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平时她对着他总有些盛气凌人,现在看着她,才越发觉得她其实整个人都很小,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季东阳看着她,这才将手里的药酒递给她,“拿着,回去擦。”

这么快就赶人。

周宜宁反而不乐意了,她没接过他递过来的药酒,把脚从拖鞋里伸出来,笔直地伸到他膝盖前,“你帮我,像昨晚那样,好得快。”

就算是自己的脚,她也没耐心按摩十几二十分钟。

季东阳低头看向那只脚,莹白细嫩,脚弓微蜷,脚趾头微微向下蜷缩。

她仰着脸,就这盯着他看。

季东阳也看她,那双漆黑的眼,比夜色还深沉。

周宜宁以为他不愿意,正要把脚收回来,季东阳已经弯腰抓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腿微抬,她的腿弯曲起,季东阳已经顺势在她身旁坐下了,下一秒,她的脚搭在他的大腿上。

周宜宁得逞地笑了,高兴地拉过两个抱枕压在背上,舒舒服服地靠着。

季东阳看了她一眼,真会享受。

他倒出药酒,周宜宁一闻见那味道,还是忍不住吐槽:“好臭。”

季东阳:“你可以选择回去。”

他将她的脚推开,作势要将药酒放回去,周宜宁连忙把脚放回去:“不臭,一点儿都不臭!”

她也想快点好起来,可以开车可以穿高跟鞋,后面的戏份也不能被影响,不然徐导会把她骂臭的。

季东阳睨了她一眼,倒了药酒按在她脚踝上,力道没控制好,她咬牙道:“你就不能轻点吗?你不记得我腰上是怎么青的么?”

季东阳鼻腔轻哼了声,没说话,力道倒是放轻了些。

十几分钟后,季东阳将她的腿推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可以回去了。”

周宜宁撇撇嘴,站起身仰头看她,忽然踮着脚尖凑近他,“这么急着赶我走,你怕?”

季东阳低头看她,笑了:“我怕什么?”

他头一低,两人的脸就靠得近了几分,能听见彼此浅薄的呼吸声。

热气四溢,缭绕鼻尖。

周宜宁也笑:“孤男寡女啊。”

季东阳冷笑出声,将她推开,拎着她的衣领往前走,周宜宁被迫跳着脚跟上去,恼怒道:“季东阳你神经病啊!信不信我给你一个过肩摔!”

没等她行动,季东阳已经冷笑着打开门,将人推出门外了。

周宜宁站在门外,对着他家门口骂了句:“臭男人!”

她气呼呼地回到家,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三两下脱掉扔在沙发上,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缩,抱住膝盖。

手机铃声适时响了,她从身后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接通了。

“你在做什么?我给你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周宜宁看向那件黑色卫衣,刚才去季东阳家,没带手机过去,“没怎么,什么事?”

“我明天出差去B市,晚上时间归我,一起吃个饭。”

周宜宁想了想,“好吧。”

第二天早上,周宜宁在剧组碰上了季东阳,那人依旧冷漠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周宜宁轻哼了声,转身走进化妆间。

今天两人有一小段对手戏,只是几句对话,没有肢体接触,周宜宁NG了两次,徐导就让过了。

她上午只有这么一场戏,下午还有一场,等到四点才轮到她拍,等拍摄结束卸妆换好衣服,已经快六点了。

走到路口,正要伸手打车,一辆黑色卡宴就停在她面前。

*

季东阳今天的拍摄在下午六点结束,他换好衣服大步流星地走向杨勋的车,杨勋看了他一眼:“今天拍得怎么样?”

季东阳调整了下座椅,人慵懒地往后靠,长腿伸展,“还好,按照剧组计划拍摄。”

杨勋点头:“那就好,这次应该不会怎么延期了吧。”

新戏正在接洽中,是卫导的电影,剧本初稿已经看过了,这个剧本说不定能让季东阳再一次拿影帝,如果谈成的话,他打算把季东阳明年上半年的档期都空空,专心拍那部电影。

在这一点上,季东阳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顺利的话,《太平王朝》还有两个月就能杀青了。

新戏预计1月底开机,应该不会耽误。

杨勋将车开到南城花园,季东阳戴上鸭舌帽,将帽檐压低,戴上口罩,拉开车门下车。

今晚卫导和刘编剧约他们一起吃顿饭,不谈剧本,就是纯粹吃个饭,季东阳第一次拿影帝金奖的电影导演就是卫导,有空的话,大家也会一起吃个饭,保持联络。

两人走进包厢,发现包厢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影帝,黎峥。

杨勋眉头微蹙,看向季东阳。

季东阳不动声色,淡淡笑了笑:“卫导,好久不见。”

杨勋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有点不爽,下一秒就已经收起神色,笑着迎过去。

结束这场饭局,黎峥的经纪人余娜提议:“要不大家一起去唱个歌?包间我已经定好了。”

季东阳淡笑:“我明天还要拍戏,就不奉陪了,你们慢慢玩儿。”

季东阳跟杨勋走到楼下,杨勋忽然伸手捅了捅他,看向左边。

季东阳看过去,周宜宁穿着双细高跟背对着他,她面前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那男人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淡漠地收回目光。

不是说脚崴了么?穿什么高跟鞋。

作者有话要说:

杨哥:你跟隔壁周宜宁约炮??

东哥:…

宜宁打了个喷嚏。

第 13 章

周宜宁拍开沈言均的手,看着他:“饭也吃了,我回去了。”

沈言均笑笑,下巴抬了抬,“上车,我送你。”

周宜宁也不跟他客气,利落地转身上了副驾驶,沈言均挑眉,拉开车门上车。

沈言均不熟路,开着导航开得比较慢,周宜宁支着下巴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爸知道你来吧?”

“知道。”他淡淡道。

周宜宁就没说话了。

到了楼下,周宜宁拉开车门,“我先回去了,下次你再出差,我请你吃饭。”

“等等——”

沈言均先一步下车,绕过去将人拦住。

周宜宁扶着车门,抬头看他:“还有事儿?”

他低头看向她脚上的细高跟,点了根烟身体往后仰,单手撑在车头上,吐出几口烟圈,“都扭伤了还穿高跟鞋干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学会穿高跟鞋了,最开始总是崴脚,崴脚之后她会老实几天,好了之后又跑去买新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17岁的时候。

周宜宁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崴脚了?”

沈言均弹了弹烟灰,低着头笑了笑,“社会版新闻头条,别以为我看不出是你,看见你崴了一下,应该还没好吧。”

周宜宁真想揪出那个拍视频卖视频的人,她问:“那我爸知道吗?”

沈言均:“知道,放心吧,他没说什么。”

周宜宁绕过他,“嗯,我上楼了,你也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沈言均伸手拉住她,点了点她脚上的高跟鞋,“明天别穿了,有时候真不懂你逞强给谁看。”

“给我自己看,我喜欢。”她本来以为沈言均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

女人穿高跟鞋不仅是为了漂亮,是为了让自己更有气势,至少她是这样的。

沈言均扔掉烟头,站在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真不想跟我订婚?”

周宜宁毫不留情面地说:“不想,我不喜欢你。”

要是真喜欢他,别说订婚了,给他生孩子她都愿意。

但,就真的不喜欢。

沈言均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够没良心的,你想想你从小到大惹的事儿,几次不是我给你兜着,这次订婚你说逃就逃,丢下个烂摊子给我,我都没找你算账呢?这还比不上你在国外遇上的那个,连脸都没看清的男人?”

周宜宁推开他,“谁跟你说我喜欢他了?”

“不然呢?”

“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谁,那么多年了,他结婚了或者有女朋友了也不一样,我又不傻。”

闻言,沈言均笑了,“行了,上楼吧,明天我还在,我去接你吃饭。”

周宜宁:“我明天要拍夜戏。”

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毫不犹豫。

沈言均盯着她的纤细的背影,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拉开车门,开车离开。

周宜宁站在季东阳家门外,按了门铃。

等了一会,门开了,季东阳像是刚洗完澡,手里抓着条毛巾,头发还是湿的,凌乱地搭在脑袋上,一身黑色休闲服,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

她冲他一笑:“药酒。”

他倚着门低头看向她脚上的高跟鞋,神色冷漠,“我看你应该好了。”

周宜宁当着他的面把高跟鞋脱下,赤着脚踩在地上,“就穿了几个小时,好像更疼了。”

她瞅着门边的缝隙,正要钻进去…

季东阳扶着门往那一侧靠过去,挡住了她的去路,周宜宁有些茫然地仰头看他,所以说她喜欢高跟鞋,脱掉高跟鞋,她一下子矮了不少,要仰头看他,连气势都弱了。

“药酒是吧?”他漫不经心地问。

“嗯!”周宜宁用力点头。

“等着。”

“砰”的一声,季东阳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上。

周宜宁:“…”

他什么意思啊?!

一分钟后,门再次打开,季东阳将手里的药酒塞给她,“你可以回去了。”

周宜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不帮我了么?”

季东阳轻笑,“想让我帮你?”

周宜宁毫不犹豫点头,不然她跑来这边干嘛。

下一秒,“砰”一声,季东阳再次将门摔上。

周宜宁愣了几秒,忍不住拍门骂人:“季东阳你神经病啊!不帮就不帮,你摔门什么意思!”

门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靠,臭男人,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周宜宁捧着药酒回家,泡完澡坐在沙发上,无论什么姿势坐着躺着,都觉得沙发不如季东阳家的皮沙发舒服,她拎起那瓶药酒,打开瓶盖,嫌弃地捂住鼻子,她真不想用手碰。

拧上盖子,她抱着沙发上那件黑色卫衣,又跑到隔壁门外按门铃。

按了第三次,季东阳拉开门,蹙眉看着门外穿着睡袍的姑娘。

周宜宁把衣服递过去,笑容很甜:“你的衣服。”

季东阳舔了下门牙,接过衣服,正要关门,周宜宁连忙伸手扒住他的门,小巧的身体灵巧地弯腰从他身侧钻过去,季东阳转身,拧眉看她,神色不耐,“周宜宁,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宜宁无辜地眨眼,从身后伸出手,把药酒举到他面前,“你帮我,我弄不好。”

她仰着脸,就这么盯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季东阳抱着双臂看她:“不帮呢?”

周宜宁:“那我就赖在你这儿。”

季东阳发现这女人真不能惯着,来了两次,就想来第三次,当初真不应该松懈警惕。

他从她手上狠狠抽过那瓶药酒,头也不回,“过来。”

周宜宁冲着他的背影灿烂一笑:“好咧。”

周宜宁无比自觉地靠在沙发上,背后垫两个抱枕,怀里还抱着一个,把脚搭过去。

季东阳神色淡漠地看着她,将手里的衣服甩过去,“穿上,下次别穿成这样到我这边。”

周宜宁低头看了眼自己。

她抱着抱枕看向他,故意逗他:“以前连我走光都看过了,现在算什么。”

季东阳忽然抬头看她,笑得有几分懒散,“你确定你现在的样子跟19岁一样?”

他说得隐晦,她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