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块青石碣。”陆子冈点了点头。
老板把手中的影青瓷盘放回原位,陷入了沉默。
陆子冈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接触到了这个领域,心中忐忑不安。
古时的许多建筑风物,都是有着特殊意义的。远的如秦始皇断了金陵龙脉,近的如哑舍屋顶上的那个喜欢睡觉的吞脊兽,有许许多多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因此而产生。就如乐山大佛建成之后,大佛脚下原本水流湍急的三江汇流之地,很少再发生吞没舟船之事。近年来,沿海各处立起观音像、镇海楼,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求心安,台风在之后还真是很少正面登陆。
只留存了皮毛的现代,都能做到这种程度,在古时就更加了不起,就拿不远的西湖来说,陆续建了白堤、苏堤、杨公堤,还有周围一些景致,最后形成“一山、二塔、三岛、三堤,五湖‘的格局,都不是胡乱构造的。至于那块青石碣,立碣的时间已经不可考,但差不多应该就是唐时,与白堤、苏堤差不多时间,推断应是镇压之用。
老板不敢轻视那块青石碣,因为碑碣向来都是同时提出的,可世间多是立碑。而碣石,当年还是秦始皇立乾坤大阵的时候所用的制式…
沉吟了半响,老板终于开口问道:“可有异状?”
“也许是时间太短,还没发现。”陆子冈刷着微博,时刻关注着。
“那块青石碣的碎块,还能找到吗?”老板眯了眯双目。
“应该是清理掉了,我去打听打听。”陆子冈说道,就拿起外衣走出了店铺。
老板重新拿起抹布,擦拭着百宝阁上的古董。过了不知道多久,他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人远远地吵嚷着走近,下意识地转过头。
雕花大门紧紧地闭着,外面的人声渐渐远去。
店内依旧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医生昨夜遭遇了倒霉的车祸后,又回到医院帮忙,还给来医院的交警做了笔录。那位司机醉驾当场被吊销驾驶执照,又损坏了公共设施,等伤好了面对的首先是拘留和罚款。不过这些都不是医生所关心的,等他奔回家的时候发现香辣蟹已经只剩下一堆壳,摊在桌子上等他回来。
早上饿着肚子爬起来上班,医生用飞一般的速度奔向商业街,在路过的那个丁字路口时瞥了一眼发现碎掉了青石碣石块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清洁工清理干净并且运走了,在原来青石碣矗立的地方正站着一个穿着医院病号服的男人。
医生并没有多想,因为这是医院附近的区域,经常会有医院病人穿病号服就出来溜达,对方也许只是正好站在那里等红绿灯信号罢了。
短暂为再也见不到那块青石碣而叹息了一下,医生的全部心神就被早餐吃什么占据。
还是如往日一般乏善可陈的一天,不过因为本来应该安排在今天的手术由于患者并发症提前到昨天做了,所以白天还算是比较悠闲的。医生查完房后在休息室补了一觉之后,又下意识的晃到了神经内科的楼层,不断来回踱步。
进?还是不进?
“哎哟!听说昨个儿差点被车撞了啊,真是万幸万幸”,淳戈从后面用病历夹敲了敲医生的肩膀,“你来这里检查,不会是昨天撞到哪里了吧?那也应该去神经外科啊。”
“路过,路过。”医生连忙岔开话题,“你来这里是送病历的吧,快去吧,刚才就听里面的主任在喊了。”
淳戈立刻忘了之前在说什么,赶紧滚了进去,而医生则拍了拍白大褂,转身下楼,反正淳戈也不用人等,没多久就能追上来。
果然没过一分钟,淳戈就从后面赶了上来,勾着医生的肩膀八卦道,“说起来,那位差点撞了你的司机今天早上天不亮就逃了。”
“逃了”,医生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反问到,即使他之后没有再管这个病人,但当时对方心脏骤停颈椎和腰椎也肯定因为冲撞而受损,按理说现在下床走路都成问题,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后就跑了。
“是啊,都没听懂任何值班人员就这么跑了,”淳戈耸了耸肩分析道,“也许是怕惹上麻烦可是这年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驾照都被警方吊销了,资料档案全部都有,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医生脑海里,忽然莫名的闪过了早上在丁字路口看到的那个人影。
“不过跑不跑也不关我们医院的事了,急救费和医药费他的家人也给付了剩下的事就是警察要操心的啦,不过…喂,怎么走了我的八卦还没说完呢!”淳戈不解的看着医生加快速度的离去。
“我忽然想起点事,”等下就回来医生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人都已经跑下去好几级楼梯了。
“什么吗?我还没说到最精彩的部分呢?”淳戈气馁的撇了撇嘴,“神经外科传出来说,那司机的颈椎,都已经完全断裂,居然还活着算了,继续神外那帮家伙胡编乱造的吧,颈椎都断了,还能自己走出医院?这怎么可能!”淳戈自言自语道摇摇头,溜回心胸外科。
虽然已经有了莫名的预感,但医生在远远的看到丁字路口站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影时,奔跑的步伐仍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这个年轻的男子脖子上带的颈托,头发因为手术而被剃光了,上面还绑着绷带脸不像昨晚被血糊住了一大半,而是露出了破绽立起的一张面容整个人像一根柱子一样矗立在那里,背脊挺直双眼茫然地直视前方,毫无焦距。
医生多看了好几眼才从这人手上脸上的擦伤确定对方的身份,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这人还没脱离危险,就在这路边不吃不喝地站了一整天,迟早出问题。只是这人就这副模样站在路边,这么多小时,居然都没有人察觉有不对劲儿。
正当医生要拨电话的时候,对方忽然调转了视线。
“我是谁?”年轻司机的声音嘶哑无比,应该是许久未喝水的缘故。可是骤然听到却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森然感。
医生差点把手里已经碎了屏的手机再摔一次,好不容易握稳了,才抬头说道,“可能是因为头部撞击引起的暂时性失忆,应该回医院检查。”
“我是谁”,年轻司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语气肃穆了许多。
医生愣了一下神,见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只好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昨天也没看你的病历没注意你叫什么…”
“我忘了我是谁?”年轻的司机检在医生这里获得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离开了视线,把目光投往对面的街道之上。
“只是暂时性失忆,等回医院做几个检查开药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想起来了。”医生见过许多不配合治疗的患者反而声音安抚的同时,观察对方的气色脸色发青嘴唇发黑,四肢水肿…医生越看越觉得不妥,低头就要拨号,可年轻的司机嘶哑着声音又吐说一句话立刻让医生也怔住了。
“我的身体在哪里…”
寒意就像是一条毒蛇,瞬间从脚底窜到了后脖颈,医生无端端地打了个寒战,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发抖,你…你在说什么!
“我的身体…在哪里…”年轻司机的视线又转了回来,他的头诡异地没有转动,只有一双黑幽幽的眼瞳在来回的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