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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瞳说完就拉着黄坤要走。黄坤已经一片混乱了,看着陈秋凌,想着自己竟然喜欢一个许了冥婚的女人,心里完全不是滋味。

“你师父是谁?”策策问邓瞳,“普通人是不懂这些的。”

“我师父说起来就厉害了,”邓瞳又开始嘚瑟,“别说宜昌,就是湖北,这个人都是鼎鼎大名。”

“我不信,”策策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宜昌最厉害的神棍,我恰好认识一个。”

“你一个开餐厅酒吧的小丫头,”邓瞳笑着说,“能认识什么人,最多也就是街头算命,乡下驱邪的神棍而已。”

“我认识一个人,非常厉害,我小时候经常见到他,”策策说,“他跟我老爸关系不错,只是这几年没见着他,听我老爸说,他退出不做术士了。”

邓瞳听了很奇怪,“怎么说的跟我师父也差不多,你老爸是谁?”

“我老爸叫刘忠智,卫生局的副局长。”策策说。

“啊呀,我是春茂恒的邓瞳,”邓瞳一把就策策手拉起来,恨不得捧到嘴巴上亲,“原来你是刘局长的千金啊。我和你爸爸认识,一起吃了好几次饭,就是听说刘局长有个聪明漂亮的姑娘,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今天看到你了,果然是、果然是。。。。。。。”

邓瞳拉着策策的手不停摇晃,心情激动,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要说策策漂亮,总觉得这么恭维太俗气,可是要说她能干吧,这也好像不是在夸奖一个女孩。所以只能不停的握手。

策策心里明白,这人既然是春茂恒卖药的,当然是要和自己的老爸打交道,巴结老爸。于是对邓瞳说:“我老爸是我老爸,我是我,我在经济上早就和我父母脱离关系了,我高中的学费就是我自己挣的。你要是为了想巴结我老爸,找我是找错人了。”

“那里、那里,”邓瞳说话言不由衷,“我就是跟你一见如故。你说你认识的那个宜昌最厉害的术士,是那一位高人,说不定我真的认识呢。”

“那个人是我老爸的一个朋友,做了几年的医疗器材和药品声音,”策策说,“但是我知道,他最开始就是一个术士,而且很厉害。他姓王,叫王鲲鹏。”

邓瞳激动的要跳起来了,手指着策策,脸对着黄坤说:“我说什么来着,缘分,这就是缘分,你告诉他,我的师父是谁?”

黄坤老老实实的对策策说:“这个人的师父,就是王鲲鹏。”

策策看着邓瞳,扑哧一下笑了,“王叔叔那么一个稳重的人,怎么可能有你这么一个二货徒弟。”

“王鲲鹏,王抱阳,”邓瞳焦急的说,“的确就是我的师父啊。”

策策没理会邓瞳,而是看着黄坤,“原来你早就认识王叔叔,可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王鲲鹏不是我师父,”黄坤回答,“我他兄弟徐云风的徒弟。”

“徐云风。。。。。。”策策想了想,“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不管了,跟王叔叔一起的人,肯定也差不到那里去。”

邓瞳现在完全没有走的意思,但是策策看见陈秋凌弹琴已经很累了,于是对邓瞳说:“你们住那里?”

“我住在我师父家里,紫光园。”邓瞳嘴巴现在特别溜。

“那地方我去过,”策策点头,“902嘛,我明天来找你们。”

“你一定要来啊。”邓瞳说,“我们好好聊聊,这世界真是小啊。”

策策点头,走向陈秋凌去了。

黄坤和邓瞳两人坐公交回紫光园,在路上,邓瞳非常兴奋,黄坤就问:“你激动什么呀,不就是卫生局的副局长的姑娘吗?”

“你知道个屁,”邓瞳说,“刘局长稍微对我的药品松一点,给每个医院的院长和科室主任打个招呼,我一年要多挣大几十万。”

“我靠,你们卖药的,有这么多门道啊。”黄坤也惊呆了。

“你因为卖药好挣钱啊,”邓瞳说,“大部分给那些医生回扣了,如果刘局长帮我说说话,让他们提成低一点,或者只找我拿药也行。我他妈的最多五年就能把我家欠诡道的钱还清。”

“五年后,谁知道是什么情况,”黄坤说,“也许那时候,你做了诡道司掌,懒得做生意了。”

“我说你这个人就是傻逼吧,”邓瞳教训黄坤起来了,“就是要做道士,也要会挣钱,你看我师父王鲲鹏,做道士那是全国数一数二。做生意,在宜昌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挣钱和做术士有冲突吗,完全没有嘛。”

“被你这么一说,”黄坤摸着脑袋,“好像也是。”

邓瞳又说:“你看你的师父,一副穷酸像,身上穿一件破夹克,还是鳄鱼牌的,那是假货好不好,鳄鱼牌的正宗牌子,怎么可能卖到宜昌来。你师父就不晓得挣钱,三十几了,只晓得打游戏。抽烟还抽的是五块钱的黄山,丢不丢人。”

邓瞳这么一说,黄坤也觉得师父徐云风和王鲲鹏相比,的确是差别太大。难道他们收徒弟,是比着会不会挣钱来做标准?

很明显邓瞳家里有钱,自己也有做生意的头脑,知道了策策就巴结,这就是做生意天生的本事。看来王鲲鹏也是类似的角色,而且比邓瞳更加厉害,因为策策对王鲲鹏很熟悉,叫他王叔叔。

可是自己的师父徐云风,的确是个穷人,从来没听说过他的家人,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工作。从见面开始,就是个混在网吧里的老混混。

很难想象,徐云风和王鲲鹏怎么做了朋友的。

而自己家里的条件肯定是比不上邓家的春茂恒了,不过总还是父母还是壮年,家里小康还是有的。

两人回到了紫光园,邓瞳晚上仍旧兴奋的很,对着黄坤说:“干脆我和刘院长的女儿谈恋爱,刘院长这条路就更加好走了。”

“策策才十八岁,”黄坤看着邓瞳,“你都二十好几了吧。”

“那有什么关系,”邓瞳摆手,“杨振宁还娶了翁帆呢。”

黄坤懒得去跟邓瞳说话了,现在他明白了,邓瞳不傻,非但不傻,而且在做生意上面很有头脑,十分懂得钻营。

不过这种人见风使舵,太现实了,黄坤心里很不喜欢这种唯利是图的人。

想着师父和王鲲鹏从湖南回来了,解决了黄皮子的,也就不用跟这个人再打交道。

第二天一早,策策果然来了,不仅她来了,跟着的还有陈秋凌。黄坤看见陈秋凌来了,紧张的要命,说话也拘谨。

倒是邓瞳如鱼得水,不停的说话,没有让气氛冷场。

策策和陈秋凌没说什么话,就听着邓瞳不停的瞎比比。邓瞳在不停的吹牛,说自己见到了宜昌的阴差,什么郑刚,什么李小福李小禄,还见到了水猴子。还有什么黄鼠狼成精,说得是天花乱坠。这些人和妖怪,在他面前不值一提,被他全灭,好像是得了王鲲鹏的真传一样。把自己被黄鼠狼迷住附身的事情,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邓瞳叨逼叨了几个小时,都没有口干舌燥,看样子策策已经完全信服了。终于受不了邓瞳的唠叨,于是打断了邓瞳,“其实我今天和我小姨来,是来找你帮忙的。”

“尽管说,”邓瞳把胸脯拍的砰砰响,“我帮了。”

“因为王叔叔跟我老爸说过,他不再参与道教的事情了,”策策说,“所以,我妈从来没有找过他。”

“你妈妈有麻烦?”邓瞳问,但是黄坤看见他问得有点心虚。

“我的小姨啊,”策策把陈秋凌指了指,“你不是看得出来她许了冥婚吗,这是真的。你是王叔叔的徒弟。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黄坤看见邓瞳嘴巴突然哑了,脑门上不停的冒汗。心里幸灾乐祸到了极点。极力忍着不笑出来。

邓瞳支支吾吾,顿时语塞。

策策以为是邓瞳不知道陈秋凌冥婚的来龙去脉,于是就大致把陈秋凌的事情给说了,陈秋凌是秭归茅坪人,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从生下来就等死,勉强活到了十几岁,眼看就要死了,家里人为了他个治病,倾家荡产。陈秋凌父母一时糊涂,就给她在归州许了一门冥婚的亲事。

在冥婚当天,陈秋凌却没有去世,但还是被男方的家人强行与死掉的男孩冥婚。结果第二天被一个年轻人给救了回来。那个年轻人并且用一个土家族的古老方子,救治了陈秋凌的心脏病,然后交代陈秋凌的父母,这辈子只要不干重体力劳动,没什么大碍。但遗憾的是也不能生孩子了。

陈秋凌的父母见这个年轻人捡了女儿的命回来,已经很感激了。但是那个年轻人脾气不好,把陈秋凌的父母给骂了一顿,说不该给女儿许冥婚,害了她一辈子。

策策这个人的名字说出来,黄坤和邓瞳也同时惊讶不已,原来这个人就是王鲲鹏的师父赵一二。

“刘局长认识赵一二?”邓瞳连忙询问策策。

“他是我老爸的同学、好朋友。”策策说,“不然王叔叔怎么和我老爸认识呢。”

“原来是这样!”邓瞳把头拍了一下,“还真是巧了。”

策策看着邓瞳,“你既然是王叔叔的徒弟,能帮这个忙吗?”

“当然,当然,”邓瞳点着头,语气却很犹豫,“让我想想办法。”

策策是多么聪明的人,看见邓瞳的墓园,也知道邓瞳言不由衷。回头看了看陈秋凌,陈秋凌勉强微笑一下。看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求人了,也不是第一次假冒神棍忽悠。已经习惯了邓瞳这种信口开河,但是又无法解决自己麻烦的骗子。

陈秋凌站起来,和策策就要告辞。

黄坤一直注意着陈秋凌,当策策听说她被许配冥婚的时候,看见陈秋凌漠然的神态,已经对自己的遭遇麻木不仁。黄坤心里揪了一下。

现在看见策策和陈秋凌两人走到门口,陈秋凌回头向邓瞳和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表达一下谢意。

黄坤突然心里一阵冲动,脱口而出:“我来帮你。”

策策看着黄坤,“王叔叔的徒弟都做不到。。。。。。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这种事情,你搞不定的。”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来?”黄坤指着邓瞳说,“他师父是王鲲鹏,我师父是徐云风。都是诡道的门人。”

“没听说过这号人,”策策说,“我也没见过比王叔叔更有本事的术士了,你就别趟这个浑水了。你知道为什么前一段时间,我让你晚上听我小姨弹《广陵散》吗?”

“不懂。”黄坤说,“我以为你故意让陈秋凌在酒吧弹琴,招徕生意的。”

“大半夜的弹《广陵散》,”策策苦笑着说,“就是在等能听懂的人,我曾经听我老爸说起过,听得懂《广陵散》的人才能对付缠着我小姨的那个鬼丈夫。我看你对我小姨有意思,故意试探了你这么久。可是看来,你没有这个缘分。”

策策说完,就拉着陈秋凌离开。黄坤把他们送到电梯口,陈秋凌走进电梯,回转身来,对着黄坤轻轻的弯了弯腰,“谢谢你。”

然后电梯门关上,黄坤也不知道陈秋凌是在感谢自己喜欢她,还是感激他表示要帮她的忙。

黄坤叹口气,回到房间里。对着邓瞳说:“陈秋凌的事情我帮了,这几天我要想想该怎么对付她的麻烦。”

“那我怎么办?”邓瞳说,“有个黄皮子跟着我呢?”

“你要么跟着我,”黄坤没好气的说,“要么自己呆在家里,把自己捆起来,等着师父门回来。”

邓瞳忍不住埋怨,“色字头上一把刀哦,有人为了女人,命都不要了,嗨,我听说这种冥婚的鬼丈夫都是最凶恶的厉鬼。”

“你少说几句吧,”黄坤说,“就这么定了。”

邓瞳两手一摊,“这次是你自己找死,可不是我怂恿你的,你要给策策说清楚,免得他们又骂我拖累你。”

黄坤对邓瞳说:“你不是听过广陵散吗?你现在把曲子给我弹出来我听听。”

“你脑袋傻了吗?”邓瞳不屑的说,“我上那里去找古琴去。”

黄坤的嘴角撇了一下,眼睛狡诘的闪了一下,然后走到王鲲鹏的书房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交给邓瞳。

邓瞳一看,立即对着黄坤说:“我不会吹埙,这玩意是招鬼的。”

“别他妈的骗我了,”黄坤对着邓瞳大喊,“我见过你拿着这个埙吹过。”

“你什么时候,哪个眼睛看见过?”邓瞳否认。

“就是我帮你把黄皮子赶走后的那个晚上,”黄坤说,“你偷偷把埙拿到手上,一个人又偷偷的回到了楼上,你以为我没发现,一个人坐在那个棺材旁边吹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