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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徐云风说,“你让我去求钟家啊,门都没有。”

“不是这个,”王鲲鹏说,“你想想,其实有个人比较合适。而且跟你有关系,很大的关系。”

徐云风脑袋里就慢慢回忆,过了一会,慢慢摇头,“想不出来。”

“你还记得罗瘸子吗?”

“当然记得啊,”徐云风说,“对,他年轻的时候跟着钟富学过手艺,算是钟家的路数。不过他已经死了啊。”

“你再想想,”王鲲鹏慢慢说,“罗瘸子当年是找了后人的。”

徐云风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连忙跳起来,用手指着王鲲鹏的鼻子,“你想都不要想!”

“你能不能不要吵架,”寻蝉说,“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激动,真的和张天然斗法,你这种性格让人怎么放心。”

“不行,”徐云风摆手,“我说了不行就不行。”

“我也想去找另外的门派和家族来镇守摇光破军星位,”王鲲鹏柔和的说,“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啊。”

徐云风点了一根烟,狠命的抽了一口,“你们就不能放过一个弱智脑瘫么,她已经很造业了。”

方浊和寻蝉被徐云风和王鲲鹏的对话说的莫名其妙。

王鲲鹏叹口气,简单的把这个往事大致给说了一遍。

原来王鲲鹏还没有拜赵一二为师的时候,和徐云风一起,就是两个业余神棍爱好者。吃了罗瘸子不少苦头,而罗瘸子就是犁头巫家钟富的弟子。当时王鲲鹏和徐云风查到了罗瘸子用巫术给人换了命,做的很恶毒。他们就把这件事情给查出来。找到了在风宝山修炼的罗瘸子,这才发现,罗瘸子做这个事情,是有报酬的,他就是想找个传人,而这个传人一定要是个脑瘫。罗瘸子把脑瘫修炼成人傀,那人傀就非常厉害。

所以当年找罗瘸子换命的人家,就把自己脑瘫的女儿给了罗瘸子做修炼人傀。后来王鲲鹏和徐云风机缘巧合,都成了术士高手,罗瘸子的本事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了。王鲲鹏也没有找罗瘸子算旧账,他已经是术士顶尖的高手,自持身份,当然不会和一个民间的神棍为难。

罗瘸子在死前,和徐云风见过一面,当时徐云风要学他的傀儡术跟王鲲鹏抢过阴人,罗瘸子答应了,但是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徐云风照顾那个脑瘫的小女孩秦晓敏一辈子。

徐云风就应承下来。把秦晓敏送到了福利院,隔三差五就去看望。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给秦晓敏看病。

这事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可是现在王鲲鹏提出来要让秦晓敏修炼成人傀,来填补钟家的位置。徐云风当然不会同意。

徐云风把烟捻灭在烟缸,“不行,我们这么做了,和罗瘸子有什么分别。”

“秦晓敏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王鲲鹏说,“治不好的。”

徐云风就是摇头,“我不管,这种事我绝对做不出来。”

王鲲鹏看见徐云风根本就不留余地,叹口气,对着寻蝉笑了笑,“说下个吧。”

“还有天枢贪狼星位,”寻蝉说,“你们应该知道找谁吧。”

“恩,”王鲲鹏回答,“湘西的苗家,当年宋银花答应过我,什么要求,只要我说一句话,苗家放蛊的一定帮忙。”

“那好,”寻蝉说,“这个星位定下来来了。”

“开阳武曲星,有点麻烦,”王鲲鹏说,“要找苗家的邻居辰州魏家。魏家人不好打交道,他们兴盛了快一百年了,人多势众,比钟家难缠得多。”

“我和方浊想办法,”寻蝉说,“加上你和过阴人,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还有最后一个星位,”王鲲鹏说,“天权文曲星,这个我最早就确定好了。”

“申德旭,”徐云风拍了一下脑袋,“怪不得你天天死在家里不出门,申德旭在长江上遇到麻烦了,你就屁颠屁颠跑去巴结他。”

“申德旭是长江三峡河段的水文勘测高级工程师,”王鲲鹏说,“他当年是孙拂尘的副手。本事和人脉都很大,而且在政府部门有很强大的资源。”

“拍马屁都拍到这份上了,”徐云风讥讽王鲲鹏,“王所长到底是当过领导的人。”

方浊微笑了一下,“徐大哥你知道王师兄不是这种人,就不要给他难堪了。”

“你什么都不操心,只晓得打游戏。”王鲲鹏说,“我在家里呆着,也没闲着,其实申德旭的背景,比你想得更深。他的门派传承,和诡道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是道教门派吗?”寻蝉问,“古老的道家门派流传下来的不多,除了你们诡道,应该只有鲁班术,难道,难道西汉的那个门派真的存在?”

王鲲鹏点头,“是的,做豆腐的。”

“哈哈。”徐云风笑起来,“妈的真的是没人了,你这个七星阵法要做豆腐的来镇守天权。”

除了徐云风一个人在傻啦吧唧的笑,王鲲鹏和寻蝉都笑不出来,而且非常的严肃。

因为豆腐是西汉淮南王刘安发明的。而刘安是道教先祖,比道教开创者张道陵的辈分高了很多。而刘安做豆腐的手艺,就是两千年来道教炼丹术的源头。

后来炼丹术被道教全盘吸收,而刘安真正的传人,就隐藏起来,以豆腐行业掩饰身份。

而申德旭真正的身份,就是炼丹术的正统术士。

“原来申德旭是个做豆腐的。。。。。。哈哈哈。。。。。。”徐云风笑得喘不过气,“看他一本正经,人模狗样,他的门派是什么,是豆腐帮?”

王鲲鹏说:“你正经点,申德旭的门派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一直很低调,名字你肯定没听说过,叫白丹派。”

“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徐云风问,“我真的没有听说过什么白丹派,哈哈哈,我连豆腐帮都没听说过。”

“老严的研究所,有个藏书室。”王鲲鹏说,“你真的以为我在研究所什么都不干吗。”

寻蝉深吸一口气,“你这么说,我就信了,看来你早已经准备好了,天权星位,就是白丹派来镇守,对不对?”

“就是这样。”王鲲鹏说,“我谋划了这几年,成不成,事在人为,看天命了。”

寻蝉想了想,又对着王鲲鹏问:“黄家我清楚,不过你说的邓瞳到底是什么来历?”

“有二十八个干爹干妈,”徐云风说,“还是春茂恒的独儿子,生下来就命好。”

“他不是命好,”王鲲鹏说,“邓瞳的命很偏。七个月出生的早产儿,生下来就要死了,医生都说他养不大。”

“这个倒是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徐云风,“我一直以为你和他就是一起做生意的,什么时候你收了徒弟,我都不知道。”

王鲲鹏就开始解释他为什么要收邓瞳的原因。

邓瞳是荆州老字号“春茂恒”家的独子。因为生下来就奄奄一息,医生劝他父母放弃算了。邓瞳的父亲舍不得,就大把的钱拿出来让医院给自己的儿子保命,而且邓家是卖药的,和医院也都是同行,也有关系。

邓瞳出生后两个月都是在保温箱里给勉强续命过来的。医生就告诉他的父亲,说他的儿子有什么什么病,至少有两三种,每一种都是很难治好的顽疾。所以医生一直劝说老邓放弃。

“春茂恒”卖药上百年了,人脉很好,不仅是中医,民间的术士端公,也都有交情。老邓对医院绝望,就去找民间的偏方。

也算是邓家积德有了回报,章华寺的一个和尚指点老邓,说他的儿子命太贵了,放在古时候是皇帝的八字,以邓家的财富和地位,镇不住。所以会夭折。

老邓就问那怎么办,和尚就说,给他儿子去去认干爹,找那些社会上地位最低的人,但是又有点本事的人最好。而且一个不够,越多越好。

受邓家恩惠的人不少,于是老邓就联系人,去江湖上给儿子找干爹干妈。还真的找到了,于是耍猴的赵猴子,没度牒的假和尚域山,没有山门的道士,受了感情挫折,投身空门的尼姑,街边摆摊的游医,睡桥洞的乞丐,便河算命先生,农村里跳神的农民,贩鱼的,杀猪的,乡村里的代课老师。。。。。。

一口气找了二十八个。这些人有的本来就认识春茂恒的老邓,关系很好,有的是关系密切的人介绍的,就算是这种江湖散人,谁没几个贴心的朋友呢。而且老邓为了儿子,出手大方,为人也相对谦逊。

所以在邓家给儿子做满月的时候,就都到了荆州来捧场,全部认了这个病恹恹的婴儿做干儿子。

那个老和尚在满月酒上,又给老邓的儿子起了名字叫邓桐。

果然邓桐就安安稳稳的长大了,从小家里名贵补药什么的也不缺,到了十几岁,自己觉得名字太普通,不够酷,私下改成了邓瞳。

邓瞳学习一般,就上了个荆州师专,毕业后就到宜昌来开春茂恒的分店。认识了王鲲鹏。

有次邓瞳听说王鲲鹏是个有讲究的人,就央求王鲲鹏给他算命,王鲲鹏问了他的八字,立即发现了邓瞳的命数非一般人。

那就是邓瞳过了满月之后,一辈子顺利,永远都有贵人相助。不仅如此,他还能旺旁人。追问之下,就知道了邓瞳有二十八个干爹干妈,都是隐藏在民间的术士。说了几个人,王鲲鹏也知道手段不错,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王鲲鹏在术士圈子也是顶尖高手了,所以他说要收邓瞳做徒弟,春茂恒的老邓高兴都来不及。

王鲲鹏说了这些,寻蝉和方浊就明白了。就是徐云风恨恨的说:“为什么我和他在一起就净倒霉呢。”

“那是你自己命不好,”王鲲鹏哼了一声,“别人旺你都旺不起来。你不连累别人就烧高香了。”

方浊看他们两人斗嘴都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晚上一起吃了饭,徐云风就要去网吧打游戏。王鲲鹏也知道阻拦不了,方浊倒是好奇的很,要跟着徐云风去网吧。

寻蝉要修行,王鲲鹏也不便打扰,也跟着徐云风和方浊出门,到了楼下,王鲲鹏自己走了,不知道去那里。方浊和徐云风到了网吧,网吧里的烟味很重,方浊元气刚恢复不久,不停的咳嗽,但是还是津津有味的看着徐云风玩传奇。

徐云风心里过意不去,就不再上网了,带着方浊到江边呼吸一点新鲜口气。两人在滨江公园走了一阵子,走累了,就在江边的护栏上并排坐着。看着下游的夷陵大桥和对面的磨基山夜景。

“景色真好,”方浊说,“如果我们不是做术士的,就天天上个班,下班了在这里坐坐,看看江上的船,该多好。”

“没有这个命,就不要说这个话,”徐云风说,“回不了头了。”

“徐大哥你多大了?”方浊突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恩,我算算,”徐云风想了一会,“三十一了。”

“我差点就把你给忘记了,”方浊说,“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呀,这不是孙拂尘非得把我从世界上抹去吗,”徐云风笑起来,“孙拂尘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把我弄死在那个井里。”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方浊说,“我真的很感激孙六壬孙小姐,她是个好人。”

徐云风一听到孙六壬这个名字,立即就眼神迷离起来,只是把烟盒掏出来,点上一颗烟,慢慢的抽起来。

(笔者注:孙拂尘和孙六壬两父女与徐云风的往事,参见《大宗师前传二八寒地狱》)

“当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认识你,跟你没关系的时候,”徐云风说,“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方浊,那种感觉让人太绝望了,你也许永远体会不到的。”

“我从小被父母抛弃在道观里,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只有师父和师兄是我的亲人,”方浊的眼睛闪烁起来,“后来我师父说下山有事,我当时还小,跟我师父说,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糖回来吃。我师父当时答应了,可是我等到今天,也没等到我师父带糖回来给我。”

徐云风看着方浊,叹口气,“你师父一定很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