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冈使劲眨了眨眼睛,再重新睁开时,发现他还是在他熟悉的实验室内,可是放在他面前的,确实是一福崭新的《钱塘景物图》。
确实是崭新的,跟新画出来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墨迹都没干透。若不是这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几乎要怀疑胡亥用一幅伪作替换了刚刚那张古画…陆子冈要抓狂了,复原难道是指这样的结果吗?这和毁了这幅画,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吧!
胡亥看着陆子冈扭曲的表情,有趣地一笑道:“没事,我刚刚作画用的是矿泉水,等风干了之后,就会恢复原状。这只是给你看个效果图而已,想要恢复到你想要的年代也可以,只是那对墨水的要求就高了,最好是廷圭墨的墨汁,不过廷圭墨传世的极少,后世的徽墨也勉强,我们可以等取回那半块无字碑之后再来研究。”
陆子冈扶着桌子,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啊!混淡!
因为第二天就是周末,陆子冈等确认好了《钱塘景物图》确实恢复了原状,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回了无菌箱,打算回家拿了行李。再和胡亥直奔机场。
可是胡亥却摇了摇手指道:“不用那么麻烦。”
陆子冈心里一阵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就看到胡亥从兜里掏出来一条黄颜色的布巾,递给他一角示意他抓住。陆子冈莫名其妙地照着做,却在手碰到布巾时,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这个时间也就只有一两秒钟,等他恢复神智,重新睁开眼晴时,却发现他和胡亥竟然已经不在实验室里了,而是站在一条昏暗的小巷里,周围的建筑是绝对的江南风格,甚至还能听得到不远处商业街上有人正用着正宗的江浙话砍价。
陆子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这也太荒谬了,连猜想一下都马上被他自己推翻,这根本就是不合理的。
“我们到了。”胡亥很自然地宣布,摧毁了陆子冈的自欺欺人。他知道陆子冈肯定会追问,索性一边把布巾收好,一边解释道:“这是黄巾起义首领张角的黄巾,创建太平道的他确实是有些法力的。”胡亥停领了一下,发现陆子冈又张了张嘴,便觉得有些不满,他认为他都解释得够清楚的了,虽然只有一句话。
“还有什么问题吗?”胡亥将他的赤瞳眯了起来,危险地看着陆子冈。
“我想起来我还没有打卡下班…”
“…”胡少爷立刻转身就走。
“嗯…其实要回那半块无字碑之后,你也可以考虑送我回去,这样还省了路费…”陆子冈识相地赶紧跟上。作为月薪只有一点点的北漂一族,能省则省啊!
两人一走出小巷,陆子冈就看到了街对面的哑舍,如同来过的那次一样。小篆体的招牌和古香古色的雕花大门。胡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单手去推那扇雕花大门,却没有像陆子冈预料般的那样一推就开,反而纹丝不动。
陆子冈轻咦了一声道“难道是关门了?可是不像啊。”一般店家关门,不都是要落锁或者铁门的吗?陆子冈敲了敲门,得不到回应,便走到一旁的窗户前想往里看,他记得这窗户明明是透明的玻璃,可是此时却蒙眬了一片,应该是因为冬季天冷,上了一层雾气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得到里面长信宫灯发出的昏暗光晕在一闪一闪地招曳着。他又不死心地扒在雕花大门的门缝中,却发现这道大门严丝合缝,竟是什么都看不见。
胡亥却并未觉得有什么意外,反而微笑了起来。没有人在,倒是正合他意。这扇雕花大门是有古怪的,他自是知道,这应该是那个人从秦陵地宫搬出来的一扇地宫内门。只有主人才能进入,其他人在没有经过主人允许的时候不能推门进入。而在地宫之中,主人自然是已经离世的,所以当最后工匠关门的时候,地宫就应该再也没有人可以进入了。当年他命人留下那个人陪葬,没想他曾经试吃过长生不老药,没有死,反面从陵墓中爬了出来,这扇门的禁制也就算是破了。现在倒被弄来当了店铺的门,只要那个人不在,就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入哑舍,当真是比任何防盗门还管用。
不过,他有方法。
地上还有昨天下雨残留的小水坑,胡亥从怀里掏出那支白泽笔,俯身沾了些雨水,就那么在雕花大门上画了一道门,然后在陆子冈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轻轻一推,那扇“门”便吱呀一声地被推开了。
胡亥好整以暇地走了进去,回头看着像木桩一样杵在原地的陆子冈皱眉道:“还不进来?一会儿就会失效了。”
陆子冈知道胡亥这样做肯定有问题,老板不在还要进去,显然是另有图谋,绝对不是单单为了要回那半块无字碑。但他此时却绝对不能放任胡亥一个人进去的,他跟着好歹能阻止一下他不是,陆子冈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跟着闪身进去。他进去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胡亥手里的白泽笔那是当真厉害,还能当神笔马良使唤!这笔要是画把手枪,是不是也能当手枪来用?那到时候威胁他当从犯,那他是从呢?还是从呢?还是从呢?
陆子冈纠结着,他身后的雕花大门因为画迹已干,在合上的瞬间便已恢复了原状。陆子冈此时也看清了哑舍里的摆设,和他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是多了几件古董。墙上的黄金鬼面具阴森冷厉,百宝阁上多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质九龙杯,柜台上还有一卷残破的书卷和一枚精致的黄金权杖。看风格应该是古埃及的,那旁边的残破书卷应该就是古埃及纸莎草做成的亡灵书。
奇怪,老板什么时很连外国的古物都收了?
陆子冈正疑惑着,却看到胡亥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尊彩绘兵马诵,像是有些忌惮,但在发觉没有什么异状之后,走到柜台一把拿起那卷亡灵书和黄金权杖,转身就往哑舍的内室走去。陆子冈知道事情已经往他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了,他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疑惑,按理说胡亥若是想要做点什么,他一个人便可以,为什么非要大费周章地拉上自己呢?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抽身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胡亥往里走。当他们绕过那扇玉质的屏风之后,便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鸣叫声,一只青色的小鸟从廊道内飞了出来,拖着长长的尾羽直扑向胡亥。
陆子冈吓了一跳,但面前的胡亥却一动未动,就在青色小鸟锐利的尖喙就要刺入他的眼眶之时,胡亥的面前升腾起一团明艳的火球,迫得那只青色小鸟扑扇着翅膀,在空中急停然后退却了少许。虽然它的动作已经很迅速了,可是那漂亮的尾羽还是彼火球烧焦了少许。青色小鸟的声音尖厉了许多,像是动了真怒。
而那团火球却一收缩,幻化成一只赤色的小鸟,示威似地啾叫了一声,然后向青色小鸟扑去,两只小鸟战成一团,一时青色和赤色的鸟羽一阵乱飞,只听砰地一下,两只小鸟忽地同时不见了。
陆子冈的眼瞳一缩,难道是两只小鸟同归于尽了?可是这地上除了两种颜色的羽毛,没有任何小鸟的尸体啊!他虽然不会看笼物,但也知道这两只小鸟都是难得一见的灵物,死了的话就实在太可借了。
胡亥维续往前走着,他没回头,却像是知道陆子冈心里所想,淡淡道:“它们觉得这里施展不开,换个地方去p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