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和绿茶he了(女尊)》作者:卟许胡来
文案
直女颜狗女(眠眠)vs心机绿茶男(芽芽)
贺眠穿成书里女配,书中女主是中央空调,男主是渣不自知,两人相爱相杀作天作地,最后却和和美美孙女满堂,he了
而贺眠呢?
她当然是个女配,是女主成功路上的炮灰,是男主受委屈时随叫随到的那群花蝴蝶里的备胎之一
贺眠看着面前咋咋呼呼问她为什么吃苹果不削皮的男主,心里翻了个白眼
穿越到女尊社会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造作起来啊!
各种狼狗奶狗小鲜肉还不是看自己口味来!!何必吊死在男主身上?
直到贺眠发现女尊世界的男子涂脂抹粉腰肢细软,跟自己想的不大一样
这些,都是姐妹啊
贺眠绕着男主走,更绕着所有男子走
她是看出来了,这群人只图她的钱!!!
贺眠跟自家小堂弟吐槽:他们都好做作,怎么就没你纯真自然呢?
堂、茶艺表演大师、弟闻言笑的温柔,细挑的眼尾扬起:姐姐谬赞了,哥哥都比我优秀,像他们那张妆容我是怎么都学不会呢
1、男生子,双c,纯甜,并且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2、所有争议都冲着剧情去,我胆小别骂我[跪]
3、写女尊的第五年,依旧喜欢,送给自己和所有喜欢这个题材的小伙伴,咱们一直都在
4、11日29v,真的穷了,求支持,跪谢_(:_」∠)_
老干部穿成反派妻主后(女尊)
老干部谭柚意外穿到书中不知名炮灰,成为长皇子的妻主
长皇子长得漂亮好看,就是瞧着病病弱弱的,最主要的是风评不太好
皇帝:我这弟弟向来孤僻
谭柚:那是害羞
朝臣:长皇子过分干政,有何用心?
谭柚:他就是爱替别人操心
文中男女主:那就是个疯子!
谭柚:好好的,你怎么能人身攻击呢!!
直到某天谭柚意识觉醒突然发现, 自家柔柔弱弱的长皇子夫郎其实是书中最大的疯批反派!
他毒杀皇帝亲姐,控制朝臣,囚禁文中的男女主,自己登上了皇位,要以男子身份当皇帝
谭柚:……一定是她穿书的方式 不对,她夫郎那么柔弱,怎么可能是反派!
晚上,反派红着眼轻声跟她坦白: 我其实是个坏人QAQ
谭柚看着白皙双臂环着她脖子,依赖的坐在自己怀里的人,叹息一声:没事,还能抢救抢救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女强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眠、林芽 ┃ 配角:差不多晚上九点更新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姐姐说的对,我都听姐姐的
立意:哪怕像女主一样直的人,都能找到真爱,所以不要怕勇敢冲,所有人都值得被爱!


第1章
初春三月,乍暖还寒,天气陡然冷的厉害。
屋里前两天撤掉的炭盆又重新点上,暖烘烘的。贺眠也不知道她们用的什么炭,点上一夜也没半点煤气烟雾,舒服的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小半个月了,除了起先好奇出去看过两眼,从那以后再也没出迈出门槛半步。
贺眠单手撑脸,兴趣乏乏的翻看手边话本。除了这个,旁边还凌乱的堆积了好些,全是才女佳子,女书生男狐妖的故事。
没什么新鲜套路,她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同时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罢了。
从那日落水清醒过来之后,贺眠才知道自己穿书了,还是本女尊书,跟她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
书中男主率真活泼,自带玛丽苏光环,吸引无数女人为了他哭为他狂,为他框框撞大墙。
原主就是其中最疯狂的一个。
而书中女主是中央空调,男主渣不自知,两人相爱相杀作天作地,最后却和和美美孙女满堂,he了?
而贺眠呢?她作为女配,自然是女主成功路上用来打脸的炮灰,是男主受委屈时随叫随到的那群花蝴蝶里的备胎之一。
最后为了男主,还落得个家破人亡潦倒一生的下场。
贺眠被剧情恶心的够呛,更对身形小巧性格活泼的男主没半点兴趣,打算躲着渣男渣女走,做条快乐的咸鱼。
逃避可耻,但很有用。
翠螺看向抻平四肢就差长在软榻上的主子,神色发蔫,目光渴求的看向窗外。听说主君早起上香去了,她也想出去。
可看自家主子,分明没有这个意思。
以前主子懒,还没懒到这么出奇,但现在是恨不得长在床上。
贺眠能待得住,翠螺可不行,十三、四岁的年纪,心最野了,恨不得天天在外面浪。
她搜肠刮肚找借口想出去,还没开口就听到外头随着寒风传来男子低哭的呜呜声。
翠螺瞬间精神起来,怕自己听错了,耳朵竖的老长,又听了一遍。
没错,不是风声,是的确有人在哭。
翠螺眼睛发亮,立马雀跃的跟软榻上的人说,“主子,有人哭!咱们院子里怎么会有人哭,我去看看。”
不给贺眠拒绝的机会,说完一溜烟的拉开门出去了。
外头冷风刚探头要往屋里钻,就被翠螺落下厚布帘子反手关门拦在外头。
废话,主子前段时间落水受寒,这才刚养好,要是再冻着了主君不得扒了她的皮!
外头寒飕飕的冷,尤其是临近黄昏没了日头的时候,空气中半点温度都没有,冻的人上下牙齿磕碰出响声。
翠螺搓着手寻着哭声去找,最后在院子外的墙角处看见一个蹲在那儿的瘦弱背影。
对方双手抱膝呜呜哭,冻到发红的耳朵漏在外面,看着都冷。
“你是哪个院里的?在这里哭什么。”翠螺出声,吓了对方一跳,他红着眼睛战战兢兢的转过头,翠螺才认出是住在隔壁云绿院林少爷的小侍。
叫什么来着?
翠螺拧巴着脸想。
不怪她记性差,实在是林少爷也刚来没多久。
林少爷叫林芽,是主君弟弟的养子,听说主君弟弟嫁人多年未曾有孕就抱养了一个被人丢弃在路边的男孩,当成亲生的养着。
三年前主君弟弟病逝,林芽母亲给他娶了个为人刻薄的后爹,对他极其不好。尤其是后爹肚皮争气,嫁过来第二年就得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这下对林芽更苛责起来。
林芽本就不是亲生的,再加上他母亲不问家里的事情,林芽在后院受后爹苛待,日子过的艰难。
就这么难的人却是个有孝心的,时刻记得他们主君,自己院子里结了枣儿都会摘洗的干干净净让人送来,信上更是只说他过的很好,不提受过的半分委屈。
在翠螺看来,林少爷就跟那长在淤泥池里的白莲花一样。
前段时间,主君吃着脆枣想起林芽,就让人接他过来住几天,谁知道一过去才发现林芽过的竟是那种日子,大冷的天他还要替后爹的两个孩子洗尿布,一双手冻的紫红。
主君身边的贡眉当时脾气就上来了,写信将这事告诉主君,主君一怒之下直接将人接到府里。他来那天,翠螺还跟自家主子出去接过他呢。
“你不伺候你家主子,怎么在这儿哭啊?”翠螺蹲下来问他,“对了,你叫什么?”
“奴叫绿雪。”他抹着脸上的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嗡嗡的,“我是出来找炭的,我家少爷屋里没有炭。”
这么冷的天,屋里居然没用炭!
绿雪哭着说,自从前几日天气暖和后,云绿院里的炭就撤了,可最近倒春寒陡然转冷,也没人记得给他们院重新送炭。
林芽本来身体就弱,来的时候就带着病,这会儿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绿雪心疼主子,想出来要炭却被主子拦住,说如今寄人篱下,有个住处就不错了,炭不炭的没什么要紧的,只要他们主仆在一起就行。
他越这样说绿雪就越难受,趁着林芽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绿雪偷摸摸的出来。可他人生地不熟的,问话也没人理他。
绿雪找了一圈什么收获都没了,觉得自己特别没用,看着前面的云绿院,再想想自家苦命的主子,绿雪绷不住的哭出来。
贺府里的主君是琳氏,可真正管家的却是侧室徐氏,家主出远门了,这会儿主君也不在,怪不得绿雪要哭。
入夜后天更冷,没有炭可怎么睡。
翠螺脸皱巴起来,绿雪哭着喊她姐姐,低声下气的求她,“我家少爷已经烧的迷糊,要是再没有炭,怕是……怕是……”
他不敢再说,只低头哭。
现在府里能替林芽要到炭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翠螺她那长在软榻上的主子。
可是她家主子连门都不愿意出,更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自从落水后,主子越发的懒散起来,什么事都懒得过问。别说林芽了,就是主君来床边哭诉家主偏心又给了徐氏什么东西,她都不上心。
翠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屋,她站在软榻旁边看着上面重新翻了个身的人欲言又止,“主子,我回来了。”
贺眠单手撑脸,翻话本的动作不停,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对刚才外面的动静没有半分兴趣,对翠螺出去看见什么更是一句都没问。
她就知道是这样。
翠螺低落的往外走,冲站在门口的绿雪摇摇头,“我家主子不管事情,要不你去主君院里问问,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下了雪,山路难行,主君今日肯定是不回来了。”绿雪急的眼泪打转,绞紧手指不住的往屋里看,咬咬唇直接往地上一跪,顶着翠螺诧异的目光,大声说道,“求主子救我家少爷一命。”
怎么说贺眠都是林芽的姐姐,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绿雪声音发颤,掐着掌心跪在地上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贺眠听着外面强撑着的哭腔,眼神略有放空。
林芽?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剧情,书中好像是有这号人物,但是对于林芽只有一笔带过的描写。
[见她执迷不悟,琳氏哭着说,芽儿没了我只剩你一个能依靠,你可不能也出事啊。]
芽儿没了。
什么时候没的呢?
就是这次吗?
贺眠想起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林芽。
那天琳氏接他进府,把贺眠从床上拉起来,絮絮叨叨的说,“芽儿是个可怜见的,你身为姐姐得多疼疼他,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怎么着也是我弟弟留在世上的亲人,你我要多照拂他,不能被徐氏给他欺负了。”
往后他又说了许多,全是骂徐氏的,贺眠一耳朵进一耳朵出,根本没往脑子里记。
徐氏是府里的侧室,手段厉害又生了个女儿,甜言蜜语的从她母亲那里哄骗到了管家权,把琳氏这个主君架的空空的。
临近傍晚,天色渐暗,贺眠站在琳氏身后,百无聊赖的抬眼朝远处眺望,四处白茫茫的灰白一片,看的心里空荡荡的,有些压抑。
一辆马车悠悠赶来,停在角门。
贺眠视线收回,贡眉率先从车里下来,站在一旁挑起帘子,笑着同琳氏说,“主君,人给您接回来了。”
琳氏立马上前,贺眠站在原地,抬眸就看见从车里出来一个穿着豆绿色袄子的少年。
他半蹲在马车上,手撑着车木垂眸落睫看向她,眼里含泪,眼尾泪痣明显,细长的眼尾无意间扫过来,只轻飘飘一眼,柔若拂柳,惹人心疼。
那一瞬间,贺眠就觉得自己被人给比下去了……
她沉思,看来自己单身多年的确是有原因的。
只记得后来琳氏搂着他叫心肝,两人哭的厉害。
贺眠从回忆中抽身,能想起来的就是林芽那双漂亮的眼睛跟眼尾的泪痣。
楚楚可怜,像个妹妹。
门口翠螺还在劝绿雪。
毕竟就她家主子那凉薄懒散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出去。她要是能破例,自己头拧下来给林少爷当炭盆用!
结果心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下意识的跟着动静抬头,就看见贺眠披着白狐狸毛滚边的银白色大氅抬脚出来。
翠螺后颈发凉,就见自家从不跟床分离的主子开口说,“走吧,带我去看看。”
这句话落在翠螺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
拧吧,他等着用呢。


第2章
云绿院就在隔壁,不算远。
绿雪焦心自家主子,在前面小跑带路,贺眠不疾不徐的走在中面,翠螺跟在最后。
这院子原先没有人住,是决定接林芽过来后才让人收拾的。让谁收拾?自然是徐氏。
他管着家里大小事情,美名曰是怕哥哥操劳,这些俗事苦事都交给他打理,主君哥哥只需要高高的坐在上面享受就好。
徐氏嘴上说的是一套,背地里做的却是另一套。
贺父手段跟心机都不如他,这两年又跟贺母因为徐氏的事情见面就吵架,两个人感情如履薄冰。
府里人都说贺父之所以现在还是主君,全是因为家主还没对贺眠彻底死心。等将来徐氏的女儿贺盼有出息了,一直看□□名的家主肯定要扶他坐正。
连贺眠都听说过这种话,看来这事大家都默认了。
而且这次贺父接来的又是他的侄子,徐氏收拾院子肯定不会尽心,只是面上让人挑不出错处罢了。
翠螺还没进门就跟贺眠说,“这屋里没个炭盆也就算了,怎么连外面的厚布帘子都不舍得挂!”
前两天开春,眼见着要暖和起来,徐氏直接就省了这东西。哪怕回头问起来,也只能说天气无常,怪不到他身上。
贺眠就着翠螺挑开的轻薄帘子低头进屋,里头温度跟外面也没多大区别,没有半点暖和气。
快她们一步进来的绿雪又从里间跑出来,刚才已经被风吹干的眼睛里全是泪。
他提着衣摆跪在贺眠脚边,祈求的抬头看向她,声音发抖,“少爷冷的打颤,身上却烫的烧人,主子您给他请个大夫瞧瞧吧。”
贺眠不适应的往旁边走了两步,让他先起来,扭头说,“翠螺,你去拿银子请大夫,要是有人问,就说我病了。”
翠螺眼睛噌亮,立马嗳了一声,掀开帘子就往外面跑。她家主子人美心善,以后谁要是说她凉薄,自己第一个跟她急!
贺眠今年十四,林芽仅比她小一岁,哪怕是堂姐弟,私下里也不该随意进入男子闺房。
绿雪两只手揪紧衣角,目光挣扎犹豫,既想让贺眠进去看看他家少爷,又怕不合适。
他欲言又止,正要抬头说话,才发现贺眠早就已经进去了!
贺眠脑子里可没有男女有别这个概念,她听说人冷的打颤,又想起林芽被一笔带过的结局,到底是没忍心真看他死在自己眼前。
里屋摆设简单,正因为东西太少,看着格外冷清空荡,好像四处都透着寒意。
床上的人早已缩成一团,脸埋在怀中。他身上不仅盖着被子连袄子都搭了上去,就这样情况也没缓解多少。
贺眠走过去半蹲下来,手从袖筒里抽出来,轻轻掀开一片被角,把掌心里的手炉放进去。
绿雪跟在后面,亲眼看着贺眠把手塞被子里又缩回来,眼睛睁圆,一张脸涨的通红。
其实主子可以把东西先给他,他再给少爷塞被窝里。她怎么还,还自己动上手了!少爷可就只穿了身中衣,这要是碰着什么不该碰的地方怎么办?
他愁的不行,又不敢开口,眼睛不住的往外面看大夫来了没有。
温热的手炉被推到林芽手肘处,起初感觉不到什么暖意,慢慢的才发觉被子里多了股热乎气。
林芽眼睫轻颤,指尖摸索到将手炉后把它攥紧手臂慢慢抱在怀里,挣扎着睁开眼睛往床边看。
他烧的脸色绯红,像平白在颧骨处涂了层艳丽的桃色脂粉,眼里带着朦胧水雾,就这么从被窝里抬头看她,明明是幅魅人的姿态,可他神情却像个突然闯入俗世的懵懂小鹿,轻轻撞在贺眠心上。
好看。
比贺眠见过的所有男男女女都好看。
“姐姐?”
他突然开口,语气试探,喊的不确定,像是怕她生气。
贺眠晃了下神,红着耳根应了一声,语气温和。她对好看的人,向来没有抵抗力。
见她看向自己,林芽这才眉眼弯弯,眼尾泪痣不知道因为高兴还是高烧显得微红,“这么冷的天,姐姐怎么来了?”
他嗓子哑了,说的全是气音。
“来看看你,听绿雪说你都快烧成手炉了。”贺眠扯了个绣墩坐下,垂眸问他,“怎么昨天刚起烧的时候没去找我……爹?”
林芽眼睫颤动,没回这话,只是伸手把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从被窝里拿出来,脸上笑意更浓,气音听着比刚才轻快很多,“我说被子里怎么突然长出一个手炉来,原来是姐姐的。”
他像是对自己的到来很欢喜,强撑着精神跟她说话。
也是个没人疼的。
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孤独无亲。他突然来到贺府也是小心谨慎,怕贺父为难病成这样都不敢去麻烦他。
这么一想,贺眠觉得两人真是同病相怜,等再看向林芽的时候,神色里的关心比刚才真诚了很多。
林芽将手炉轻轻贴在脸上,动作稚气的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却老成的让人心疼,“姐姐别担心,我这都是老毛病了,隔三差五总要病上一病,习惯了。”
如果他脸色没烧的通红,嗓音哑的说不出话来,贺眠还真就信了。
“姐姐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林芽依旧冷,他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有溢满笑意的眼睛露在外面,显得乖巧的有些过分。
贺眠手指微动,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把大氅脱掉给他披上才对,可他屋里又没有炭盆冷的好像四面透风。
她已经把手炉送出去,这会儿再把衣服脱了,估计明天病着躺在床上说不出话的人就该是她了。
贺眠狗的不行,扭头别开脸不看林芽的眼睛,直接跟绿雪说,“去主君院里把贡眉叫来。”
贺父一般出门带的都是寿眉,会把得力能干的贡眉留在府里。
“姐姐没事的,我就是发烧而已,不要麻烦贡眉哥哥了。”林芽挣扎着要拦绿雪,对方却已经跑出去了。
贡眉来的很快,带着几个小侍端着四五个炭盆,手里亲自抱着床新套的棉花被子,光看那蓬松感就知道肯定很暖和。
“怪奴粗心,竟不知道小少爷在自家府里过的是这种生活。”贡眉看着病殃殃的林芽眼睛都红了,他麻利的让人把炭盆放好,又挂上厚布帘子,将手里棉被铺盖在林芽身上将他裹紧。
他脸色沉着,嘴上没说心里却把徐氏给骂了一遍。还在主君眼皮子底下他就敢苛待林芽少爷,那再过些日子是不是就敢克扣贺眠的东西了?
这事回头一定要跟主君好好说说,他腰杆子要是再硬不起来,府里的这两个孩子可就委屈了。
等林芽盖的暖暖乎乎了,贺眠才觉得刚才压在肩膀上的那股子愧疚一扫而空,整个人轻松起来,又重新看向他。
林芽才十三岁,脸蛋已经长开,皮肤白皙五官漂亮,眼尾细长睫羽浓密,垂眸不语的时候,瞧着有些病娇娇的疏离抑郁。
可等他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又带着明晃晃的笑意跟毫不隐瞒的依赖,被他这么看着,任谁都扛不住。
贺眠活着的时候就是独生女,从没体验过有弟弟妹妹拉着自己撒娇的感觉。这会儿看着明明就比原主小一岁林芽,目光就跟长辈看晚辈似的。
像是对于他的乖巧,颇为欣慰。
翠螺领了大夫进来,看到屋里大变样稀罕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才蹭到贺眠腿边的炭盆旁蹲着烤手。
她嘟嘟囔囔的跟贺眠说,“账房那狗杂粹拉着我问东问西,划银子划的磨磨蹭蹭的。这救命的事情感情她一点都不着急!当时可气死我了,要不是急着找大夫,我都想揍她一顿出出气。”
贺眠像是没放到心上,倒是林芽担忧的看向她,轻声问,“我是不是给姐姐添麻烦了?”
他眼睫落下,连眼尾红色的一点泪痣看着颜色都暗淡下来,愧疚的不行,整张脸都要缩进被子里了,“我怎么那么没用,刚来府里就给姐姐惹麻烦。”
贺眠踢了翠螺一脚,怪她乱说话。翠螺缩着脖子不服气的噘嘴,“分明是徐氏太欺负人。”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贡眉皱眉,大夫要给林芽把脉看病,他让翠螺出去等。
翠螺耷拉脑袋出去,本以为贺眠会跟她一起,谁知道自家主子没有半点自觉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等着看人小公子露胳膊。
主子也十四了,前段时间还听主君说要给她房里安排人,当年家主这么大的时候,都跟主君睡一床了。
翠螺觉得自己懂了什么。
贡眉跟绿雪也都看向贺眠。她一脸问号,神色狐疑,病的又不是她,都盯着她看干什么?
“主子,您该出去等的。”贡眉硬着头皮把话挑明。
“没事,”林芽被绿雪扶着半靠在身后的枕头上,眼睫落下神色温顺,握着手里的手炉看向贺眠,“姐姐坐这儿,我心里更踏实。”
贺眠坐的更稳了,心里想的都是,长的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坐起来整张脸出来,比刚才还好看!


第3章
天色擦黑贺眠才从云绿院离开,绿雪站在门口送她。
大夫说林芽这情况看着凶险,其实烧退也就没事了,只是以后不能再冻着,到底是男子免得留下病根。
贡眉已经让人去煮药了,待会儿送来,他怕下人办事不尽心亲自过去盯着。
绿雪见贺眠走远了才回去。
先前凄凉空挡的小院,这会儿门上新添了厚布帘子,将外头的风遮挡的干干净净,墙角四个炭盆,用的都是上好的银丝炭,烧起来没有半分烟气。这才半个时辰,屋里的温度跟刚才比起来早已天差地别。
绿雪高兴的捂着被风吹疼的小脸进屋,脚步都比刚才轻快许多。
他看林芽还靠在床头,走过去道,“少爷,我扶您躺下吧,大夫说您待会儿喝了药出出汗就好了。”
绿雪走近了才看见林芽拥着蓬松的棉被,垂眸把玩手里精巧的手炉,没忍住再次感叹:“眠主子真是好人,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芽笑了下,可能是被子太暖和了,总觉得手炉温度已经不比刚才。
“眠主子人那么好,少爷您刚开始怎么不愿意让我去找她呢?”绿雪不太懂。
先前少爷烧的迷糊,还拉着他叮嘱,说主君不在府里,让他不可以去打扰还在养病的贺眠。
绿雪这才想起来府里没有主君,还有贺眠在呀!可他胆小,的确不敢进去,只蹲在墙角哭。
林芽将手炉放在枕头边,被绿雪扶着躺下。
绿雪掖紧被角,见林芽姿态放松的闭上眼睛,胆子也大起来,笑吟吟的问他,“少爷,我都好久没听您跟人说这么多的话了,看来您真的很喜欢眠主子呀。”
林芽闻言缓缓睁开眼睛,侧眸看他,细长的眼尾挑起,像是带了笑意,“姐姐那么好,无论换成是谁都会喜欢她。”
贺府那么大,他能寻求庇护的,也只有这位眠姐姐了。
枕头边的手炉带着淡淡茶香,林芽也嗅不出具体是什么茶,只觉得安神又好闻。
被窝暖和困劲也就上来了,睡着前林芽叮嘱绿雪,让他回头把存下的干花拿出来,明个放在手炉里,就当给姐姐添个新鲜味道。
绿雪清脆的应了一声。
他觉得自家少爷真是哪里都好,就是太处处为他人着想了,自己病着呢还怕打扰贺眠养病。
少爷除了体贴,对身边亲人也特别好。
就像以前在林家时,他们小院里只有那一棵枣树,少爷每回让人打了枣子总是亲自挑选个头大的,给贺主君也就是他叔父送来。
主君去世后,亏得少爷这般孝顺,贺主君这才时刻记着他家少爷的好。
绿雪找出那盒保存的很好的干花瓣,垂眸抱在怀里,止不住替林芽难过起来。
少爷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命呢。小时候明明穿着锦衣玉靴,却被人丢弃在路边,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亲人,结果主君又去了。
现在到了贺府,还不知道将来怎么样呢。
绿雪咬唇想,要是贺眠能一直对他少爷这样那该多好。
从云绿院回去后,贺眠吃完饭翻看两眼话本就准备躺下了。
她习惯性的往旁边摸手炉,想端着它揣在袖筒里捂手,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摸到。
啧,早知道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了,贺眠心里后悔。林芽盖的那么暖和晚上又不看书,根本用不着她的手炉。
贺眠让翠螺吹灯,打算今天早睡。
那手炉她用习惯了,一时间也不太想换新的。
谁知道贺眠才躺下,就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原来是出门上香的贺父回来了。
他听说林芽的事儿,先去看了他,用帕子摁着眼角把徐氏又骂了一顿。
“眠儿,”贺父还没进屋就轻声唤她,声音欢喜,“看看爹爹给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贺眠从听到他的声音起就拧着眉头抗拒的拉起被子蒙住头。
说来也奇怪,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格外排斥,那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哭花了妆的贺父,可把贺眠吓的不轻。
她以为贺父擦脂抹粉插金戴银是个特例,直到看见徐氏脸上带妆姗姗来迟,她才发现这才是大多数男子的常态。
贺眠欣赏不来,索性懒在屋里,眼不见为净。
可林芽跟他们又不太一样,下午他半靠着枕头,乌黑长发散落身后,浓密的眼睫落下来,垂眸浅笑的时候,美的像幅画。
不像那些浓艳瑰丽的花,他干净的像株刚破土而出的嫩芽,让人光看着就觉得清新脱俗,他也不擦粉也不涂唇膏,天然又好看。
贺父已经从门外来到床前,贡眉搬了绣墩他坐上,轻轻拉扯贺眠的被子,语气像个跟大人炫耀的孩子,“眠儿,你看爹爹给你求了个长生符。”
贺眠不为所动,她觉得自己用不着这东西。干脆盖上被子继续装睡,跟平时一样,等贺父说完自己离开。
床边的人絮絮叨叨的,声音轻缓很多,“别人都说这东西可灵了,爹爹又把它放在佛像前亲自跪着念了一天的经书,晚上本来不该回来的,但想着你自己在府里,爹爹不放心。”
贺眠攥着被子的手一紧,吸了口闷气,想起自己的爸妈,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心心念念的女儿,已经回不来了。自家老爸疼爱的眠眠也回不去了。
贺眠将被子拉开,坐起来看向贺父,闷声说,“我人在府里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