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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肖逸闻言如遭雷劈,他看着侃侃而谈的父亲,突然想起何鑫对自己的建议。何鑫说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在工作上属于拼命三郎,但在访谈上总是一塌糊涂,交流能力严重拖业务能力的后腿。

楚肖逸在同期里的演技和唱跳都算出色(尽管在妹妹眼里就那么回事儿),可他每回都由于自身的失言惹出麻烦,被人抓住机会狂黑。他自身的黑点其实挺有限,唯一的弱点是高中学历,不过现在低学历的明星一抓一大把,倒也不算罪大恶极。

何鑫是娱乐圈里的人,但楚家栋作为完全的外行,精确地出言指点,着实让人意外。楚肖逸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楚家栋笑道:“我以前也有过你这种阶段,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单位,又上来就是单位里的干部,其他人自然看不顺眼。那时候,老职工熬很多年都做不了干部,毛头小子却空降成领导,换谁心里能舒服?”

“你不能跟这种人硬碰硬,总有人自己爬不上去,就想把其他人拖下水。即使别人议论你德不配位,你面上一笑而过就好,私底下做好该做的事,甚至偶尔以退为进,让后人来评说你的好坏。”

楚家栋是经历过许多历史时间点的人,他们那一代有过动荡、有过繁荣,对世界的认识也遭受多轮重组,跟如今的楚肖逸和楚肖肖不同。那时,单位里的老人看着大学毕业的楚家栋,只觉得是小屁孩读两年书就做干部,完全不将他看在眼里。

楚家栋刚工作时,他也确实没法马上了解单位情况,不但下属的年纪比自己大,甚至他们经验还更丰富,只是比他少了学历。楚家栋不能招惹老油条,还要好声好气地向对方请教。

当然,楚家栋很快就超越这帮老人,他表面上看着老实没脾气,实际上却如同鸭子游泳,鸭蹼在水面下拼命划着,将其他人狠狠地甩在身后。

在那个年代里,没人能说清资历重要,还是学历重要。楚家栋在单位里工作过,又辞职出来开公司,他在时间节点上做过不少冒险,也曾面对各式各样的非议,当然从中吸取宝贵的血泪教训。

楚肖逸第一次听父亲分享人生经验,心里有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他好像从来没跟父亲好好交流过,又忍不住道:“但他们总会说很多难听的话……”

楚肖逸不好形容“网络暴力”,只能用比较委婉的措辞。

楚家栋:“很正常,因为要故意恶心你。我的老单位至今都不能开人,你心里膈应也得忍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现在是在网上说,我们那时甚至当面说!”

楚肖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过去从未听过父亲的困难或经历。楚家栋绝不向孩子分享在外的麻烦,只是默默地奔波养家,属于传统而典型的父亲。他表达爱的方式很简单,觉得赚钱让家人过得好就行,并没有沟通的概念。

“当然,有的话也可以听听……”楚家栋犹豫许久,还是小声道,“肖逸,不然你还是考个大学吧。”

楚家栋当然看到黑子们攻击楚肖逸的学历,这同样是他长久以来的心结。

楚肖逸满腔的柔情瞬间被此话砸得稀巴烂,他强压心中涌起的不悦,又不想破坏和谐的氛围,闷声道:“不了吧,对我作用也不大。”

楚家栋还未察觉大儿子的神色变化,说道:“怎么会不大?我看好多明星去电影学院,艺考时还上热搜?”

楚家栋不奢求大儿子有多高的学历,但他总觉得好歹要有大学的经历,就算是艺术院校也行。

楚肖逸有点心烦意乱:“人家是高中应届考进去,我都已经二十三岁,还考什么大学?”

楚肖逸着实不懂父亲对学历的执着,有些童星喜欢用艺考成绩标榜自身,不少人进校后也极少上课,长期在外拍戏活动。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非要搞一个大学毕业证?

楚肖逸都能想象自己要是重新考大学,会被网上的黑子嘲得多惨,简直是贻笑大方。

楚家栋微微凝眉:“二十三岁怎么啦?你还那么年轻呢,有些人三四十还考大学!”

楚肖逸有点坐不下去,他猛地站起身来,想要回自己屋里,冷声道:“我不考,谁爱考谁考。”

楚家栋:“我真的是为你好,你要是有一个……”

楚肖逸已经走出去几步,他听到此话却被彻底点炸,扭头怒道:“你不是为我好,是你面子上过不去!是你一直在乎这件事!”

楚家栋同样恼怒起来:“谁说的!”

楚肖逸愤愤道:“你要是为我好,当年怎么不说这话?你要是为我好,高考填志愿时不答应?你要是为我好,会毫不商量地生……”

楚肖逸瞥到角落里面露惊讶的小东西,她满脸疑惑地摘下耳机,好像还不知发生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不想给年幼的妹妹留下心理阴影,索性又将话强咽回去,努力平复混乱的情绪,决定直接转身离开。

楚家栋却拦住他,咬牙道:“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楚肖逸嗤笑道:“因为你现在清楚我不会去你选的专业,所以索性退一步,变成有学历就行?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楚家栋:“我没有这个意思!”

父子俩再提多年前的矛盾,逐渐都带上几丝火气,公然开始呛声。楚肖肖完全没懂傻瓜父子哪来的怒气,她不过是看个外语视频的功夫,原本好好交流的两人便大吵大闹,宛如战场上的死敌。

“别吵啦——”小女孩稚嫩的童声打破剑拔弩张的氛围,“安静!”

父子二人稍微冷静下来,楚肖逸扭头一看,就见楚肖肖已经站在沙发上。她不满地双手叉腰,显然也气得不轻,高声道:“你们这样在幼儿园里,两天就要被老师劝退!不会好好说话,就你们嗓门大!?”

楚肖肖同样很少用如此高音量说话,她想要展现出严肃威武的模样,但站在沙发上还没父子俩高,倒像一本正经的小矮人。楚肖逸和楚家栋看着沙发上气鼓鼓的小糯米团,顿时也不再有脾气,共同沉默下来。

书房里,肖碧听闻争执的声音,她匆匆地赶过来,皱眉道:“怎么回事?”

楚肖肖率先告状,不满道:“妈妈,我也要买个大喇叭,在他们耳边嗡嗡嗡地吵!”

楚肖肖说完就干咳起来,她刚才喊得太大声,如今嗓子不舒服,咳得眼泪都要冒出来。楚家栋顿时有些慌张,给楚肖肖倒了杯温水,让她赶紧喝下去。

“肖逸,你跟我过来。”肖碧呼唤起楚肖逸,又撞上楚家栋的目光,淡淡道,“你给我老实待着。”

楚肖肖和楚家栋留在客厅里,楚肖逸则跟着母亲肖碧前往书房。肖碧示意大儿子将书房门关上,便平静道:“你跟我说说吧,刚才为什么吵?”

楚肖逸听到熟悉的开场白,回忆瞬间跳转到童年。他每回跟父亲发生争执过后,母亲总会单独倾听他的心声,想要知道他究竟怎么想。肖碧有时会耐心地劝解楚家栋,有时会跟对方激烈对峙,他们的矛盾和纷争总围绕着楚肖逸。

楚肖逸记得有一回自己被打后,向来温柔淑雅的母亲扑到父亲身上,声音尖利地吼道:“楚家栋,这日子不过啦?这日子你是不是不过啦!?”

她那时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要将楚家栋撕碎,自此以后楚家栋就再没打过楚肖逸。

楚肖逸垂眸道:“没什么……”

楚肖逸面对母亲一向气弱,她其实从来没做错什么,更多时候是夹在父子二人中间,迫不得已地卷入纷争。肖碧和楚家栋单独生活没有矛盾,肖碧和楚肖逸单独生活也没有矛盾,偏偏三人在一起就战争不断。

肖碧慢条斯理道:“我能猜到你们吵什么,倘若是高考志愿的事情,你当初离家时就说过,只要我们不再管你,所有旧账便做个了结。我管不了你爸的弥补心态,但我确实照你想要的做了。”

楚肖逸离家时,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出家庭牢笼,渴望独立的生活。肖碧最终答应下来,并交给大儿子一笔存款,那是他多年来的压岁钱。

肖碧:“我问你愿不愿意复读,你那时也拒绝了我,我确实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

楚肖逸有点羞愧地低下来,一言不发地听母亲说着。他确实说过不会纠结于往事,将离家的那一刻当做崭新的开始,现在再翻旧账着实没意思。

“如果是肖肖的事情,我们没有提前跟你商量,确实非常抱歉。”肖碧解释道,“我几年前身体出问题,就到医院做摘环手术,却没想到意外有了肖肖。”

楚肖逸有点怔愣地望着母亲,他甚至不知道她做过手术,心中越发惭愧。他一直以来刻意回避家里消息,竟连母亲的身体状况都有所忽略。

肖碧其实并没有生二胎的打算,她生完楚肖逸过后,医生就暗示她可能不再有小孩。不过那时还提倡计划生育,所以肖碧也没有遗憾,只当这就是命。小女儿的降临或许也是一种命运,谁也没料到会出现此等情况,而且她在母体里极为健康。

“当时,你在节目里封闭录制,我们也联系不上你,实在没有办法。你爸本来不想要肖肖,他已经彻底丧失做父亲的自信,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做好……”肖碧停顿数秒,坦白道,“是我决定生下肖肖的,我想救救你爸,也想救救自己,真的对不起。”

楚肖逸离家的前两年,家里同样过得不好,宛如毫无生机的冰窟。楚家栋的自信被一夜之间摧垮,他陷入永无止境的自责愧疚,甚至连赎罪的机会也没有。肖碧表面上还算镇定,实际上也处于崩溃边缘,不知该何去何从。

楚肖逸毫不留情地离开这个家,但肖碧和楚家栋仍然陷在昔日的阴影之下,迟迟没有走出来。肖碧实在无法忍受死局般的生活,才会决定接受预料之外的楚肖肖。倘若不来一点转机,她或许也要撑不下去,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楚肖逸心底涌上一丝悲凉,苦涩道:“妈,你不用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楚肖逸在母亲面前无地自容,他哪还有资格指责肖碧,她已经把母亲能做的事做遍了。

楚家栋在外挣钱时,肖碧不但要在学校教书,还要回家做家务,照顾年幼的楚肖逸。她不顾楚家栋反对,倾听大儿子的想法,送他到音乐兴趣班。她从没批评过楚肖逸的学习成绩,只告诉他要清楚未来的选择,甚至帮助他规劝楚家栋。

楚肖逸还能要求她什么?要求她和父亲离婚吗?

楚肖逸确信,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或许父母都不会红脸吵架。他才是父母矛盾的起点,他才是双亲苍老的源泉,他才是家庭的不安定因素。他既没有妹妹的过人才能,也没有她的善解人意,只是为家里带来争执的灾厄。

孩子没有办法选择父母,父母也没有办法选择孩子。如果楚肖逸现在为人父母,他也更想要妹妹般的小孩吧?她不会到处惹是生非,永远乖巧可爱,更有光明的前景和未来。

肖碧看着大儿子痛苦的神色,她同样难受不已,但还是倾吐出一丝怨艾:“肖逸,你当初说你爸只会赚钱,永远都不回头看看家里,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为什么你一直不愿意回头看看我们呢?”

楚肖逸五年来不愿回家,肖碧说自己完全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她至今都不知道自身哪里做错,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楚家栋或许对儿子有所亏欠,可她确实已经倾尽所有,便陷入彻底的茫然。

她是母亲,但她也是人,会有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在原地等着,让自己永远为儿子而活。

楚肖逸闻言如遭当头棒喝,他总是希望做出成绩,向父母证明自己,却忘记自己过去的愿望。他其实不需要父亲挣多少钱,只希望对方能多回家看看,可以跟自己好好地沟通。

他不喜欢父亲曾经的做法,但他现在却复制着父亲的老路。

这场激烈的矛盾最后在书房里平息。

楚肖肖不知母亲和哥哥聊了什么,等他们从屋里出来以后,情绪似乎都有些悲伤。楚肖肖望着兄长蓝色的心,她好像第一次明白这种颜色的意义,那不光是对她的抵触,实际上是他对家中一切的抵触。

他没有办法好好地融入家里,只能抗拒地排斥一切,甚至抵触他自己。那是大海般的忧伤颜色,他在海上孤单地漂来漂去,却笨拙地不知如何靠岸。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成年人们都不再提那日的矛盾,或许是想在楚肖肖面前营造出良好的家庭氛围。楚肖逸的假期终于结束,他也要重新回去工作,在家门口跟父母道别。

楚家栋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道:“有事就给家里打电话。”

尽管楚肖逸极少主动跟家中联络,但楚家栋每回都会说这句话。

楚肖逸不知如何作答,他最后只能跟父母拥抱,以此来回避此话题。他看向躲在父亲腿后的小东西,无奈地笑笑:“你不表示一下吗?”

楚肖肖沉默地盯着他,楚肖逸也没有强求抱她,笑着跟家里人挥手作别。

楚肖肖看着离去的兄长,她忽然从家里冲出去,惹得母亲的惊叫:“肖肖!”

小区里,楚肖肖追上楚肖逸,脆生生道:“你还会回来吗?”

楚肖逸现在的情绪过于复杂,让她没有办法马上解读,但她总觉得现在放他走,他好像就不会再回家了。

楚肖逸没料到她会冲出家门,他不由愣神几秒,声音沙哑道:“我还能回来么?”

这是楚肖逸近日来的彷徨,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能对家庭有何帮助,甚至他的工作还会连带家人受骂。他偶尔觉得楚肖肖要是头胎多好,或许父母根本不用费心操劳,自然而然就有平常的幸福。

楚肖肖沉默几秒,她不安地垂眸,担忧道:“可你那么笨,又能去哪呢?”

楚肖逸心里一软,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熟悉的红包,说道:“差点忘了一件事……”

“你哥其实在外面赚到不少钱,还不至于要你发红包。”楚肖逸将红包递给楚肖肖,笑道,“春节快乐。”

楚肖肖接过红包,她发现里面的钱骤然变多,似乎是原来的几倍。她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想要将其退回去,认真道:“你不要再胡说八道!”

楚肖逸望着出乎意料的反应:“?”

楚肖逸:“……不是,我没有胡说?”

楚肖肖:“不要再虚荣地吹牛,活得简单一点好吗?”她真不知道便宜哥哥为何如此要面子,离家前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又让她想起对方买贵葡萄的事。

楚肖逸:“……”这年头我说实话居然没人信啦?

楚肖逸没好气地将红包塞她怀里,推着行李箱就要去追何鑫:“行啦行啦,你可别气我了……”

楚肖肖见他要走,又重复道:“你还会回来吗?”

她的眼眸盈盈发光,好像在等一个承诺。

楚肖逸一时不好作答,他犹豫许久,提议道:“如果你每天都有想我,那我可以努力争取多回来?”

楚肖逸:如果妹妹撒娇非要让自己回来,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

楚肖肖:“……”

楚肖肖苦思冥想起来,好像在衡量着事情的可能性。片刻后,她朝便宜哥哥挥手告别,绝口不再提此方案,泰然道:“再见!”

楚肖逸:“???”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沉重的部分都过去,接下来就是渐渐变好……

第十三章

楚肖逸复工后,他一连几天都有点魂不守舍,脑海中徘徊着母亲的话。他翻了翻手机,才发现母亲近年来从未跟自己联络,而自己也毫无察觉。楚家栋偶尔会发条信息问候,但肖碧从没这么做过,当然他也没给母亲发过消息。

楚肖逸:养我确实不如养块叉烧。

楚肖逸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他让他们不要再管自己,她确实是信守诺言地做到。春节期间,楚肖逸情绪最波动的时刻并不是跟父亲争吵,而是在书房里跟母亲交流。她说话慢条斯理,但言语间尽是刀锋。

肖碧对大儿子是有一丝怨的,因为她从未愧对过楚肖逸,所以更加无法接受他的作为。她作为母亲,只是将所有情绪收敛在平静的水面之下,但楚肖逸一直以来却没有发现。

楚肖逸可以指责父亲,但他没法指责母亲。他总是想将家里的消息隔绝开,甚至忽略母亲的身体,差点变成像父亲那样的人。他或许比父亲还要糟糕,起码父亲当年还是家中的经济支柱,可现在家里都不需要他的钱。

楚家栋现在负责家务、照顾妹妹,回报肖碧曾经在家庭上的付出,可楚肖逸又该如何偿还母亲呢?他好像总是忽视温和低调的母亲,甚至偶尔还将她和父亲连坐?

他现在才逐渐明白楚肖肖的想法,她说家里每个人各有分工,用不同的方式为家里付出,但他实际在某种意义上已经退出家庭单位,不再算其中一员。他根本不参与家庭活动,又有什么资格对家庭重大决策投票?

他跟自己的家庭割裂五年,约等于五年来毫无付出,甚至不清楚自己还算不算家庭成员。即使他回到家里,也像清水里的一滴油,看上去差别不大,却怎么也无法相融。

楚肖逸思及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可以跟妹妹和谐相处,因为他们的关系是崭新而简单的,不用特别顾虑什么,但他却很难跟父母相处,回忆的线紧紧缠绕着三人,让人透不过气。

经纪人何鑫听到艺人叹气,疑惑道:“怎么了?”

楚肖逸怅然地躺倒在椅背上,喃喃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好烂。”

他多希望能将事情做好,最初回家时已经努力控制情绪,但还是在离开前功亏一篑,将一切摔得粉碎。他在外人面前还能控制分寸,在家人面前却暴躁易怒,让人无法直视。

何鑫讶异地望着楚肖逸,好像有点不敢相信,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安抚地拍了拍对方肩膀,宽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其实你就是性格烂,业务能力还算出色。”

何鑫:如果不是看你资质不错,谁能容忍你作天作地。

楚肖逸:“……”他的经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跟自己一脉相承?

何鑫见楚肖逸回神,又将手机屏幕递给对方,说道:“不如来看看您的连载八卦,论坛上又有新鲜出炉的编排?”

何鑫给楚肖逸展示的是娱乐论坛页面,其中的内容简单形容就是阴阳怪气、捕风捉影。帖子里,有人说楚肖逸隐婚生女,曾带女童前往市内知名奢侈品店,而且柜姐听到小孩似乎姓楚。

实际上,导购们只是闲暇聊聊见到的明星,楚肖肖当时在店里闹出动静不小,自然引人注意。楚肖逸还曾当众叫过妹妹名字,加上他们的真名相似度极高,更是暴露无遗。

这本来是一件可爱的趣闻,导购们也没提两人关系,但黑子们往外一传就是隐婚生女,反正先往死里锤再说。

尽管楚肖逸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但他偶尔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宝宝,哪想到有一天被迫隐婚生女?

楚肖逸懵逼道:“他们是有病吗?我今年才二十三岁,怎么生出三岁半的女儿?国家法律也不允许啊?”

中国大陆婚姻法规定,男性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结婚。楚肖逸觉得,即使要黑他也该有逻辑,起码数学得算明白?

何鑫幸灾乐祸道:“很好,那就该黑你未婚生女,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楚肖逸心烦意乱地摆手,“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找人删掉!”

明星都有自己的营销公关团队,只要资本到位,就能直接控场,默默撤掉不好的帖子。不过八卦论坛上的东西也掀不起大浪,基本没人会信此等离谱的黑帖,许多明星便眼不见心不烦,懒得花钱将其搞掉。

何鑫没想到楚肖逸要求删帖,对方以前面对更狠的抹黑,都没有出手的意思。他诧异道:“你真要删掉吗?你以前和男明星传绯闻,可都没要求我们下场,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

“其实有这条黑帖也没事,算是变相证明你的性取向,说不定还能借此跟对家解绑……”何鑫一边给团队布置工作删帖,一边懒洋洋地打趣,他见识过楚肖逸太多离谱的黑帖,隐婚生女都不算大事,还真不用斤斤计较。

楚肖逸:“你可拉倒吧!那是我妹,能一样吗!?”

楚肖逸以前懒得搭理黑帖,自己心里膈应也忍下,但祸不及家人。他出道以来就将家庭信息保护得很好,绝不会让外人窥探隐私,深知过激粉丝的可怕之处。

何鑫早就清楚艺人的习惯,遗憾道:“好可惜,我本来接触一个家庭亲情向的综艺,觉得非常适合你……”

何鑫故意拿娱乐论坛的帖子给楚肖逸看,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不知他会不会在回家后有所松动。

楚肖逸一口回绝:“想都不要想,我不会用自己的家人娱乐大众!”

楚肖逸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跟粉丝更是保持着清晰的界线,甚至因此致使不少粉转黑。因为他有时太过冷静和警惕,所以让激进粉丝感受不到回应,换句话说就是不会媚粉、虐粉。

不过这也不怪楚肖逸,他要是能学会媚粉套路,早八百年前就将家庭关系处理好,何至于跟楚家栋闹崩?他就是不擅长伏小做低,说话也时常硬邦邦的,粉丝量全靠脸和实力在撑。

楚肖逸:反正同期都没有实力,主要是同行衬托得好。

楚肖逸在选秀节目上饱受盛名的压力,更是惨遭过对家资本的抹黑,自然深知外界视线带给人的重量。他可以承受闪光灯后的黑暗,但并不想让家人卷入这一切。

何鑫惋惜道:“那好吧……”

御融台内,楚肖肖坐在家里小院的茶室内,颇有些垂头丧气。她觉得便宜哥哥就像外面的流浪猫,明明有专程搭建的猫窝却不回,非要在户外晃来晃去,难道是怕被社区的人抓住绝育吗?

她其实不愿意总想楚肖逸,但最近也没其他事分散注意力,让她万分无奈。

“肖肖。”

楚肖肖忽然听到自己被喊,她茫然地左右四顾,发现茶室玻璃房外的梁双麒。她忙探身到茶室的窗户处,那里比较好听清外面的声音。

小男孩今日没有遛猫,他穿着一件浅色羽绒服,背着比自己还高的超大琴盒,一本正经地朝她招手:“你在温室里做蘑菇吗?”

茶室是一间透光的漂亮玻璃房,楚肖肖穿着鹅黄色的家居服,蹲在木制的长椅上,还真像小小的嫩蘑菇。不过她可能是有心事的蘑菇,一直在长吁短叹。

楚肖肖:生活不易,菇菇叹气。

楚肖肖穿好外套,她跑到茶室外面,替梁双麒打开小院铁门,邀请对方进来坐坐。

茶室内,梁双麒费劲地放下巨大琴盒,终于长松一口气,感觉自己活过来。他解释道:“我爸刚去办点事,让我在原地等他,我就走过来了。”

楚肖肖诧异道:“外面不冷吗?”

梁双麒:“他觉得不冷,可能他脸皮比较厚,我还是感觉冷的。”

梁双麒刚刚参加完兴趣班归来,他和爸爸都走到小区半中央,爸爸却忽然折返到门口办事,还让他在原地等一会儿。梁双麒的父亲原来是当兵的,自然不觉得男孩吹会儿冷风会有事,而且自己很快就回来。

梁双麒可不傻,他发现此处离楚肖肖家很近,索性慢悠悠地走过来,还正好碰到她。

楚肖肖好奇地看着椅子上的琴盒,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梁双麒:“我的大提琴。”

楚肖肖露出钦佩的神色:“你以后要做音乐家吗?”

“不,这是我妈让我学的。”梁双麒郑重其事道,“我不做音乐家,以后要做马云。”

楚肖肖闻言更加敬佩,忍不住拍了拍小手。

梁双麒想起楚肖肖颓丧的小脸,询问道:“为什么你刚刚没精打采?”

楚肖肖将自己的困扰简单地告诉对方,小男孩歪了歪头,一时也没主意。梁双麒是独生子女,他并不理解有哥哥的感觉,暂时提不出好建议。他不明白哥哥丢了有什么好难过,不然去贴寻人启事?

梁双麒索性岔开话题,提议道:“我给你弹首曲子吧?”

楚肖肖:“好啊,需要用你的琴么?”

楚肖肖看着庞大的琴盒,她还真没见过如此巨大的乐器,一时手足无措。

梁双麒从兜里掏出一根毛线,他将其两头各自固定在木桌一边,形成紧绷的状态,说道:“不用那个,那个没意思。”

楚肖肖新奇地打量着他的动作,梁双麒又从兜里拿出奇怪的小木片,用其将紧绷的毛线顶起,左右移动着调音。他随手找了根小木棍,拨弄着直直的毛线,果然发出清脆的声音!

楚肖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她没想到毛线真能弹响,而且不同位置发出的声音还不同!

梁双麒结束调音环节,便自如地用木棍弹响毛线,竟真连成一首活泼的曲子。楚肖肖以前只见过乐器演奏,哪里看过毛线演奏。一曲结束,她立马献上热烈的掌声,眼神发亮地望着面前的毛线音乐大师。

梁双麒谦逊道:“下回用计算器给你演奏。”

梁双麒:万物皆可演奏,唯大提琴不行。

“梁双麒,你给我出来!”

两个小孩正兴致勃勃地玩毛线,茶室外却传来暴跳如雷的男声。楚肖肖扭头一看,就见一个叔叔愤愤地冲过来。他隔着玻璃望进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梁双麒,看上去还气喘吁吁。

梁双麒介绍道:“我爸来了。”

梁宸怒不可遏道:“你乱跑也不给我发消息?”

楚肖肖正有点担忧,梁双麒却淡定道:“我是让你军事演习一次,考验你丢孩子后的行动力,演习能提前打招呼吗?”

梁宸:“演习不能提前打招呼,但我可以提前打你!”

楚肖肖不满道:“打孩子是不对的。”

梁双麒镇定地背起大提琴,安抚道:“肖肖别担心,他要是敢打我,我就打电话报警。如果他被抓坐牢,我就来你家做你哥哥,你也不用垂头丧气啦。”

楚肖肖认真地想了想,她觉得也不是不行,梁双麒起码会弹毛线和计算器。

梁宸没有冲进家里的小院,而是在院门口等儿子出来。他对楚肖肖的态度倒挺友善,和煦道:“改天来叔叔家做客,叔叔给你烧肉吃!”

楚肖肖在梁宸身上感受到阳光向上的能量,便不再对他刚才的言论有太强抵触,反正叔叔还没有坐牢,证明他暂时没动过手?

楚肖肖目送父子二人离去,她又回茶室拨弄一番梁双麒留下的毛线,将其弹得嘣嘣响。她也可以弹响毛线,只是奏不出曲子,但还挺缓解压力。

楚肖逸原本已经让何鑫婉拒综艺,没想到《咱家几代人》的总导演亲自上门游说,邀约意向极其强烈。李导制作过不少知名爆款综艺,而且跟各大电视台和网络平台保持良好联系,在业内也算大腕。

即使楚肖逸不愿意登上节目,但他也得跟李导见见面,客气地推脱一番。

楚肖逸礼貌道:“李导,真的对不起,可我不太想曝光家人。我知道您的团队很优秀,但正因如此节目非常容易大爆,或许会严重影响我父母的生活……”

“我母亲是高中老师,她还需要在校任课,其实不好被太多人关注,您明白吗?我妹妹现在的年纪也很小,外界的视线或许会对她的童年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