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一次出现之后,就会越来越容易想到这个念头。尤其在困境不断袭来的时候”,“而当这个念头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就会自己给自己下心里暗示,最后自杀将会变成摆脱困境的唯一手段,”

老板站在秋风中听着青石碣一句一句的说着,心中不知为何浮起了扶苏这次离开的前的一言一行。

“你说他们是懦夫吧,他们却连死亡都不怕居然还怕其他事情。”“自私的了断自己的生命,完全没有为其他人着想过。”

青石碣恨铁不成钢地说着,之后把目光落在了沉思中的老板身上,唇边的笑容越发的诡异,“其实,我看你的身体就不错,要不要让给我呢?”

说罢,就抬脚往老板方向走去。她走路姿势特别奇怪,身体也不会弯曲让人一看就觉得浑身发麻。

老板并没有动容,看着青石碣一步一步向他靠近,目光冷漠。

“等等!你要做什么?”一个小男孩声音突兀的响起。

青石碣的脚步立顿,看向奔跑过来的小男孩儿,表情生动了起来:“咦?是你。是你“汤圆警惕的看着这个浑身上下写着“我很奇怪的“年轻女子,他也经常上网知道这个丁字路口发生的怪事。他了解的要比普通人更多一些,知道是那个被撞碎的青石碣作祟。前些天都有警察在这里值守,再加上晚上医生看得紧,他没有机会溜出来,今晚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就看见这个女子走向另外一个人,再加上他刚才说的话,看上去就像是不怀好意。

“我认得你”,青石碣的声音居然变得温柔了许多,“你偶尔还会带抹布和刷子来清洗我身上张贴的广告。很舒服,真是很感谢呢!”

汤远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脸颊,害羞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来的本意,连忙说道:“哎!你的身体我帮你收好啦!都重新拼好了,就去最后一块,我打算再找找,别再用别人的身体了好不好?”

青石碣闻言愣住了,它完全没想到自己还能找回原来的身体。它低下头,摊开的掌心中轻轻的躺着一块青色石块。

汤远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立刻欢呼一声道:“哦!就是这块!太好了!知道强迫症患者对着缺了一块的拼图有多痛苦吗?!”一边说一边不客气的伸手把那个青色石块拿到手里。

青石碣一时都忘记阻拦他了,眼睁睁看着汤远小朋友就那么轻易拿走它的一部分身体。

在石块刚离开手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从前方袭来情实际暗叫一声不好,就却毫无反抗之力地陷入了黑暗。

汤远吓了一跳,他刚拿走那块青色石块,面前的这位女子的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在昏暗的夜晚看起来宛如厉鬼,但好在下一秒就恢复了安宁,再睁开双眼的时候,眼瞳就变得清澈起来。

“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年轻女子怎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隽秀的男子和一个可爱正太,显然她并不认识他们。掏出手机来看看时间,惊呼一声,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咦!就让他这么走了?”汤远虽然没有听到全部对话,但也听了个大概。那名年轻女子本来要自杀的,就这样放任不管了?他回头看看自家师兄,看到他手掌中有一个像是小竹笼的玩意在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显然是青石碣的精魄被对方用某种手段强行抽取了出来,随后被关在这个笼子里。这个猪笼做工精细,竹条上隐隐有深褐色斑点,应该是斑竹所致。

老板低头看着手中的斑竹笼,淡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干涉太多有违天道。”

“唉,青石碣其实也挺可怜的”汤远有感而发,他也并不是头一次见混的这么的古董了,所以只要看见了就忍不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它存在的本意就是想让别人记住他,可是时光荏苒,字迹模糊,到头来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了。”

老板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其实有些记忆深刻的人和事,并不需要刻立碑碣才能被人记住。”

他并不认得汤远,也并不想认识他。这世上有特殊能力的人,在漫长岁月中他见过数个,他刚想说句话就道别,却忽然眼神一凝。有一条非常眼熟的小白蛇上慢悠悠地从这位小正太的衣领处爬出来,朝他的怯怯地吐了吐舌头。

汤远笑得十分可爱,甚至把很少出现酒窝都展现出来示人了。然后用软萌正太音清脆的开口道:“师兄晚上好!初次见面,我叫汤远,不是吃的那个汤圆,是远近的远!”

老板正惊讶于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师弟的事实,就看到面前的小正太瞬间从可爱的笑容变为惊悚的表情,他还来不及思考这代表着什么,身后就有一个更熟悉的声音气急败坏响起“汤圆,你这臭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有野什么?,幸好我在你身上放了定位手环快跟我回家去!”

老板心神震惧,手中的斑竹笼一松,青色光从缝隙中窜了出来,立刻消失在黑夜中。(Theend)

第十章烛龙目

【1】

朔月之夜,晴朗无月,夜空繁星点点。

扶苏站在一座摩天大楼的天台上往下俯视,几乎可以看得到全城,万家灯火璀璨夺目。此等美景,即使扶苏心志坚定,也难免有些心荡神驰。

大地就在自己脚下,好像只要张开双臂,就能坐拥整个天下。

当然,这也只是想象。

他失去拥有这个天下的资格,已经很久很久了。

凛冽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得扶苏额发纷飞,露出了眼眶周围被烧伤的丑陋伤疤。

一声清脆的鸟鸣从他头顶传来,一只赤色的小鸟从夜空中借着夜风的力道盘旋而下,最终落在了扶苏的肩上。

扶苏收回迷茫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脚下的城市夜景,尝试着在密密麻麻的灯火之中,找出属于哑舍的那一盏。

其实,就算他不在了,毕之也会好好地话下去吧。

就像是过去的两千多年一样。

可是,还是好不甘心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星辰在夜空中缓缓移动,城市的灯光也在慢慢地一盏盏暗下去,街上的车灯也变得稀少起来。

扶苏站在风中,像是一尊雕像一般,许久都没有动弹过一下。而他肩上的鸣鸿却闲不住,不是歪着头来理自己的翎羽,就是习惯性地为扶苏整理着飞散的头发。不过扶苏的头发不及胡亥的长,鸣鸿尝试了数次,均以失败。不过它倒是从其中找到了新的乐趣,独自跳来跳去地追逐着风中飘散的发丝,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鸣鸿停下了动作,扭头向黑暗中的某处看去,眼神锐利。

扶苏若有所感,顺着它的目光转身看去,正好看到从黑暗之中,走出一名身穿风衣的男子。

这名男子穿着一双皮质长靴,走路却悄然无声,风衣的衣摆在风中翻飞,就像是御风而来。他那双妖冶的眼眸正毫不客气地凝视着扶苏,就像一柄技开了刃的利剑,煞气十足。

“令事大人,好久不见。”扶苏勾唇一笑,气势上却完全不输于赵高,毕竟他是始皇帝一手培养的继承人。

赵高闻言一怔,开口时却是毫无情绪起伏的声调:“这个称呼,倒是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呢。”

扶苏喔在身后的手无法抑制地攥紧。这人,是在炫耀他在自己死后,当上了大秦帝国的臣相吗?深吸了一口气,扶苏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因为纠结此事并不能对他有任何帮助。他理了理思绪,缓缓问道:“约我见面,所为何事?”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场面,扶苏面对的,其实就是杀死他的元凶,可他依旧神色冷静,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

君子报仇,千年不晚。

赵高在扶苏面前停下,把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示意他打开。

扶苏没有迟疑地把锦盒接在手中。

这种看似没有戒心的举措,让他肩上的鸣鸿扇动了两下翅膀示警,但扶苏依旧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盒盖。

锦盒里,静静地躺着两颗拳头大小的玉球。

左边的一颗是黑玉的,右边的一颗是黄玉的。

“这是…”扶苏疑惑地皱了皱眉,赵高不会随便拿两颗普通的玉球来给他看的,这两颗玉球肯定大有来历。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桑,其暝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此乃烛龙目。”赵高的声音平仄全无,一板一眼地说着,听得人极其不舒服。

“其暝乃晦,其视乃明…闭眼就是黑夜,睁眼就是白昼的烛龙之目?”扶苏有些吃惊,他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相反,当年他的父亲始皇帝也多少帮他看过一些上古时代传下来的神器。再加之重生后,在哑舍也看过许多奇妙的古董,按理说不应如此失态。

可是这是烛龙之目,传说中的那条烛龙!

按理说,那眼睛不应该这么小吧…而且看起来好像非常普通的样子。

扶苏忍不住开始在心中泛起了嘀咕,脸上的表情也不禁带起了些许疑惑。

“其实这两句,并不是单单只有这两种解释。”赵高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伸出手虚指这那两颗玉球,“暝乃模模糊糊飘然之意,晦乃月尽,是阴历每月的最后一天。而视就是看到,明乃清晰之意。”

“也就是说,在朔月之夜,便能看到什么?”扶苏觉得赵高解释得未免也太过于牵强,只是随意地跟着他的话茬问下去。

“左眼可观过去,右眼可看未来。”赵高淡淡说道,“用手碰触,之后闭目即可。大公子若是不信,尽可一试。”

扶苏仰头看了下夜空,并没有看到月亮的身影,这才发觉今晚正是朔月之夜。扶苏又低下头看着锦盒中看似平淡无奇的玉球,并不甚感兴趣地说道:“所有人的未来,不就是步入死亡吗?死亡有什么好看的?”

“哦?没想到大公子是如此洒脱之人。难道你就不好奇,自己将来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去?”赵高的声音明明听起来特别的阴森,但却带着一股蛊惑的味道。

扶苏双目清明,没有任何动摇。他把盒盖盖上,递了回去,直视着赵高意有所指地轻笑道:“作为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这种事,并不是特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