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出去,愿意工作就去工作,不愿意就吃房租吃到死,不谈恋爱不结婚,一个人逍遥自在。
但她的“憧憬”又被刘馨给打破了,她大四那年,刘馨劝她爸把她送出国,说如今早就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了,女孩子也要不停提升自己,现在本科

生遍地都是,她一个二本文凭,将来不好在社会上立足。
她爸被说动了心,找人联系了英国的学校,要她去英国继续读书。
她不懂刘馨为什么总要和她“作对”,她不过只是想要几处房产而已,她爸的资产统统给他们母子,她干什么非要“赶尽杀绝”把她赶出国!下一步是什么?肯

定又要对她爸说孩子大了要独立,房产什么的都不能给,让她自己去奔。她肯定就是这个打算!
她妈去世后,她就没认真学习过了,初中的成绩还勉强算是中等,到了高中便一落千丈。如果不是她爸花钱托人给她安排进了重点高中,被老师一路拎着脖领子

往上拉,她甚至未必能考上本科。
大学四年她也是混过来的,正经连四级都没考过,还是考了一个校内四级才勉强拿到了学位证。她去英国干什么?她连英语都听不懂!
她和她爸的抗议争取全都被驳回,最终她被送上了飞往英国的飞机,她觉得自己是被放逐了。
她爸说英国那边的学校都联系好了,先念一年预科过语言关,下了飞机有人接她,爸爸战友的儿子,人家在那边好几年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他。
这个战友的儿子就是梁宇琛。
她爸和梁宇琛的爸爸梁建业的所谓战友,就是两人都曾当过兵,其实所在部队天南海北根本毫无关系,但她爸的说法是,当过兵的都是战友。
她爸和梁建业最早是在牌桌上认识的,后来一起搞工程。
她爸退伍后和她大爷一起从包工头干起,最早是在农村给人家盖房,后来慢慢发展到承包十几亿的大工程。梁建业是搞餐饮出身,一手创建了虹业餐饮集团,旗

下有好几个餐饮品牌,高中低端都有。前些年房地产特别火的时候,梁建业在朋友的鼓动下也终于踏足了地产业,和朋友一起标下了一块地皮开发住宅,承包商

就是她爸。
大概都是当兵出身,真的有种战友的亲切感,之后又接连合作了几个项目,彼此信任欣赏,慢慢就处成了好朋友。
肖依伊听她爸提过这个“梁大爷”,但她从不参加她爸的各种饭局,所以并不认识梁宇琛,听都没听过。
她第一次和梁宇琛见面,便是他来接机。
那天他没像初次见面的人那样准备一个接机牌,是她站在原地茫然无措的时候,他过来问她:“你是肖依伊吗?”
她点了点头,那时才意识到她爸根本没告诉她对方叫什么名字。
大概看出了她的茫然局促,他又主动自我介绍:“我是梁宇琛。”
“哦,你好。”她说。
她和梁宇琛的初识并不是一场爱情故事的美好邂逅,所以尽管他确实长得不错,但她对那天他的样子却完全没什么印象了。他当时穿的什么衣服,留的什么发型

,有没有对她笑,甚至他当时长什么模样都有些记不清了,大概就是比很多年后年轻些吧。
她不会与人相处,尤其是面对陌生人时更不知道怎么打开尴尬的局面,梁宇琛也不是什么爱聊天儿的人,所以一路上两人除了寒暄了两句,就再没多说了。
她到英国后的第一个住处也是梁宇琛帮忙联系的。那天他开车把她送到后,给她留了两袋事先帮她买好的日用品和吃的就离开了,说第二天再来。
梁宇琛走后,她一个人站在窗口往外望,以前一直觉得一个人的世界特别自在,如今她真的一个人了,却一点儿不觉得惬意,而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孤独

感中。
她忽然有些后悔,刚刚没和送她来的那个男生多说几句话,这样他刚刚也许不会走得那么匆忙,可以多陪她一会儿。
他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第二天,梁宇琛带她去了银行,超市,逛了逛她的学校,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说有事可以联系他。
这一天她始终没能鼓起勇气问他叫什么名字,人家昨天才告诉她她就忘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她最终还是给她爸打电话的时候从她爸那儿又问得了他的名字,梁宇琛。
她爸说你就叫他哥就行了,她说那我叫他梁哥?她爸说叫宇琛哥吧,亲近些。
梁宇琛高中毕业就来了英国,本科就在英国读的,当时正在读研,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那时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初恋,名叫左欣妍。
当然,她是后来才知道梁宇琛有女朋友这件事儿的。尽管和梁宇琛在同一个城市,但她当时除了有事儿要帮忙时会给梁宇琛打电话,其他时候几乎不和他联系,

可以说不怎么熟,没到打听人家私生活的程度。
来了英国的她并没有像她爸预想的那样,在全英语的语言环境下英文平水突飞猛进,日常生活她还能应付,上课就完全听不懂了。她只能把老师的讲课内容从头

到尾都录下来,回去反复听反复听,直到仅存的一点自信心也消失殆尽。她从来不和外国同学交流,因为性格孤僻,中国学生的圈子也融不进去,不过异国他乡

的孤独感,还是迫使她结交了一两个关系不错的同学。
为了能在生活和学习上有人照应,她退了梁宇琛帮她租的房子,搬去和同学同住。住了不到半年,同学交了男朋友,要搬去和男朋友同住,在没通知她的情况下

就把房子退了,并按约定帮房东找了新房客。
同学通知她时说给她一周的时间找房,她有些着急,责怪同学怎么不早些跟她说,两人吵了几句,不欢而散。不知是因为这次口角,还是真的因为新房客那边急

于入住,同学第二天说给她一天时间,明天必须搬出去。
这么紧的时间,她根本没处可去,只想着先找间旅馆落脚,慢慢再找房子。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收拾行李,整整三个大旅行箱,其实不止,因为实在拿不了,一些

不紧要的东西她直接扔了。
第二天,她一个人在同学的冷眼下拉着箱子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有些“不能在人前低头”的傲气,待一个人连拉带推的带着行李流落在街头时,被放逐的孤寂和

无助感再次将她淹没,脚下的路似乎变得永无尽头。
天上飘起小雨,她费劲地把行李拖到公车站的雨篷下,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忽然希望接下来就是世界末日。
可是不会有世界末日来拯救她,她还是要面对无家可归的困境,面对一日又一日天书一般的课程,面对周而复始没有尽头的生活。她想回国,想回家,但是回不

去,她爸不让她回去,其实那早就不是她的家了,她没有家,苍穹之下,根本无她立足之地。
她就在这场细雨之中忽然崩溃了,有好心的路人询问她情况,问她需不需帮助,要不要帮她联系家人或朋友,她只是一边哭一边摇头说:“不用,谢谢,我没事

。”
她坐在公车站默默垂泣了一个多小时,附近就有一家小酒店可以让她落脚,但她还是拿出手机,厚着脸皮拨通了久未联系的梁宇琛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里传来梁宇琛的声音,一贯的低沉而清冷,并不是能让人产生亲切感的音色,但那一刻,泪水却因这一声应答复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宇琛哥,是我……”她在电话里抽泣着说了自己的处境,及至最后更似是诉苦。
二十多分钟后,梁宇琛开车到了那个公交站,他撑着伞快速朝她走了过来,把伞递给她:“你先上车,这三个箱子都是你的?”
她应了一声嗯,他便把箱子一件一件拎到他汽车后备箱和后座上。她撑着伞追上去帮他挡雨,他也没多说什么,直到把三个箱子都放好,才又对她说了一句:“

上车。”
那天梁宇琛开车带她回了他家,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又或许说了,但她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坐在梁宇琛车上的自己有种特别强烈的渴望,她想做他的朋友、妹妹、女友或情人,随便哪种关系,只要可以让她依附就好。


第四章 偶遇
周六上午,肖依伊带着梁千雅陪肖沐阳去上篮球课,上课地点在离家不远的 B 大体育馆。
肖依伊给肖沐阳报篮球课主要是想让他多些运动,正好他幼儿园的一个好朋友就在这家名叫世纪星的培训机构上课,听了对方家长的安利,她便给儿子也报了名

,每周一次。肖沐阳四岁,运动细胞不太发达,球都不太会拍,但是能有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儿就很高兴。
肖沐阳上课的时候,肖依伊就和梁千雅坐在场边聊天刷手机。梁千雅拿着手机给弟弟录了几段视频,又拉着肖依伊自拍。母女俩比了个可爱的姿势,连拍了好几

张。
梁千雅拿着手机给肖依伊看,肖依伊看完说:“哎呀,还是老了,你看你这满脸的胶原蛋白,小脸儿嫩的……”
梁千雅啧啧道:“您跟十二的比,您怎么不跟阳阳比啊。”
肖依伊笑。
梁千雅说:“就这照片拿出去,说您二十二吧,有点儿夸张,但二十七八肯定到头儿了,您信不信,我给我同学看,肯定好多人说您是我姐。”
肖依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话我信。”
母女俩哈哈一笑,梁千雅低头挑了一张肖依伊照得最漂亮的照片,连同刚刚给肖沐阳拍的视频,一起给梁宇琛发了过去。
发完之后,梁千雅起身去卫生间,肖依伊说陪她去,她说不用,肖依伊也没再坚持,望着梁千雅出了门,便低头看手机。
“嗨!”旁边忽然坐过来一个人与她打招呼。
肖依伊转头,心下忽地一紧,坐在她身边对着她笑的年轻男子,正是那晚一夜情的对象。
她心里砰砰地打鼓,像偷东西被当场擒获得小贼,她这辈子就干过这么一件“坏事儿”,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这样也能碰到。
“我刚刚在远处看你半天了,看你和小姑娘在说话,没敢过来打扰,真巧啊。”年轻男子脸上挂着笑,一身运动打扮,看样子多半是住在附近,来这里打球运动

的。
肖依伊强作镇定:“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年轻男子微微蹙了下眉,作势打量了她一下,笑说:“不会错,就是你,你还差我两百块钱呢,我不会记错。”
肖依伊轰地红了脸,未加思索地脱口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赖账,那天就带了八百块现金,我现在给你。”说着便从包里拿钱包。
年轻男子忍俊不禁,轻咳了一声,掏出手机:“不用现金,你直接加我微信转给我吧。”
“哦,好。”肖依伊拿出手机,才要去扫男子摆出来的微信二维码,便见得对方一脸玩味的笑容,这才恍悟,讪讪地收了手机。
男子笑说:“我打赌你已经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
肖依伊露了些被言中的尴尬。
“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林旭,肖静应该也不是你的真名吧?”
肖依伊没答,林旭似乎也不在意,自嘲地笑说:“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留钱呢,不知算是对我的肯定,还是否定。”
肖依伊说:“你就当个笑话就好了。”
林旭苦笑:“笑话吗?被一见钟情的美女当牛郎,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个悲剧。”
肖依伊回了个不置可否的笑容,转头望向场内,没理他。
“之前没见过你,你是陪朋友来?刚刚看到你和个小姑娘聊天,是你妹妹吗?”
“不是。”
“那是你侄女?外甥女?”
“你不去打球吗?”
“好不容易又碰到你,怕一转头你再跑了。”
那一晚的出格,不过源于即将三十五岁的惆怅与焦虑,倒也不至于后悔,但想起总觉有些荒唐无趣。此时此刻她只想与眼前之人划清界限,彼此就当没见过,不

认识,尤其是眼见着梁千雅推了小门进来,正往她这边走。
肖依伊目不转睛地望向场内,觉得对方应该明白她的送客之意。看他的样子,像是个中老手,身边大概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应该不会纠缠她,大概只是那

天被留了钱,觉得可笑,想要戏耍她一下。
梁千雅从远处就看到有个男人坐在她妈旁边跟她聊天,从她妈的冷淡的表情来看,多半是黏上来搭讪的,是以提了十二分的警戒心走了过去。
“妈!一会儿阳阳上完课咱们去外面吃吧,别回家了,我爸说一会儿接咱们来。”梁千雅坐到肖依伊旁边,假装没注意到母亲旁边的林旭。
肖依伊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爸回来了?”
“嗯,刚刚我给他打电话来着,说阳阳差不多快下课了。”
林旭听着二人的对话,难掩一脸的惊诧,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终露了个活见鬼的笑容,起身离开了。
看着梁千雅瞥着林旭离开的背影,肖依伊才纳过闷儿来:“你爸真回来了?”
梁千雅回说:“我不那么说,那人能走吗。”
肖依伊笑了笑:“鬼灵精。”
梁宇琛是周四回来的,前一天晚上给肖依伊打了电话。
“飞机下午三点左右到,不过我要先去我爸那儿一趟,丫丫放学还是先让她去你那儿,我六七点左右过去接她。”
“没什么事儿吧?”梁父身体一直不太好,梁宇琛下了飞机直接去父亲那儿,肖依伊难免多想。
“没什么,生意上的事儿。”
“你要忙的话,让丫丫明天还住我这儿就行,或者我明晚送她回去,省得你来接了。”
“不用,我去接她吧,我也好多天没看见阳阳了。”
“那你在那边吃完饭过来?”
“不在那儿吃。”
“要是没有别的什么约,就过来吃吧。”
“好。”
肖依伊觉得梁宇琛的语气带了些疲惫,不知是不是生意谈得不太顺利,只是他工作上的事,即便是他二人婚姻存续期间她都从来不问,梁宇琛也很少提,现在就

更不用她多关心了。不过因两家关系不错,她也经常能从她爸或刘馨那儿听一些梁家生意上的事。
梁家和她家一样,都是父亲那辈白手起家,在一般小康家庭眼中他们算是“有钱人”,但离真正的富豪其实还差得远,梁父一般被称为民营企业家,而她爸和她

大爷则始终逃不脱“包工头”的称呼,被定义为暴发户。
梁宇琛的爸爸梁建业以价格亲民的中式快餐起家,慢慢发展分店,做成了本市小有名气的连锁品牌,与此同时又尝试中高端餐饮,十几年的功夫便成就了本市有

名的餐饮集团。但真正让梁家资产翻了几番的,反而是在地产业。房地产大火的那几年,梁父跟着试了试水,地产大鳄们吃肉,梁家和他们肖家这样的小门户喝

汤,大佬们牙缝里捡的肉渣就够他们赚的。
后来地产业慢慢有人唱衰,梁家毕竟是外行,自然不敢冒进,加之梁父身体不太好,近些年便很少涉足房地产了,一门心思地搞自己的餐饮。
梁宇琛归国没多久,就慢慢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梁父怕砸自己的招牌,坚决不搞加盟,多年来一直只在本市发展。梁宇琛接了家里的生意后,除了稳步向外省市

拓展餐饮业务,又借着餐饮产业化发展速食,从本市商超开始,慢慢发展到周边北方市场,十年时间,也算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近一二年虎视眈眈地想要南下

,但据说一直不是很顺利,此次梁宇琛去 H 市大抵就是为了这个。
肖依伊挂上电话后下楼告诉丁姐明晚梁宇琛过来吃饭,肖沐阳听见高兴得直蹦,嚷嚷着要让爸爸看看自己和姐姐一起插的战车队。
丁姐说:“那我明天去菜市场买条鱼,再炖个排骨。”
肖依伊说:“不用,大晚上的,大鱼大肉的谁也吃不了多少,他这些天在外头估计天天都是这个。包饺子吧,您明天去菜市场买点儿茴香,茴香鸡蛋的,他爱吃

这个。”


第五章 家人
“爸爸来了!”晚上七点左右,听到门铃声,正在看动画片的肖沐阳第一时间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一溜烟儿跑去开门,见了梁宇琛兴奋地说,“爸爸你怎么才来

啊!”
梁宇琛进门,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换上,揉了揉肖沐阳才剪了没几天的毛刺儿头:“有点儿堵车,你是不是又看电视呢,再看眼睛就近视了。”
语气算不上训斥,温柔宠溺中带着些无奈,或许有一些批评的意思,但远远无法引起肖沐阳的惧畏。小家伙忽略了他的话,急不可待地上去拽他的衣袖:“爸爸

,我给你看我的车队!我和姐姐插的。”
正和丁姐在厨房包饺子肖依伊听见声音走出来:“爸爸很累了,你先看会儿小纵队去,让爸爸歇会儿。”
“没事儿。”梁宇琛把手里几个纸袋放到门厅的柜子上,跟着肖沐阳往楼上走,边走边脱西装外套。
肖依伊上前,因手上沾了面粉,只把胳膊伸了过去,他便随手把外套搭在她的手臂上。
“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肖沐阳招呼了一声,在客厅低头刷手机的梁千雅发了最后一条信息,跟着父子俩一起上了楼。
二十分钟后,肖依伊冲楼上喊了一嗓子:“吃饭了!”
父子三人闻声从楼上下来,梁宇琛转去卫生间洗手,梁千雅和肖沐阳则直接上了桌。
“去洗手。”肖依伊下了命令。
“我快饿死了……”梁千雅放下筷子,不情不愿地下了饭桌往卫生间走。
肖沐阳则跑去了厨房:“丁姨帮我洗手。”
“不管他,让他自己洗。”肖依伊冲厨房里大声说了一句,转头,梁宇琛已经来了餐厅,领带大概是在楼上陪阳阳时解掉的,领口的扣子也敞开了两颗,因刚刚

洗了手,衬衫的袖口被挽了上去,露出手腕和一截小臂。
“合作商给了点儿东西,说是不在市面上销售的国礼款,我留着也没用,给你吧,放门厅了。”梁宇琛对肖依伊说,但并没有看她,只是帮着把桌上的一摞碗和

筷子分到各人座位前。
“哦,什么啊?”肖依伊说着走去门厅,把梁宇琛适才放下的几个纸袋拎了进来。
几个纸袋一模一样,颇有些分量,里面是包装精美的盒子。肖依伊随手拿出一个看了看,应该是丝制女士睡衣,国礼标准就是不一样,盒子都是雕工精美的实木

制品,难怪这么沉。H 市以丝制品闻名,合作商送梁宇琛这些倒也不意外,看来这次 H 市之行生意上应该还是有些收获。
肖依伊把袋子放在餐厅的酒柜边:“这么多我也穿不了,都是女式的吗?你拿去公司给你的秘书助理什么的也好。”
梁宇琛答说:“都是女式睡衣,不太合适。”
丁姐端了最新出锅的两盘饺子和肖沐阳一起从厨房出来,看两人神秘兮兮的笑容,便知小家伙的手到底是丁姐帮着洗的。
肖依伊对丁姐啧了一声:“就您惯着他。”
“他还小呢。”丁姐笑着把饺子放到桌上,又挪了挪桌上的盘子,把两个绿盘子换到了梁宇琛面前,“昨儿晚上依伊特意让我去买的茴香,绿盘子的是茴香鸡蛋

的,白盘子的是茴香肉的。”
梁宇琛说:“真是好久没吃您包的茴香馅儿饺子了,在外面吃不着家里的味道,都没什么茴香味儿。”见丁姐往厨房走,又道,“没煮的就别下锅了,吃不了。


丁姐进了厨房:“你们先吃,我把厨房拾掇拾掇,我不爱吃热的。”
丁姐在这个家有十年了,梁千雅就是她带大的,后来又过来帮着肖依伊带肖沐阳,家里没人把她当外人,她自己也不见外,是以梁宇琛也没多客套,由得她去。
饺子最终剩了一大盘,肖依伊帮着丁姐把碗碟都收到厨房,让她别忙收拾,先带着阳阳去楼上玩儿会儿。丁姐知道她这是有话要单独跟梁宇琛说,便擦了擦手,

到客厅去招呼肖沐阳。
肖沐阳一周多没见着爸爸,缠着梁宇琛陪着他一起上楼,丁姐在他耳边哄了一句什么话,小家伙露了个笑容被说动了心,对梁宇琛说:“爸爸,你等我会儿啊,

我一会儿再下来找你玩儿。”
梁宇琛笑说:“去吧,爸爸等着你。”
梁千雅也很识时务地收了手机:“那我也先上去收拾一下。”
三个人都上楼后,肖依伊把茶递给梁宇琛,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你爸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这次复查指标有点儿高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梁宇琛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学校请家长什么事儿?”
“没什么,胡老师说丫丫最近这两周状态不太好,跟家长沟通一下,看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情况。”肖依伊无奈地笑说,“我跟她聊了聊,可能是担心你谈恋爱

被坏女人骗了。”
“嗯?”梁宇琛一脸的迷惑,“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孩子的心事嘛,你知道的,怕忽然空降一个后妈。”
梁宇琛发出一声轻哼,似笑似叹,表示女儿完全是在杞人忧天,又忽然想起什么:“哦……大概是见了贺叔的女儿,思敏,你见过,她和宇琨差不多大,咱们结

婚的时候她还参加过婚礼,那时候还是小孩儿呢,丫丫肯定是误会了。”
名字是有点儿熟悉,但肖依伊想不起来了,她向来记不住人。当年他才告诉她名字,她转头就能忘了,到现在也是,和她一栋办公楼里的几个四五十岁的大姐,

每天午饭在食堂碰面都和她打招呼,但她总是把几个人的名字记混,是以平时都不敢直呼姓氏,统称一声“姐”。
“青春期的小姑娘,这方面可能比较敏感。”肖依伊说,“不过你还是注意点儿,如果真有想发展的,最好先跟她说一声,给她时间慢慢适应,别到时候突然带

人回家让她叫妈。”
她说这话完全是出于自己的人生经验,想给梁宇琛提个醒,但不知是不是语气有些生硬,令他误会自己是在指责他,他投给她一个审视的眼神,很像她的领导听

她说了一个不合心意的意见时脸上的神情。
“知道。”他收回目光。
梁宇琛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有种慑人的气势,让人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就好像现在这样,肖依伊不太敢再继续说下去,不过话已点到,倒也不需要她再多说

什么了。
两人一南一北,隔着长茶几,无言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海底小纵队》。在一起认真地看完巴克队长和队员们同心协力勇救落单企鹅妈妈的全程后,肖依

伊终于坐不住地起身:“我上去帮丫丫收拾收拾,别落了东西。”
十多分钟后,肖依伊和另外三人一起下了楼,梁宇琛还在出神地盯着电视,显然不可能是醉于动画片欢快的片头曲。她想,大概还是生意上不太顺利。
梁宇琛带梁千雅走前,照例被肖沐阳缠上来,要他和姐姐一起住下。
梁宇琛也依旧温柔地揉揉他的小脑袋:“下次。”
回家路上,梁千雅坐在副驾驶问说:“我给您发的阳阳打篮球的视频您看了吗?”
认真开车的梁宇琛应了一声“嗯”。
“您别看阳阳不太会拍球,投篮还挺厉害的,姿势标准不标准的不说,还总能投进。他们教练说三个球投不进的就去跑一圈儿,阳阳一回都没跑过。他们班上有

一个小男孩儿特别逗,练的时候比谁都认真,球也运得像模像样的,就是投不进,大概是心态不好,每次都跑圈儿,最后把孩子累得直接趴地上了……”
梁宇琛轻笑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只不过明显是在敷衍,嘴角的弧度都不是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