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婷笑道:“别嚼舌,去。”这九华山向以医术闻名,百草翁却是采药名家,两家合力,这仙散怕真只有神仙用得起了,正要送药过来,杨绍奇却笑着阻拦了:“别了,劳驾大都督夫人出诊,要咱们杨家如何敢当?到时家兄知道了,怕要骂我哪。”
艳婷笑道:“你少拿你哥说事儿,去去去,一边晾着。别碍着我给老太太治病。”说话间倒了些药散在玉指上,便朝老太太鼻端送来。那杨太君原本垂首向地,病恹恹地不发词组,猛见艳婷朝自己鼻端伸手,不觉惊叫一声,喊道:“绍奇!绍奇!娘要被毒死了!”
听得这么一喊,众官妇莫不张大了嘴,那艳婷更是满面尴尬,玉指停在半途,当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杨绍奇苦笑几声,便扶住了母亲,劝道:“娘别多心,伍夫人是好意。”
场面难看之至,华妹自也惊得呆了,颤声道:“杨奶奶…我娘不会害你的!”正要过去解释,却让阿秀拉住了,附耳道:“别管这事,我奶奶只信我娘和叔叔,别人的药都不吃。”
众人纷纷来劝,那杨太君却似听而不闻,喃喃喘息间,便缩到顾倩兮背后去了。杨绍奇苦笑几声,频频致歉,便又回首喊道:“老蔡!老蔡!”走廊里脚步声响,赶来了一名老者,正是杨府的管家,杨绍奇低声道:“拿点药来,老太太走不动了。”
艳婷勉强一笑,将指上药散拍掉了。还想着该如何下台,巩志却走了来,便替她缓颊了:“看来老太太真是身子违和,事不宜迟,还是赶紧过去拜见皇上,早些告假回府。”
听得此言,杨绍奇便是一声长叹:“难啊,每年到了这时候,哪家不是人仰马翻的?这祈雨法会也就罢了,我看今年又遇上立储,皇上一定不准假。”
在场众人频频叹息,看这祈雨法会仪式冗长,每年又放焰口,又做法事,几个时辰下来,似杨太君这般年纪的,最是苦不堪言,再看今年还多了个立储大会,说不定得要站到半夜。
正叹息间,阿秀心中却是暗笑,心道:“伍伯母快忍不住啦。”果不其然,只听艳婷淡淡地道:“我看这样吧,一会儿我陪着太君,当面向圣上说去。万岁爷一定准假。”
众官妇齐声笑道:“哎呀,干女儿来求,还有不百灵百应的吗?”听得艳婷出马,杨绍奇自是千恩万谢、谀辞如潮:“说得是啊,这别人去告假呢,准不准,我不敢说,可要是咱们艳婷姊出马,我娘今晚这觉便好睡了。”众官妇笑了起来,艳婷却又摆起了谱,淡然道:“杨郎中这么说,我可不敢当了,我看还是让你自己哥哥说去吧。别老是让外人说我的闲话。”
杨绍奇笑道:“咱们这姓杨的啊,名字上带了个木字边儿,皇上一见就上火,找家兄说去,何如在红螺寺里打地铺了?”顾倩兮微微一笑,望向了艳婷,道:“妹子,有劳你了。”
别人求爷爷告奶奶不管用,顾倩兮开口来求艳婷,却似一帖万灵丹,果听这都督夫人换上了笑脸:“这事不要姊姊说,我也会做的,只是急急绍奇罢了。”跟着又挽了顾倩兮的手臂,笑道:“可还有一件事,你今晚得请我喝茶。”
众官妇又笑了起来:“哎哟,喝茶不找咱们?大家一块儿去吧…”一时唧唧聒聒、嗯嗯啊啊、哼哼哈哈,自又在那儿东家逛西家、王家战李家,东南西北,废话连篇,阿秀正感昏昏欲睡间,忽听华妹道:“阿秀!你看这个神,好奇怪呀!”
听得有好事来了,阿秀仰头来看,眼前却是一片佛晕大光明,环绕一位神只,看他三头六臂,第一双手为掌,第二双手持拿日月,最后一双手则挺持刀剑。
眼看这神明法相特异,阿秀不由也咦了一声:“唉,这神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华妹也道:“是啊,这神模样好怪,可是刚成佛的么?”便回头问了:“娘,这是什么神啊?为何有那么多双手?”艳婷笑道:“真是,华妹不是随杨伯母学画图么?该问你师父才是。”
众人望向了顾倩兮,却见她摇头道:“这可考倒我了,我少读佛经,不解释门之事。”众官妇笑道:“大才女客气了,你不都读破万卷书了?怎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那可真稀奇了。”
听得官妇们意在讽刺,阿秀怒道:“谁说我娘不知道?这连我都知道的事!她只是不想卖弄罢了!”众官妇笑道:“怎么,那照杨少爷说,这位是何方神圣?”
阿秀观察半晌,心里早有定见,立时道:“这是欢喜羊神!”众官妇心下一奇:“真的吗?为何叫欢喜羊神?”众官妇信以为真,杨绍奇却深暗此子性情,忙道:“他随口编的,别听他的。”
阿秀怒道:“我哪里编了?真是这名字哪,不信大家看。”当下两手舞动,唱道:“三三六只手,左摸摸、右偷偷,顺手牵羊真欢喜…”也是怕大家看得无聊,便望叔叔裤带使劲猛拉,瞧瞧是否牢靠。
眼见众官妇满面好奇,无不伸长了脖子,杨绍奇心下大惊,作势欲打,阿秀则是嘻笑奔跑,却又让顾倩兮拎了回来,叹道:“阿秀,别玩疯了。”
阿秀哼道:“谁玩了,明明是欢喜羊神啊,还不信哪…”正要再加编造,忽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神明之前,莫可亵渎。此神居于须弥山下摩婆帝宫,世称修罗之王。它曾与帝释天长年交战,又名非天。”众人转头去看,却见走廊里来了一名老僧,面相慈和肃穆,艳婷微微一笑,便拿着华妹的手,合十道:“弟子艳婷,并同女儿崇华,拜见达摩院首座灵音大师。”
那老僧忙道:“岂敢、岂敢。伍夫人却是多礼了。”说话之间,又见了杨太君、顾倩兮等人,赶忙见礼道:“小僧灵音,拜见太夫人、夫人、杨郎中。”
两边合十为礼,众官妇有的认得灵音、有的不识,一时便围拢议论:“啊,这位大师傅就是杨大人的师兄?”、“人家是少林神僧,武功很高的!”、“是吗?大师你好瘦啊!”
场面热闹起来了,灵音乃是得道高僧,猛一下陷到了女人堆里,不免有些进退不得,正要一一回话,忽听一旁传来咻咻哮喘,转头去看,惊见杨太君面色惨白,鼻孔弛张,好似身染重病。灵音啊了一声:“太君不舒坦么?”举手过来,便要替她诊脉。
眼看又来了个送死的,巩志便行了上来,自朝灵音耳边说了几句话,想来这两人非但相识,只怕交情还不浅,这便让灵音省了一场尴尬。
看这杨老太太平时不出门,一年只露面一两回,以灵音与杨肃观的交情,居然也不知她这些僻性,无怪艳婷会栽了个觔斗。眼看灵音还在低头念佛,一名官妇笑道:“大师这回上山,定也是替徐王的儿子打天下吧?”灵音合十道:“阿弥陀佛,化外之人,岂敢过问庙堂之事?”
话一说到立储案上,场面便又热闹了,听得一名妇女笑道:“哪儿的话,听说徐王世子武功练得高强哪,今晚御前比武,定是要力压群雄了。”又一人道:“不对啊,我方才见了载儆,怎么头上绑着绷带…”另一人道:“对对对…听淑宁私底下说,载儆像是让人打伤了。”众人齐声惊道:“什么?载儆让谁打伤了?谁这么大胆?”
大胆的就在旁边,阿秀心下惴惴,忽然屁股挨了一记打,杨绍奇附耳道:“一会儿少提这事,要是万岁爷问罪,自有你爹替你扛。”阿秀内心不安:“可是…可是…”说话间,顾倩兮已伸手过来,把阿秀安到了自己身旁。
艳婷向来耳尖,一听众人说话,早已留上了神,再看阿秀神气古怪,便挽住了顾倩兮,笑道:“姊姊怎么了?愁眉苦脸的?”顾倩兮摇了摇头:“没事,阿秀,去扶着奶奶。”
天下最厉害的探子,便是这帮官家妇人,日常捕风捉影、加油添醋,一只耗子从房门奔过,也能看出里头有几个男女偷情,此时顾倩兮如何能漏口风?便只陪在太君身旁,满场唧唧呱呱间,众女边走边说,热闹非凡,忽听华妹笑道:“大师傅,这位又是什么神啊?”
众官妇抬头去看,但见面前滚动条绘了一名挺拔男子,脚踩云朵,背有七个龙头,左掌叉腰,右手持剑当胸,光明伟大,极见神圣之象。一时纷纷赞叹:“好威武啊,倒像是伍大都督一样。”华妹欢喜道:“是啊!这神真的好像我爹哪!”
阿秀嗯嗯颔首:“是啊,可惜脸蛋画得不够方,不然就更像了。”华妹恼瞪一眼:“你说什么?”正要找他算帐,却听灵音道:“阿弥陀佛,这位神明便是难陀龙王,是为守护世尊的八大龙王之一。增一阿含经有载,此龙可吐清净之水,又称‘欢喜龙王’。”
众官妇细望龙王的面貌,但见眉目深锁,极见悲苦,不由笑道:“他看来不甚开心哪,怎能叫欢喜龙王呢?”灵音忙道:“夫人们误会了。龙王之所以称为‘欢喜龙王’,并非因自身纵欲而喜,而是为了顺应众生,调节风雨,这才深得世人欢喜,故而得此真名。”
众官妇笑道:“这可怪了,大家都喜欢他,那他又为何愁眉苦脸的?”灵音咳嗽一声,正要解说,却听一人道:“这是因为他深明世人难以讨好,故而心生茫然、这才面露痛苦之状。”众妇女回头去看,无不啊了一声,阿秀也是心下一凛,暗道:“是崇卿哥哥!”
背后来了一名青年,黑衣红带,身长九尺以上,目光恁煞凛然。他来到艳婷面前,抖开黑袍,下拜道:“孩儿拜见母亲。”又朝杨太君、顾倩兮、灵音等人一一叩首,执礼甚恭。
伍崇卿总算现身了,只是看他对长辈们必恭必敬,倒与平日的叛逆模样大不相同。阿秀瞧着瞧,便又左顾右盼,心头怦怦直跳,等着半空飞来一只铁脚,将他一把抓走。
正期待间,崇卿哥哥却已见到了叔叔,只见他头低低的,装得不认识,向旁绕了开,叔叔却报以一笑:“老弟,好久不见啦。”伸手出来,便朝崇卿的臂膀拍了拍,示意亲热。
手掌轻拍,伍崇卿突然脸色大变,脚下发力,立时向旁纵开一大步,也是避得急了,眼看便要朝官妇们撞去,便让灵音伸手抱住了。一股紫电传来,灵音不由“嘿”地一声,下盘摇晃,居然一齐摔倒了。
阿秀大感惊奇,看崇卿哥哥天不怕、地不怕,岂料走路还会摔跤?华妹惊道:“哥哥,你怎么啦?”正要上前搀扶,崇卿脚下发力,已然翻身跳起,便又伸手去拉灵音,这老僧也不卖弄功夫,便老老实实让他扶起,合十叹道:“阿弥陀佛。英雄出少年,伍施主好深的功夫。”
听得灵音夸赞,众官妇哪会错过机会?便又笑了起来:“还不是娘亲调教得好?你们这一家啊,真是羡煞人啦!”阿秀一旁瞧着,心中便想:“好怪啊,崇卿哥哥昨晚不是和叔叔碰了面,怎么叔叔说很久没见他了?干啥说谎啊?”眼珠儿一转,突又想到“卢云”二字,一时心下骇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对啊!昨晚叔叔要崇卿哥哥别去找那‘卢云’,还有、还有,伍伯母也说要找一个卖面的,也说是姓卢!这…怎么大家都认得这个三眼大叔哪!”
越想越是惊疑,忙来到娘亲身边,拉了她的衣袖,抬头道:“娘!你认不认得一个三眼大叔…”顾倩兮俯身微笑:“什么叔?”阿秀提起脚跟,正想说“卢云”二字,却听背后传来大声说话:“崇卿!”
阿秀回头张望,却原来是艳婷在骂人了:“你昨晚上哪去了?怎么一晚没回家?”伍崇卿咳嗽一声:“孩儿昨夜有事,睡在朋友家里…”还待解释几句,猛听华妹惊道:“哥!你…你的脖子…”话声才出,众官妇也都惊呼出声:“这…这伤口好深啊!”
阿秀咦了一声,真见伍崇卿的颈子上有道狰狞伤口,让人用针线缝了起来,黏红肿胀,望来很是可怖。艳婷恼道:“又打架了?”伍崇卿道:“不是打架,这是走路摔伤的。”
艳婷也是习武之人,如何能信这鬼话?正要疾言厉色来骂,一名官妇挽住她的臂膀,低声劝道:“妹子别生气啦,这儿都是外人,你当众骂着孩子,不都让人听去了…”艳婷横了她一眼,大声道:“怎么?我管着我家孩子,还得先问你的意思?”把手一挣,甩脱那妇人。
那官妇啊了一声,这才晓得自己开罪了人,其余官妇都是识相的,便从她身边穿了过去,人人嘴上挂着笑,却无人再正视她一眼。
阿秀看出兴趣了,正要仔细观察,却也让娘亲拉住了手,道:“走,到前头去。”阿秀让娘拖着走了,心中却想:“怪了,铁脚大叔怎么还不来?”四下顾盼,找不到铁脚踪迹,远远又听艳婷骂道:“看看你,今儿是立储大会,弄伤了不说,还穿了这身衣服来?你的官袍呢?”
伍崇卿淡然道:“拿去当了。”此言一出,众官妇无不低头忍笑,脚下走得更快了。艳婷则是气得脸色发白,大声道:“啾啾。”
话声一出,长廊彼端脚步快急,行来了一名老嬷嬷,道:“奴婢在。”阿秀不由“啊”地一声低呼,暗道:“又是她!”看这“啾啾”装扮虽老,容貌却一点不老,素妆素衣,手持拂尘,望来艳光照人,比那帮官妇们还漂亮些。艳婷道:“车上可有老爷的衣裳?”
那啾啾忙道:“有件斗篷,还有一件正统军的官袍。”艳婷道:“好,你把袍上的补子拆了,替他缝个獐鹿的上去。别让他这般出去见人。”啾啾忙道:“是,婢女这就去。”
眼看啾啾转身走了,一旁华妹又满面担忧地来了:“娘,别生气了,难得大家都来了…”这话提醒了艳婷,霎时嗓子又拉了开来:“对了!你俩见到你们娟姨没有?”伍崇卿耳朵不好,问了几声,也没应答,倒是华妹低声说了:“没…没有…我没见到…”
看这娟儿乃是九华新任掌门,可天色已黑,面圣在即,却还是不见人影。艳婷叹道:“唉…这一大家子,全没一个象话…”当下也不再多说,挽住了伍崇卿,迈步便行,华妹则是忧心忡忡,小心陪在身旁,好似个小小宫女,服侍太后出巡。
阿秀看得暗暗好笑,正想过去胡闹,忽然眼角一转,见了大批官妇在那儿指指点点,好似又有什么精彩的,忙奔了过去,却见长廊的凳子上坐了一名女子,看她双眼红肿,好似刚哭过,不是那琼芳,却又是谁?
阿秀咦了一声,看这芳姨平日我行我素,专能欺侮小孩,什么时候哭成了红鼻子?正想过去问问,杨绍奇却拉住了他,附耳道:“别捣乱,让你娘过去。”
顾倩兮早已看到人了,便迎上前来,道:“妹子。”琼芳抬头来看,见到了顾倩兮,却只别开脸去,连招呼也没了。顾倩兮低声道:“怎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娟儿呢?”
琼芳仰起头来,欲言又止间,便又低下头去,泪水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此时杨太君早在廊凳上坐下了,阿秀一旁替奶奶捶背,见得芳姨当众落泪,心下却是一惊,官妇也是议论纷纷,正想围来说话,却听一名女子笑道:“哎哟,少阁主今儿换女装啦?”
众人回头一看,却是艳婷来了,阿秀心下暗叫不妙,知道这女人定会招惹琼芳,可这琼芳又岂是好惹的?当下便躲到奶奶脚边,免遭池鱼之殃。
琼芳向来身穿儒装,威严有势,岂料今日却似没了牙的老虎,只是哭。艳婷含笑凝眸,弯腰打量着她,微笑道:“少阁主啊,你过年时不在北京,真是急坏了皇上呢。一会儿赶紧过去问个安吧。”正要伸手过来,琼芳却撇头过去,沉声道:“别碰我。”
看这琼芳脾气真暴,第一句话便翻脸了。艳婷柳眉一轩,沉下脸来,众官妇心下暗惊,就怕她要发作了,哪知艳婷又换回了笑脸,温言道:“唉,少阁主有什么心事吗?来,跟姊姊说吧。”玉手伸来,牢牢握住琼芳的手掌,大有一付“你且奈我何”之意。
别人怕琼家的权势,艳婷可是一点也不怕,琼芳越不要别人碰她,她偏要碰。琼芳压根儿无心应酬,自也生气了,伸手急挥,便想挣脱掌握,哪料到艳婷握得极紧,内力更是细致阴柔,消解了她的力道,硬是不放。
琼芳内力不如艳婷、应酬功夫也不及人家,这便落入她的掌握中了。却听一人道:“妹子,你起来,我看你的裙脚好像真短了些。”顾倩兮还是来了,这话一说,便让琼芳脱身了,偏偏艳婷还是不放手,笑道:“怎么?这身裙装是姊姊裁的?”
顾倩兮颔首道:“是。琼姑娘昨晚在我那儿住了一宿,我便替她换了身衣装。”艳婷笑道:“真不容易,天底下多少人想让她换回女红妆,都没一个成事,就你面子大。”说着说,总算放开了手,好容易脱离了掌握,琼芳正要转身离开,一众官妇却又围了过来,笑道:“少阁主,恭喜你啊,要做新娘子了。真羡煞人了。”
正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琼芳泪眼潸潸,连阿秀都发觉了,这帮女人却能有什么好心?果然这话又提醒了艳婷,笑道:“对啊,看我差点忘了,这苏颖超苏大侠呢?都要做新郎官了,怎还不来和大家热闹热闹啊?”
听得此言,琼芳眼眶不自禁的一红,叹了口气,便又转身避开,众官妇何等眼尖,立时眉来眼去,料知小两口有些不对,虽想过来问问,却又怕琼芳翻脸,那艳婷却没这个顾忌,便笑道:“唉,又吵架啦?看你们年轻人哪,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罢,一会儿姊姊替你说说苏少侠去,这都要做新郎官了,居然不懂得怜惜咱们少阁主…”
说着说,便又伸出手来,勾了勾琼芳的下巴,琼芳猛地提手挥掌,便要架开她的手,艳婷轻轻巧巧一让,反手一扣,便又再次制住了琼芳。微笑道:“怎么啦?我到底是怎么你啦?”
琼芳收起泪眼,慢慢沉下脸来,怕是要大发作了,可艳婷老娘又岂是好惹的?拳脚也好、官场也罢,都督夫人全都奉陪。