是曲华裳是个女子而展昭是男人,虽然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规矩,但毕竟男女有别,怎么带,还是个大问题。
但眼下曲华裳不太想和展昭讨论一下自己的问题,关键是因为她…饿了…
曲华裳是真的饿了,折腾了一天赶路,被大风刮跑,被当成嫌疑犯困在开封府…这一连串儿的事情闹下来导致的就是曲华裳从早晨到现在只吃了一顿饭,这顿饭还只是啃了几口饼而已。
瞅瞅天空现在已经夕日欲颓了。
对于吃的东西曲华裳一向不太挑,有好的就吃好的,没好的凑活凑活饱了也行,但是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饿肚子,一饿肚子整个人就很暴躁。
可人在屋檐下,她又不能对展昭暴躁,况且展昭张了一张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脸,那么有礼貌的看着你,谁能发得出脾气啊?
于是曲华裳就只能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几眼望过来看过去…展护卫投降了。他默默起身带着曲华裳去吃饭——难道还真能饿着人家姑娘吗,就算把人关牢里面也得管饭啊!
曲华裳欢天喜地的跟着展昭往外走,没走几步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了,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见瘸着一条腿的踏炎乌骓正咬着她的衣服下摆轻轻的扯,看见曲华裳回头,踏炎乌骓松了口,开始蹭她的腰。
“哦,对了,展大侠,请问这开封府里面有没有马厩?我得找个地方养它。”曲华裳摸了摸踏炎乌骓的脑袋,说道,“看这伤势不养几个月是好不了了,暂时不能骑它了。”
踏炎乌骓撞了撞曲华裳的后背表示歉意。
展大侠,怎么听着还是那么的奇怪呢?算了,比展大人好一点就得了,也别要求太高。展昭默默的想。
“府中有马厩,姑娘随我来。”展昭瞅了瞅曲华裳那匹踏炎乌骓,踏炎乌骓也瞅着它。这马猛一看挺凶的样子,眼珠子都是血红色的,但是对曲华裳那是真的听话,而且还时不时撒个娇之类的,一看就知道是通人性的好马,“姑娘这马,是踏炎乌骓?”
“是呀,它叫芝麻酥,养了一年多了,还不是很大呢。”曲华裳拍拍马头示意它跟上自己。
芝麻酥?如此威武漂亮的踏炎乌骓竟然名叫…芝麻酥?一般人不都起个什么追风逐月一类的名字吗?不是说芝麻酥不好听,只是…谁会管一匹马叫一种食物的名字啊。展昭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还真是有趣。
就这样,展昭走在前面,曲华裳走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芝麻酥蹦蹦哒哒的跟在曲华裳后面,“哦对了展大侠,刚才是我疏忽了,你说了名字我还没有回答…在下曲华裳。”
“曲姑娘。”展昭点点头,他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心里想着回头托人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认识。
左拐右拐到了马厩,开封府的马厩还挺大,就是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匹马站在那里低头吃草。听见有人来了,那匹马的耳朵动了动,然后抬起头来,歪着脑袋看展昭,看完展昭去看曲华裳,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踏炎乌骓的身上。
“这是我的马,名叫红玉。”展昭伸手摸摸红玉的头,帮它把散落在一边的草料抱上来放入槽子里面。
“嗷,红玉你好,这是芝麻酥,你们要好好相处哦。”曲华裳对着红玉笑嘻嘻摆了摆手,然后推着芝麻酥进了马厩。这展昭深藏不露呀,骑的马竟然是赤兔!那漂亮的毛色,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团火,红红的,看起来好像一块枣泥糕啊…
曲华裳眨眨眼睛,她又觉得饿了呢。
踏炎乌骓溜溜达达的进了马厩,跟展昭的赤兔马两个头碰头交流了一会儿,就和谐相处的站在一起吃草了,赤兔马可能是怕碰到踏炎乌骓的伤口,还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看的展昭称奇。好马的脾气一般都不太好,红玉平时虽然看着温顺但其实性子挺倔的,不让人乱摸不愿意跟别的马住在一起,展昭也是想着踏炎乌骓也是好马,这才把它们两个放在一起试试看,果真相处还挺和谐。
解决了踏炎乌骓的住宿以及吃饭问题,接下来就轮到了曲华裳。曲华裳又不像马一样找个马厩放着给点草就拉到了,所幸开封府里面还有几间空房子,展昭挑了一间距离自己那里不算近也不算远的带曲华裳去了,这样既能看着她,也不会住得太近惹闲话。
曲华裳对这房子挺满意的,她对展昭道了谢。展昭则让曲华裳等一会儿,他去厨房大娘那里看看饭做好了没有,若是做好了就直接端过来,曲华裳点头同意。等展昭走了以后,曲华裳进屋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自己的东西翻出来摆在了桌子上,开封府的客房一向收拾的干净整洁,不需要打扫。收拾完后,曲华裳拍拍自己满身的土,她决定换件衣服。
身上这套虽然早起才上身,无奈从房顶上摔下来弄脏了,之前是着急给踏炎乌骓治伤,现在没什么大事了,曲华裳可不愿意穿着这一身脏衣服到处跑。幸运的是她全部的家当都放在马背上跟着一起带来了,不幸的是,她今早才穿上、现在脏的不能再穿的那套衣服是万花谷中特别定制的门派装束破军,而包里面只剩下一套干净的门派装束…就是秦风。
秦风就秦风吧,虽然大袖子看起来拖拉了一点,总比她其余那些不配套的长裙子要好得多。裙子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穿穿,现在随时可能要打架,还是穿利索点好。
话说回来,其实秦风也不见得比裙子利索多少。
快速解决了穿衣服的问题,曲华裳关上门匆匆忙忙来到了门口。
展昭已经回来了,他把手里面的两个食盒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正一盘一盘的拿出来,厨房大娘听说开封府新住进来个小姑娘,多给展昭盛了好些份好吃的饭菜。他身边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大护卫围着他,热火朝天的聊着什么。曲华裳摸摸瘪瘪的肚子,把目光挪向了石桌,桌子上的饭菜种类丰富,色泽喜人,香飘数里,估计吃起来也是十分的美味,曲华裳立刻就被征服了。果然厨房大娘就是宝啊!
“在这里吃吗?”曲华裳挽挽自己的长袖子,走上前来问道。
“曲姑娘若是不习惯…”开封府中人吃饭,一般都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在大院里面摆一桌,剩下的展昭和四大侍卫在偏院摆一桌,每个月有几日则是大家一起吃,或者有的时候心血来潮了四大护卫并展昭几个人去开封的酒楼下馆子搓一顿。今天在这院子里面摆饭是习惯使然,一不小心忘记了曲华裳。
“没事儿没事儿,在哪里吃都无所谓的。”曲华裳倒是毫不在意,她的目光早就被这一桌子的菜吸引了,“要是还有酒就好了,今晚清风明月,有酒才是好雅兴啊。”
当年曲华裳逍遥大唐江湖的时候,曾经干过夜入皇宫盗美酒这样潇洒的事情。那时候她刚出万花谷不久,十五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因为跟好友打赌输了便在夤夜时分潜入了大明宫,竟然还真给她偷到了当时杨贵妃最喜欢喝的宫廷名酒露华浓。只是在逃跑的时候险些被发现,幸亏好友跟在身后救了她,随后两个胆子大的人又潜回了玄武门顶上对月品酒。
玄武门那么高,站在顶上整个长安城都尽收眼底。时隔多年,曲华裳依然记得当时自己站在那里,高处的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月光柔柔的洒下,满城万家灯火银光璀璨,欢声笑语远远的传过来,听入耳中只余一缕似断未断的欢喜,却依然能够让人觉得愉快。
站在那样一个地方,仿佛天地都被踩在脚下,心情激动的无法言喻。彼时年少,初入江湖,站在高处自然欢欣鼓舞,期望日后自己能做出一番大事业,然后名满江湖。
而现在…经历了战乱,漂泊了那么多年,当初的豪气被沉淀的差不多了,尽管曲华裳才二十一岁,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心境和同龄人不太一样。万花谷原本就是世外桃源,从小到大孙思邈更是时时教导她修身养性,当初站在玄武门上的感觉也就只有在当时的环境下才会被鼓动起来。现在曲华裳并不觉得遗憾,她潇洒过狂妄过任性过,也沉静过淡然过无为过。她曾经为了好友的安危一人一马千里御奔上昆仑,也曾在江南古老的小巷子里面举着糖葫芦慢慢的走过。她拜过七秀坊惊艳绝才名满江湖的七秀,她在纯阳后山见过一位神秘兮兮的老道长,还和他喝酒聊天谈了一夜,在她毒医之名鹊起于江湖之后,还被藏剑山庄请为上宾去医治过大庄主叶英的眼病…做人做到这份儿上,曲华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至于后来因为某种奇特的药物而远遁苗疆玩虫子…那只是师父常说的学无止尽要努力研究罢了。
展昭看着曲华裳说了那句:“明月清风,有酒才是好雅兴”之后就举着筷子盯着满桌子的菜不动了,不由得有些担心。看她那时而微笑时候蹙眉的神情,肯定是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事情。展昭还思考着要不要打断曲华裳的思绪——她这样举着筷子却不动,其余人也不好下筷,张龙就嘴快先来了一句:“曲姑娘,你还爱喝酒吗?”
曲华裳被快嘴张龙一句话拉回了漫天散发的思绪,她发现几人都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抱歉走神儿了…说起美酒我确实…很久不曾饮过了,有些馋。”
张龙听后哈哈大笑,这曲姑娘当真太有意思了,他还真没发现身边哪个女孩子这么痛快就承认了自己的馋酒:“高阳店的流霞酒可是开封府一绝,曲姑娘若是想喝,我现在去买它一壶回来,大家一起品!”
曲华裳正想说不必了多麻烦,就听见展昭一声轻笑,抬手压住了欲起身的张龙:“不必去了,流霞酒自己来了。”
展昭话为说完,曲华裳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酒香味。这味道丝丝缕缕的缠绕在她周围,沁人心脾勾人魂魄。自从十五岁那年在玄武门城楼上把酒一场,曲华裳就爱上了酒这种东西,她不会喝太多,每次都只是倒一杯慢慢的品,有的酒入口醇香,有的酒辛辣无比,有的酒甘甜凛冽,有的酒苦涩难咽。后来曲华裳每游历到一个地方,定然会去尝尝当地有名的酒,品这些酒就好像人生百味,个中滋味奇妙无比,却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了。
按照曲华裳这些年喝酒喝出来的经验,这浓烈的酒香味必然是上品美酒,属于酒香醇厚,味道甘甜却后劲儿比较大的那种。这种酒的味道是曲华裳最喜欢喝的,于是不由得暗暗就开始咽口水。
“哈哈,展兄好鼻子,隔着大老远儿就闻见了吗?”笑声由远及近,声音潇洒不羁,曲华裳眼眸闪了闪,她能听出此人内力深厚,是个高手。这开封府是个什么样的风水宝地啊?头儿是个黑面有气势的官儿,主薄是个才华横溢通晓古今的博学,带刀护卫是个年轻俊杰,四大护卫也都是豪气干云的好汉,这回正准备吃饭,来了一个客人也是内力深厚的江湖人,听声音还挺年轻,应该也是个少侠。
“不是展某鼻子好,是白兄你的流霞酒香飘十里。”展昭笑着摇摇头,似是有点无奈的样子。
这人是谁?曲华裳眨眨眼睛把目光转向了张龙赵虎,满脸求八卦的样子。
豪气干云的赵虎和张龙对视一眼,两个人咳嗽一声,低头不语,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似是佩服又似是忌惮。
忌惮…?曲华裳心下疑惑更重了,这自古有言,民不与官斗,堂堂开封府官差,竟然会忌惮一个江湖中人?
好奇怪呀!看起来那人与展昭的关系不错呢,还以为他跟四大护卫也是好朋友。曲华裳索性放下筷子,托着下巴瞅那人会出现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有意露一手,他的笑声远远传来充盈了整座小院,让人分不清楚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的。不过这难不倒曲华裳,自然也难不倒展昭,两个人一个托腮歪头,一个正襟危坐,目光都望向了院子门口。
还以为这位大侠会翻墙而入或者走窗户…想起来自己某位唐姓好友的习惯,曲华裳扑哧一声笑出来。
率先入眼的是一袭白衣,然后等到看清楚人,曲华裳不禁从心底开始赞叹来人的风华气度。那人一手拎着酒坛子,一手拎着长长的布包,脸上带笑,飘飘然就落在了展昭的前面,然后抬手把酒坛子扔了过去。展昭十分淡定的举起手,手腕一翻化解了酒坛子来势凶猛的力道,然后将它完完整整的接下,放在了自己的脚边。
好手法!就连扔酒坛子的姿势都那么的飘逸!曲华裳差点就忍不住直接拍手了。这人周身的风骨气度,无端端让她想到了曾经见过的七秀坊燕秀,小七姑娘。不是说来人长的漂亮——当然这个白衣人长的是很帅的——只是那种性格和行事作风,尽管曲华裳第一次见这人,她却觉得他很可能跟小七姑娘是同一种人。
都是那么的让人羡慕那么的潇洒。
“展兄好手法!几日不见,相比武功又是精进了吧?来打一场?”来人毫不客气的一撩衣摆坐在了展昭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兄过奖。”展昭摇摇头,“不知白兄吃饭了没有?一起如何?我让人再添一副碗筷。”他一边说,一边对着“碰巧”路过这里的小丫鬟招招手,示意她再去厨房拿一副碗筷来。
小姑娘红着脸点头跑了。
“白五爷。”四大侍卫对着来人拱拱手,来人十分干脆的回了礼。
“这位是…”来人一坐下,转过头目光就对上了托着下巴瞅他的曲华裳,他之前从未见过敢如此大胆看他这么久的女孩子,而且出现在开封府、没见过的女孩子…想想都让人觉得好奇,于是不禁出言询问道。
在曲华裳之前生活的大唐时代,连皇帝都有女的了,所以唐代的姑娘们一直都很奔放,曲华裳又是江湖儿女,欣赏一下长得帅气的男孩子自然是没那么多顾虑。
“这位是曲华裳曲姑娘,是我开封府的…”展昭自然充当起了介绍人,只是他说了两句之后犯了难。要怎么介绍曲华裳?难道要说她砸穿了开封府的房顶然后又牵涉进了一桩案件里面所以包大人要留下她带着查案?不妥吧,怎么听都很不妥啊!
于是展昭干脆咳嗽一声简单说道:“是我开封府请来帮忙查案的客人。”
曲华裳震惊了,展大侠,你真是好人啊!竟然没有在帅哥面前说她砸穿人家房顶落了自己的面子,还说自己是开封府的客人,这身份的落差够大的。
“曲姑娘,这是陷空岛的白玉堂白五爷。”展昭介绍完了曲华裳,又转过头引荐了一下白玉堂。
白玉堂…这个名字好啊!一听家里就很有钱!曲华裳想。
“白大侠。”曲华裳对着白玉堂抱抱拳,自然也是江湖中人打招呼的方式。
白玉堂看着曲华裳觉得有趣,开封府的客人?这女孩子究竟有什么样的能耐,竟然能让开封府请来当客人查案?他觉得有包大人、公孙主薄和展小猫在,这三个人就足够所向披靡端掉一切黑暗恶势力了。
不过白玉堂对于女孩子一向不太容易感兴趣,曲华裳虽然有意思,现在也仅仅是停留在好奇的层面。他对着曲华裳象征性的打了一个招呼,就把目光转向了展昭:“展兄,几日未见,你们这开封府是怎么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府衙顶上竟然破了一个那么大的洞,哪个不长眼的贼人竟然敢偷袭开封府?看起来还得逞了?”
曲·不长眼的贼人·华裳姑娘默默的拿起筷子低头开始扒拉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