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宁点头,轻轻“嗯”了声。

季东阳把她的现金拿出几叠,扔回沙发上,“这样,会不会轻松一点儿。”

周宜宁皱眉,不高兴:“给我放进去,我要背着。”

季东阳盯着她,从钱包取了张卡递给她,“拿着,这张卡不会停。”

周宜宁张了张嘴,看着他手里那张卡,忽然笑了:“给我卡干嘛?昨晚你舒服了,要给我小费?”

不出意外,季东阳皱眉。

季东阳有些无语,直接把卡塞进她手心,密码告诉她,“给你就拿着。”

周宜宁还是笑,“我也有卡,也有自己的钱,只是习惯了。”

当年她还太小,虽然不喜欢周家,不喜欢周利辉,但不可否认,她需要周利辉养活,那些年周利辉给了她很多钱,各种卡,在吃用花销上从来都大方,她那时候心情一烦躁,就猛地刷他的卡。

高兴也刷,不高兴也刷,那些卡永远都刷不爆。

就在出事的前一天,她的卡停了,所有的卡停了。

季东阳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离开,“时间要到了,我先下楼。”

周宜宁捏着那张卡,看向沙发上被扔掉的现金,好像薄薄的一张卡,比那些沉甸甸的现金来得更沉,更有安全感。

她离开时。

沙发上的那几沓现金还在。

季东阳跟阿铭比她先一步离开,两人前后到达机场登机。

回到S市还没到中午,周宜宁回了一趟家,中午去的剧组。

到那边,正是饭点过后休息时间。

“不知道东哥在节目上说了什么,真好奇啊。”

“对啊,虽然在剧组每天都能看见,但总觉得他深沉得有些神秘,除了演戏跟导演聊得最多,平时话也少,上次我跟我男朋友吵架没忍住在洗手台那边哭了,被东哥看见了,惊得我都忘哭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东哥那性格,要是说了才怪了。”

周宜宁靠着墙,坐在椅子上背剧本,那两个小姑娘就隔着一堵墙,在讨论季东阳。

这种情况在拍《太平王朝》的时候就常有,在哪儿都能听见剧组的小姑娘在讨论他,那时候她还觉得季东阳这人冷漠,还有些装,其实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算温柔,不算体贴,不会说情话。

他的眼神,肢体表达,远比语言来得让人心动。

卫忠过来跟周宜宁和陆伶说戏,“周宜宁你等会儿推陆伶的时候用力一点儿,陆伶你往后退的时候,顺势摔倒,真实一点儿。”

陆伶饰演的是陆延州的助理彭怡,彭怡一直暗恋陆延州,性格大大咧咧,这只是表像,真实的她心思细腻,在陆延州看不见的地方,弄走了不少想向陆延州示好的女人,裴鸢不一样,跟以前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她是病人,陆延州对待病人有绝对的宽容,如果她做得太过分,陆延州一定会辞退她。

眼看着陆延州越来越关心裴鸢,已经超乎寻常,上次还看见他们接吻,彭怡忍不住了。

陆伶想了想,看向周宜宁:“等会儿你用力点儿。”

周宜宁:“你不介意的话。”

陆伶:“不介意。”

正式开拍。

裴鸢被彭怡一句“你配不上他”的话刺激到,猛地站起身,靠近她,眼底的冷意让彭怡惊慌了几秒,很快,用更恶劣的语言刺伤她,她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个躁狂抑郁症患者,禁不起激。

下一秒,被狠狠地推开,裴鸢居高临下地盯着摔在地板上的彭怡:“你更没有资格。”

卫忠在监视器后盯着看,“咔,陆伶你怎么了?表情不对。”

陆伶脸色微白,“导演,我脚好像扭了。”

周宜宁抿着唇,皱眉,弯腰扶起陆伶,蹲在她面前看她的脚踝。

陆伶往后退了一步,“你别碰。”

周宜宁的手僵在哪儿,慢慢收回,站起身,看着她说了句:“抱歉。”

陆伶脸色白着:“没事,都是意外,刚才是我不小心,退得太急了。”

卫忠已经走过来,问了几句,陆伶的助理搬了椅子让她坐下,蹲在那边,把她的高跟鞋脱了,陆伶“嘶”了声,助理说:“肿起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卫忠叹了口气,摆手:“先这样,去医院看看。”

然后,陆伶就被助理搀扶着走出去了。

周宜宁站在那儿。

有些无措。

在一旁候场的季东阳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她:“没事的,拍戏常有意外。”

季东阳都开口了,卫忠也笑笑:“是啊,没事的啊,拍戏磕磕碰碰常有的事儿,东阳当年拍《黑白》的时候,那三个月,身上的伤就没停过,不止他,还有其他演员也一样。”

周宜宁回过神,笑了下:“我知道啊,我就是怕影响剧组进度。”

卫忠:“这倒是,你说对了,准备准备,拍你跟东阳的戏份。”

卫忠给他们说完戏,就要开拍了。

第二场吻戏。

一次过,默契得不像话。

最后,卫忠看他们的眼神,带了点儿笑意:“比上次好多了。”

周宜宁看着导演,总觉得…他好像看出了点儿什么。

她站在季东阳面前,在回味那个吻。

陆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才来剧组。

周宜宁在电梯里碰见她,看她走路姿势有些不自然,问:“还好吗?”

陆伶淡声道:“没事了。”

周宜宁抿着唇,没说话了。

晃到下周四,季东阳录制的个人访谈节目要播了。

周宜宁答应跟周利辉一起吃饭,所以没办法守在电视机面前看,跟上次一样,在一家家庭餐厅吃饭,周利辉跟她说一些公司里的事儿,周宜宁没兴趣,低头吃饭,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最后,周利辉把一个文件袋拿出来,摊开文件:“宁宁,在上面签个字。”

周宜宁翻开看了看,是公司股份转移,推回去:“不需要,你还是留给周佳蕙吧。”

家产这种东西,周宜宁没兴趣跟周佳蕙争。

周利辉皱眉:“这本来就是你的份,佳蕙也有。”

周宜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拿过笔签字,推回去给他:“好了。”

周利辉松了口气,半响,才说:“宁宁,当年的事可以原谅爸爸了吗?”

周宜宁脸色微变,没说话。

当年遇到抢劫犯,卡被停,是周利辉停的,她出国后就不肯回周家,那时候夏芸的几句:“你给她那么多钱,在国外刷卡购物过得潇洒,肯定不肯回来了,你把她的卡停了,没钱了,她不就回来了?”

加上周佳蕙的几句话,周利辉当真把她的卡停了。

这件事是导火线,碾压过她本就接近崩溃边沿的情绪,没多久,她就发病了。

周利辉赶到英国,秦苑给了他一巴掌。

第62章

周宜宁在路上等红灯, 手机微博推送了几条新闻,随意瞥了一眼,看见了季东阳的名字。

她拿起手机,点开。

是季东阳的访谈节目内容, 有内容, 还有视频。

绿灯亮了,周宜宁放下手机,踩下油门, 脑子里在回想刚才看见的文字。

主持人:“粉丝们都在担心你突然隐婚了, 这个要澄清一下吗?”

季东阳:“没有隐婚。”

主持人:“那有结婚的打算的?结婚的话会不会公开?”

季东阳:“有,公不公开看情况而定。”

周宜宁弯了下嘴角,结婚,跟谁呢?问过她了么?

停好车, 周宜宁不着急回家,坐在车内点开那个视频, 视频是剪辑过的, 只有五分二十六秒, 大概是重点问题。

最后,主持人问:“关于你父母吸毒的事儿, 已经传了好几年了,你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澄清一下。”

全场静默了几秒, 画面转到台下的观众席,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凝,连空气都安静了。

季东阳抬眸, 淡淡一笑:“不需要澄清。”

模棱两可的回答,主持人愣了一下,反应很快,笑着说:“也是,如果每一个传闻都要澄清的话,那娱乐圈每天都要出多少条公告。”

季东阳神色依旧淡淡,主持人又转移了话题,绕回他个人感情身上。

周宜宁看完视频,拉开车门下车。

一边走一边刷评论。

“还好,东哥没有隐婚,我还有机会!”

“没有隐婚不一定没有密恋啊,哪天突然爆出东哥有女朋友,我去静一静。”

“主持人是故意的吧?那件事不是早就澄清了吗?都怪东哥没黑点,都多少年的事儿了,现在还被翻出来说。”

“无风不起浪,说实话,我好怕哪天突然爆出什么爆炸性的新闻…”

周宜宁把手机塞进兜里,管他父母是什么样呢,季东阳还是季东阳这就够了。

身后突然有人喊她。

她喊的是:“姐姐。”

电梯门开了,周宜宁走进去,看都没看她一眼,按下关门键,周佳蕙急了,连忙跟进去,“周宜宁我叫你,你怎么都不应。”

周宜宁冷冷地瞥她一眼,“我不是你姐姐。”

这里没别人,周佳蕙也叫不装了,没再叫她姐姐,“言均哥去找你了是不是?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自从上次她跟沈言均说过那些话后,就没再见过沈言均,只知道他去了B市,她猜他肯定是去找周宜宁了,她打电话过去都被掐断了,发短信也石沉大海,沈言均不理她了了。

周宜宁笑了:“他跟我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佳蕙一时语塞,论伶牙俐齿,她其实自小就比不过周宜宁,很快反驳:“肯定是你说了什么他才不理我的。”

电梯到了,周宜宁走出去,没理她。

周佳蕙也跟出去,看见她掏钥匙开门,也要跟进去,周宜宁拦住她:“这是我家,我让你进来了吗?”

周佳蕙:“这房子还不是爸爸给的。”

周宜宁冷冷地看着她,几秒后,转身进去,该干嘛就干嘛,看都没再看她一眼,以前也是这样,周佳蕙想来找她麻烦,她不理人,过一会儿她就走了,要么,就是打一架,被打狠了,就哭着跑回去告状。

她们已经好几年没打过架了,要是她不肯走,周宜宁不介意再打一架。

周佳蕙坚信是周宜宁跟沈言均说了什么,他才会不理她,小时候也是,因为周宜宁说不喜欢她,沈言均有时候就避着她,她想不通,周宜宁有什么好的,小时候性格古怪,脾气差,暴力。

偶尔变得听话,讨好人的姿态让人恶心,那么多年都没一个人发现她的异常,原来是个神经病,就算神经病,沈言均还是喜欢她吗?周佳蕙想到这,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

周宜宁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看向她:“你还呆着干嘛?沈言均不在我这里。”

周佳蕙盯着她,忽然道:“言均哥知道你的病了,就算他喜欢你又怎么样,沈伯伯和伯母是不会接受你的。”

周宜宁身体僵住,手里的苹果掉落,猛地回头看向周佳蕙,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谁跟你说的…”

她有病这件事,除了在英国的朋友,只有周利辉和秦苑知道,猛地想起上次跟周利辉在书房说话,出门时撞见周佳蕙。

周佳蕙:“你以为能瞒得住吗?你在英国跟同性恋同居,喝酒抽烟逛夜店,犯病伤了人的事,那时候爸爸去英国去了很长时间,我跟我妈那段日子多难熬,现在想来是去处理你那些破事吧,不过你心也是大,《心结》不会是本色出演吧,你说如果…别人知道你是个神经病…”

“滚!”

周宜宁猛地站起来,眼睛安静地看着周佳蕙,“滚出我家。”

周佳蕙顿住,周宜宁手上还拿着那把水果刀,一步一步走过来,她慌了:“你、你想干嘛?”

她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盯着她手上的刀。

周宜宁轻轻地说:“你不是说我是神经病吗?神经病杀人都不用坐牢…”

周佳蕙尖叫一声,落荒而逃,跑得太急,撞到旁边的柜子,摔了一跤,很快爬起来,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周宜宁,骂了句“神经病”就跑了。

周宜宁握着刀,站了很久。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她走过去,看见季东阳的名字,下一秒,立刻把刀扔了,抹了抹手,才拿起手机,她没说话,季东阳:“回家了?”

“嗯。”她清了请微哑的嗓音,才说,“你在哪里?”

季东阳看了眼对面的陆萧,“我在外面,你早点休息,明天晚上要拍大夜戏。”

周宜宁应了声好,两人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周利辉的电话就打来了,周宜宁没有接,她猜,肯定是为了周佳蕙的事。

周利辉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有些不放心,要去看周宜宁,周佳蕙连忙拉住他:“爸爸你是不是要去看她,别去了,吓人,万一她疯起来连你都伤怎么办?”

周利辉沉着脸:“你怎么知道的?”

周佳蕙低下头:“上次听见你跟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