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筠倒是没太在意:“这个还是凭实力说话吧,如果她足够优秀,那她当副主任医师也可以,如果说走后门靠关系,那科室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实何丽娜和孙乾关系不错,至少比她好很多,这她明白。

她是会积极努力,会凭着实力上进,可是却不会为了职称而去刻意讨好,比起科室里大部分人,她是无欲无求的,不爱出国旅游不爱买包包买衣服买护肤品,甚至不打算结婚养孩子,也不必苦哈哈攒钱付首付,对于她来说,做大夫是为了能够帮助更多的产妇,能够看着纯洁的小婴儿来到这个美好的人世间。

虽然她偶尔也会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会为了职称而变得更具有目的性,会因为疲惫和倦怠而冷漠疏离地面对前来问诊者。

可是大部分时候,她还是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反思自己。

这样的叶筠,不会为了职称晋升而去巴结领导,这不属于她能力范围内的事。

“哎,叶姐,你啊,就是太清高了!”胡晓静无奈,不过之后想想,又说:“也是,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房子也有,真是没压力。”

而且叶筠吃东西还挺节省,交通主要靠公交,除了还房贷,基本没什么支出,一年还是能攒下一些钱的,前一段科室里的那谁谁,为了买房要找叶筠借钱嘛。

两个人说话间,来到了电梯前,恰好看到顾晶晶拿着个B超单子往楼上走。顾晶晶见了叶筠,连忙打招呼。

她现在胎儿发育状况不错,之前落后的数据竟然都追了上来,算是彻底放心了。

“叶姐,你和这个孕妇挺熟的啊,我也有点印象,之前我也给她看过几次,那时候她天天来医院测HCG,可够折腾的。”

“嗯,认识,一位朋友的朋友。”

“是吗,你还认识这种朋友,她好像挺有钱的。”胡晓静是话唠,忍不住说起来:“她老公对她挺体贴,经常送她来产检,而且车就停外面等着她,而且开的的迈巴赫啊,几百万呢!这绝对是有钱人啊!”

提起这个,胡晓静都有些兴奋。

她自己正和男朋友苦哈哈地存钱攒首付,别说迈巴赫汽车,就连迈巴赫的油钱都舍不得。

叶筠听这话,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吗,你见过她老公?”

“见过啊,前几天还看到在我们医院外头转悠呢,穿着个西装,鼻子挺挺的,喏喏喏,你瞧,那边!”

两个人走出产科大楼,恰好看到对面刚停车的萧彦成。

“这就是啊,长得不错吧,又帅又有钱,这年头好男朋友都被别的女人占坑了,我们还是觉悟太晚。”

告别了胡晓静后,叶筠干脆没回住院部,直接去院门口处。

走近的时候,萧彦成恰好在打电话。

“行,我就在医院对面,你拿到结果就下来,我送你回家。不用,你别坐公交车了,路上我怕打车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家吧。”

叶筠本来是打算过去和他打个招呼的,听到这话,也就没去,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

果然见顾晶晶下来了,萧彦成赶紧帮她打开门,让她坐在了驾驶座位后面的那个座位,然后好像还很关心地问了问什么。

顾晶晶满脸光彩,和他说起自己的产检。

再之后,车开走了。

其实叶筠当然不信顾晶晶的孩子是萧彦成的,她知道萧彦成,萧彦成还没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不过她也没有过去打招呼。

她和萧彦成现在算是什么,男女朋友,好像不算是,两个人之间恪守着一切不属于男女朋友的家里。虽然他会在晚上陪她,偶尔还会留宿在她这里,可是两个人甚至连牵手都没有。

他给自己做饭,帮自己洗碗,帮自己打扫卫生,却谨守本分,不越雷池一步。

她可以感觉到,萧彦成在等,等机会。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也在等,等着自己能够接受,或者能够舍弃。

在过去和未来的交叉路口,有时候心不过是一念之间。

叶筠回去值班,开会,又请教高艺荣自己目前在写的一篇论文,忙完了这些,已经下午七点多了。做好了晚交班,走出医院,下意识地往马路附近看去,并没有看到萧彦成。

心里明白他应该是在忙工作,可是想起下午的那一幕,还是觉得不太舒坦。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理智上知道完全没什么,可是心理上还是会在意。

作为大夫的叶筠冷静地面对着产检指标和数据,作为同事的叶筠寡言少语淡泊名利又无欲无求,作为女儿的叶筠乖巧到像个木头娃娃,可是作为女人的叶筠,她想撒娇,想任性。

她想被没有理由地纵容和宠爱。

哪怕她作天作地。

叶筠深吸口气,把这些念头抛到九霄云外,从背包里拿出来公交卡,她还是想办法先挤上公交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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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叶筠埋头爬楼,每爬一步,都觉得浑身前所未有的累。

由奢入俭难,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公交车那么挤,公交车上那么味儿,一个人走回家是如此地疲惫。

特别是想到推开门后,一室的冷清,凉冰冰的锅碗,她更是连开锁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一瞬间,她开始羡慕胡晓静。

胡晓静和男朋友穷得只能和人合租房子,不过两口子下班一起做饭打打闹闹的,烟火味十足。

而她呢,她有什么?

正呆呆地站在门前,捏着钥匙犯傻,就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

一下下的,稳重,矫健。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叶筠心中的惊喜仿佛潮水涌来,冲洗着浑身的每一个细胞,让细胞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期待。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楼道拐角。

看得出,他走得匆忙,所以气息竟然有些急。

他左手拎着各种保鲜袋和纸盒子林林总总一堆,右手还拎着一个——生日蛋糕??

萧彦成仰起脸,看到叶筠,笑了。

“你也刚回来,我还以为来晚了。”

这一刻,他如冬日暖阳,照亮了老破小昏暗的楼道,照进了叶筠心里最荒芜的地方。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7章生日快乐

今天是叶筠的生日。

她自己都忘记了。

萧彦成把两只手的东西放在客厅的小饭桌上, 然后把那些吃的分门别类,放冰箱的放冰箱, 放厨房的放厨房,等下要用的放小饭桌上。

忙完这些, 他从刚才的大纸袋子里取出来一个生日帽,直接给叶筠按在脑袋上。

“叶叶寿星,今天是你的生日, 乖乖地去那边玩电脑吧, 我来做饭, 等着, 给你一顿大餐。”

叶筠还处于反应无能之中。

她眨眨眼睛, 望着眼前的男人。

“乖,去吧。”

男人声音温柔,又帮她端正了头上的生日帽,然后指了指主卧那里。

“嗯。”

她点头。

其实这时候看考试的专业书也不太能看得进去, 叶筠就听话地在那里玩电脑。她不会玩游戏,平时也没什么追剧的爱好,就打开了连连看,在那里玩。

玩了几局,觉得无聊,又去玩飞行棋,虽知道战况正激烈的时候, 突然, 灯灭了。

周围一片黑暗, 只有笔记本电脑散发出淡淡的莹蓝色光芒。

“好像停电了。”小饭厅里,萧彦成的声音传来。

“可能是短路了,也可能是跳闸了。”住了五年老破小,叶筠对于这房子的性能和秉性可算是了如指掌。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客厅,准备用手机照着去找外面找电闸。

可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握住了她的。

他的手力道十足,是男人的那种有力。

叶筠一下子动弹不得了,她仰脸,望向这男人。

男人的呼吸在黑暗中沉稳清晰。

她正疑惑,就听到耳边传来低哑温柔的声音:“叶叶,生日快乐。”

而随着这个声音,在那一片黑暗中,她听到“噗”的一声,蜡烛被点燃了。

并不大但是却精致的生日蛋糕上,七根颜色不同的蜡烛点燃,七簇烛苗轻轻摇曳。

虽然多少已经料到了,可是这依然给了她惊喜。

自己都忘记的生日,他却记得。

大晚上的,拎着那么多东西爬上四楼。

以及现在现在为了停电和点燃蜡烛动的小心思。

在她前一刻还因为不想面对满室的冷清而疲惫的时候,他就仿佛圆梦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宠爱包容,用所有的心思来满足她心底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望,小心捧在手里,恣意呵护。

好像在大冷天喝了一碗炝汤面,熨帖的温暖从喉头一直蔓延到心底,酸楚又甜蜜的滋味牵扯着四肢百骸的每一处神经末端,让她的手心微麻。

轻轻攥起手心,微微别过脸去,忍下鼻间的酸,她咬唇说:“我都二十八了,怎么才七根蜡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七彩玛丽苏呢!

萧彦成拉着她的手,低头凑近了她,轻笑出声。

“一根蜡烛代表四岁,七根蜡烛正好代表你的二十八岁。你看——”说着,他特意指了指那蜡烛:“每个蜡烛上都带着一个四。”

叶筠低头一看,果然是的,每个蜡烛像举小旗子一样带着一个“4”,不细看还这是看不到。

她抿嘴,有些想笑。

烛光摇曳,晃动的橙红色烛光散落在他的脸上,在那坚毅挺拔的鼻子之间徘徊,梦幻而立体,刚毅而俊美。

仰起脸,她目光落入他的眼眸之中。

他眼神如火,深情专注,如同燃烧的火山熔岩,万年沉睡,在这一刻被唤醒。

“这蜡烛就是偷工减料。”虽然知道那么小的小蛋糕上是不可能挤满二十八根蜡烛的,不过叶筠还是忍不住小声这么笑着埋怨。

“蜡烛偷工减料,我的心意可没偷工减料。”男人目光锁住她粉润清澈的笑颜,低哑模糊地这么道。

“我不信!”她想起了白天顾晶晶的事,心里其实并不在意的,可是她依然想他能说清楚。

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带着朋友的老婆来产检?

以至于让人误会了去。

“乖,我让你信。”男人的手落在了她窄瘦的肩膀上,扶住,然后低头下来。

唇轻轻落下。

仿佛蜻蜓点水一般,滑过她的唇际。

那种缓慢的唇部摩擦,带来久违的触感,细密的火星在唇部肌肤的每一处游走,引燃了全身,沸腾了血液,她在这一瞬间仿佛置身于火盆之中。

小小的客厅中温度骤然上升,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无声,视线所及,是那摇曳烛光中的他,耳边所听,是他稳定而粗重的呼吸声。

男人陡然伸出胳膊,将她攥紧在怀中。

她身子无力,仿若从天飘落的曼妙轻纱,就那么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揽着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话语说:“宝宝,生日快乐。”

声音那么低,好像生怕别人听到。

叶筠心尖颤动,手紧紧嵌入了他的肩膀。

宝宝……那是两个人在暗夜时的称呼,密称,只在那个时候用过的密称。

萧彦成在唤出那一声后,也是一愣,之后洪水来袭,铺天盖地,这是谁也无法控制的力道和渴望。

唇齿交融,呼吸萦绕,烛火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平息,男人低声说:“宝宝,吹熄蜡烛,许个愿望吧。”

声音温柔,充满诱哄,好像在对着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宝宝说话。

“嗯……”

这个时候的叶筠是最听话的,她偎依在男人怀里,闭上眼睛,许下一个愿望。

之后对着桌上的蜡烛,轻轻一吹。

七彩玛丽苏蜡烛熄灭。

室内黑暗,片刻后灯亮了。

一览无余的明亮让人恢复了白天的冷静,之前所有的旖旎散去,叶筠从萧彦成怀中坐直了身子。

搂在怀里的温腻离开,萧彦成怅然若失,有些遗憾,不过他并没有阻止。

“刚才——”他坐在她旁边,当做若无其事地问:“许了一个什么愿?”

“不是说许愿不能让别人知道吗?”

因为刚才黑暗中的那点纵情,现在的叶筠格外的严肃,一脸的正经,好像这样一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和她没关系了。

萧彦成微低头,看她格外认真的眼神,用那种仿佛探讨学问论文一样的表情和自己说这个许愿的事。

想笑,不过还是努力忍住,伸出手来,轻轻揉了下她的长发。

长发细腻顺滑,带着淡淡的桃子香味儿,是她惯用的,也是他曾经熟悉的。

“随你,不说就不说吧。”

他笑着这么说。

其实心里是想知道的。

七年后的叶筠,会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关于未来的,关于这辈子的,会不会有他的参与?

不过没问,知道这话没法问。

两个人目前的状况很好,自然舒畅,默契十足,可是他明白,其实自己只是一个还没有过河的卒,游走在楚河汉界上,不敢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