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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西域佛教到中土来的第一批和尚,”王鲲鹏说,“所以后来很多诡道的传人,都隐藏在佛教寺庙里做和尚。”

“还有这些事情?”徐云风笑着说,“我明白了,道衍不就是和尚么。”

“我说的不是道衍。”王鲲鹏郑重的说,“我师父赵一二,和师伯金旋子的师父,我的师祖,是一个和尚。”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徐云风大惊,“赵先生的师父是个和尚!”

“这就是室利方和陈平的交换。”王鲲鹏说,“诡道的门人,一定要和佛门保持很深的联系。”

“王八,”徐云风把身体坐直了,看着王鲲鹏,“你这几年,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是从什么地方查到的消息,我相信这些事情,既然当年赵先生和金旋子不说,他们就肯定不愿意让我们知道。”

“我师父赵一二要带着诡道进道教册录,”王鲲鹏说,“金旋子要带着诡道的传人皈依佛门。这就是他们两人意见一直不同的根源所在。”

“我是不会让黄坤做和尚的。”徐云风已经完全明白王鲲鹏的意思了,“不过他现在死活都不知道。你这是别在我身上打主意。”

王鲲鹏不说话了,徐云风脑袋反应迟钝,过了一会才想明白过来,笑了起来,“算了吧,邓瞳做和尚更不靠谱,你就别祸害其他的和尚了。”

“我打算把他交给域山。”王鲲鹏看来是已经考虑很久,“域山虽然没有读碟,不过他是个不错的人。”

“王八,”徐云风的声音也低沉下来,“想那么远干什么,诡道不见得就这么断绝,不是还有金仲吗?”

“那就希望如此了,”王鲲鹏说,“有时候我只是想得远一点而已。”

徐云风和王鲲鹏触及到了不愿意提到的话题,气氛顿时压抑。三人也就无话。到了天亮的时候,车到了恩施。

三人找了一个休息区,吃了顿饭。王鲲鹏在车后座睡了几个小时。然后继续赶路。

到了傍晚的十分,终于到了秀山。

秀山的黄家不在县城,而是距离县城的一个偏僻的镇上。和犁头巫家不同的是,黄家在一个山冲的村子里,是一个庞大的家族。

整个村子几乎都姓黄,或多或少都跟黄家有点关系。

王鲲鹏驾驶的这个汽车,挂着鄂E的牌照,让村子里的村民都很奇怪,纷纷驻足观望。

村民要么是老人,要么是小孩,几乎看不到年轻人。看来青壮年都出门打工去了,只剩下老人和留守儿童打工。

即便是秀山黄家这样的大家族,在现代社会中,也不能避免这种趋势。

王鲲鹏下车问路,询问黄家的祠堂在什么地方。一个老人向村落中央的一个大房子指点。王鲲鹏驱车慢慢开到了村落中央,停在祠堂门口。

徐云风下车,伸了一个懒腰,“果然是出名的术士家族,祠堂都这么气派。”

王鲲鹏让徐云风不要乱说话,带着他和方浊走进祠堂。

祠堂里一个打扫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看见王鲲鹏了,歪着头看了王鲲鹏很久,才迟疑的走到了王鲲鹏面前,“您是不是姓王?”

“是的,”王鲲鹏礼貌的说,“我是王鲲鹏,我来找黄溪。。。。。。”

那个中年女人突然向王鲲鹏跪下来,“谢谢你,王师傅。”

王鲲鹏立即醒悟,这个人女人是当年他把黄家的黄根伢子带回秀山的妻子,记得当时黄莲清还叫过她的名字,好像是杜鹃。

王鲲鹏立即告诉徐云风,“这人就是你当年背了一路的那个尸体的堂客。”

徐云风向杜鹃点了点头,也说不出什么话,都是过去的往事,而且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杜鹃拉着王鲲鹏就走出祠堂,“黄溪住得有点远,我带你们去找他。”

结果王鲲鹏等人,跟着杜鹃走了很久,才走到了一个相对较偏的鱼塘边,鱼塘旁边还有一排简陋的平房。人还没到,就听见平房里面震天的猪叫声。

三人走进平房,王鲲鹏看到,这里果然是一个养猪场,到了给猪喂食的时间了,所有的生猪都嚎叫得厉害。而且臭气熏天,方浊无法忍受,只能用手把口鼻给捂住。

杜鹃进来后,看见一个口鼻歪斜傻子正在慢慢挽着一个饲料桶,给一个又一个猪圈舀饲料,倒进食槽。就走到傻子面前,大声的问:“你黄大哥在哪里?”

傻子嘻嘻的笑了几声,鼻涕流的老长,对着杜鹃挤眉弄眼。杜鹃急了,打了傻子一下。

傻子哭起来,指着窗外最靠南边的那个平房。

杜鹃连忙带着王鲲鹏三人去走向那个平房,进去后,看见两个男人,正在吆喝指挥公猪给一个母猪配种。

其中一个人,满脸络腮胡子,正是黄溪。

黄溪和王鲲鹏徐云风方浊在七眼泉有过一面之交。他看到了这三人,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没有胡须的部分,顿时就通红起来。他连忙给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把袖管捋下,殷勤的拉着王鲲鹏走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相对干净,里面一张床,一个办公桌。

“好好的黄家族长,”徐云风对着方浊叹气,“怎么就变成了猪倌。”

黄溪招呼他们坐下,拿起开水瓶给几个人用一次性纸杯泡茶。茶叶倒是好茶叶,看来是接待客人的。

“这个是杜鹃,我的堂叔的遗孀,”黄溪的声音非常尖细,如果没看见是个大男人,只听声音,简直就是女人的嗓音。

“我认识,”王鲲鹏说,“我们见过的。”

“对对,”黄溪说,“我差点忘记了。”然后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跟王鲲鹏说什么。反而更加尴尬。

“先带我去黄莲清前辈的坟上烧点纸吧。”王鲲鹏说,“我欠他的人情。”

“那是那是,”黄溪两个手搓起来,“先吃饭。吃了饭,我带你们去我们家的坟地。”

“这养猪场是你开的?”王鲲鹏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主动挑起话题。

“是的,是的,开了两年了,要挣钱了,”黄溪对着杜鹃说,“幺妈,你去黄岗的馆子里,端几个菜过来好不好。”

杜鹃点头,立即走出去,“恩,马上就来。”

徐云风看着黄溪眉眼里透着愁苦,知道这人开个养猪场实在是不容易。没有想到不可一世的黄家,也到了这般境地。

王鲲鹏说:“其实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不是蛮好的消息。”

“尽管说,”黄溪苦笑,“反正一直没有听过什么好消息,昨天我的猪场死了两头猪,今天又有两头不行了,现在闹猪瘟。”

“我找到了黄松柏的后人,”王鲲鹏说,“黄坤。”

“哦哦,”黄溪心不在焉,“好事,好事。”

“他在长江里失踪了。”王鲲鹏心虚,说的声音不大。

黄溪正在走神,估计心里惦记着给母猪配种的事情,“哦哦,您说什么?”

“你的族弟黄坤,”王鲲鹏的声音大了点,压过了旁边的猪叫,“失踪了。”

“啊,这么严重啊。”黄溪说,“那您来找我干什么?”

“嗨。”徐云风对着方浊长长的叹口气。

黄溪对着王鲲鹏说:“黄松柏是我爷爷的堂兄,几十年都没回来过,听说前两年也死了,我们一直没有来往。”

“我有事情找你,”王鲲鹏说,“很重要的事情。”

“您都是北京的大领导了,”黄溪这次听明白了,“找我干什么?”

“你如果不是太忙的话,”王鲲鹏说,“你能不能把你们黄家人,跟我去一趟宜昌,恩,当阳的玉泉寺。”

“去当阳干什么,”黄溪说,“我去年在当阳联系过一批鱼苗,说是出肉很快,结果喂了四个月,全部翻塘,亏了不少。你看,就是旁边的那个鱼塘。”

王鲲鹏完全没法跟黄溪说下去了。可是黄溪还在喋喋不休,“鱼塘我承包了五年,每年给乡里交一万五,鱼全翻塘了,加上鱼苗的钱,我贷款都换不上。”

徐云风看见王鲲鹏的脸色很难堪,黄溪这种状况,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

黄溪坐立不安,那个傻子又走进来,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话,王鲲鹏和徐云风方浊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可是黄溪立即蹭的一下站起来,对着王鲲鹏说:“您先坐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留下王鲲鹏和徐云风方浊在房间里。

王鲲鹏看着这个简陋的房间,办公桌已经是最新的家具。床上的被褥漆黑,乱糟糟的,堆满了《养猪技术》《养鱼技术》《预防猪流感》。。。。。。。等等养殖书籍。

看来黄溪就住在这里,打理养猪场和鱼塘。

“这黄家。。。。。。”徐云风对着王鲲鹏说,“好像没什么来性(鄂西方言:出息)啊。”

王鲲鹏嘴角撇了一下,没有说话,看来他也认同徐云风的说法。

“不过我们倒是多心了,”徐云风说,“黄溪根本就顾不上黄坤,更谈不上责怪我们。”

“看来黄家人,都跑出去打工了,”王鲲鹏说,“黄溪要守着家业,出不去,就只能在家里搞养殖生活。”

“好歹黄家也是几百年的术士,”徐云风说,“混到养猪的份上,我也是信了黄溪的邪。”

两人正在感叹,黄溪又匆匆的走进来,连忙对着王鲲鹏道歉,“不好意思啊,又死了一头猪,今年的年成实在是、实在是不太好。”

“没事的,”王鲲鹏安慰黄溪,“搞养殖,就是这样的。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您刚才说要我去什么地方,哦,玉泉寺,”黄溪说,“有什么事情啊?”

“是这样的,”王鲲鹏说,“我们诡道,现在有个对头,我摆了一个阵法,天璇星位在玉泉寺,我想邀请你们黄家去镇守那个星位。”

“哦哦,这个事情啊,”黄溪又开始踌躇起来,“王所长这么说了,我当然是不能拒绝。是什么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