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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不能动赵一二的牌位。”我说,“既然是诡道的事情,你要是为难金仲,我肯定帮金仲。”

“你现在连我最下等的随从都赢不了。”老严又开始咳嗽,“金、金老二、拦、拦得住方浊吗?”

我想了一会,“那就试试,我不信方浊会跟我翻脸,你都死了半截了,我对付你倒是蛮有把握。”

老严被我说的话给逗笑了,隔了好大一会才说,“如果我说,我对于诡道不是外人,你信不信?”

“你就扯吧。”我不屑的说,“骗鬼去。”

老严自言自语的开始嘀咕起来:“这世上的人,很多人才,能谋划多年之后的事情,王抱阳能想到十年,赵一二能想到三年,而你,连自己一秒钟之后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凭什么教训我。”我对老严说:“你不就是说你自己能谋划一辈子对付张天然吗,你牛逼又怎样,现在也半死不活了,不要说我瞧不起你啊,当年要不是你把王八弄到北京,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你说我害得你成了这样,我还没说你害得赵先生死了呢。”

“你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就是因为这个?”

“当然啊,”我指着老严说,“第一次见你,你就使花招,让我和金仲王八相互不信任,最后还带着王八跑了。这么多事情,不全部是因为你而起!”

老严眼睛睁大,隔了很久,才说:“我明白了,你这个德行,做什么都是觉得自己是对的,错的都是别人,王抱阳输在你手上,我现在服气。”

我听得不耐烦了,对老严说:“反正你要动赵先生的牌位,我肯定不答应,真的动手了,别怪我欺负你这个老头子。”

老严实在是对我没有语言了,苦笑一下。我突然浑身动弹不得,肩膀上仿佛压住了一个重物,我勉强支撑,骨头科科作响,两条腿忍受不住压力,开始战栗。我闭眼又睁开,看到七个小鬼分别抓住我的四肢和脖颈,还有腰部,把我狠狠的往下压。

七个小鬼分别的位置是七星,和王八御鬼的方位一模一样。但是很明显,老严的御鬼术比王八纯熟多了。我又错了,看着老严一副即将入土的模样,身上的本事其实没丢,我还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真是抽自己的而过。

好在老严只是给点厉害我看看,并不是想对我怎么样。我身上如释重负。

“你总有打不赢我的一天,”我对老严说:“你会越来越老,而我会越来越厉害。”

老严说:‘我信,但是为什么你非要跟我作对,你的对头是张天然,不是我。”

“你这人心思太重,我不敢相信你。”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要跟你说一些事情,”老严唉声叹气,“你是过阴人,又是诡道挂名,这些事情已经是事实,不管你的资质多么差,以后的事情还是要着落在你身上。”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我戒备的问老严。

“王抱阳一定没有跟你说清楚,”老严说,“我来原阳并非针对赵一二一个人的牌位,我要把所有诡道门人的牌位换个地方。”

“到底为什么?”

“你没看见牌位里有一个名字叫姚广孝的吗?”

“那又怎样?”

“我的这个部门的前身,就是道衍创立!”

“等等,”我打断老严,“你这个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是谁告诉我的。。。。。。。我记不起来了。。。。。。。可是我一定听谁说过。。。。。。。”

“真不能想象以后那么重要的事情要由你来承担,”老严已经郁闷极点,反而话语轻松,“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没有去仔细想一想吗,不想就还罢了,还忘了是谁告诉你的。”

看来我又要被人上课了,我回想了一下,给我上过课的人还真的不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比如王八和赵一二,他们从来没有给说过一些能够扭转我生活观的事情。相反倒是金璇子,他当年的一番话,让我知道了自己该去面对自己必须得正视的困难,于是我学会了听弦。

我恭敬的站着,想听听老严会说出什么话来。

老严刚才御鬼,估计是用了不少力气,现在精神更加的萎靡。我对着门口喊:“方浊,给老严倒一杯水。”

老严摆手,“我也不能喝水。算了。”

我忽然明白,老严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虚弱到了极点,靠着几十年的修炼在强撑,肉身到了连水都能融化的境地。

越是牛逼到极点的人,在死前越是脆弱到无法想象,我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寒意。世界上能生存下来的人都是妥协的基因,就像。。。。。。就像我这种贪生怕死之徒。

我不打扰老严了,等着老严继续说话。

老严休息一会,体力恢复,才继续跟我说起了往事:

“明朝初期,靖难之役。明朝永乐皇帝朱棣谋反的最大功臣之一姚广孝——也就是道衍。道衍是个僧人,但是他的路数却是道家,因为他的老师,席应真是诡道的传人。

道衍的身份就是诡道传人,但是道衍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和当时的燕王朱棣,定下了一个约定,他用他的能力,帮助朱棣登上九五至尊,朱棣要帮助他实现一个报复,统领天下所有的宗教门派。

朱棣成功之后,对道衍的理想给了最大的支持。道衍却在实现自己的理想过程中,背离了自己的师父席应真,他掩饰了自己诡道的身份。

道衍从朱棣的特务部门锦衣卫中分离的一个组织,召集了天下很多奇人异事,创建了“青冥卫”,专门压制天下的所有宗教派别的领袖,以及处理一些奇人异事。”

我忍不住插嘴插嘴:“这不是就是你现在部门所做的事情吗?”

“你还没有傻到不可救药。”老严笑起来,“青冥卫就是我现在部门的前身,在清朝叫圣训司,民国在袁世凯时期又改了名字,叫天坛军,蒋介石时期设立宗教突发事件处理研究所,这个名称就一直延续下来。”

我明白了,对老严说:“无论朝代怎么更迭,你的这个部门永远是不愁没饭吃的,谁掌握了天下,都要这种部门去做事情。”

老严点头,“是的,所以你现在知道了,青冥卫由道衍所创,而道衍却是诡道的宗师,你说我和你们诡道是不是一脉相承。”

“相承个屁,”我也笑,“道衍从创建青冥卫的那一天,就不是诡道的身份了。”

老严摇头,“北京城八臂哪吒,真正的布局是道衍,道衍死后,还是回到了诡道身份,八臂哪吒在北京的布局一直掌控在我们部门里,一共有两百一十六盏油灯,道衍还是有了私心,他让每一个诡道门人都守住了一盏油灯。”

“你这次要挪动牌位,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我问老严。

“此消彼长,诡道的门人牌位在这个地方,接受供奉,八臂哪吒那边的油灯就越来越式微,到了赵一二的牌位,八臂哪吒那边的油灯续不下去,我能做的就是把牌位迁到北京,维持八臂哪吒的运势。”

我跳起来,对着老严大喊:“当年你为这事,就找过赵先生,赵先生拒绝对不对?”

“他读书太多,迂腐的很。”

“王八是同意的。”我原地打着转,“妈的,妈的王八作为诡道的执掌答应了你,但是现在他知道没法做主了,就让我来听你这番话,我靠!”

老严虚弱的说:“你小点声,我现在受不了太大的声音。”

我好奇的问:“你到底怎么了,王八当不了过阴人,就让你变成这个德行。”

“张光壁一旦知道王抱阳坐不了过阴人,他对付我就无所顾忌,”老严叹气,“这种法子,我也在别人的身上用过,算是报应吧。张光壁最恨的就是我,他要让我尝尝我对付别人的所有手段。”

“你的意思是张天然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不服气的说。

“他也许真的不把你放在眼里,和我一样。”老严说的话让我心里有点欣慰,“不过他可能会后悔。”

“有个人,他叫孙拂尘”我问老严,“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老严回答,“他比我的地位高,但是身份神秘,我曾经给他做过事情,但是没见过他,而且这个人在九十年代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官方和民间都没有任何线索。”

“这就麻烦了,我还非得找到这个人,”我沮丧的说,“不找到他,我本事回不来。”

“我的话就这么多了,我帮你找孙拂尘,方浊也会支持你。”老严说:“但是你要让我把牌位都挪到北京。”

“我只是个挂名,金仲才是执掌,我说了不算数。”

“那你就袖手旁观。方浊能对付金仲。”

“妈的,北京的八臂哪吒布局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答应!”

“徐云风,你能不能。。。。。。。”老严摆摆手,“嗨,你永远比不上王抱阳。”

“你不挑拨我们,你就浑身不自在是吗?”我指着老严说,“让我想想。”

“时间不够了,今晚方浊一定会动手。”

“都说了让我想想!”我对着老严大吼。

我忽然意识到,现在时间不早了,我算了算时间,现在已经是天黑。

“你拖着我,说一些这些话,”跳起来,“你这个老狐狸,原来是缓兵之计!”

我心情激动,看到了老严身边,密密麻麻的鬼魂不停的在吞噬老严的身体,老严现在的处境比当年的赵一二都远远不如,但我现在顾不上老严。我立即跑出房间,跑到寺庙后方的那个大殿。

当我走进大殿,就看到方浊带着她十几个臭道士,围住金仲。金仲已经支撑不住,他把一百多个灵牌都集中抱在自己的身前,不肯松手。

方浊对着金仲说:“金师兄,你别这样,你是王哥的师兄。。。。。。。”

“方浊!”我推了方浊一把,“你在做什么!”

方浊委屈的说:“我也不想,但是严师叔都要死了,就这个心愿了。”

一旁的道士中间有人就在聒噪:“他们就两个人,还忌惮他们干什么?”

我看向那个道士,“贵姓?”

那个道士年纪不小了,胡子老长,如果放在平常,就是个仙风道骨的修道之人,可是我现在看他就是个讨好老严的跟班而已。

“我姓徐。”道士不屑的说,“你又是什么人?”

“跟我五百年是一家呢?”我虚以委蛇。

“别跟我套近乎,”徐道长说,“出家人了却尘缘。”

“了却个屁,”我骂道:“你拍老严和方浊的马屁,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像什么出家人!”

其他的道士都脸色大变,说不出话。

方浊左右为难,“徐哥,你别这么说话,严师叔和很难做。”

我对着其他的道士喊:“老严的命不长了,只有我有办法续命,你们看着办吧!”

这些道士一犹豫,金仲立即就发难,把螟蛉给拿在手上,螟蛉化为长剑把身前的符贴头给焚烧起来,灰尘漂浮的到处都是。

“你也别动手。”我对着金仲大喊,“听我的,歇歇吧。”

方浊一看身边的道士都在又纷纷的从怀里掏出符贴,嘴里念念有词,也手足无措。

“你当的什么领导啊。”我对着方浊喊,“他们都不听你的。”

方浊不停摇头,“我一个小丫头,能当什么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