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雾镜这会是被蠢道士封毅带走,约莫是去岭山了。既然知道了下落,不告诉小蠢龙,也没有急着赶路,他已经疑惑了一路了。

寻川抿了口茶,沉吟片刻:“我要是没猜错,封毅是想以雾镜诱了摇欢自投罗网,取龙珠。”

神行草大惊,但见帝君云淡风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模样,心下又稍定了些:“那坏道士做尽恶事,手里已有了牡丹花妖的内丹,怕等他吸收之后会更难对付。”

“不急。”寻川放下杯盏,看了眼正往外掏金子的摇欢:“她这几日约莫就要成年了,岭山虽是修仙门派,但鱼龙混杂,反而不安全。”

神行草瞪圆了眼珠看向摇欢,默默地掐指算了算,暗暗想着:“小蠢龙光是成年就花了千百年,等她情窦初开可不是要上万年了吗……”

到那时……帝君可就真成万年老光棍了……

第三十章

神行草的担忧,帝君不知道,摇欢这个缺根筋的就更不会知道了。

她满心惦记着要去买几身漂亮衣裳,什么流仙袖飞云袖金盏袖每样都要来一套,还要芙蓉胭脂牡丹胭脂云雪胭脂。

从此她就能过上每日对镜描红贴花黄的日子了,光是想想都是美滋滋的。

摇欢收拾完了自己的无底兜,一手掂着块硕大的金元宝,去大堂掌柜那问长央城卖女子衣裳和胭脂的最大商铺在哪。

掌柜的都快被摇欢手里上下掂着的金元宝晃花眼了,恨不得自己就在隔壁开了一家,好把这块大金元宝给装进兜子里。

虽然不舍,他还是努力挪开了盯着金元宝的目光,指了指路:“出了门口往前一直走能看到一个碑坊,进去的第一个路口右转便能看到了。”

话落,似想起什么,望了望摇欢身后的寻川,放低了声音提醒道:“这商铺对面就是万花楼,小夫人可得看好自家郎君了。今日花魁斗艳,入夜之前切记要赶回来,不然仔细你家郎君的魂,别被勾走了。”

掌柜的语气神秘,尤其是提到了“入夜之前”和“魂被勾走了”几字,摇欢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也学着他放轻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问道:“魂是怎么被勾走的?”

掌柜原先觉得这小夫人实在迟钝,他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却还是听不懂。可转念一想她看着年轻貌美,估计是年龄太小还不知事,当下有些恨铁不成钢:“万花楼里随便一个姑娘都肤如凝脂貌若西施,第一眼被勾了魂,就要入逍遥窟了。”

摇欢听着“逍遥窟”眼睛一亮,想着这不就是在丰南镇上听客栈掌柜提到的雾镜下落吗?当下正欲再问,刚凑上前,就被寻川拎住衣领往后拎出几步,转头便见帝君神色冷峻,低敛着眼角,脸色不善的模样。

摇欢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盘算着等会自己去万花楼转转便知道了,兴高采烈地随帝君出门了。

身后掌柜轻摇了摇头:“这郎君强势,小夫人怕是管不住喔。”

——

过了碑坊,日头已有些偏西,阳光把青灰色的屋檐镀上了一层金光,不时还有些光束顺着飞檐斜落下来,有些刺眼。

透过碑坊,抬头望去,只觉长央城的天格外得蓝。

摇欢手心里的那掂金子抛了一路,直勾得过路的人把目光都落了过来,惊羡有之,垂涎也有之。

寻川和她并肩而行,在她再次把金子抛上去的时候抬手接了过来。

摇欢接了个空,诧异地扭头看帝君,一本正经道:“我要买衣裳用的。”

寻川想起在丰南镇通往长央城的官道上,她痛心疾首地掏出小山高的金条放在他手里时,提及的“分手费”三字,面色有些微的怪异。

但很快,他把这阵怪异压下去,手中金元宝抛回她怀里,教育道:“财不外露。”

摇欢这次理解得格外透彻,赶紧把金元宝塞回自己的小香袋里,边嘀咕:“钱财外露会被帝君抢走的。”

寻川沉默,半晌也没找着合适的例子,索性由她这么以为着。

商铺就在街道最中心的位置,巨大的匾额上“霁玉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就差别人不知道它是长央城最大的商铺。

摇欢刚听了掌柜的告诫,忍不住看了看街对面那家万花楼,这会青天白日,阳光正好,万花楼门庭虽开,却只门口站了两个身材剽悍伟岸的大汉,腰上佩刀,看上去凶神恶煞。

万花楼的门面阔气大方,看着比一般的酒楼客栈还要气派。只那门口站着的大汉横眉竖目的,看着不像是开门迎客的地方。

摇欢瞥了几眼便收回视线,抬眼见迎面而来的珠光宝气,整条龙顿时心情开阔犹如万里奔腾的巨浪,飞一般地飘了进去。

刚迈进门槛,一个身着蓝色衣袍的男人便跌撞着滚出来。

摇欢被吓了一跳,未来得及闪躲,眼看着就要撞做一堆,身后慢她一步的寻川,眼也没抬,一手揽住她的腰身往后一揽,恰好就避开了这蓝衣男子。

摇欢也未意识到此刻被帝君揽在身前的暧昧姿势,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摸了摸被她戴在脖子上的那串石头项链——雾镜的内丹。

这会那串项链有些发烫,像是燃烧起来一般,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失了准头,手边又没有依凭的蓝衣男子很是狼狈地摔在地上,还未等他爬起来,一女子拿着扫帚连连打在那蓝衣男子身上,边打边咒:“你个不得好死的,当初你干嘛去了?这会看老娘发达了,想凑上来抱我大腿?我呸!”

那蓝衣男子狼狈地招架了几下,大抵是被打疼了,恼羞成怒,一把握住扎人的扫帚,匆忙从地上爬起来,怒道:“别给脸不要脸,我愿意来看看你这个下堂妇都是给你脸了,不守妇道的贱妇。”

“呵。”女子冷笑一声,冷眼看着他,叉腰叫道:“你再不滚我就报官了。”

那蓝衣男子脸色一僵,狠狠地松开了抓着扫帚的手,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

摇欢看得意犹未尽,眼见着蓝衣男子走了,还没跟帝君悄悄话,那拿着扫帚的女子立刻弯唇一笑,扔了扫帚迎上来。

刚靠近眉心便是隐隐一动,辛娘谨慎地望了望面前站着的姑娘,实在看不出她的原身,虽疑心是自己错判,但依旧带了几分小心的态度。

摇欢只见那女子眉眼带笑,笑容曲意迎合,哪还能从她较好的五官上看出半分刚才怒骂蓝衣男子时的气势。

她笑眯眯地招呼着摇欢进来,打着官话:“刚才可真是让姑娘见笑了,还望姑娘别被辛娘扫了兴致,有看中想要的,辛娘都给你算便宜些当是赔罪了。”

摇欢这会对买漂亮衣裳反而没太大的兴趣了,她摸索着锁骨间那发烫的项链,扭头看了看刚才那位蓝衣男子,见他转身进了对面的万花楼,问道:“他是谁?”

她问得熟稔又理直气壮,听得辛娘忍不住皱了皱眉,但不消片刻,她的面上依旧带着笑,浅声回:“是我和离的前夫,姑娘打听这做什么?”

摇欢听得她语气冷淡了几分,一时吃不准接下来要怎么做,转头看了看帝君,见他正打量这霁玉楼,察觉到她的视线,低眸看了她一眼,眼里分明传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讯息。

她立刻镇定了,也弯着眉眼,笑得单纯无害:“险些撞着我了,问清身份才好骂他有眼无珠。”

摇欢的话接的巧妙,辛娘疑心顿消,又笑容满面地挽了她的手:“别提那等糟心的人了,来,姐姐带你去二楼看看新的衣裳首饰。”

她本就是来买漂亮衣裳的,闻言,眼睛一亮,跟着上楼去看衣裳。

霁玉楼的衣裳的确好看,辛娘看摇欢和寻川的衣着气质,知不是一般人家,便也没吝啬,存在库房里的镇店之宝都取了出来,任由摇欢挑选。

等挑了几身衣裳,满足了摇欢对流仙袖飞云袖金盏袖的幻想后,又开始挑起胭脂首饰。

寻川坐在靠窗的黄梨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气氤氲的热茶,那茶香袅袅,他看着守了那么多年的小姑娘正对着铜镜打量她发间的梨花簪,忽的一笑,放下杯盏,轻声道:“太素了,刚才那个更好。”

摇欢拿起木盒里颤动的金叶子,也觉得这品相更合她意,她把发簪推入发间,转身望着他,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

镂空的金叶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看着便格外鲜活。

寻川的目光从那簪子又落到了摇欢的脸上,她的五官已不再是初初化形时那样还带着几分稚气,眉如远山含黛,那双眸子澄澈透净,如瑶池之水,秋水横波。

此刻弯唇笑着,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已能隐隐瞧见昔日的影子。

他含笑,低声道:“好看。”

帝君难得夸她,虽只有“好看”二字,摇欢这会也心花怒放,恨不得放出尾巴来摇两下。

她的高兴似能渲染旁人,辛娘看着她明艳的笑容,也忍不住笑起来,一边把她挑选的首饰都装进盒子里,一边软声道:“姑娘先坐着等会,辛娘这就去把你要的胭脂都取来。”

摇欢甜甜地应了一声,拨弄了下发间的金叶子,一步三跳地到帝君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扶了一个倒扣的杯子推过去,有些得寸进尺地弯着眼睛笑看着他:“帝君,摇欢跟你讨水喝。”

分外熟悉的场景让寻川一怔,看着摇欢时,竟有几分失神。

他重伤未愈前,一直待在瑶池里,那时的摇欢性子虽然比现在冷清不少,但因涉世未深,也是天真烂漫的。

那日煮了花茶,便凭空捏了个青瓷杯盏放在他面前的桌几上,笑吟吟地道:“寻川,摇欢跟你讨杯茶喝。”

失神只是一瞬,寻川提起茶壶,垂了眉眼,给她沏了半杯。看她怕烫,鼓着腮帮子轻轻的吹气,微勾了勾唇角。

今世倒是不奢求旁的,待在她身边,只是静静看着他便觉得满足。

辛娘抱着几个木盒重新回了二楼,轻移了下茶盏,把拿来的盒子尽数放在了摇欢的面前。

那些盛放胭脂的盒子精致灵巧,闻着便带着脂粉香气,摇欢打开几盒看了看,嗅着那香气,连连点头。

直到打开了手边那盒与众不同些的口脂,摇欢疑惑地看了眼辛娘:“这是?”

“是口脂。”辛娘一笑,示意:“姑娘不妨试试。”

然后就见摇欢拧着眉,苦大仇深地用手指挑起一大块,喂进了嘴里……

辛娘呆住:“……”

第三十一章

摇欢观那口脂颜色润泽,剔透如白雪玉冻,又散发着沁人的清香味,看着便很好吃。只是她从未试过这一类吃食,面上便带了几分苦大仇深。

眼见着辛娘眼带鼓励,便恭敬不如从命,挑了一大块喂进嘴里。

那凝脂一般的口脂,入嘴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涩味,又带了几分甜。

摇欢面色几经变幻,堪堪忍住要吐舌头的冲动,连忙端起已经晾凉了的茶水一口灌了进去。

茶水还有烫,幸好她皮厚,几口下肚总算缓解了嘴里的怪味,正欲开口,便听坐在她左手旁的帝君轻笑了一声:“别见怪。”

轻描淡写三个字,是跟辛娘说的。

辛娘在霁玉楼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客人。闻言,得体的一笑:“姑娘天真烂漫,倒是难得。”

摇欢听不懂他两的你来我往,但也明白她又犯蠢闹笑话了,当下撅起嘴,有些不高兴了。

口脂不好吃,他们还笑话她!

寻川看着她气鼓鼓的包子脸,目光从她透着些米分的脸颊落到她泛着湿润色泽的双唇上:“过来。”

话落,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在口脂上轻轻一挑,示意她靠近:“我教你。”

摇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出于对帝君的盲目信任,虽犹豫了一瞬,但还是乖乖地把脸凑了过去。

随后,她的嘴唇被轻轻碰了碰,摇欢正要低头,被帝君另一只手捏住了下巴,瞬间动弹不得:“乖,别动。”

摇欢立刻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乖巧得一动不动。

他微带着几分凉意的手指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指腹细腻,摩挲着她的嘴唇,抚过唇角,一寸寸地描绘出了她的唇形。

他的手指似带了阵法一样,从她唇上划过时,却让摇欢心口止不住的有些发痒。

她有些想动,刚有这个意图,帝君便似察觉了一般,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施力。

摇欢忍不住垂眸看去。

帝君唇角含笑,目光专注,袖间一缕似有若无的清香勾得摇欢不止心痒,连鼻子都痒了起来,她正想打个喷嚏,原本捏住她下巴以防她乱动的手指松开。

寻川抬眼看去。

摇欢唇色本就嫣红,这口脂不掩盖她的唇色,那微微的润泽感倒是把她好看的唇形衬托得淋漓尽致,若是配上合适的妆容,怕是夺魂摄魄般惊艳人心。

他看得仔细,目光从她的五官上一一梭巡,最后再次落在他亲手描绘的唇上,只停留了一瞬便克制地移开视线,端起桌上还未凉透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摇欢自个儿看不见,还是辛娘拿了铜镜过来她才看到口脂的效果。

她无师自通地抿了抿唇,那娇艳的颜色匀开,就像是盛开的芙蓉。摇欢捧着脸,简直要陶醉在自己的美色里。

辛娘见她喜欢,笑道:“这口脂是我自己做的,姑娘若喜欢,再拿几盒,算辛娘送你的见面礼。”

她说要送,摇欢也不跟她客气,让辛娘把自己要的东西都包起来送到客栈里。

辛娘朗声应着,也喜欢极了摇欢这种爽直的性格,店里的丫头打包好,霁玉楼管账的秀才一手背在身后走上前来,报上账目。

摇欢对金钱没有概念,她不知道金叶子,金元宝,金条的区别,正往香袋里摸,帝君已经递出了金条,替她结了账。

摇欢心里高兴,觉得那笔分手费果然没有白给!

辛娘见两人看着都是阔绰的财主,便生了结交成常客的心思,收了银,让店里的丫头上了些点心,留摇欢叙话。

摇欢刚来长央城,还不熟悉,见辛娘好说话,便也存了打听的心思,边嗑着瓜子边往对面的万花楼飞了个眼神:“这万花楼就是逍遥窟吗?”

辛娘一堆话家常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摇欢一句堵了回去,她神色尴尬地看了眼坐在摇欢身侧低头品茗,似根本没有听她们二人说话的寻川,干笑了一声:“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般的姑娘,摇姑娘既不是本地人又是哪里的人?”

摇欢咔咔咔嗑着瓜子,简直停不下来,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山里?”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辛娘猜想是她不愿意说,便换了个话题:“姑娘来长央城是探亲还是游历山水?”

回应她的是片刻不停地嗑瓜子声。

辛娘静了静,没说话了。

半晌,摇欢终于嗑完了满满一叠瓜子,眼看着天色渐黑,决定去对面万花楼转转。

辛娘送着二人到门口,看摇欢直勾勾地看着对面已挂起红灯笼的万花楼,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姑娘看着似对万花楼格外感兴趣,可是要寻什么人?”

话落,见寻川侧目看来,那眼神明明毫无波澜,也只是在她面上轻轻一落很快移开,却让辛娘觉得心头被重重地压了一下,莫名的有些恐惧,想要臣服。

她抿了抿唇,自知是遇上高人了。只是对方不提,她又看不透两人的身份,也不会自作主张主动提及,思忖片刻道:“我的霁玉楼长央城无人不知,我也是自小在这里长大,若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摇欢因为辛娘送了她一堆好东西对她印象不错,见帝君站得有些远,便鬼鬼祟祟地凑过去,压着声音道:“我这会就有一事困惑了许久。”

辛娘见她神秘兮兮,一副商讨大事的架势,面上不由也凝重了几分,正色道:“姑娘你说。”

摇欢问:“口脂为什么不能吃啊?”

辛娘一怔,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怪异的无力感。

她这会再骗自己摇欢只是天真烂漫自个儿也不会信了……这分明是缺心眼!

但辛娘多会做人啊,扯了扯唇角,扬起个暧昧的笑容:“其实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不是给你吃的。”

摇欢竖起耳朵。

只听辛娘咬着声音,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告诉她:“口脂一般都是给为你描唇的男人吃的。”

摇欢暗瞥了眼帝君,有些吃味:“可在我嘴上了,他怎么吃?”

辛娘掩着唇“咯咯”娇笑了两声,卖了个关子:“你今晚啊,自个儿问问他。”

摇欢冷漠脸:“哦。”

辛娘不告诉摇欢,摇欢也不强人所难。跟着帝君绕出了碑坊,她才拉了拉帝君的袖子。

街道两侧的商铺三三两两的在关门,就连行人都渐渐少了。天边的暮霭犹带着几分亮光,把如墨般席卷而来的夜色衬得更加匆忙。

寻川停下来,无声地用眼神询问:“何事?”

摇欢拉出锁骨间的那串石头项链:“帝君,从我进霁玉楼开始,这串项链就一直在发烫。可我觉得辛娘不是坏人,也不知是何原因。”

“她是玉石成精,虽遮掩了气息但瞒不过我。”寻川的目光落在摇欢锁骨间那条项链上:“雾镜与她因是有些渊源的。”

摇欢知道雾镜来无名山前游历过很多地方,也经历过很多事情,只是关于她的事,雾镜绝口不提,摇欢也不是咄咄相逼的人,雾镜不想说的她便不问。

可这会有些后悔,她应该多问问的,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

摇欢无精打采地项链放回去,叹了口气,心思沉沉:“雾镜就跟谜一样,我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