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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指导员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接着是天崩地裂,所有人的耳朵都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因为强烈的巨响,暂时破坏了所有人的听觉。不仅如此,由于声响对耳膜的刺激,还有磁力的紊乱,所有人都保持不了平衡,纷纷摔倒在地上,头疼欲裂。大部分人都晕厥过去。

木桑子是修道之人,勉强坐在地上。而指导员却没有倒下,仍旧保持着刚才的站姿,两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那座高山——一个正在移动的高山。

由于高山的巨大,当山体崩裂的时候,会让人产生错觉——当然如果人还能看见的话,觉得是整个大山在自己行走,这种末日景象,给人的恐惧比死亡更加强烈万倍。

空气中的气浪,将木桑子和指导员掀翻在地。然后是无边无际的尘土,将天地间全部弥漫。

在被掀翻的瞬间,指导员内心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指导员醒了,是被雨点打醒的。雨点并不太大,可是夹杂着尘土,打在脸上,十分疼痛。

指导员心里一片茫然,看着眼前的一片末日景象,模糊一片。

雨在哗啦啦的下着,如同催命的鼓点。

有的幸存者和救援的武警已经醒转,他们和刚才的飞鸟一样,也找不到平衡,无法站立起来。

但是所有人都开哭喊,包括哪些士兵。因为已经完全绝望。

一个手按在了指导员的肩膀上,指导员扭头,看见是金仲,金仲身边站着金离。而在他们身后,市镇里最后一个勉强挺立的建筑——礼堂,也已经垮塌。

金仲和金离也茫然的站立,雨水讲他们两人全部淋湿。金离的眼睛已经被布蒙上,捂着耳朵,受到惊吓,完全不弱于旁人。

“我们还有生还的希望吗?”指导员嘴里轻声的说出来,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金仲。

“我只管作法事,”金仲说,“救援的事情,是你的指责。”

“出不去了。”指导员轻声说。

“我看得到,”金仲回答,“我眼睛不瞎,但是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哭声也渐渐增强,在雨声中传到指导语和金仲的耳朵里。

“还有多少人活着?”金仲问。

“三千两百人?不,两千九百多人?”指导员突然抱着头,“我不知道。。。。。。。”

废墟上所有人都在哭喊,他们的身体却都朝着山谷外侧的方向。那座崩裂的高山,把进出山谷的道路完全堵死了。

山谷内测的小道,也已经被首次的震动破坏殆尽。

现在整个市镇完全无法出入。

“没有清水,没有食物,没有药品,没有救援。”指导员开始喃喃的说起来。

金仲问:“阴兵什么时候来?”

“没有清水,没有食物,没有药品,没有救援。”指导员继续重复着,“没有清水,没有食物,没有药品,没有救援。”

木桑子也醒过来,“瘟疫,我闻到了瘟疫的味道。瘟神来了。”

“阴兵什么时候来?”金仲再次问,可是指导员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重复着那句话:“没有清水,没有食物,没有药品,没有救援。”

金仲看着废墟里的幸存者,都放弃了救援,都呆呆的站立在地面上,哭声渐渐停止。即便是天上响起了巨大的雷声,也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反应。他们的表现和指导员几乎一样。

金仲问木桑子,“还有人能接替指导员吗?”

“没有了,都死了,第一批营救队伍都被压在小学的教室里,”木桑子说,“只有我和他在操场上指挥小孩撤离。我们又等了八个小时,第二批救援的武警才来,然后就再也没有了,看来也不会有了。”

“那他不能疯。”金仲说,“你有办法吗?”

“还有这个必要吗?”木桑子惨然说,“他疯掉反而更幸运一点。”

“还有三千人。”

“没有必要了。”木桑子说,“没有希望了,接下来还有余震,地裂可能会扩大,把整个山谷都吞没,没有地裂,瘟疫也要来了,没有干净的水,没有食物,等不到救援了,飞机也不会来空投,但是这些还没发生,一天一夜之后,阴兵过道。”

“弄醒他,”金仲说,“我来对付,这里只有他见过阴兵过道。”

“何苦了,安静的死掉不是更好?”木桑子说,“认命吧。所有人都要认命。”

“你错了,”金仲说,“我曾经认识两个人,他们遇到的事情,比现在更绝望,但是他们没有认命。”

“他们赢了吗?”木桑子说,“还有比我们现在更绝望的事情?”

“他们做到了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金仲说,“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一点希望,就没有放弃。”

“很好奇他们现在怎么样。”木桑子说。

金仲没有说话。

“死了?”木桑子苦笑,“都说了要认命。”

“他们赢了,”金仲倔强的说,“真的赢了。”

木桑子看着金仲铁青的脸,“我试试吧。”

“不是试,”金仲说,“一定要让他清醒过来。”

木桑子弯腰在地上摸索,找到了一个小医疗箱,然后拿出一个注射器,敲破一个小瓶子,注射器针头伸入小瓶子里,把药液吸入。

“镇静剂?”金仲冷冷的问,“你到底是医生还是道士?”

“肾上腺素,” 木桑子摇头,“谁说道士就不能做医生。”

雨下的更加大了。

雨点是黑色的。

2008.05.14.06.15

天亮了,但是黑雨仍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整个废墟哀嚎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金仲和木桑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幸存者慢慢向着礼堂前方聚拢。他们是跟着救援武警过来了。

武警们的精神也已经崩溃,也无法在雨水中继续营救被困者,因为大部分被困者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时间过了三十六个小时,营救的节点过了,在这个时间之后,还有幸存者能够被营救,那就只能是奇迹。

武警们无奈的放弃,因为他们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作为军人的本能,他们来到礼堂前,找到在场的最高军阶领导。

就是指导员。

木桑子给指导员注射了肾上腺素后,不再低迷的喃喃自言自语。但是他也没有做出一些亢奋的行为。

现在他看到面前十几个不到二十岁的士兵,都睁大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知道这些人把他当做了唯一的希望。

“召集所有的幸存者,还有伤员,都集中到礼堂前的空地上来。”指导员发布了命令,“一个小时后开始,现在你们原地休息。”

指导员知道这个命令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只要他还有行动,那么意味着还有希望,至少这些崩溃的会对他抱有希望。这就是战场上,指挥官存在的意义所在。

这些小伙子们立即躺倒在地,根本就不在乎天上的雨点,随手拉了塑料布盖在身上,就立即睡着。他们也累得狠了。一些幸存者,也照做了。

金仲看着眼前的一切,看到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睡在塑料布之下,根本分不清楚那些是死人,那些是活人。

“告诉我阴兵过道的情形,”金仲问指导员,“我必须得知道。越详细越好。”

指导员慢慢的说:“不用你提醒,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然后把衣服扯开,身体上露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而这个伤痕的形状十分有规律,是锁链一环又一环的烙伤。伤痕在脖子下方绕了一圈,然后又延续到前胸,直到腹部上方。

“勾魂链,”金仲倒是认得,“你怎么逃脱了?”

“一个姓孙的领导,”指导员说,“他把我从链子下救了出来,如果他现在在场就好了。我至今还记得他当年的厉害。”

“他不会来了。”金仲决绝的说,“现在只有我。”

——二十二年前,指导员十七岁,刚刚被推荐入伍,在葫芦岛某海军基地当兵。刚刚结束了新兵训练,然后在那天晚上,感受到了大地的剧烈晃动。

指导员和其他的新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夜晚被着急到训练场,没有任何领导给他们做出解释,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流言在新兵里相互蔓延:大地震动,很可能是苏修悍然向我们发动了核打击。中苏的大战终于爆发。

士兵们激动起来,决心要和苏修的军队一决高下,即便是付出生命,也要保卫家园。

所有人都在训练场原地待命,都在揣测,苏修是不是已经入侵了东北,原子弹爆炸的地点在什么地方。一天两夜之后,凌晨时分,训练场开来了几十辆东风卡车,接着有领导开始给大家分发生化服,三防训练是新兵的主要训练内容,假想敌就是苏修。大家都对生化服的作用十分了解。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把猪头面罩带上,然后穿上白色的生化服。

现在所有人新兵,包括指导员都已经确定,一定是原子弹爆炸了,然后在领导的命令下,分班组登上东风卡车。并且领导要求所有人在卡车上立即修整,准备迎接恶战。

大家都知道要奔赴战场。

汽车开动,指导员却发现卡车的行进方向不是北边,而是南边。

指导员立即明白,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中苏的边境线,参加战斗,而可能是原子弹的爆炸地点。难道苏修已经直接进攻祖国的心脏。。。。。。。如果这样,岂不是。。。。。。

指导员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废墟,满目疮痍的废墟。而且指导员也看到,这个地方不是他一直担心的地方,而是唐山。

所有的废墟都是坍塌,而非遭受到了冲击波的倒塌方式,并且没有核弹爆炸的高温融化的痕迹。

这是地震!

士兵们都明白了,没有战争,这是天灾。

随即领导们也告知士兵们真实的情况:唐山发生了至少里氏七级的地震,现在唐山的人民需要你们。

然后是无休无止的挖掘,无休无止的营救,无休无止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